第二百零七章 聚會,接近
薛天舒眨著眼睛,說道:「可沈先生好象總能與那些暴徒不期而遇。除了伏擊刺殺您的,有幾次並不是在您的轄區,也不是在您的上班時間,可偏偏就讓您碰上了。」
「這——」沈宸無奈地聳聳肩膀,說道:「這隻能說是碰巧,也怪他們運氣不好。」
李振華說道:「可這幾次碰巧,卻容易讓人覺得您耳目靈通,並且有意與特務暴徒們作對,是在專門打擊他們。」
「盡忠職守而已,只要是在租界里的犯罪分子,我一樣的打擊。」沈宸有意談化故意針對特務的說法,說道:「耳目靈通也談不上,儘管是有些人給我通風報信兒。」
邵家棟去過蘇氏醫館,知道沈宸有些幫派背景,但沒有說得太過直接,而是委婉地說道:「只是通風報信兒也會給沈先生不少幫助,特別是要針對沈先生,對沈先生不利的人,事先覺察,就能有所準備。」
沈宸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如此。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倉促應付,總是很被動。」
李振華很好奇地問道:「我一直佩服沈先生的是,特務們屢次刺殺,您不僅殺得他們落花流水,還毫髮無傷?」
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沈宸乾笑了兩聲,說道:「也許是我運氣好,也許是他們太笨蛋了。」
「是沈先生的身手高、槍法好。」李振華笑道:「雖然我覺得報紙上寫得多有不實,但當時的情景想來會更驚險。」
「是啊,電光火石之間便決定生死,肯定驚險萬分。」薛天舒很是期待地說道:「沈先生,不如你給我們描述一下。」
沈宸笑著搖頭道:「我可不行,做得到講不好,可不比茶館說書的,既生動,又緊張。你們聽了,肯定悶死,還不如看報紙呢!」
「其實——」沈宸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們的主要任務還是讀書,先充實自己的學問和知識,以後會有更能施展你們才幹的地方。」
李振華想了想,說道:「在日本侵略者步步緊逼、中華民族就要亡國滅種的生死關頭,我們要覺醒,還要拋掉光說不幹的名聲。如果能真正的與萬惡的侵略者和卑鄙無恥的漢奸們去戰鬥,我就會不怕流血犧牲……」
不知不覺,周圍又圍上幾個學生,靜靜地聽著。
沈宸笑了笑,說道:「可能是我說得太簡單了,以至於你產生了錯誤的理解。我無意貶低你們的愛國熱情,只是想說要想成為合格的鬥士,還需要磨鍊。而對於你們來說,磨鍊就是學習,知識就是日後最有利的武器。」
在沈宸看來,青年學生們的熱情值得讚揚,但他們並不了解所謂戰鬥的危險程度和殘酷程度,有些高談闊論,不切實際了。
「沈先生說得有道理。」歐盈盈出聲贊同道:「讀書,當然是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不是不勇敢,吝嗇生命,為民族和國家奮鬥,並不只是有流血犧牲一途。但是當我面前只剩下死亡和屈服兩條路的時候,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死亡。」
蘇夢雪也點頭附和,「我就在用功讀書,等著日後報效國家呢!」
「你就是個書獃子。」一個女生笑著說道:「兩耳不聞窗外事,在這個時候,可是不行。」
張婉說道:「如果大家覺得合適,我覺得可以在學習之餘,分出一部分時間,討論一下目前的形勢,以及大家最關心的時局問題。這樣,視野開闊了,消息也不閉塞。」
象開閘的洪水,參加聚會的男女青年呼啦一聲伸出胳膊喊了起來:「贊成!贊成……」、「太好啦!太好啦……」
張婉轉向沈宸問道:「沈先生,您覺得呢?」
