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災難
卻說畢楓每日勤學苦練,這格鬥術三招運用起來也大有進步。這日,他練習完后,全身都是汗搞的衣服都濕透了,正準備去洗個熱水澡時,突然看到他們村的村長慌裡慌張的跑到了他家叫他爸爸去開會,說是有大事要商量。其實畢楓的爸爸在村裡沒有職位,只是他為人正直,又是中學畢業,在村裡算是有文化,有威望的人,因此村裡有什麼事情都要找他商量,詢問他的意見。當然在這個村裡,還有另外幾個像畢楓爸爸這樣的群眾代表,他們也會參與其中。
在畢楓他們村的會議堂內,村裡幹部和群眾代表們圍成了一個圈坐著,大家都神色慌張面色蒼白,像是有一場災難即將來臨。
村長道:「大家都有什麼意見,說出來聽聽吧!」
畢楓爸爸道:「那塊地是我們村裡家家戶戶祖墳所在的地方,說什麼也不能亂動。如果動了祖墳,我們還有臉面去面對各位祖先。反正只要我有一口氣在,絕不會讓任何人對我們的祖先不敬!」
畢楓爸爸顯然情緒有點激動,聲音冰冷顫抖。他的話一出口,剛才還沉悶的氣氛馬上變得沸沸嚷嚷起來,大家紛紛慷慨陳詞道:「對!對!說什麼也不能讓別人動了我們的祖墳!」
突然站起來一位和畢楓爸爸年齡差不多的群眾代表道:「大家先安靜。大家都不願意讓別人動我們的祖墳,但大家想一想,要把那塊地修成路是政府制定的開發政策,我們在這反抗也沒有用。再說,政府要給我們村修路那是好事,修了路我們村裡的交通會更方便,村裡的發展才會好起來,大家才會致富!因此我認為這件事情是件好事,沒有什麼不妥的!」
對於要動祖墳這件事情,大家雖然心裡都不願意,但聽到這位代表的話后也有那麼幾個人覺得很有道理,在下面點頭贊同。畢楓爸爸看到這種情況,突然很激動的站了起來沖著那個代表道:「好個屁!還致富!致富也不能靠打擾我們的祖先的靈魂,我看你是做買賣時間長了,心裡光往錢上面看了!」
那個代表顯然被這突來的一頓呵斥嚇到了,坐在那裡用細若蚊鳴的聲音道:「我也只是發表我的個人意見,怎麼還罵起我來了!真是個老迂腐,都什麼年代了,還不知道適應社會發展!」
雖然這個代表的聲音細若蚊鳴,但畢楓爸爸似乎還是聽到了點隻言片語,他面紅耳赤的道:「你說誰老迂腐?」
村長見狀況有點混亂,慌忙道:「大家都別生氣,今天叫大家來只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誰實話,我心裡也不願意動我們的祖墳,但這畢竟是政府的開發政策,有強制性實施的可能。這樣吧,對於大家的反對意見,我再向市裡的領導們反映反映,看看他們什麼態度。」
畢楓爸爸回到家后,把開發修路的事情告訴了畢楓他們,然後怒氣沖沖的把政府里的人員謾罵指責了一番。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畢楓爸爸罵人的樣子,歐陽鈺突然想到了封建時期那些古板的老頭罵先進思想破壞道德風尚時的畫面,可能在她看來,畢楓村裡那樣的路確實是應該修修了吧。
隨後的幾日,挖祖墳修路這件事情成了畢楓村裡村民們討論的熱點,大多數人對要挖自家祖墳這件事情抱著要誓死反抗的態度。終於有一日,因為這件事情政府和村民上演了一場大動干戈的大戰。
那日,村裡來了一群政府里的官員,他們還帶來了一輛怪獸體格般龐大的鏟土機,而他們直奔向的目的地正是畢楓他們村裡各家祖墳所在的方向。眼看著怪獸般讓人恐懼的鏟土機要對各家村民的祖墳痛下殺手,村民們個個義憤填膺,舉著自家農具聚在一起,瞪著血染了一樣的眼眸要保護祖先們永遠棲息的一方土地。大家舉著武器沸沸揚揚的叫喧著,釋放著自己的憤怒。村長走上前和政府的官員們協商起來,他道:「各位領導,對於挖我們祖墳開發修路這件事情大家都不同意,反抗情緒高漲。你們是否可以重新考慮一下,或者開發村裡別的地方也行?」
