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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萬般不討好

  在床上迷瞪了半天,等到再次醒來,一看手機。


  呀,已經是八點半,要遲到了。


  他急忙洗臉刷牙,跑外面大街早點鋪買了四個大饅頭,一邊跑一邊啃,總算在九點的時候鑽進財務室。


  韓路畢竟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即便被酒精,被繁雜事務摧殘,睡一覺后就生龍活虎,渾身都是精力。


  人一睡美了,心情就好。


  他笑著跟辦公室的其他幾人打招呼「王姐好」「陳姐好」「譚姐好」「常……姐好。」


  常月華照例不理睬他,只在鼻子里哼了一聲。


  韓路討了個沒趣,尷尬一笑,對正在擦桌子的同事道:「陳姐,讓我來吧!」


  陳姐:「小韓,你還在吃飯呢,別弄髒了手。」


  金沙江對岸是礦區,規模巨大,曾是亞洲最大的鋼鐵聯合企業,最多的時候有幾十萬工人,幾百個配套企業。現在雖然產能壓縮,也是亞洲最大的釩鈦礦山。


  此刻那邊正在生產,煙霧騰騰。


  金沙市依山臨水,典型的高原氣候,四季如夏,藍天白雲,風景尤美。但這裡乾燥少風,一旦鋼鐵企業開工,灰霾散不掉,積聚在河谷地帶,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一片沙塵中。


  今天也不例外,肉眼可見有塵土沙沙落下,在窗欞子上積了一層,空氣中漂浮著泥土的味道。


  幾位大姐都在打噴嚏,抱怨空氣質量實在太差,又笑著調侃韓路,小韓,你白饅頭都變成黃饅頭。


  常月華拖長聲音悠悠道;「天上落——黃沙啊!」


  眾女一楞,接著看著著韓路咯咯笑起來,笑得韓路有點莫名其妙。


  他實在憋不住,抽空拉住王姐問:「姐,常月華說天上落黃沙是什麼意思,你們又在笑什麼?」


  王姐撲哧一聲:「天上落黃沙,地上狗啃粑。」


  西南土話中把饅頭、葉兒粑、大餅統一稱之為粑粑。


  常月華說這話的時候不住盯著韓路手裡的饅頭看,罵他是狗。


  韓路鼻子都氣歪了,這個時候,有人打電話到財務室找他。


  一聽,竟然是趙翼的。


  趙翼的態度很惡劣,問,「韓路,你們財務室是不是正在造工資表,我聽人說你打算從工資里把那一百塊錢扣下來。你別問我是誰告訴我的,我答應過常月華替她保密,說到就得做到。」


  「韓路,那錢我可沒答應,要你多什麼事?」


  「反正你不能扣我工資,不然,跟你沒完。錢是你自己掏的,我又沒跟你借,你自己負責,我不認帳。」


  韓路氣慘了,道,趙翼你什麼意思,昨天如果不是我,你可走不出平地村。我為朋友兩肋插刀,結果被你插一刀?我對你的人品保留看法。


  趙翼不依,回罵,我怎麼了,你又有什麼資格評論我的道德?

  韓路罵,說起道德你可就別提了,非法同居還有臉?都一把年紀了,為老不尊啊你。


  趙翼說,你你你,你混蛋!