「我覺得很好啊!」沈宸笑著點頭,說道:「家事、國事、天下事,要事事關心才能跟得上時代嘛!」
幾個女生的加入,無疑使氣氛更熱烈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論著,不知誰起的頭兒,又說起了該讀些什麼書的問題。
「最近我看了本書,很有些心得。」趙婉君說道:「書上說『重氣節,同時又過度地愛和平,是中國文化的最大矛盾。」
「是啊,在必要的時,人們可以去自殺,而絕不伸出拳頭去打人。」歐盈盈撇嘴道:「呵呵,真是奇怪的思想。」
李振華說道:「這本書我也看過。書里說國難當頭,而缺乏在行動上的壯烈與宏毅,是莫大的恥辱。」
停頓了一下,他看了看別人的反應,繼續說道:「所以,我覺得,必須任勞任怨的去做事,生也好,死也好,偉大的國民必須敢去死,才足以證明民族的文化有根,才足以自由的雄立於宇宙間。」
如果只是有一套仁義禮智的講章,而沒有熱血去作保證,這樣的文化便是虛偽的。對此,沈宸也是贊同的。
「所以,我才極崇拜、極欽佩沈先生的。」趙婉君說道:「以行動能力來講,他在身體、精神和心理三者兼備。而我們,只能做些高談闊論般的發泄,顯得幼稚而浮躁。」
「只要有熱血,其他方面是可以培養的。」沈宸停頓了一下,說道:「人盡其才,物盡其力,不必都出生入死,同樣會做出自己的貢獻。我沒讀過多少書,也只能用粗暴直接的方式解決問題。崇拜、欽佩什麼的,可就過了。」
「沒讀過書還這麼厲害?」歐盈盈有些吃驚,說道:「聽何姐說過,你的英語很棒,跟洋鬼子對話毫無困難。好象,這也是你能被屢次提升的一個原因。」
「跟洋鬼子在一起,口語還說得過去。」沈宸趕忙表示下謙虛。
「對了,沈先生多大年紀了?」張婉問道:「租界里最年輕的巡長,連洋鬼子都沒有這個紀錄呢!」
「我——」沈宸冷不丁地被問住了,有些不確定,又有幾分調侃地說道:「而立,不惑,古稀——」
「失敬啊,老人家——」張婉覺得很好笑。
沈宸乾笑了兩聲,說道:「嘿嘿,總比你們都大就是了。再說,我的社會經驗可比你們強多了,這點你們得服。」
「服,服貼。」張婉笑著點頭,說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大家玩玩鬧鬧,放鬆一下。都是同齡人,沈先生可不要拘束哦。」
「不拘束,我是個很隨便的人。」沈宸起身,借口去衛生間,算是把這場談論暫時結束。
沈宸故意磨蹭了一些時間,才從洗手間里出來。
然後他並沒有靠近那群情緒熱烈的青年,而是走到一扇窗前,緊靠著窗帘站住了。他側著身子望著窗外的景色,耳朵聽著他們在談論。
而就在他離開的這一會兒,又有兩個學生忙完了自己的事情,趕來參加聚會。這其中,就有香取小忍。
為了偽裝積極,香取小忍是到職婦會幫忙,幹了一些工作后才離開的。
到了以後,她也聽說了沈宸就在這裡,便和學生們隨便說著話,卻在注意尋找著沈宸。
看到沈宸自己站在窗前,香取小忍覺得這是個接近並結識的機會。稍微想了想言辭,她便走了過去。
「沈先生,您好。」香取小忍離開同學,緩緩走了過來,率先打著招呼。
沈宸回頭一看,並不認識。準確地說,是依稀有點印象。
「你好。」沈宸看這個女生伸出手,便和她握了握。
香取小忍笑著說道:「我叫沈百合,久仰沈先生的大名。可惜來得晚了,沒見到那麼精彩的場面。」
「談不上精彩,只是倚仗巡捕的身份,斥退了幾個無理取鬧的傢伙罷了。」沈宸仔細打量了一下,笑容很隨和。
沈百合搖了搖頭,說道:「沈先生謙虛了。對了,您在看什麼呢?怎麼不和大家在一起,好象要藏到窗帘後面去似的。」
哦,沈宸又看了眼窗外,說道:「只是隨便看看景緻,看你們同學間談得熱鬧,不想去打擾。」
「是覺得我們幼稚,沒有共同語言吧?」沈百合笑道:「我以前也不這麼覺得,可在職婦會與何姐呆得時間長了,才知道什麼叫成熟。」
