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夭折的綁架,武士和忍者
香取小忍是這麼想的,可晚了一步,何寶貴走得極快,已經推門出了飯館。
緊接著,一聲響亮的唿哨,沈百合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倒不是別的原因,而是她的計劃看來要被破壞了。
果然,何寶貴很快就轉身回來,身後還跟著幾個一眼就能看出是幫派人物的傢伙。
「你,不是要打老子嘛?」何寶貴挺胸昂頭,伸手指著特務,罵道:「來呀,你個赤佬,看誰怕誰,看誰是孬種?」
事情搞成這個樣子,是誰也沒想到的事情。特務雖然不怕,可也不敢暴露身份,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處置。
「今天本來是高興的日子,何必鬧得大家都不愉快呢?」沈百合強壓著怒火,沖著何富貴擠出一絲笑容,「不如一起進來吧,改天我再單獨請學姐和學長好了。」
李振華看了看歐盈盈,歐盈盈無奈地翻了翻眼睛。
何富貴得到邀請,心中高興,便暫時作罷,可也沒讓兄弟們走遠,就在飯店外等候。
特務在沈百合眼神示意下,也只好怏怏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四個人坐在雅間里,李振華皺著眉頭一言不發。歐盈盈低著頭,擺弄著衣角。只有何富貴笑呵呵的瞅瞅這個,看看那個。
「來,大家先喝點茶水,菜馬上就來。」氣氛很檻尬,沈百合接過夥計送來的茶,勉強笑著給大家倒滿。
「百合,你也喝呀!」何富貴笑著問道,親熱的稱呼讓沈百合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太燙,我等涼一涼再喝。」沈百合把茶水放在桌上,說道:「咱們都是學生,這酒就別喝了,讓老師看到不好。」
「今天休息,喝點酒熱鬧一下嘛!」何富貴似乎有點不懷好意,眼睛只在沈百合身上打轉。
李振華笑了笑,說道:「雖然是休息,可也得回宿舍呀,讓老師和同學聞到一身的酒氣,我看不太好吧?」
歐盈盈點頭贊同,說道:「是啊。大家都在用功,咱們在外面喝酒吃飯,本來就不太合適,就不要弄得人盡皆知了。」
「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何富貴見自己的建議不被接受,卻也不太在意,便端起茶碗,說道:「來,干一杯,祝百合生日快樂,萬事如意。」
「生日快樂!」李振華和歐盈盈共同舉杯。
「謝謝李哥,謝謝盈盈,謝謝何哥。」沈百合與三人一一碰杯,笑得開心暢快。
菜很快地端了上來,沈百合邊吃邊熱情地招呼著大家,不時斟茶倒水,調節著屋內的氣氛。
何富貴吃著喝著,雖然沒有酒,可看著沈百合笑語殷殷,更添幾分秀色,不禁話更多,頻頻套著親近。
「何哥,你不是很喜歡趙婉君嘛?」沈百合揶揄道:「難道人家看不上你,不會吧?」
何富貴嘿嘿一笑,說道:「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只是同學間有好感罷了。可我沒想到她變得野蠻起來,不僅練了幾招拳腳,還說她有槍,那個——
停頓了一下,何富貴繼續說道:「她還說已經跟著高手練好了槍法,彈無虛發。嗯,這是威脅我呢!你們說,我會怕這個嘛?」