  兩人在電話里隔空對罵,一罵就是十幾分鐘。


  韓路徹底爆發,喝道:「好,你等著,我馬上過來找你,咱倆當面鑼對面鼓把這事扯清楚。」


  電話那頭趙翼尖叫:「你要幹什麼,耍流氓嗎,我要找領導,我要找楊主任說你暴力威脅我,你你你,你太不象話了。」


  韓路卻沒有找到趙翼,那不良中年怕了,躲了。


  「小韓,你過來一下。」楊光朝正站在白地上朝忿忿不平的韓路招了招手。


  韓路:「主任,是趙翼在你那裡告狀嗎,我不服。」


  楊光:「趙翼的事我聽說了,算了,這是公事,錢辦公室報銷。哎,昨天老鄉攔車,能夠花點小錢處理也好。」


  韓路這才消了氣:「中心帳上只有兩百塊錢,拿什麼報銷?」


  楊光尷尬:「過一陣子,財政就要撥款了,別急,別急。哈哈,小韓,想不到你的工作能力挺強的,平地村的事幹得漂亮,據上級領導那邊反饋,對咱們中心的演出很滿意。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咱們文藝單位的人性子都有這樣那樣的毛病,遇事要多想想,要尊重老同志。」


  韓路以為他在說趙翼,負氣道:「這種老同志不尊重也罷。」


  楊光嚴肅起來,喝道:「你亂說什麼,老王多好的一個同志。他年紀大了,還有幾月就退休,身體又不好。你多做點事又怎麼了,我聽人說,你故意把丘鼓手安排和他住一屋。嚴重影響他的休息。還有,你亂改《杜十娘》的結局,差點惹出大禍,差點收不了場,有沒有這事?」


  「小韓,你是學理科的,文藝界的事不懂。文藝有它自己的規律,你這不是瞎胡鬧嗎?」說到最後,楊光聲色俱厲:「還有,你一財務室工作人員,我讓你去聯絡平地村,你什麼事都插手管,置辦公室於何地,置老王於何地?小韓,你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不然以後是要犯錯誤的。」


  楊光劈頭蓋臉一通訓斥,讓韓路徹底蒙了。


  他半天才明白,老王把自己給告了。


  王主任不滿他把丘鼓手安排到他屋,在領導那裡說了小韓同志壞話。


  等韓路回到財務室,其他人都已經溜號,只留他孤零零一個人坐在那裡宛若老鴰守死狗。


  這次平地村演出,車輛的事情是自己落實的,演員的吃住是怎麼安排的,觀眾的情緒是自己穩定下來的,就連趙翼非法同居要被老鄉打也是他平的事兒。


  最後怎麼所有人都在怪自己呢?


  我出了這麼多力還不討好,究竟圖個啥?


  又有一個電話打進來,是宋建軍的。


  宋同志說,他嗓子不舒服,剛去醫院看了,說是有點血腫,開了兩盒草珊瑚含片,加上挂號費,一共六十,你把錢給我吧。


  韓路感到莫名其妙,道,醫保不報銷嗎?你嗓子不舒服,與我何干?

  宋建軍嚷嚷開了,說,醫報帳上的錢是我的,最後不還是我自己花錢,我留在帳上在藥店買洗髮水香皂牙膏他不美嗎?什麼不關你的事,昨天晚上我和丘鼓手爭吵,你為什麼來那麼遲,讓我受涼。嗓子是演員的生命,你得拿個說法。


  韓路眼睛都氣紅了,忍不住罵娘,道,你自己穿著背心褲衩被丘鼓手打出屋,如果不是我,你怕是要在外面凍死。我幫你那麼大一個忙,你怎麼對我的,還別了門,我睡了一晚上沙發,我嗓子還不舒服呢!真是為好不得好,反而遭狗咬。


  宋建軍:「你罵誰是狗?」


  「誰狗誰知道。」


  韓路想起媽媽送他離家來金沙市上班時說過的話:「娃,咱們就是普通家庭,普通人。你去上班難免會遇到不順心的事。凡事都想開些,忍讓些,老天爺絕對不會虧待老實幹活的人。」


  忍忍忍,這是能忍的事嗎?

  韓路退一步越想越虧,忍一時越想越氣。


  男人的崩潰就在一瞬間,他高聲叫道:「這單位都是神經病品質敗壞的人渣欺負新人的更年期婦女。宋建軍,我不幹了,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工作都不要了,你能奈我何?見你的鬼去吧!」


  宋建軍被他嚇壞了,啪一聲掛了電話,再不敢滋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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