其中一個官員拿出了一張紙高舉在空氣中左右紙煽動著,義正言辭的道:「這個地方是個關鍵位置,必須要開發修路。這張紙是國家土地建委批准開發這個地方的文件,今天不管大家願不願意,這個地方都要剷平修路,誰要是加以阻撓,便是妨礙公務罪,要被抓進公安局坐牢的!」
官員的話剛說完,果然有一輛警車向這裡開了過來,那輛警車停下了以後走出了幾個警察,然後這些警察笑而恭敬的和那些官員們一個一個的握手示好。村民們看到這個場面,感覺像是看到農民家裡養的那些狗看見主人後搖頭擺尾的獻媚討好一樣。
但大家都明白,狗有時候再溫順也僅僅是在主人面前,當它看到陌生人依然會狂吠亂叫。因此,在這些警察面前剛才還情緒激昂的人們都突然變得沉默不語。只見那個官員朝村民們笑了笑,然後一揮手,鏟土機便開始了運作。這時有幾個膽大的跑上前去制止,然後和那些官員互相理論,隨後又互相謾罵,大家看到有人帶頭鬧事,便也多了些勇氣和熱血舉著農具氣勢沖沖的又再次叫嚷起來。
那些警察看見狀況在往不妙的情形發展,便上前把那幾個帶頭鬧事的村民按倒在地,弄到了警車裡面。大家像是看風向搖擺的牆頭草,見狀后馬上又都安靜下來,膽怯的他們也不想被警車帶走,在農村,進公安局可不是件光榮的事情。在不懂法律的農民心裡,被抓走後關你多少年那是警察說了算,與法律一點關係都沒有。
畢楓惴惴不安,心情像是被塞進去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沉重。他眼睜睜的看著他的父親被警車帶走了卻無能為力。鏟土機依然在無情的破壞,雖然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但當真的看到自家的祖墳被夷為平地時也會忍不住破涕大哭。
當人們在黑暗中絕望無助的時候,哪怕是看到了一點點陽光也會報以莫大的希望。這些村民中的一位長者突然滿懷著希望對畢楓道:「畢楓啊,你可是咱們村裡唯一的一個大學生,在咱們村,你懂的多,頭腦也好使,你趕快想個辦法讓這些該死的畜生們停下來,保住咱們老祖宗的家啊!」其他的人聽到后,也跟著這位長者哀求著畢楓。
他們哪知道畢楓還只是一個孩子,全村人聚在一塊都解決不了的事情,他又有什麼辦法,但看到大家滿懷著希望的表情,他又不好意思拒絕,只好硬著頭皮走到了那些政府官員的面前,僅憑著他頭腦中的微薄到幾乎沒有的法律知識,有氣無力的道:「你們這麼做是不對的,雖然土地是國家的,但現在的使用權還在每個村民的手中,要將這塊地開發使用,必須要經過村民們的同意,你們現在這樣強硬開發屬於違法行為!」
村民們雖然聽不懂畢楓在講些什麼,但他們認為肯定是義正言辭,因此很多人都跟著高呼道:「對!對!」
剛才那個拿著文件在空中搖晃那個官員看到畢楓是個無知少年,稚氣未脫,臉上含著嘲諷的笑容道:「你一個毛孩子,懂什麼叫法律嗎?」
說完,伸手推了畢楓一把,那官員魁梧壯實力道渾厚,竟是讓畢楓接連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不倒。歐陽鈺看到,趕緊上前想要把他拉扯回人群中。而村民依然只能用一陣無關痛癢的唏噓謾罵來表達他們的憤慨和極度不滿。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人影像是一陣襲來的狂風一樣迅捷強猛,他的腳下像踏著煙雲般輕巧,幾個大步便躍到了鏟土機的操縱室里,然後長臂像是孔武有力的鐵鉗,按著駕駛員的頭猛的磕在了機器上,隨後扯著駕駛員的手臂把他一下扔出了駕駛室。只見這位駕駛員蜷縮著身子,頭上鮮血直流,表情極度痛苦。村民們和那些官員全都目瞪口呆,被這突來的一幕震驚到了。
