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漸行漸遠
端木落弈明顯不想挑破這層,從始至終都沒說出自己的身份,與花無傷談笑著。
雖然都能看得出來,可沒經過端木落弈的許可,沒人敢亂說,傅忍冬也樂的如此,端木落弈只是與花無傷稱是曾經的主僕關係,也不多說。
傅忍冬默默無言,將自己的存在感降低,而端木落弈似乎再也沒有去注意她,彷彿她不存在一樣。除了傅雪晴時不時投過來的疑惑目光,傅忍冬真的覺得自己就可以做個徹徹底底的隱形人了。
「無傷,你這裡倒是不錯。別緻有幾分趣味。」端木落弈打量幾番,笑道。站起身來,像是有去觀賞的意味。
「無傷這裡哪比得上主上。」花無傷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語氣平淡,與端木落弈談話倒像是一對朋友。
這話倒是實話,端木落弈也只是圖個趣味,但是這裡的排列儼然有一番,行軍打仗時設的陣法,他曾經看過兵書,雖然沒親身經歷過,眼界確是高出普通人很多。一時間心潮有些澎湃,竟想站起來隨處走走,觀賞一番。
「主上,不妨觀賞一番,也讓陋室蓬蓽生輝一下。」花無傷見他站起來,有想轉轉的想法,彎起唇角,輕輕的提議道。
「嗯。」端木落弈點點頭,他有這個想法,剛才那樣說,也只是給花無傷一個坡順著下。
「常喜,你們就不必陪我去了。」端木落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文昌喜,文常喜低著頭,細長的聲音道了一聲「是。」便站定在原處,一動不動,一副乖巧忠犬的模樣。
端木落弈的意思分明就是不想讓旁人跟著,傅忍冬本想退了,卻被端木落弈叫住,「花夫人,你可陪著朕……我的夫人可好?」
傅忍冬看到他平淡的目光,卻覺得壓力培增,把她留下來是什麼意思?又看到傅雪晴晶亮的目光,頓了頓,心裡稍微明白了些。他是心裡有雪晴,讓自己去跟傅雪晴相認聚一下吧。心裡微微嘆口氣,她從始至終只是二十一世紀的傅忍冬,而不是。宮裡那個皇后傅忍冬,從來沒有變過。就像她當初穿越過去,從來沒有想過就那樣接替傅忍冬的身份,她從來都打算,一有機會,就會離開宮裡,去過她真正傅忍冬的生活。
一行人,前面端木落弈和花無傷,溫和知禮,兩人像是知己一樣,高談闊論,說的無非就是樓閣布局什麼的。
傅忍冬和傅雪晴在後面跟著,她們的後面遙遙的跟著兩個侍女,有些距離就是不能聽到主子的話。
兩人走的無趣,腳步也跟不上男人,他們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就離開了她們的視線。
「夏月,你去跟主上說,我去前面的荷花池邊的四角亭坐一會。紅綢跟著我身邊伺候就好。」傅雪晴吩咐其中一個桃紅色衣服的侍女去跟端木落弈說一聲,她們去荷花池邊遊玩,那裡有個四角亭,還可以休息。
夏月的臉上閃過一絲欣喜,便高高興興的朝端木落弈那邊走去,居然忘了行禮。
「哼!主子,你看她!」另一個綠綢緞顏色的圓臉侍女,氣的跺跺腳,比那個桃紅色衣服的侍女貌似憨實的多,圓圓的臉上卻盡顯忠誠,臉上還帶著一絲為傅雪晴的不忿。
「紅綢。」傅雪晴小聲警告了一下,但聲音里沒有責怪的意思,輕輕笑了笑,「她還不配。」一個小小的丫鬟,不配讓她吃醋。
傅忍冬移回目光,她以前那個機靈的丫鬟倒是不見了,不過一個念頭,隨之就拋卻掉了。雪晴倒是比從前有長進了,人總會因為環境和經歷而成熟的。
傅雪晴臉色突然一變,到一邊彎下身子,頭髮遮住她的臉,所以看不到她在幹什麼。
「主子!」紅綢一點都不急,只是臉上帶著一絲擔憂,像是熟練了很多遍,不慌不忙的過去,不停的撫著她的背,拿出一個荷包,從裡面拿出一個東西遞了過去,傅雪晴拿過去,連忙含在嘴裡,舒服了不少,臉上還有些難過。
那個東西……傅忍冬倒是看的一清二楚。
是梅子。
方才她是在幹嘛?生病了嗎?
「你怎麼了?」傅忍冬忍不住問道,心裡還是有些擔心的。
「表姐……」傅雪晴看了看傅忍冬,聲音又輕又低,帶著一絲委屈,一時心裡有些酸楚。她的眼神閃過一絲逃避,手上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
傅忍冬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裡,心裡閃過一絲疑惑,突然,腦袋裡閃過一個念頭。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
端木落弈和傅雪晴,看起來是挺幸福的,可是她在傅雪晴的身上,再也沒看到以前的那種雀躍與嘚瑟。倒多了一絲淡淡的傷感與憂愁,她似乎還有些懼怕端木落弈,他們發生了什麼?