估計趙婉君當時的話沒那麼客氣,應該是「你再纏著我,我就斃了你」之類的。
歐盈盈抿了抿嘴,笑道:「沒想到婉君還真是敢說敢做,要弄槍的事情跟我說過一次,沒想到真辦到了。」
「不過是花錢辦個持槍許可,我在巡捕房有人,辦起來很輕鬆。」何富貴吹噓道:「怎麼樣,你們想辦嗎?」
「校園裡帶槍?不行,不行。」李振華連連搖頭。
「趙婉君就帶了。說是再碰見什麼特務,也能一槍一個。更別說是我——」何富貴似乎有點瞧不起李振華的循規蹈矩,或者說是膽小怕事,撇了撇嘴也算是擺脫了自己的尷尬。
「也能?」沈百合似乎有些不相信,臉上帶著不以為然的笑意,「她所說的高手是誰呀,這麼厲害?」
歐盈盈沉吟了一下,說道:「估計是說的公共租界的沈巡長,人送綽號『神槍魁』。」
何富貴想了想,說道:「應該是。那傢伙確實是個煞神,要他命的有日本人,有76號的,還有貪圖懸賞的道上人物,可碰上他,非死即傷。幸好啊,這傢伙不是法租界的。」
「為什麼是幸好?」李振華面露不悅之色,說道:「要是法租界有他那樣的硬漢、英雄,不至於這麼亂,更不至於出這麼多的兇案。特務們多囂張,還不是巡捕房無能。」
歐盈盈雖然對沈宸有所不滿,可也不否認沈宸是個硬漢,所殺的也都是壞蛋。
「是啊,公然持槍到法租界玩樂,太不象話了。」歐盈盈說道:「換到公共租界,特別是沈巡長的轄區,看他們敢嗎?」
沈百合淡淡地笑著,好奇地問道:「我對沈巡長也有所耳聞,難道他真的那麼厲害?」
何富貴雖然浪蕩成性,可也沒說假話,用力點了點頭,說道:「黑*白兩道都懼他三分,特別是在公共租界的地面兒。嗯,要是算起來,我和他都屬青幫,倒有幾分香火情份。」
「杜先生承認了,人家可沒承讓。」歐盈盈取笑道:「還香火情份,想得挺美呀!」
「沒承認也沒否認。」何富貴辯解道:「我們幫派與他的關係很好,在公共租界也多有照顧。不信我找老楊來,他就知道這事。」
李振華搖了搖頭,說道:「咱們別爭這個了。今天是為了慶賀百合同學的生日,說那麼遠幹嘛?」
這世上的事情也真怪,說曹操,曹操就到。一個兄弟敲門進來,告訴何富貴,老楊要帶幾個兄弟去辦事情。
化名楊宗敬的張成富,已經成為了曹氏父子幫派中的頭領;而何富貴,則是曹炳生的小表弟。
張成富很快就進來,算是給何富貴一個面子。可一進雅間,他就看見了沈百合,不由得又是愣怔。
沈百合記性很好,笑道:「是您啊,楊先生。上次撞了您,真是抱歉。」
哦,張成富趕忙收拾神態,擺手道:「沒事,連傷都沒有,倒是讓你受驚了。」
「老楊——」何富貴疑惑地看著張成富。
張成富簡單解釋了幾句,便說明來意,要把這裡的幾個兄弟帶走。
「行,帶走就走。」何富貴倒是很乾脆,但轉而又說道:「老楊,咱們是不是和公共租界的沈巡長關係很好?」
張成富猶豫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說道:「咱們和巡捕房的關係還不錯。要是沒別的事情,我這就走了。」
何富貴不太滿意,但還是沒追問下去。
而出了這麼多的小插曲,沈百合基本上放棄了綁架計劃。
別說張成富還給何富貴留了兩個人,單是這麼多人看見她和李振華等人在一起,行動不搞成功失敗,她都大有暴露的可能。
所以,吃完飯,幾人便出了飯館,轉回學校。
而沈宸給香取小忍的印象又深了不少,她也很奇怪,難道就干不掉這個傢伙?
