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最勇敢的女人
國*軍大撤退時,曾留下一部軍隊和別動隊進行掩護。這些部隊一起堅守南市三天,終因敵我力量對比懸殊而失利。
國*軍、別動隊和一些地方保安軍警共五千餘人,被日軍攔擊在華法邊界的老西門、斜橋一帶。他們后奉指示,並經上海各界人士營救,繳械後進入法租界避難。
因戰敗而潰散的華兵聚集斜橋鐵門,聲稱奉令要求退入法租界避難……經公董局同意,由租界當局派出一營法軍收繳武器,共收容繳械華兵四千九百人。
隨後成立了繳械華兵收容所,由租界盧家灣地區十所學校臨時收容大部繳械華兵,後由紅十字會組織,返回原籍墾殖。
當時的法國政府和上海法租界頭頭(公董局)還是比較同情中國抗戰的,採取了比較寬鬆政策:如允許部分難民到租界避難,甚至允許國*軍傷兵到租界醫院醫治等等。對收容的中國士兵的監控也比較寬鬆,不象謝晉元所部繳械后被完全軟禁在英租界的膠州公園。
而當時英國政府和上海英租界當局,對中國抗戰表面中立,實際上怕得罪日本,處處卡中國。例如在抗戰最困難的一九四零年,英國居然一度封閉我國大後方的唯一生命線滇緬公路。
為此,上海租界的媒體和群眾團體還組織集會或發表聲明表示抗議。實際上,英美二國在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前,對日本一直實行的綏靖政策。直到太平洋戰爭爆發,戰火燒到他們自家門口,英美政府才徹底改變了態度。
趙有才在傘下,與何曉燕慢慢地走著,突然又想起了一個人。
「阿嬌和你是朋友吧?我見你來陣地上找過她兩回。」趙有才終於還是忍不住,試探著打聽道:「你知道她現在怎樣了嗎?」
「阿嬌——」何曉燕奇怪地看了趙有才一眼,點了點頭,說道:「她受傷了,不過沒事,前些日子就出院在家靜養呢!」
趙有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丫頭還真是讓人記憶深刻啊!
「你認識她?用我告訴她一聲嗎?」何曉燕疑惑地問道。
趙有才用力搖了搖頭,說道:「只是在戰場上見過,算不上熟,不用麻煩了。」停頓了一下,他微抿嘴角,似乎是一絲笑意,「她很勇敢,也很厲害,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女人。」
「是嘛?」何曉燕眨了眨眼睛,笑道:「我也很勇敢哦,救護隊里數我背下來的傷員多。阿嬌呢,後來就老找不到她,好象有點不務正業。嗯,可不是說受了傷才勇敢啊!」
趙有才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引來了這麼多,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當然,阿嬌當時能積极參加救護隊,我們都很驚訝和佩服呢!」何曉燕停頓了一下,又轉圜著語氣說道:「你說阿嬌最勇敢,那你講講她都幹了哪些事情,讓我們好好學習學習。」
「這個,也是救護傷員,和你們差不多。」趙有才想到楚嬌的藏頭露尾,忙敷衍著。
何曉燕還想再問,一輛黃包車過來了,打斷了她的追根究底。
……………
一架打開蓋子的鋼琴,琴身一塵不染,光亮如鏡。
「很久沒彈了吧?」楚天伸手撫摸著琴鍵,發出單調的聲音。
「好象也沒多久。」楚嬌從報紙上抬起頭,笑著說道:「起碼還會彈《閃光的小星星》。」
楚天笑得開心,手指叮叮咚咚地彈著小星星,說道:「要是連這個都不會彈,爹會氣得鬍子都翹起來的。」
「美國每個人都會彈鋼琴,你去美國之前是這樣以為的吧?」楚嬌用手指了指報紙,「現在呢,你對美國是個什麼印象?」
「你呢,似乎不太滿意。」楚天走過來,坐在妹妹身旁,拿過報紙,看著她指點的地方,那是美國政府對中日戰爭不痛不癢的聲明。
「倒也不能這麼說。」楚嬌沉吟了一下,說道:「誰也不該你、欠你的,幫是人情,不幫是本份。何況,涉及到國家利益,便是那麼無情和冷酷。什麼世界公理,什麼人類正義,都是冠冕堂皇的言辭罷了。要怪,就怪自己不爭氣。」
楚天點了點頭,十分讚賞,說道:「從民國建立,再到九一八,乃至七七事變,中國內戰頻仍,失去了多麼寶貴的發展時間。從二十一條以後,中國便應該全力提防日本,為此而做充分準備。可是呢,從軍隊素質,到裝備水平,再到整體的國家實力,差距是越來越大,竟然被一葺爾島國打得慘敗。真是——」
看著楚天連連搖頭,楚嬌也苦笑連連,原因太過複雜,若要逐一分析,恐怕要寫成大部頭的書不可。
陽光在鋼琴蓋上投下白色的光圈,楚嬌注視著,緩緩起身,坐在了鋼琴前,伸出手指叮叮叮地隨便按著。
楚天含笑看著妹妹的身影,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不僅長得漂亮,心智和頭腦也勝於常人,言談更是成熟。當然,他可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單調的琴音逐漸變得連貫,生疏的手指也在慢慢找回昔日的感覺,思緒在腦海的記憶里搜尋翻騰,感情自然地流露在彈出的音符之中。
一遍、二遍還有滯澀和錯誤,三遍還稱不上流暢,第四、五遍已經差可聽得,再來一遍已經聽出了悠揚悅耳。
楚天輕輕點著頭,半閉著眼睛,翹起的二郎腿打著拍子,沉浸在這陌生卻好聽的樂曲中。
「不知道在那天邊可會有盡頭,只知道逝去光陰不會再回頭;每一串淚水,伴每一個夢想,不知不覺全溜走……幾多艱苦當天,我默默接受,幾多辛酸也未放手,只跟心中意願去走,不相信未作犧牲竟先可擁有,只相信是靠雙手找到我欲求……」
切合遭遇和心境的恐怕也只有這首經典歌曲了,唱過兩遍之後,不用刻意去搜尋沈宸留下的記憶,楚嬌已經能順著曲調哼唱出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