傅忍冬很想問這些問題,可是不是什麼問題,你問了別人就會回答的。
「你剛剛?是懷孕了?」傅忍冬還是問了,聲音平淡的很,抬頭凝視著傅雪晴,她不曾否認過她的身份,她一直都是傅雪晴的表姐。在這個異世上,也只有她和傅雪晴兩個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親人。
「沒……沒有……」傅雪晴心裡一驚,她的表現真的有那麼明顯嗎,這件事她還不打算跟表姐說,這個孩子,她根本不希望它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傅雪晴心裡很糾結,卻什麼都不能跟傅忍冬說,她只能一個人藏在肚子里,連她最最親近的丫鬟都能背叛她,她還能信任誰呢?要不是她的丫鬟,她和端木涯根本不會被抓住。可對這個表姐,她的心情是微妙的,一開始全身心的信任,可因為花無傷,她的心裡總有些芥蒂,她第二個喜歡的男人就是花無傷了吧。可傅忍冬明明心裡是清楚的,卻搶走了他,也許她從來沒把自己當做親人吧。
「我方才只是有些感冒,想吐罷了。我沒事。」傅雪晴露出可愛的牙齒,笑的很燦爛。
要是傅忍冬知道她的那番思想,還不被慪死。她哪裡知道傅雪晴愛花無傷,那個時候她不是一個心思放在端木落弈身上嗎?還說她要征服端木落弈來著。後來又是跟端木涯玩著曖昧,樂不思蜀。她怎麼又搶走了花無傷?花無傷並不是誰的附屬物,也是後來離宮后,才喜歡上花無傷,在經過查挖心一案才真正的在一起的。不過幸好傅忍冬不知道,不然還不被氣死。
傅忍冬點點頭,算是回應了她的回答,臉上沒有別的表情,也沒有疑惑和多問。
傅雪晴提起來的心又放了回去,還好沒發現。展顏一笑,「表姐,走吧,我們去荷花池邊看看景色。」
「你還是叫我忍冬吧。」她們的年齡相差無幾,不叫表姐也可以,畢竟她現在名義上是皇上的妃子,她名義上是花無傷的夫人,讓別人聽到了會多想的。
傅忍冬對待傅雪晴的慌亂,也捕捉的到,也許懷孕是個既定的事實了。傅雪晴並一定事事都告訴她,可不說,她也不知道咋去幫忙。算了,她的人生她自己去經歷吧,能幫忙的就順手幫一下就好。想到這,傅忍冬心裡的一股鬱氣消散。
傅雪晴壓下心裡的不舒服,點點頭。她是在跟自己撇清關係嗎?不由的讓人多想,心裡多了一些氣惱。她現在是皇妃了,而傅忍冬只是一個將軍夫人而已,居然還嫌棄起她來了!
一行人去了四角亭,那裡早就有人準備好了茶水,坐著歇了會。
不消半刻,夏月並沒有回來,倒是來了另一個同樣機靈的侍女,面容也有幾分姿色,只是一副懇實的模樣,與那夏月的愛慕虛榮不同。
傅雪晴見她來了,便知她是端木落弈身邊的宮女,也不問夏月的下落,倒是紅綢的臉上有幾分好奇。
「主子。奴婢名為翡翠,是主上派來照顧主子的。」翡翠畢恭畢敬的道,眉眼不曾抬一下,一絲違規矩的動作都沒,「夏月冒犯主上,被拖出去處置了。」這句話無非是在為端木落弈說話,她內心深知皇上深愛著傅雪晴,心裡鄙夷傅雪晴的不知珍惜與多情,卻也不能多說什麼。她只需要做好一個丫鬟該做的,可終究忍不住為端木落弈說上一句話。
傅忍冬眉頭一展,看來這端木落弈還是挺喜歡傅雪晴的,都做到了美人投懷也能坐懷不亂的份上了。還能狠下心,這都是為了傅雪晴吧。
「主子。主上喜歡的還是你!」紅綢喜上眉梢,比她的主子還要激動。
可傅雪晴的臉上更加晦暗,嘴角還帶了一絲嘲諷的意味,聲音低低的,「呵呵,是啊。」是挺重視她的,要不然怎麼會做這種表面功夫,他以為她不知道,端木落弈不就是為了重新獲得她的心嗎?可是,晚了,她現在更喜歡的是端木涯,那個有些爽朗的笑,心裡腹黑卻對她很好的男人。
傅雪晴摸著自己的肚子,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這個孩子……
傅忍冬看著這個越來越陌生的表妹,心裡百般難解的滋味,她終究是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轉眼,就成陌路。
忽然,一道悠揚的琴聲傳了過來,動聽中又帶著讓人熟悉的感覺。
傅忍冬用神識大概能鎖定到,只見一襲白衣的女子,身體單薄,卻挺直腰板,腿上橫著一架琴,十指纖細而白皙,在琴弦上緩慢的撥動。
一根根弦彷彿在她的手裡有了生命,動聽的琴音傳盪在空氣中,如泉水叮咚作響,又如清泉在山澗中跳舞,帶著一絲清冷與高貴。
是……月言?
——
端木落弈聽著花無傷的詳解,心裡甚是激動,他很早就有上戰場作戰的夢想,可惜他是一國之君,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
行走間腳步越來越緩慢,也有些乏了,便轉方向到荷花池那個四角亭去找傅雪晴,也好歇息。
沒想到,一串串動聽的琴聲傳盪過來,琴音孤傲中帶著錚錚傲骨,倒讓端木落弈忍不住朝琴聲的方向走去,這人應該是個才子吧。端木落弈心裡有了招募的想法。
花無傷眸光漸漸變得幽深,便隨之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