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留宿春熏院
“是你。”白蓮花說出兩個字來,聽在自己耳朵裏的時候,卻是輕飄飄的,像是冬天裏萬籟俱靜,聽見那第一朵雪花飄落在屋簷上的聲音,又像是乾陽殿晨起之時的鍾聲,振聾發聵。 她的一顆心也浸在涼水裏過了一遭,又放進了無比溫暖的溫泉之中,蘸著水卻冒著泡,又沉重又輕盈。 皇帝臉上卻透出光亮,映亮了她的眼角眉梢,溫意融融,“你肯這麽說,朕就足夠了。”他低語呢喃,仿佛是怕驚動了這一份美好一樣。 不過隻言片語,心跡已是剖白無疑,兩人不再說話,自然相擁,在這一室的微光裏。天上地下,何以不是有情才好? 白蓮花微微笑著閉上了眼睛,伏在他的胸口,嘴角泛笑。皇帝亦如此。 入了夜,兩人淺話低語,情也融融,意也融融,過了晚膳時分,坐到許時才走,皇帝低聲道:“夜深了,你休息著便是,朕明日就來看你。” 白蓮花低頭不語,臉上浮起紅暈來,在他起身欲要離去的時候,捉住了他的衣袖,臉上燙得似乎能燒開了水一樣,側首道:“深秋夜冷,皇上可以在這裏歇著就是。” 皇帝不可置信地望著她的臉龐,見她臉上越來越紅,簡直就是要滴出血來,自己似乎也突然害羞了起來一樣,坐在了一旁。 她肯留他,還是頭一次,如何不讓他心旌蕩漾。 容德祥在外頭守著月兒掛柳梢了,盤子一般圓,心裏頭琢磨著,“這飯也吃了,話也說了,按時辰,該是走了啊,這怎麽沒個信兒呢?” 他一邊咂摸,一邊尋思。雲雀從台階下頭上來,走到他身邊低聲道:“容公公,候著也累了,略歇歇吧。” 容德祥搖了搖頭道:“無妨,雜家禦前侍候這麽多年,可不是虛的。”雲雀笑著點頭,指了指裏屋,道:“皇上還沒出來呢?” 容德祥眼睛一瞪,道:“你這丫頭說的什麽話兒,皇上在哪兒都是應當的;再說,你難道不希望皇上留下來麽?” 雲雀被訓斥一番,忙不迭地點了點頭,道:“奴婢知錯,還請公公不要怪罪。”容德祥還想再說什麽,卻聽見裏頭傳喚,“容德祥。” 聲音不高不低,不沉不揚,聽不出喜怒,容德祥一個激靈,急忙哈腰侯在門口,貼著門道:“奴才在。” “朕今晚兒上就在這兒了,傳下去吧。”門裏頭傳出悶悶的聲音來,卻讓容德祥一愣,但他禦前多年,早已是什麽都看得很開,忙道:“那可要傳沐浴盥洗?” “不必了,下去吧。”皇帝淡淡地回了一句,便在沒有了聲息。 容德祥直起身來,身旁的雲雀早已是喜上眉梢,開心不已,若不是怕驚動聖駕,隻怕是要拍手跳起來。 “沒個穩重的丫頭,還不快些吩咐下去,夜間當值的人,樂嗬什麽!”容德祥低聲訓斥了一句,雲雀急忙應了,轉頭下去吩咐人來夜裏頭當值了,容德祥自是也召集夜裏頭的侍衛和宮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