……………
「啪」的一聲,大宗倉明的手重重拍在桌案上,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呼吸。
門口站著的兩個手下互相瞅了瞅,重新低下頭去。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頭領才會生氣。這個時候只有保持沉默,才會盡量不被頭領當成出氣筒。
半晌,大宗倉明睜開眼睛,冷冷地注視著兩名手下,聲音象毒蛇的信子一樣令人不寒而慄,「請秋野過來,我有事情要他做。」
「哈依。」兩個手下躬身回答,轉身離開。
屋子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大宗倉明的目光透過窗子,望著外面思索了一會兒,又打開桌上的情報仔仔細細看了兩遍,似乎想從字裡行間找到線索,可是最後他還是失望了。
又有三個日本人得了怪病,住進醫院,臨近死亡。其中一個,還是大宗倉明的好友。
這件事情雖然還沒有眉目,可沈宸依然是他的眼中釘,且還挫敗了秋野的刺殺,這讓大宗倉明很是鬱悶。
門無聲無息地被推開,一個似有似無的影子很快地閃過門口,出現在屋子中央。
「秋野,你的傷全好了嗎?」大宗倉明站起身,客氣地對站在面前的秋野說道。
「算不上什麼傷,完全不影響行動。」秋野回答著。
沉吟了一下,大宗倉明說道:「恐怕這次還要勞煩你出手了。」
「目標還是沈宸?」秋野面無表情,簡短而又冰冷地問道。
「是的。這回我想更深入地研究一番,再勞煩你帶人去殺他。」大宗倉明拿起了桌上的情報。
「好,我再去殺。」毫無感情的冷酷聲音。
「可是……」大宗倉明猶豫了一下,說道:「憑你和香取小忍的關係,能否請她一起行動?「
秋野沉默片刻,嘆了口氣,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門外。
……………
伊賀出忍者,而忍者是日本自江戶時代開始出現的一種特殊職業身份。
忍者們接受忍術(即秘密行動的技術)的訓練,主要從事間諜活動。象日本武士的武士道一樣,忍者也遵循一套自己引以為榮的專門規範(忍術)。
而隨著時代的變遷,武士和忍者已經沒落,不能作為一個階層而獨立存在。但有些技藝和能力,還是能夠派上大用場。
秋野雖然身手敏捷,卻是武士家族出身。儘管跟著香取小忍也學了些忍術,但更擅長的還是正面搏殺,而不是暗中刺殺。
而說到秋野和香取小忍的關係,算是青梅竹馬,可到現在也沒確定什麼。儘管在大宗倉明這樣的外人來看,秋野和香取小忍就應該是情侶。
第一次刺殺失敗,秋野並不覺得自己是身手不及。相反,他認為沈宸強在槍法上,在敏捷和速度卻是不如自己。
當然,秋野也對沈宸的警覺和反應刮目相看。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沈宸能打拚到今天,不是憑著僥倖。
秋野相信沈宸也認出了自己,這當然增加了以後刺殺的難度,可也不是沒有機會。
所以,他是不希望去勞動香取小忍的。有面子的關係,也有關心和愛護。
但大宗倉明已經是第二次提出這個問題,他也不好再三拒絕。但他也沒明確答應,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思約見了香取小忍。
在法租界的秘密聯絡點,秋野和香取小忍見了面兒。
「在交通大學還好吧,任務什麼時候能完成?」秋野邊問著,邊拿出一個食盒,打開取出裡面的日本料理。
香取小忍有些驚喜,拿過壽司便塞進了嘴裡,邊嚼邊連連點頭,「不錯啊,是虹口的山田料理店吧,也就他家做得還算地道。」
秋野看她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他平常可都是一本正經的嚴肅樣子,說道:「是啊,你說過的,我就順道買了些。」
香取小忍看了看秋野,笑得挺開心,說道:「感謝你還記得這小事。嗯,你問我任務什麼時候完成?」
秋野點了點頭,遞給香取小忍一副筷子,說道:「一群學生,應該好對付吧?」
香取小忍接過筷子,挾了生魚片,蘸著調料吃,邊嚼邊說道:「航空、電信專業的是重點,可我沒進去。一個旁聽生,想接近他們並獲得情報,也不是那麼容易。」
秋野垂下眼瞼,猶豫著是否該把此行的目的說出來。
香取小忍抬頭看著秋野,主動問道:「說吧,有什麼事情來找我。猶豫什麼呢?讓你為難的事情可不多。」
秋野苦笑了一下,說道:「倒不是為難,來找你也不是我的本意。大宗先生屢次提起,我只好來試試。嗯,你的任務還需要些時間,我回去就有理由了。」
「大宗倉明——」香取小忍微皺了眉頭,沉吟了一下,說道:「你還是說出來吧,省著以後萬一問起來,我也知道是怎麼回事。說實話,他的事情,我還真不想管。」
在日本的古代,武士和忍者的關係就象貓和老鼠一樣,武士在明處,忍者在暗處,防不勝防。
所以,武士最憎恨忍者。忍者一旦被武士捕獲,必然受到最殘酷的刑罰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