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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似是而非的情報

  沈宸的家,蘇夢雨是頭一次來。到了大門處,沈宸特意向老馮頭和馮二妮介紹了一下,說蘇小姐是他的朋友,在這暫住幾天,以後也可以自由出入。


  車開到樓前停下,沈宸下了車又告訴蘇夢雨,他住二樓,病人在一樓。


  「那個病人要問你什麼,你不用回答,姓名也不告訴他。」沈宸微皺著眉頭說道:「只要死不了,這三天你對他倒不用太客氣。」


  蘇夢雨有些不解,找她照顧病人,她還以為是沈宸的親戚或好友。可聽沈宸這口氣,倒是不象啊!

  楚嬌等得著急,不時到窗口張望。看見沈宸的車開進來,她也悄悄出來,想和他商量一下,沒想到沈宸已經安排好了。


  「這位是蘇小姐,照顧那傢伙的。」沈宸伸手指了指裡面,說道:「你有空兒的話,白天可以來看看。至於蘇小姐的姓名住址,你不要告訴他,省得他以後再去麻煩人家。」


  楚嬌沖著蘇夢雨笑著點頭,伸出手自我介紹道:「我姓楚,這幾天就麻煩蘇小姐了。」


  「你好,楚小姐。」蘇夢雨與楚嬌握了握手。


  「蘇小姐跟我進來吧,我把醫生的交代告訴你。」楚嬌又看了一眼沈宸,說道:「你呢,不進來了吧?」


  沈宸擺了擺手,說道:「把蘇小姐住的地方安排好,到吃飯時間,我讓二妮送進去。你安排好,也早點回家,天都黑了。」


  「蘇小姐,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到二樓找我。」沈宸又對蘇夢雨說道:「要是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以找看門的老馮和二妮。嗯,想吃什麼,你也告訴他們去買來做,不用客氣的。」


  蘇夢雨連忙點頭,說道:「好的,我都記住了。」


  楚嬌看了沈宸一眼,轉身領著蘇夢雨進了一樓。


  ……………


  馬名宇一覺睡醒,已經是晚上十點。房間里靜悄悄的,沒有別人,只有一盞檯燈在吐著昏黃的光芒。


  想了一會兒,馬名宇知道檯燈是從別的屋拿進來的,原來這裡並沒有。


  走廊里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房門是半掩的,馬名宇聽得清楚,並能判斷出是一個女人。