提起何曉燕,沈百合自然是想讓沈宸覺得熟悉且親近,她的這個目的顯然是達到了。
「哦,我想起來了。」沈宸突然知道自己為什麼看著這個女生,覺得有點眼熟了,「職婦會搞募捐活動,你當時在場,離著何曉燕不遠。」
香取小忍驚訝於沈宸的記憶力,只是遠遠地一瞟,竟然還能想起來。
「是啊!」沈百合笑得開心,說道:「當時,沈先生正在痛打搗亂的暴徒,真是大快人心。」
沈宸呵呵笑著,卻沒有接這話茬。同時,他也想起了那天突然而短暫的異樣感覺。
「沈先生喝點什麼?我去拿。」沈百合殷勤地詢問道:「我和很多同學一樣,對您可是仰慕、崇拜得很呢!好不容易能見到您,並和您說話,真是非常高興。」
「不用麻煩。」沈宸指了指旁邊茶几上的汽水,說道:「那是我的,還沒喝完呢!」
其實,香取小忍在交大校園潛伏,還是很小心的。身上並沒有帶著什麼武器、毒藥之類的,與沈宸偶遇,想要下手的話,就只能靠徒手,或者是就地取材了。
當然,這裡有餐刀、叉子,廚房估計還有菜刀什麼的。但香取小忍牢記著岩井英一的交代,也對沈宸很重視,可不會輕易冒險。
而且,香取小忍覺得此時並不適合死纏著沈宸,太過親熱靠近,倒容易讓人生疑。
所以,她便借著同學叫她,離開了沈宸。
香取小忍離開沒一會兒,蘇夢雪又走了過來。
「沈先生,多謝你對我全家的照顧。」蘇夢雪手裡端杯果汁,向沈宸舉了舉,說道:「祝你好人好報,永遠平安。」
沈宸抿嘴微笑,說道:「我是報恩,做得也並不多。嗯,祝你學業有成。」
蘇夢雪喝了一小口,說道:「我姐姐是個很好的人,心地善良,長得也不醜吧?」
沈宸眨了眨眼睛,說道:「不醜,應該說是很漂亮。」
「那你——」蘇夢雪停頓下來,又笑了起來,說道:「姐姐說過你怕連累別人,平常是不讓她找你的。我想,這個,現在是不是不用這麼緊張啦?」
沈宸聽明白這丫頭想問什麼了,她是猜想自己和蘇夢雨有什麼親近的關係,或者是想有什麼關係。
「現在也同樣緊張。」沈宸說道:「我今天只是順道,也是感謝蘇小姐照顧我的朋友。哦,一個病人。」
蘇夢雪聽沈宸好象在撇清,不好信不信,也不好再追問下去。
「不管了,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清楚。」小丫頭似乎有些煩惱地擺了擺手,「我姐姐這麼溫柔嫻淑,還用我操什麼心呢?」
沈宸也笑了,這丫頭真是直率得可受。
蘇夢雪走開了,沈宸坐在沙發里,慢慢喝著汽水,想起了剛才那句「永遠平安」的祝辭。
永遠平安,簡簡單單的一句祝福話,卻是個異常難以完成的任務。
沈宸苦笑起來,幾番在槍林彈雨中毫髮無傷,他自己也知道憑恃的是什麼。除了身手好、槍法又快又准外,就是那神秘的預感危險了。
可以後呢,在生與死之間打滾,誰又能保證沒有個閃失?誰又能保證自己會永遠平安?
正因為自己已經走上了這條路,才故意拋開了種種有礙於自己無畏前行的因素,哪怕是可能性不大,他也盡量避免。
看著那些學生們在談笑、玩鬧,他們想得簡單,而簡單也有簡單的快樂,這卻是自己所奢望的享受。
噹噹當,趙婉君輕輕敲了敲酒杯,看著沈宸抬起頭,笑著眨了眨眼睛,說道:「在想什麼,這麼專註。」
沈宸笑了笑,問道:「前些日子趙老闆找過我,要辦持槍執照……」
「那是給我辦的。」趙婉君笑得開心,說道:「我現在就帶著槍呢,很小的一支。」
沈宸皺了皺眉,說道:「上學還帶著槍,這恐怕不妥吧?」
「在學校是不帶的,只是出外的時候防身。」趙婉君很認真地問道:「沈先生,你教教我,把槍藏在哪兒,才能在遇到危險時很快能掏出來?」
沈宸眨著眼睛,打量著趙婉君,覺得這槍藏在女人身上,讓他想起某個電影中女主角的性*感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