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人是有靈的
我本來殘存的一絲酒意忽然就醒了。
周姨娘雖然不是我的親娘，但是卻比娘還親，年紀不大，於我而言亦姐亦母，我心裡沉了又沉，「不是一直好好的嗎？我也過去給她看過，病情已經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我無法說下去，居然有些哽咽。
「具體不清楚，都等著小姐回去呢。」
我這才想起來，我現在掌家，家裡的大小事務都得經過我。我不由的有些惱了，「剛才怎麼不叫我？」
暖兒看了一眼跟著我下船的冷青焱，意思很明顯，是冷青焱阻止了暖兒過來打擾我。
我也顧不得再說話，腳步匆匆的回去了。
大門口已經掛起了白靈和白色的燈籠，遠遠望去，竟好像是迎接著我回家一樣，我悶頭走著，迎面小葵便撲了過來，眼睛里微微有些淚水。
我越過她進門，我爹還是在書房裡，不知道在幹什麼，也許是正對著我的娘的畫像發獃。
忽然，我很想衝過去，質問他為什麼對周姨娘不公平，我娘這麼個拋夫棄子離家出走的女人，如何能讓他心心念念這麼多年，而對眼下把他無微不至照顧著的女人卻視而不見。
我手放在了門上，卻還是停了下來。
管家在站在我旁邊，對我搖了搖頭。
罷了，一個人心不在這裡，關心也是做作，還不如不關心。
我命人把周姨娘的靈堂撐起來，葬禮用王妃的規格，一直忙到後半夜，才算完，我和茜兒跪在靈位前，朝盆子里丟著紙錢。
看著紙錢化為灰燼，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壓著，讓我透不過起來。
茜兒雙眼無神的自顧自燒著，「周姨娘對我最好了，現在她走了……」還沒說完，就哽咽起來。
我沒有接話，燒了一會兒才放下，坐在蒲團上問：「周姨娘走之前，誰在她那裡？」
「三姨娘。」
三姨娘？他在周姨娘那裡做什麼？自從三姨娘身子不適以來，她怕晦氣從未去過，怎麼會突然過去了？
「她過去之後和周姨娘吵了一架，走了之後沒多久……周姨娘就……」茜兒說著，更是哽咽出聲。
「來人，把三姨娘請過來。」我朝外面吩咐一聲。
沒一會兒，三姨娘就被人拉了過來，她已經睡覺了，此時穿著睡衣，到了偏廳前面也沒有進來，就在外面站著，「大半夜的，有事明天再說。」丟下話就準備走。
「周姨娘找你，我也不能讓她等著不是。」我冷著臉站起來。
「你……」三姨娘的身子抖了抖，望向靈堂里的棺材，本能的想退縮，我幾步上去拉住她的手腕就朝靈位前拖。「你放開我，你做什麼？瘋了嗎？」
「跪下。」我喝了一聲，她沒有動，只是目光看著靈位，很是懼怕。
三姨娘平時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現在對一個靈位就這樣，顯然其中有鬼，「你害死周姨娘，還有什麼說的嗎？」
「你胡說，我沒有。」她瘋了似的朝我喊，「我沒有害她，是她自己受不了死的。」
我看著她對著我的臉，忽然覺得一陣噁心，抬手一巴掌就扇過去，「這一巴掌，我是替周姨娘打的。」說完我反手一下過去，「這一巴掌，是我還你的。」
她被我打蒙了，半響才反應過來，「你……好你個許甜兒，你居然敢打你的姨娘，我是你父親的女人，就是你半個娘……你居然……居然打我。」我說罷，不顧一切的撲上來。
是，我不應該打她，但是凡事都有個度，她如果只是平時的沒事找就事就罷了，但是他氣死了周姨娘。
如果我要和她算賬的話，一筆筆可是清楚明白的，刺穿茜兒手掌的那一下還欠著呢。
看著她撲過來，我揮手輕輕灑了一把毒粉，這毒粉可比上次用的要厲害的多，只聽她慘叫一聲，捂著臉倒在地上，「來人，拖下去丟到柴房。」
我說完他們一個都沒動，我過分了？我抬眼掃了一圈周圍的人，眼角忽然瞧見一個丫鬟匆忙的跑了，是三姨娘的丫鬟，可能是去報告我爹了。
去告吧，我不怕。
「你們都聾了嗎？給我拖下去。」我冷冷的說。
一剎那間，所有人都低了頭，門口的小斯忙的進來把地上的三姨娘拖起朝外走。
「姐姐。」茜兒過來拉著我，「你剛才……打了三姨娘……」
「從現在開始，她不再是三姨娘。」我轉頭鎮定的看著茜兒。茜兒好像也懂了，低頭退回到了蒲團上。
我心裡的那口惡氣像是隨著三姨娘被拖下去就消失了，剛才的狠厲也不見了，跪在蒲團上，我重新拿起紙錢，「周姨娘，我幫你報仇了，雖然不能取了她的性命，但是也斷送了她的以後，你安息吧。」
「哎。」茜兒嘆了口氣。
「人是有靈的，我剛才做的，她看的見。沒了惡氣，以後投胎也能找一戶好人家。」我把紙錢丟進去，很快，紙錢的灰燼就跳躍的飛了起來，「你看，她高興了。」
茜兒被我說的有些害怕，朝我這邊縮了縮身子。
三姨娘的丫鬟並沒有把我爹請過來，反倒是一去不復回，我在燒過紙錢又再待了一會兒，天已經破曉。
我讓茜兒去休息一下，但是茜兒卻搖頭，「爹爹已經把我過繼給了周姨娘，周姨娘的喪事，我便代替親身女兒盡孝。」
親身女兒，便沒有這麼輕鬆，每日必須守孝在靈前。
這麼看我爹爹還是在乎周姨娘的。
從偏廳回到我的院子，一開門，居然看見我床前坐著一個人，他拿著本書，卻已經垂在一邊，睡著了。
我轉頭看小葵，小葵好像也是剛剛看見一樣，驚訝的合不攏嘴。
從我這個角落看過去，看不見臉，連身子都只看見一半，但是我知道，這應該夏錦容那貨了，於是對我小葵坐了個噤聲的手勢，讓她出去。
小葵閉上嘴巴低著頭，退了一步關上房門。
我一轉頭，夏錦容已經醒了，正扭頭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