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甜蜜與苦澀
傅忍冬見柳芊芊對月言贖身一事仍在乎著,她似乎挺著急,也沒有心情排練。畢竟擔憂柳芊芊露餡,就讓她多練習幾次,可每次都以失敗結尾。
傅忍冬歇了歇,接過花無傷端來的茶水,熱氣騰騰,暖人心脾。安逸起來,便琢磨這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沒有柳芊芊的積極配合,哪能讓被拋棄一事更為逼真呢。
柳無涯一身黑衣,束身緊腰,坐在一邊極為安然,似乎一點都不為這事著急。
再看看其他人也如此,傅忍冬忍不住心裡道,敢情就她一人在忙!別以為她不知道,柳芊芊恍惚的小目光總往柳無涯身上飄的目的,不過這件事她也不好說,畢竟柳芊芊不想讓上官炎知道嘛,她都答應柳芊芊了,就不能再說。
傅忍冬只好讓柳芊芊自己找找感覺,她知道不是柳無涯小氣,而是被提及到要做什麼的時候,柳芊芊吞吞吐吐的樣子讓人起疑。柳芊芊積萬千寵愛於一身,被養的單純不諳世事,恐怕是被人騙了還會幫人數錢。所以柳無涯才不給。然而這個原因柳芊芊不說,她更是答應了柳芊芊不告訴別人,就不可以食言。
「無傷……」傅忍冬想了想,偷偷拽了拽花無傷的衣服。
「嗯?」花無傷抬眼,溫潤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那個,我……」難道她直接說借錢嗎?這樣不好吧……
「無傷,端木國挺富裕的吧?」傅忍冬覺得她還是一步步將借錢的話題引過來吧。
「嗯。」花無傷毫不遲疑的點頭,端木國乃第一大國,當然富裕了。
「那端木落弈,他應該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吧?」對,就是這樣一步步的引過來。
然而傅忍冬忘了一點,她曾經是端木落弈的皇后,現在居然在現男友面前提及並誇讚前老公,無論誰心裡都不舒服吧。
花無傷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危險十足的笑,「所以呢?」
傅忍冬心裡打著小算盤,她並沒有發覺花無傷的不對勁,心裡歡快的樂了,「所以嘛,那他給你俸祿應該不少吧?」抬起頭,認真的看著花無傷。
花無傷眼神里閃過一絲怔愣,俸祿?那抹怔愣消失,神色一深,緩緩道:「我可以理解為你在讓我娶你嗎?」
「啊?」這次換傅忍冬愣了。
「你在問我的俸祿?放心,我的俸祿挺豐厚的,都歸我的夫人管。」花無傷幽深的瞳里,染上一層異樣的色彩,帶著一絲深意,「只是沒想到,忍冬比我還急呢?」
什麼啊?傅忍冬心裡急得大吼,你丫的真是想多了,她只是想借點錢好不好!
然而她的表情,習慣性的面癱,只有微微的變化,嘴角有些抽搐,面無表情的樣子。花無傷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看來你是默認了,等這件事完了,我們就成親,好嗎?」
傅忍冬心裡猛的一跳,他是在求婚嗎?抬頭看著花無傷,他漂亮的眸子里乾淨而澄澈,映照出來的她有些微愣的樣子,眼神亮的驚人,讓她的心也不由得劇烈跳動。
嫁人么?結婚生子,這是她在前世從來沒有特地的想過,她就想順其自然,好好的工作,以後找個對她好的人嫁了,愛情什麼的,她從來沒想過,其實她的情商不高,只是看到別人的感情,其實都會領悟到一點。再深的感情,比如七年,甚至以上的都有分手過,因為現實,因為距離。
穿越之後,她想的是平安,然而不知不覺對他產生好奇,隨之產生好感,不知不覺感情漸漸深厚,他們在一起的日子有一年多了,快達到兩年,然而確定相愛的日子,卻只有短短的幾個月。結婚么……傅忍冬的腦海里,不由想起了倆字——閃婚!
草率么?她不知道,可是她看到花無傷那張希冀的臉,溫柔的面龐,嘴角彎起的微笑,她始終都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或者是,她的心不想拒絕吧。那麼,讓她瀟洒一回,肆意一回,隨心而定。
「嗯。」傅忍冬最終點了點頭,忽然道:「不過,這可是你向我求婚的?不然,我可不嫁你!」眼裡閃過一絲狡黠,誰讓他剛剛逗她來著!