  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一個女人走了進來,看了看馬名宇,發現他睜著眼睛。


  「你,你醒了。」蘇夢雨稍有些緊張,但想到樓上是沈宸,旁邊房間還有楚小姐的司機趙有才,心中又安定許多。


  馬名宇輕輕點了點頭,想張嘴問問人家的姓名。


  「我姓王,是楚小姐請來的護士。」蘇夢雨按照楚嬌的交代,說道:「這幾天由我照顧你。」說著,她拿過桌上托盤裡的體溫計,遞給馬名宇,「該測體溫了。」


  「謝謝你,王小姐。」馬名宇猶豫了一下,接過體溫計,說道:「明天你就可以回去了,我的傷不要緊,不需要照顧。」


  蘇夢雨搖了搖頭,說道:「那得楚小姐說了才算。她說明天會來,你到時跟她說好了。」


  馬名宇苦笑了一下,把體溫計夾在腋下。


  蘇夢雨坐在椅子上,開口問道:「你餓不餓?我給你熱熱粥,或者熱杯牛奶,少量流食是可以吃的。」


  馬名宇想了想,說道:「還是喝牛奶吧!」


  蘇夢雨點了點頭,說道:「等測完體溫,我再就去熱奶。」


  兩個人都很陌生,一時無話,就這麼靜靜地等著。


  幾分鐘后,蘇夢雨要過體溫計,看了看,說了聲正常,便起身出去熱奶。


  馬名宇試著活動了一下,雖然傷口還疼,但動作輕點還是沒有問題。嗯,能夠自己方便,這也少了很多尷尬。


  時間不大,蘇夢雨端來的熱牛奶。


  馬名宇喝下之後,便讓蘇夢雨回屋休息,他也閉上眼睛,慢慢進入了夢鄉。


  ……………


  在特工界,曾經有句話這樣說:雖然你對很多事情很好奇,想深究它的秘密,但卻一定要裝出不好奇的樣子,這樣才能瞞過別人。


  對曹怡馨,沈宸是既想利用,又存著幾分警惕,還有幾分怪怪的感情,還真是複雜。


  而曹怡馨或許是想長久合作,也或許是想從沈宸身上得到更多,職業習慣使得她對沈宸開始挑逗,或者說是勾引。


  「你怎麼不親我一下,看我會不會象別的中國姑娘似的忙著擦掉。」曹怡馨猩紅的嘴唇離沈宸很近,還輕輕吹了口氣。


  沈宸放下手中的情報,翻了翻眼睛,塞到曹怡馨手裡十塊錢。


  曹怡馨愣了一下,不滿地說道:「人家就值這個價兒呀,那種事情也有第一次免費或打折的說法嘛?」


  「嘿嘿,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花錢買你消停一會兒。」沈宸沒好氣地說道。


  曹怡馨有些哭笑不得,這種要求還真沒人向她提出過,她只好在沙發上稍稍坐正,不時偷眼打量這個行事怪異的男人。


  「奧爾科特這兩天沒來嗎?」沈宸一邊看著情報,一邊隨口問道。


  「他呀,正惱火著呢!」曹怡馨眨了眨眼睛,說道:「剛和一個線人搭上關係,只得到了些皮毛消息,那個傢伙就沒影兒了,他的錢打了水漂。」


  「這事兒你也知道。」沈宸疑惑地說道:「看來你倆還真不是一般的關係。」


  「他掏錢,我也幫著搜集些情報,就這麼簡單。」曹怡馨抿了抿嘴,說道:「那個線人呢,我也認識。一個又吝嗇,又愛吹牛的傢伙。他說手裡有很多情報,要賣個大價錢。」


  露出幾分嘲諷的笑意,曹怡馨繼續說道:「我卻不相信那傢伙有什麼情報,可奧爾科特也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消息,便跑去跟他交易。呵呵,吃了大虧啊!」


  「原來是這樣。」沈宸帶著絲譏諷的笑意,「這麼說,那個傢伙應該是個騙子嘍!」


  「賣情報的騙子很多呢!」曹怡馨將手裡的錢疊好,沖著沈宸晃了晃,說道:「一個似是而非的情報,可能會騙到不少錢。你也要小心點,別象奧爾科特似的。」


  沈宸眨著眼睛,突然有一個壞壞的想法,他招了招手,示意曹怡馨靠近,低聲說道:「我有很多似是而非的情報,咱倆合作,弄點錢花花怎麼樣?」


  曹怡馨有些疑惑地望著沈宸,說道:「你不會是編假情報騙錢吧,看你的樣子,好象不懷好意。」


  切,沈宸直翻眼睛。


  曹怡馨笑得開心,說道:「開玩笑的,管它是真是假,有人肯花錢買就行,咱們先小人後君子,先說好,得了錢怎麼分?」


  「對半分。」沈宸很大方地說道:「這情報雖然不詳細,卻肯定是真的,你可得多勒點,別吃虧。」


  「放心好了。」曹怡馨貼近了沈宸,很鄭重地說道:「私人歸私人,買賣歸買賣,我分得很清的。而且對洋鬼子下手更狠,就算是奧爾科特也一樣,反正賺的也不是他們的錢,你說對吧?」


  「很對,很對,看來我真找對了合伙人了。」沈宸笑道:「原來你感興趣的只是洋鬼子的腰包。」


  「呵呵,洋鬼子渾身是毛,象猴子。」曹怡馨笑著來了個飛眼,嗔道:「來,摟著點人家,把情報悄悄告訴我,肯定給你賣個好價錢。」


  沈宸很勉強地把手搭在曹怡馨的肩上,兩個人嘀嘀咕咕地說起話來。


  「日本人已經研製成功帶有木製穩定器的淺水魚雷,再配合飛機的超低空投放,可以在水深十二米的海域使用。」沈宸很篤定地說完,對曹怡馨說道:「記住了嗎?」


  「一句話的情報?」曹怡馨有些愕然,「這會有人買嗎?」


  「別管魚雷是什麼東西。」沈宸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你把這句話背好就行了,對別人說的時候,就是有關日本人魚雷的最新情報,肯定有人感興趣。比如奧爾科特,他肯定兩眼放光,迫不及待。小心啊,別讓他把情報套走了。」


  曹怡馨嗔怪地拱了沈宸一下,說道:「你幹嘛不把情報直接賣給奧爾科特?非要通過我,不是少賺錢了。」


  「唉,太熟了,不好下手啊!」沈宸訕訕一笑,說道:「看你的本事,如果賣得價錢讓我滿意,我就再給你透露其他的情報。」


  「第一次是免費或者打折的,不是嗎?」曹怡馨主動伸手搭在沈宸腰上,貼得很緊,笑道:「所以,你得再說一個。」


  精明的女人,沈宸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無奈地說道:「好吧,我再告訴你一個——」


