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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逗你玩兒,布置、晉陞

  沈宸看看面前的錢,抽出一張最小面額的,沖身邊緊張得臉都紅了的何曉燕揚了揚,笑道:「有坐車的錢就足夠了,不是嗎?」


  他回頭將面前的錢推了過去,依舊是淡淡的表情,說道:「我跟,而且全押了。」


  禿頭稍愣了一下,盯著沈宸的手。


  沈宸拿著根雪茄,卻一直沒抽,而是在手指間靈活地轉動,這是他的一個習慣。


  「靈巧的手。」禿頭說了一句不相干的話,笑著把面前的錢也推了過去,還不失幽默地開著玩笑,「我是開車來的,所以就不留坐車的錢了。年輕人,在夜間和美女在街頭散步,多浪漫的事情啊!」


  周圍的人發出了一陣輕笑,沈宸點了點頭,笑道:「路短是浪漫,路遠可就是折磨了。我開牌了,希望上帝只送了您一張A作禮物。」


  暗牌翻開,周圍發出一陣低聲的驚嘆。


  禿頭欠著身子,使勁眨著眼睛,然後猛地坐了下去,哈哈笑著將自己的明牌扣在暗牌上,不用開牌了,這就是認輸的表示。


  呼,沈宸終於點著了手中的雪茄,吐出了一口煙霧。


  雖然不是為贏錢而來的,但勝利畢竟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


  得到曹怡馨的提醒,何曉燕還有些靦腆,但很快就眼睛冒光地去把錢一張張疊好。


  足有將近四千,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她已經忘了剛才緊張得手都有些顫抖的事情了。


  「不錯,很棒。」奧爾科特沖著沈宸伸出大拇指,笑道:「看來我這個撲克大師的稱號該讓給你了。」


  「僥倖,僥倖。」沈宸又恢復了那副淡淡的神情,謙虛道:「偶爾一次勝利,是運氣在幫忙。」


  「運氣不幫助沒有準備的人。」禿頭穿上大衣走了過來,笑著伸出了手,「久仰大名啊,沈探長。我叫德薩,美國人。」


  「您好。」沈宸與這個老頭握了握手,其實他也不算太老,只是頭髮太少,顯得年齡比較大而已。


  「今天過得很愉快,這是我到中國以來,所經歷的最精彩的牌局。」


  德薩眼中閃爍過一絲不明意味的東西,但讚賞之情卻象是很真誠,「希望以後還能在這裡遇見你,對了——」他轉頭看著奧爾科特,說道:「坐我的車走吧,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談談。」


  「好吧!」奧爾科特聳了聳肩膀,和沈宸等人打了招呼,又和曹怡馨說了幾句話,便和德薩一起走了出去。


  沈宸將沒點完的鈔票胡亂塞進兜里,招呼著何曉燕,「走吧,回家再數,你耽誤人家下班了。」


  何曉燕臉一紅,把手裡一疊錢塞進包里,還白了沈宸一眼,「回去再給你。」


  曹怡馨在旁笑著,說道:「沈探長,您真是幸運,希望以後也能把幸運帶給我一些。」


  「呵呵,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還真是幸運。」沈宸笑道:「曹小姐,你也要走嗎?」


  曹怡馨搖搖頭,說道:「我可不是來玩兒的,在這裡能搞到很多新聞線索。你們先走吧,我有車有保鏢,絕對沒事兒的。」


  哇,一個小記者還有車有保鏢,真是不一般。


  沈宸和何曉燕與曹怡馨告別,出去找楚天和黛妮。可這兩人跑去舞廳跳舞了,讓侍者轉告沈宸二人,不用管他倆。是繼續玩兒,還是回去,隨便。


  「這倆人——」沈宸很無語,詢問了一下何曉燕的意思,便出了俱樂部,叫了計程車回家。


  在車上,何曉燕的神情有點怪異,但也沒多說沒問,可能是有司機的緣故。


  回到家,上了樓。何曉燕便招呼沈宸在客廳小坐,說是要把贏的錢都給他。


  沈宸覺得這沒毛病,你平白無故給人家女孩子錢,算怎麼回事呢?

