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疑惑,炸彈
汽車開出了狹窄的弄堂,嘀嘀一聲,上了馬路。
何曉燕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楚嬌,嘴張了張,到底又憋了回去。
她才不信楚嬌和趙有才不太熟的話呢,單獨談一會兒是個什麼意思,都談的什麼,隨後兩人當著自己的面兒好象有什麼默契似的。
但車前有司機和保鏢,何曉燕知道這事兒不好當著他們的面兒談說。
「先送你回家,然後我再走。」楚嬌似乎有些睏倦,伸手輕輕捂著小嘴打了個呵欠,很沒有形象地歪倒著。
何曉燕實在忍不住了,側身倒過來,挽著楚嬌的胳膊,在她耳旁低聲說道:「你和趙哥都說什麼了,感覺他,好象,精神了不少呢!」
楚嬌歪頭頂了頂何曉燕,微笑道:「談人生,談理想,話是開心的鑰匙,我能說會道唄!」
「你不說,我早晚也能知道。」何曉燕撇了嘴,不滿地說道:「對了,明天我和同學還要去募捐,你去不去啊?」
「明天——」楚嬌想了想,找了個借口,說道:「明天要看大夫,該換別的苦藥湯了。」
何曉燕有些遺憾,停頓了一下,說道:「好吧,你現在還是以養傷為主,多注意休息啊!」
「你們多辛苦,也要多注意安全。」楚嬌提醒道:「日本人正在收買幫派敗類,方便在租界里幹壞事。」
「這個消息可靠嗎?」何曉燕疑惑地想得到確認。
「可靠。」楚嬌點了點頭,說道:「現在才剛剛開始,以後啊,為虎作倀的會更多。」
「漢奸!」何曉燕恨恨地罵了一句,一抬頭,又趕忙指路,「右拐,右拐,差點錯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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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灑在楚家的小花園,又是一天的開始。
楚嬌穿著一套寬鬆的衣服,正在一板一眼地練功。出拳、劈掌、踢腿,動作還有些生疏,但卻很認真,招式也打出了力道。
國術,也就是武術,是保鏢趙有才教的,她最近一直在練。
雖然楚嬌覺得很多動作是好看多於實戰,和記憶中的高手不一樣,但她還是練得認真。
強身健體是一部分,鍛煉自己的靈活、敏捷,提高自己的反應速度是另一方面。如果真的遇到近身格鬥,楚嬌決定用自己獨創的「防狼術」來對付。
好吧,不是她的獨創,而是廣大婦女的防身技能。就是摳眼、戳喉、踢襠、拗手指、扭關節、打下巴、踩腳丫等招式,急了還能加上牙咬這大殺招。
雖然這些招式難登大雅之堂,但楚嬌覺得更具實戰性,只要自己的力量和速度夠了。
當然,楚嬌不是全部倚仗這些,她還在琢磨著記憶中那些超前的招術,向著夢想中的高手前進。
嘿,嘿,嗬!楚嬌嘴裡發出聲音,連續出拳,打得怪有勁兒。在她的想象中,日本小矮子正被她暴揍,她還要來個大招——哈,一下打十個……
一個小身影出現了,腳下有一個更小的。
是玲兒,抱著她的洋娃娃;腳下則是一條走得蹣跚的小狗,才兩個月大的小狗狗。
「姐姐。」玲兒脆生生地叫著,停下了腳步。
楚嬌剛發完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招,意猶未盡,呼地吐出一口長氣,才收勢邁步。
「怎麼起得這麼早啊?」楚嬌摸了摸玲兒的小臉蛋,小心地看了看腳下,小狗在聞著、繞著,她怕踩著這小傢伙。
「早起練琴,娘說的,長大了要象姐姐一樣。」玲兒笑了笑,很可愛,但表情好象有點委屈。
我也想睡懶覺啊!楚嬌苦笑了一下,牽著玲兒走上甬道,細聲細語地哄著。
回到屋裡,楚嬌教了會兒鋼琴,最簡單的小星星亮晶晶。這也就是圖個樂呵,她又不是專業的鋼琴老師。
天下父母都是一樣的,盼著子女成才。琴姨出身不正,可也希望女兒長大后能成為名媛淑女。看著楚嬌有時彈琴解悶兒,她也對玲兒用起了心。
而楚嬌的性情變得溫和、懂事,並不因為琴姨的出身而鄙視,對玲兒也表現出了親近,這讓琴姨也看到了希望。當然,她也希望因為玲兒而拉近與楚嬌的距離。
這個世道啊,人們去干低賤的工作,即便是乞丐、舞女、**,也不過是為了口飯吃,楚嬌現在有些想退了,也並不如何地厭惡和鄙視他們。
正是這種態度,使楚嬌變得平易近人,頤指氣使是幾乎沒有的。也因為這樣,家中的仆佣和廠里的工人,對楚嬌的印象和態度是越來越好。
吃飯的時候,一家人圍坐,氣氛很融洽。除了楚雄飛讓女兒快點找個司機,不要自己開車,似乎這頓早餐便會平和地結束。
只有楚嬌知道哥哥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因為他的美國女友要來上海了,他還不知道怎麼向老爹交代呢!
電話鈴響了,老錢去接,很快便招呼楚嬌,是謝月蘭打來的。
楚嬌接過電話,只聽了幾句,臉上便現出焦急的神色,說道:「我馬上就去,馬上就到。」
「怎麼了?這麼著急。」楚雄飛伸手指了指,楚嬌的碗里還有飯菜沒吃完。
「啊——沒事兒,表姐說商場促銷,急著讓我陪她。」楚嬌哽了一下,沒說實話,沖哥哥使了個眼色,轉身就往外走。
楚天咽下嘴裡的飯,起身說道:「阿嬌,你正好開車捎我一段,我去商行里看看賬目。」
「帶上保鏢啊!」楚雄飛看著兄妹倆一前一後出去,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吩咐老錢,可也只好等他們回來再細問了。
「怎麼啦?」楚天追出來,才敢問個究竟。
「表姐的那個報館出事了,被扔了炸彈。」楚嬌簡短地說道:「好在她沒什麼大礙。」
「炸彈?」楚天吃了一驚,趕緊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新招的保鏢趙有才也被老錢叫來,上了車。
汽車在街道上行駛,楚嬌一直綳著臉,也不說話。
「在大報社幹得挺好,非要自己弄個報館。」楚天有些指責地抱怨道:「月蘭到底還是年輕,定是受了那個大鬍子的攛掇和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