花無傷看著她的小動作,心裡更多的是寵溺,由心綻開的微笑,更加動人。
「對了,忍冬。你剛剛拐了那麼一大彎,是想幹什麼?」花無傷可不認為她是急著要嫁給他,剛剛只是逗逗傅忍冬,開個玩笑而已。
「哎呀,差點忘了我的目的了!」傅忍冬話完,轉了轉眼珠,慢慢的湊近花無傷,「那個,你剛不是說,以後的錢都歸我管嗎?先拿出一千萬兩再說!」他應該有吧……
「好吧,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花無傷無奈一笑,從袖子里掏出一枚碧綠色的玉佩,中間鑲著一個金色的「花」字。
傅忍冬拿過來好奇的把玩著,「這個東西能值一千萬兩……」她還真有些不信。
「這是我專有的玉佩,皇上發我的俸祿與我做生意的錢財都存入錢莊里,憑次信物去,便可隨意去取。」花無傷慢悠悠的說。
「啊,那我把它丟了怎麼辦?」傅忍冬突然覺得這塊玉佩有些燙手,丟了她可賠不起。
「除了我之外的人,取得數目過大,會有專人通知我。我派人知會一下便好。」花無傷頓了頓,抬眼看著她,彷彿很隨意的說:「你的圖像不能大肆傳揚,幸好原來的皇后,一般人不常見。我們又是在偏遠的北邊,所以才一路相安無事。」
這句解釋的話,雖然沒有用認真的口吻說,但正是因為這樣,傅忍冬感覺到他的重視,心裡一暖。
「忍冬。」
傅忍冬聽到花無傷的呼喚,下意識的抬起頭來,然後看到一漸漸放大的俊臉,眸中帶著一層幽深,薄唇朝她靠了過來。
她的心跳速如雷,帶著一絲隱隱的期待,閉上眼睛,感受到那片柔軟貼上她的,良久。
心裡一陣悸動,她整個人在他的懷裡顯得是那麼的嬌小,在他的懷裡微微喘息。
沒有更深一步的動作,雖然有些小小的失落,但傅忍冬還是挺滿意的。她骨子裡是個傳統的女人,若是留在婚禮那天,她會更開心的。
心裡的甜蜜無限的擴大,也許過不了多久,她可以真正成為他的女人。
傅忍冬拿著玉佩取出來了銀票,把這些都交給了柳芊芊,柳芊芊的小臉立馬綻放了笑容,興奮的拉著傅忍冬朝飄香樓跑去。
月言似乎走著驚訝,但臉上的笑容仍然保持的良好。花娘將賣身契拿了出來,柳芊芊鄭重的交給了月言,月言彎下身子道謝,模樣極為感動,承諾一定會教好柳芊芊,她所會的東西。
傅忍冬和柳芊芊消失了一會,之後還帶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回來,柳芊芊本來想說這是她請的教習女先生,但是她沒有想到,月言在天山早就芳名遠播了。只不過上官炎沒去過天山這裡的青樓,近日為案件所累,又因柳芊芊的突然改變費解,哪裡有那個閑心去青樓呢。
是以,月言的身份就這樣瞞下了,傅忍冬以為就這樣了,不料月言卻自己抖了出來。
「月言只是區區的青樓女子,雖然賣藝不賣身,但承蒙各位的不嫌棄。這一千萬兩月言今生是還不了了,但月言會盡心儘力,報答各位。」月言這一番言論,訴說的在情在理,讓人心裡也暗暗佩服她的孤傲之氣。
然而,傅忍冬心裡有些彆扭,這分明是柳芊芊贖她回來的,她反而忽略了恩人,朝這三位男人道起謝來。
這樣想著,又見月言朝柳芊芊笑著,臉上浮起一絲感激之色,「月言知道,那些銀票雖然不是芊芊姑娘的,但又不知道是誰的,適才對這三位錦衣玉袍的公子道謝。但月言更想感謝的是芊芊姑娘,是你的善良救了月言。」說著,朝柳芊芊鞠躬,柳芊芊不好意思,慌張的扶起月言,「沒事啦,月言姐。」
然而正是這樣,就連柳無涯和上官炎也沒說什麼,像是從心底已經認可她。
傅忍冬晃了晃頭,或許自己想多了吧。抬頭無意中看到花無傷,他低著頭,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上官炎見到美人,立刻就黏了上去,柳芊芊有些鬱悶,但被傅忍冬拉著練習了一會,見她真的熟悉了,也不再拉著她練習了,有的時候,練習太多反而適得其反,顯得更假。到時候,再看吧。
各自散后,傅忍冬想到方才不經意的一撇,從始至終,花無傷都沉默著,臉上的淡笑都消失了,傅忍冬無意中注意到,心裡有些擔心。
思緒悠悠,不知不覺走到花無傷的房門前,猶豫了半晌,她決定算了,還是走了的時候,裡面傳出了花無傷淡淡的聲音,「誰?」
傅忍冬頓了頓,思考了一會,還是下定決心,走了進去。
花無傷此時正合衣而坐,手中拿著一把竹簡,渾身透著一股茫然之感,他的眉頭微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到傅忍冬走了進來,花無傷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些,方才剛才那個茫然之人並不是他,又恢復他那般溫潤的模樣。
「你怎麼了?」傅忍冬從未看到他那個樣子,心裡一怔,不會是因為天山一事吧,走到他身邊,安慰道:「無傷,天山一事,應該沒什麼事,如今我也是築基後期了。還有無涯他們呢。」
花無傷臉上的笑緩緩的消失,露出一絲無奈,他揉了揉腦袋,似乎極為疲倦。什麼都沒說,良久,在傅忍冬以為他不會再說些什麼,心裡有著微微的失落時,他開口了,聲音極低,帶著一股陌生的茫然。
「我總是反覆的做一個夢。我似乎在尋找一個女人……但是我都不記得了。夢醒后,夢裡的記憶都不再清楚,只是模糊的一片。我原來以為是玉燕,她的相貌與夢中的女子極為相似。可經過相處后,那種茫然更甚,我知道她不是。後來我又遇到了你……」
再找一個女人?是她嗎?應該不是吧。像他說的那般,若是找到了,怎麼還會那樣茫然。
果然如此,又聽花無傷道:「你也並不是她。」
「你找到她了嗎?」傅忍冬聲音有些澀澀的,她早就知道了花無傷的不尋常之處,他明白修鍊,卻時而又不明白。
她不敢想,腦海里卻自動浮現出多種可能,難道他失憶之前,愛的人是他要找的女人嗎?或者,他只是把她誤會成了那個女人……有些東西不想去想,卻如吞噬人心的噬蟲一樣,大片大片的吃掉她的心,只留下空落落的空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