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心痛的滋味
傅修斯和顧綺蔓攙扶著出了門，留下程江澤和柳清夢兩個人尷尬相對，兩人各懷心事，病房裡氣氛冰冷到極點。
柳清夢心裡難受的不行，果然，顧綺蔓一離開，程江澤的溫柔就不見了，他的溫柔彷彿只為顧綺蔓盛放，面對自己的時候永遠是一副冰冷的模樣，他就這麼愛顧綺蔓嗎？即使是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幸福，他也願意默默的守護著她，愛著她嗎？
那她呢？他對她是什麼感覺呢？他有沒有一點點喜歡過她呢？
柳清夢越想越難受，心裡悶得不行，索性轉過身又坐回到窗邊，靜靜地發獃，一言不發。
她的沉默讓程江澤的火氣又上來了，這個女人，傅修斯一來她就笑的花枝亂顫，還那麼活潑那麼多話，可傅修斯一走了，她就不愛理他了嗎？她心裡眼裡都只有傅修斯一個人嗎？為什麼？他這麼喜歡她，她卻看不到他呢？
程江澤心裡悶悶的痛，他到底哪一點不如傅修斯？
「柳清夢，去，給我倒杯水！」程江澤開口，語氣有些兇巴巴，心裡的不爽有些無處發泄，憋悶的心裡難受極了。
柳清夢依舊是一言不發，默默地倒了一杯水，又默默地將水放到程江澤床頭的桌上。倒完了水她又回到窗邊坐下，整個過程甚至都沒有看程江澤一眼。
程江澤惱火極了，這個女人就連給他倒一杯水都這麼不情願嗎？他就這麼惹她討厭嗎？她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
「柳清夢，我想吃蘋果，你給我削。」程江澤有些任性的說，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故意想要引起柳清夢的注意。
柳清夢依舊是一言不發的走過去拿起桌上的蘋果，開始削起來，她這麼一個千金大小姐，哪裡削過蘋果？她有些不熟練，削的蘋果坑坑窪窪，那刀子拿在手裡，看的程江澤心驚膽戰，老是覺得她要削到手。
「行了行了，別削了，你看你這蘋果削的，果肉削掉這麼多，我吃蘋果核嗎？笨手笨腳的，什麼都做不好。」程江澤兇巴巴的吼道，他其實並不想吃蘋果，就是想引起她的注意，他希望她跟他說話，即便是跟他吵架，也比這樣不理他好。
柳清夢放下水果刀，深吸一口氣，心裡的火氣漸漸升騰了起來，這個程江澤，今天怎麼總找茬呢？她做什麼都不對，以她以往的性格，如果發生這樣的事，她早就跟他吵起來了，可這次她沒有，她強壓住心裡的火氣，沉默著，面不改色。
這丫頭怎麼了呢？怎麼不罵他？以她的火爆性格，正常來說是會罵他的啊，她為什麼一言不發呢？
「柳清夢，我餓了，下去給我買吃的。」程江澤又說到，眼睛一直緊盯著柳清夢的表情，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一絲情緒。
「哦。」柳清夢站起身，拿著外套正準備要出去。
「柳清夢。」程江澤聲音低沉的不像是他的，他聲音低低的像是一快寒冰落入水中那種讓人心尖發涼的感覺，夾雜著憤怒，不滿，甚至，還有一點點悲傷。
柳清夢回過頭，望著病床上一瞬不瞬看著她的程江澤，程江澤的表情有些受傷，眉毛微微的皺著，眼睛里是淡淡的失望，看在柳清夢眼裡，竟有些可憐的味道，他就這麼緊緊的盯著她，讓她的心跳又開始莫名的加速。
良久，程江澤薄唇輕啟，聲音淡淡的，卻有些滲人的涼意：「你就這麼討厭我嗎？」程江澤滿眼的悲傷，他的表情似乎是很痛，讓柳清夢心裡悶悶的難受。
怎麼會是她討厭他呢？在她看來，是他不想要見到她吧，她是那麼喜歡他，喜歡他喜歡到心都痛了，可他愛的人只有顧綺蔓，她在他眼裡沒有一絲位置，現在他怎麼回來問她是不是討厭他。
柳清夢苦笑著，心裡痛的像是刀割，她現在才真正的懂得，愛一個人是有多麼的辛苦，真正愛一個人，他的一點點情緒都能讓自己牽動很久。
既然他這樣想，那就讓他以為她討厭他好了，也好過知道她喜歡他的事實，這樣兩個人都困擾。
「對啊，我討厭你。」柳清夢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她努力的壓下心頭那鈍鈍的疼痛，挺直了脖子，臉上面無表情，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無所謂一點，她直直的看向程江澤，這一次沒有躲閃他看過來的眼神。
她的表情看起來是那麼的無所謂，說出來的話卻字字句句像針一般扎進程江澤心裡，程江澤的心一陣血肉模糊，他的眼睛好像是出汗了吧，要不然怎麼可能會有水噙在眼眶裡。
他聽到她說，「我就是討厭你，你受了傷還有我日日夜夜的伺候你，你脾氣還不好，我免費做你的保姆你還每天都不給我好臉色看，我當然討厭你了。」