那個人影又倏地從鏟土機里跳到了地上,畢楓和歐陽鈺詫異萬分,看清楚跳下來的人正是畢聰駿。驚魂未定也只是片刻,那幾個警察看到出手傷人的竟然是個少年,感覺特別沒有面子,便蜂擁而上要去抓畢聰駿。卻說這些警察在格鬥方面也是受過些訓練的,可以稱得上都是打架的專家,但畢聰駿與他們比起來,似乎是更勝一籌,獨斗三人確是不落下風。村民們看見以前那個令大家頭痛的頑劣少年竟然都敢與警察搏鬥,突然間也都多了些勇氣,在旁邊為畢聰駿吶喊助威,道:「打死他們!打死他們!」
突然正在搏鬥的三個警察中的其中一個被打倒在地,他蜷縮著身子,用手捂著自己的腿痛苦呻吟著。另外兩人眼見自己的同伴受傷不輕,心裡也著實對畢聰駿產生了忌憚,不敢再上前與他交手。他們沒想到在這樣一個貧破的村子里竟然還藏著一位格鬥術高手。
畢聰駿感覺這次爭鬥真是酣暢淋漓,痛快到了極致,頓時熱血上涌,如野獸般長嘯了一聲,豪言道:「不想受傷的,馬上給我滾!」
把狗逼急了,不盡然是件好事。有一個警察覺得顏面受損,竟然氣急敗壞的掏出了把寒森森的槍,直指著畢聰駿道:「你竟敢公然毆打執法人員,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已經犯了大罪了!」
畢聰駿沒想到這些警察竟然還配有槍支,自覺再鋒利的刀劍也敵不過槍炮,一時之間手足無措的佇立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那警察卻突然變得耀武揚威起來,掛著很邪惡的笑容,嗤笑道:「你不是很厲害,很威風的嗎?怎麼現在老實了?」
然後那警察趁畢聰駿恍惚之際,上前給了他一腳,畢聰駿毫無防備,差點摔倒。那警察想要再次動手傷畢聰駿時,突然一輛車在這個地方停了下來,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然後大家看到從車裡跑出來一群拿著相機和話筒的人。即使村民們少見寡聞,也看出來這群人應該是媒體的人。
這些媒體的人蜂擁而上,拿著相機便拍照,逮著個人便詢問情況。那些官員和警察自覺事情鬧的有點大,如果被媒體拍到他們強行開發,又和村民大起衝突,而這些媒體的人又特別擅長對某一些事情添油加醋,心想這件事情要是傳播到上級領導的耳朵里,只怕他們連官職都難保了。他們羞愧難當,用手擋著臉支吾其詞的到處閃躲,真是狼狽到了極點。
後來政府宣稱考慮到村民們強烈的發對意見,開發修路這件事情將放棄實施。村民們得知這個消息后高歌歡呼,人人都誇畢聰駿是個男子漢,將來定會有大出息。畢聰駿從小頑劣,給村民們沒少帶來麻煩,因為這些麻煩,畢聰駿的媽媽沒少受到村民們的指責。現在兒子突然被村子里認定為最有出息的人,自然高興的每天樂不開支,到處給人炫耀。有一次她遇到畢楓的爸爸,又向往常一樣炫耀畢聰駿,畢楓爸爸沒待她說完,便臉色鐵青的說一句:「連個大學都沒上過,能有什麼出息。」
只是有人想過在那天是媒體起到了決定性作用,而並非是畢聰駿嗎?又有人想過那天媒體的人為什麼會突然在那裡出現嗎?歐陽鈺感到悲哀,她悲哀的不是她沒有得到村民們的認可和稱讚,而是村民們的無知和對事物膚淺的認識,讓她產生了憐憫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