  何曉燕把包里的散錢都拿出來,不嫌麻煩地一張張疊好,卻沒有馬上交到沈宸手裡。


  「喂,你這麼看著我幹啥?」沈宸在眼前揮了揮手,笑道:「有話就說,明天還得上班呢!」


  何曉燕依然用那種審視的目光看著沈宸,半晌才沉聲說道:「你的經歷我是知道一些的,可怎麼看也與現在差距太大。你可以說你是學的,但能讓人信服嗎?」


  沈宸想了一會兒,似乎在做什麼思想鬥爭,然後嘆了口氣,沉聲說道:「如果你不是刨根究底,這件事情我是打死也不會說的。好吧,我告訴你——」


  何曉燕立刻聚精會神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沈宸,眼神里似乎還有鼓勵的成分。


  「這世上有一種人,被稱為天才。一聽就懂,一看就會。」沈宸憋著笑,低沉地說道:「很不幸,我,就是這種人。」


  何曉燕眨了眨眼睛,看著沈宸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才知道被耍了,氣得站起身瞪著沈宸,嘴唇張了張,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沈宸越笑越大聲,站起身晃晃悠悠地出了客廳,房門響了,他的笑聲才被隔住。


  「這傢伙,真氣人,氣死我啦!」何曉燕跺了跺腳,氣呼呼地回房間。


  ……………


  吃早飯的時候,何曉燕看到沈宸,還沒好氣。


  沈宸也不在乎,神色如常,心中卻慶幸有了二妮做飯。


  還有楚天和黛妮,昨晚不知鬼混到幾點,還在房間內悶頭大睡。連早飯都沒出來吃,發現不了沈宸和何曉燕的異樣,倒也少了些尷尬。


  吃完飯,沈宸照例送何曉燕上班。何曉燕不怎麼答理沈宸,沈宸卻沒那麼小氣。


  回到巡捕房,沈宸開始工作,度過了平常的一天。直到晚上下班,應徐懷義之約,他才前去會面。


  事情也很簡單,今天吳世寶派人來找徐懷義,威脅利誘,要徐懷義與沈宸劃清界線。


  「什麼價錢?」沈宸似笑非笑地看著徐懷義。


  徐懷義撇了撇嘴,說道:「這跟錢沒關係。吳世寶想按幫派的規矩來,可也不看看他是什麼輩份。一個小癟三,不過是仗著日本人和76號的勢。沈探長和兄弟是什麼關係?再有,杜先生已經發話了,誰吊他?」


  「你不怕他下黑手?」沈宸挑了挑眉毛,說道:「吳世寶可是心狠手辣,也不講什麼規矩的。」


  「他再凶,在租界里也不能橫行霸道吧?」徐懷義冷笑道:「只沈探長一個人,就把他弄得灰頭土臉,我又怕他什麼?人在江湖,這打打殺殺、生生死死是躲不開,也避不了。」


  沈宸輕輕點了點頭,想了一會兒,說道:「你是這麼想,可手下未必同你一條心。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我每個月給你一萬塊錢,你來安撫手下。」


  停頓了一下,沈宸繼續說道:「另外,你和曹炳生商量一下,怎麼放出風聲,就說有人開了賞格,幹掉一個76號的,獎金一千;如果是頭目,獎金翻倍;吳世寶、李士君這樣級別的,獎金五千。」


  徐懷義眨著眼睛,不解地問道:「沈先生要出這筆賞金?」馬上他又醒悟過來,搖頭道:「肯定不是,這豈不成了買兇殺人?」


  沈宸笑道:「當然不是我,可能也不會有人出賞金。所以,你們放出的風聲要含糊,還可以瞎編。和76號有仇的很多,軍統、中統,或者是某個被敲詐勒索,甚至被殺害親人的苦主。」


  徐懷義想了想,明白了。這是要讓76號的疑神疑鬼,至於有沒有人為了賞金而去殺人,那就不重要了。


  「沈探長這招高明。」徐懷義點了點頭,說道:「我下午就去和曹炳生商量,弄出一個辦法。」


  沈宸沉吟了一下,說道:「還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靜安寺路和慕爾鳴路(今茂名北路)那裡,你多派些弟兄注意打探,有什麼可疑的人或事情,馬上通知我。」