柳清夢的聲音平靜的嚇人，可是脊背有些僵硬，手在上衣的口袋裡漸漸握成了拳，那麼用力，她的手都有些麻了，可她不敢鬆開，她怕她一鬆開就會不可抑制的哭出聲。
程江澤的心在那一刻痛的抽搐，他從沒有想過，原來柳清夢這麼討厭他啊，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他以為就算柳清夢談不上喜歡他，對他應該是有一點好感的。可他錯了，因為，她是那麼討厭他啊。
程江澤別過臉去，不看柳清夢，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在努力隱忍著什麼，他用了平生最最艱難的語氣，說了一句：「好，我知道了，你走吧。」他的肩膀微微的抖動，背影看起來竟有些說不出的落寞。
天知道他說出這句話廢了他多大的力氣，他是希望她陪在他身邊的，這些日子裡有她的陪伴，他的每一天都是美妙而幸福的，雖然最近她總是不理他，也不跟他說話，但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充滿了暖意。
程江澤覺得，這些日子是他經歷過最幸福的日子了，被她照顧著，他覺得自己是幸福的，是快樂的，他情願他的傷一輩子都不要好，那樣他就可以在他身邊一輩子了，哪怕是不理他，不跟他說話也好啊，就讓他這樣靜靜地望著她，默默地陪在她身邊，都是幸福的。
可他這麼愛她，怎麼捨得讓她為難，她不愛他，她覺得待在他身邊是一種痛苦的事，那他怎麼可能奪走她的快樂呢？只要她覺得快樂，他獨自忍受孤獨也無妨吧，因為他是那樣希望她幸福啊，儘管她的幸福里，沒有他。
柳清夢聽到程江澤的話，心痛的在滴血，他就這麼不想看見她，急著趕她走嗎？她有這麼讓他討厭嗎？原來被自己愛的人討厭是一件這麼心痛的事啊。
她的臉上沒有一絲悲傷，說話的語氣也很平淡：「哦，好，那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轉過身離開，推開門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顫抖，柳清夢覺得，她從打開門到走出去這短短的幾步竟是如此的漫長，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一般，心裡是下雪般的寒冷，一步一步離開的時候，她的心痛的像是在撕扯。
她像是被海水淹沒，那種巨大的鈍重的痛苦鋪天蓋地的將她包圍，讓她喘不過來氣，像是要溺死了一般的難受，那種洶湧而來的悲傷，狠狠地攥住她的心。
柳清夢終究還是離開了，程江澤的心痛成一團，胸口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撕咬著，他從來沒有為了誰如此痛苦過，原來這就是真正的愛情啊，他一向玩世不恭對什麼事都不在意，可遇到了愛情，他也只是個狼狽的普通人，甚至連自己愛的人都沒有辦法挽留，真是悲哀。
柳清夢走出去，關上門離開了程江澤的視線，她的心頓時潰不成軍，痛，無盡的痛，像是要把她淹沒一般。
眼淚奪眶而出，她的雙腳似乎都沒有力氣了，她的膝蓋滑落，緩緩蹲在地上，眼淚洶湧而下，悲傷彷彿要將她擊垮。
她蹲坐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平時那麼男孩子氣的人，那麼開朗樂觀的人，此刻竟脆弱的讓人心痛，她的肩膀是如此瘦削，像是風一吹就會倒下一般。
悲傷那麼濃，像是大風一般洶湧而來，如果她從未愛上他，那該有多好，那麼她就不會這樣痛苦了吧，那麼她就永遠是那個天真快樂，大大咧咧的柳清夢，永遠也體會不到在愛情里悲傷到疼痛的感覺。
她用力的抱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彷彿這樣，她就會更加有安全感，可是為什麼心臟里的疼痛依舊是一陣陣，一點都沒有減輕呢？
柳清夢哭的顫抖，她捂住了嘴巴，眼淚一顆一顆的滴落，她怕自己哭出聲，怕被房間里的程江澤聽到，她還是這麼在意他，雖然她照顧了他這麼多天，他依舊毫不留情的趕他走。
忘記吧，既然他不愛她，她又有什麼理由一直賴在他身邊呢？倒不如乾淨利落的離開，還給他一個清凈的世界。
放棄吧，這份愛，是錯的。
柳清夢在心裡，暗暗的，做了一個決定。
房間里，程江澤苦笑著。
柳清夢，到底要怎麼做，你才會把留在傅修斯身上的目光分一點給我呢？到底要我怎麼做呢？
柳清夢，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