  曹怡馨突然側臉,親了沈宸的嘴角一下,咯咯笑道:「逗你玩兒的,你就等著數錢吧,嗨,嗨,你可別急著擦掉呀!」


  沈宸的手已經舉了起來,聞言只得無奈地放下。


  曹怡馨越發笑得厲害,掏出手帕,給沈宸擦著笑道:「別生氣啊,我給你擦。堂堂的沈大巡長,帶著女人的口紅,可怎麼出門喲?」


  「算我怕了你,別再這麼開玩笑了。」沈宸苦笑連連。


  曹怡馨這次拿給沈宸的情報是有關張曉林的。這個傢伙既害怕被國府特工制裁,當漢奸的心又不死。


  對日本人的拉攏,張曉林獅子大開口,要一個浙江省省長噹噹。日本人很為難,便暫時擱置。


  張曉林沒當上省長,卻也不急,帶著徒子徒孫照舊大發國難財,幫著日本人籌措物資。


  而汪偽政府成立不久,急於拉人充門面,也看中了張曉林。


  據情報,岑德廣(清代兩廣總督岑春煊之子)便充當著汪偽政府和張曉林之間的說客。


  而張曉林在最近就去過岑德廣家兩次,與汪偽政府的代表和日本人進行過密商會談。


  雖然情報很準確,卻是馬後炮,對沈宸的價值也不大。


  當然,說是一點用也沒有,還是有點過分。但要根據這個情報去狙殺張曉林,恐怕還是很困難。


  岑德廣的宅院是在愚園路,那裡是高檔住宅區,也是越界築路區。


  越界築路區在表面上是租界警方和中國警察各管一半,但現在,租界巡捕正在被排擠出來。


  也就是說,越界築路區的治安主要是由日本憲兵和偽政府警察負責。正是這個原因,汪賊在上海的時候就住在愚園路,安全防範是有保障的。


  所以,要在這裡進行刺殺,就是四面皆敵的局面。不僅帶槍進去、尋找狙擊陣位比較困難,刺殺之後的脫身更是麻煩。


  而且,還有一點比較重要。那就是如何能提前獲得張曉林出行的情報,哪怕是提前一點點的時間。


  不能說張曉林去了岑德廣家兩回,你就去那裡守株待免,沈宸哪有那麼多閑暇?


  而得知張曉林去了岑德廣家,臨時再去布置的話,就顯得倉促,還增加了暴露的可能。


  所以,沈宸看過情報后,很快就否定了刺殺的可能。其實,他最中意的地方還是在法租界,比日本人和漢奸特務戒備很嚴的地方得手的概率要高很多。


  ……………


  當馬名宇睡醒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


  慢慢睜開眼睛,他便看見了坐在窗前椅子上的女人。


  不是楚嬌,更沒跟大米叫勁。而是蘇夢雨,捧著本醫書,看得入神。


  想乾咳一聲提醒,馬名宇卻發覺嗓子幹得厲害,但好歹發出了點聲音。


  蘇夢雨轉頭看了一下,放下醫書,起身走了過來。


  「你醒了。」蘇夢雨笑了笑,說道:「我給你端碗粥吧,現在應該還是熱的。」


  馬名宇輕輕點了點頭,嘴角動了動,算是笑了笑。


  噴香的梗米粥,脆脆的小鹹菜,馬名宇連著吃了兩碗,才擺手示意不要再盛了。


  蘇夢雨收拾著碗筷,說道:「楚小姐來過了,見你睡得沉,就沒叫你。她坐了一會兒,問問你的情況,就走了。對了,還留下本書讓你解悶兒。」


  馬名宇接過書,是本很普通,但他沒聽過名字的小說。


  剛翻了兩頁,蘇夢雨就拿著體溫計過來,給馬名宇測了體溫。


  「體溫挺正常,這是好現象。」蘇夢雨測完體溫,笑著說道:「你的體質真好,那麼大的傷口,只是昨晚有點低燒,吃了葯,溫度就下去了。我看要不了三天,就能過了感染期。」


  「謝謝你,王小姐。」馬名宇客氣地表示感謝,說道:「如果你有事情,儘管去辦,我能照顧自己。」


  「我沒事兒。」蘇夢雨說道:「平常還真沒這麼安靜,能靜下心來好好看書。」


  馬名宇說道:「你看的是中醫書,怎麼不是護理方面的?再說,西醫現在比較時興吧?」


  蘇夢雨笑了笑,說道:「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可不敢丟了。中醫和西醫,也是各有所長,只要學好學精,都一樣能治病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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