  「我知道了。」徐懷義停頓了一下,問道:「沈探長,你是不是有可能被調到靜安寺路巡捕房?」


  沈宸說道:「有可能,現在還不確定。所以,我要提前準備,以便心中有數。」說完,他笑道:「你的消息挺靈通啊,巡捕房內部的事情也知道。」


  徐懷義笑了笑,說道:「這也不算什麼秘密,曹炳生就和我講過。他還說法租界可沒有象沈探長這樣的硬手,76號的人就很囂張。」


  「一個人再厲害,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沈宸很平淡地說道:「我要吃飯,我要睡覺,不是二十四小時工作的鐵人。76號只是倒霉,撞到我手裡兩回。其實,他們要想在公共租界作惡,我也沒有什麼辦法進行有效的制止。」


  「話是這麼說,可外面都傳沈探長是76號的剋星,說76號怕了您,在公共租界作惡就少。」徐懷義說道:「從我這裡來看,76號前前後後折在沈探長手裡的也有二十多個,幾乎全變成了死人,要說他們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恨是肯定的,怕倒未必。」沈宸擺了擺手,說道:「好啦,不用吹捧我了。你聽杜先生的話,就是得罪76號,自己以後也多加小心吧!」


  徐懷義點頭稱是,臉上卻是不以為然。


  ……………


  懸賞只是放出風聲,混淆視聽,沈宸可不指望會有多大的效果。


  因為他和76號不同,身份不能公開。所以,就算有人想為了錢殺人,又上哪去領獎金呢?

  當然,沈宸也是跟76號學的。你們不是出錢來買我的命嘛,我也放出風聲花錢殺你們。成不成的不要緊,哪怕窮折騰一下也好。


  而當時的形勢也正如徐懷義所說,在法租界,76號的活動更頻繁、猖狂一些。


  除了沒有沈宸這樣專門跟76號作對的中高級警官外,軍統、中統潛伏在法租界的人員也最多,76號當然要把那裡作為重點。


  況且,就算公共租界有沈宸,也畢竟是一個人。76號不可能因此而停止行動,只是在數量上看起來比法租界少一些而已。


  至於是否會被調到靜安寺路巡捕房,沈宸覺得希望很大。而就在相對平淡地過去了一星期後,事情終於有了結果。


  但事情的發生卻很有戲劇性,等於是吳世寶把沈宸推上了位,開始了更直接地與76號的對抗。


  原來,吳世寶雖然對自己的老婆佘愛珍恭敬到極點,但也用刀槍強欺男霸女。


  他看中了揚子舞廳的當紅舞女馬三媛,便誣馬三媛與中統特務有關,藉機霸佔,並養在76號對面樂安坊55號內。


  但好景不長,吳世寶的這段「風流艷史」被葉吉卿的乾女兒告訴了佘愛珍。


  佘愛珍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聞聽消息,立刻帶著一幫人闖進了馬三媛的房間,邊罵邊打,把馬三媛的臉都抓破了。


  這麼一鬧,馬三媛怕了佘愛珍,從此離開了吳四寶。吳四寶見到事情敗露,給佘愛珍道歉跪搓板還來不及,從此再也不敢包養二奶了。


  佘愛珍大鬧一場后,頭髮被抓撓得凌亂不堪,就想去做做頭髮。以前,每一次做頭髮,由於愚園路沒有高級美髮師,所以她必須要去靜安寺附近的百樂門去理髮。


  百樂門屬於英法租界,那裡的舞廳和理髮店,都比愚園路的排場和洋氣。可這一次去,卻遇到了巡捕的查問。


  靜安寺巡捕房巡捕懷疑她帶槍,攔住了她的汽車,要強行搜查。


  佘愛珍當即拒絕,並威脅地說:「我們車裡就是有槍!」


  那巡捕房僱用的白俄巡捕聽說對方有槍,便拔出槍叫道:「不要動!「


  佘愛珍急忙將車門拉上要逃。白俄巡捕便開槍,佘愛珍的保鏢也開槍還擊。


  於是,由英國籍警官指揮數十名租界巡捕與佘愛珍的保鏢進行了一場槍戰。


  結果是佘愛珍的座車千瘡百孔,司機和保鏢都中彈身記,只有佘愛珍把頭縮在後座,竟然毫髮無傷。


  吳世寶聞訊大怒,出動兩輛卡車,幾十名特務與租界巡捕對峙。


  其後,此事件又引發了多起76號特務針對公共租界巡捕的暗殺。


  而直接的後果便是當事的英籍警官被迫回國避禍,靜安寺巡捕房又被迫地放棄了滬西的某些崗位。


  為此,租界警務處終於下定決心,再次提拔沈宸,並把他推向與76號特務直接對抗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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