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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舊事驚心憶夢中

  汽車一直顛簸著向前行進,陸朝顏一會給木雨講笑話,一會靜靜的看著窗外。稍露胸膛的黑襯衣已經有些濕了,高高挽起的袖子好像一個黑社會老大,眼睛時不時怪怪的看著木雨,不讓木雨有任何機會由於車子左右搖擺的緣故而向旁邊的男生靠近,有一點保鏢的架勢。


  天空漸漸的黑了下來,窗外還是一片喧鬧,雨仍然迫不及待的湧向地麵,像一群欣喜的孩子奔向糖果和謊言。沈木雨出生在4月的雨天,是沐浴著雨露長大的南方女孩,她喜歡聽雨,喜歡在雨天躲在房間的角落聽音樂,喜歡透過雨層看外麵的世界,喜歡雨後天邊的幾抹色彩,那是生命的顏色,那是快樂的顏色。空氣中彌漫著香草的味道,清新的像極了薄荷。


  你說我們會到雪村嗎?會不會真的發生泥石流。木雨有一些後悔了,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和一個陌生人去一個陌生的地方。


  肯定會到的,木雨,相信我。


  誰讓你叫我木雨的,叫我沈木雨。


  這有區別嗎,不就是一個名字的代碼而已,那麽計較。


  我就要計較,我告訴你,陸朝顏,要是你把帶到什麽荒郊野嶺的,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現在沒你說話的份,安靜。


  我現在很沒有安全感,你和我說說你的故事。


  我叫陸朝顏,來自某個城市,家有爸爸媽媽,剛考上某名牌大學,沒有交過女友,但追我的人一大把,家庭還算富裕,正在尋覓一個特別的女孩。


  什麽特別的女孩?


  一個我在夢中見過的女孩。


  你看偶像劇看多了吧,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麽夢中情人了。


  我說有就有。


  窗外一片漆黑,很難想象離這不遠的地方會有一座島嶼,木雨既害怕又期待。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了,木雨知道自己又做了那個夢,陸朝顏到底是誰,為什麽那個夢會那麽完整的持續下去。


  沈木雨快要遲到了,快點起床。最後一個走的室友順便叫了一句木雨。


  她突然覺得很寂寞,以前無論怎樣,水果一定會叫自己起床,好像那是清晨裏永恒的對白。


  上午三四節課是馬克思主義,木雨極為緩慢地爬了起來,第一件事便是上個廁所,接下來拖拖拉拉的做好了所有的事情便心情很好的走進了教室,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開始閱讀《甘藍花開》這本書,想起這本書還是讓木雨有些奇怪,昨天一進寢室就發現桌上放著這本書,上麵還有一張小紙條寫著沈木雨收,木雨沒有太在意是誰送的,或許就是那些無聊的男生,但是這本書的書名吸引了木雨,所以木雨還是忍不住往下看。《甘藍花開》描寫大概就是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的故事,他們在旅途中認識,最後在開滿甘藍花的天空下對彼此許下諾言,但是後來因為變故,男孩和女孩都找不到對方。


  甘藍花是一種十分美麗的植物,書中還寫到關於甘藍花的一段小故事,稻草人叫羽衣,孤單地站在懸崖邊上,很多年,不曾離去。有一年的有一天,羽衣胸前的草莖間,長出了一枝小芽,開出了一朵花,它的名字叫做甘藍。甘藍喜歡看日落。夜突然降臨,世界在瞬間變得灰黯,有一種蒼涼一種絕望的安寧。羽衣愛上了甘藍,她是一朵美麗而安靜的花,甘藍也喜歡羽衣,隻是一場暴風雨的到來把他們從此吹散,彼此再也找不到對方,但是如果有一天一對戀人來到他們羽衣和甘藍最初相遇的地方,並且真心的為他們祈禱,那麽終有一天羽衣和甘藍還會相遇。


  沈木雨逐漸的被這本書吸引了,下課後,所有的人都走了,隻剩下她和一個男孩。男孩漸漸的走向木雨,木雨並沒有察覺,仍舊沉浸在文字中。


  你覺得畫裏的那個女孩像你嗎?


  你是誰?

  難道你不覺得我們曾經遇見過嗎?

  是嗎,但是我的記憶裏並沒有你。


  仔細想想,也許你會記得


  我真的不記得了。其實木雨總是感覺這個人的樣子很熟悉,但是真的無法想起在哪裏遇到過他。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你說我就想知道。


  我的名字叫羽衣。


  你為什麽要接近我,木雨顯然有些慌了。他長的和陸朝顏倒有幾分相似,隻是有些感覺不太一樣,沈木雨的內心上下起伏著。


  先不要問我為什麽,我知道你叫沈木雨,和我曾經喜歡的一個女孩長的很像,這本書是我寫的,中間有一幅畫,畫的是一個女孩,你和那個女孩長的很像,但我不記得在哪裏遇到過她,也想不起關於她的地址了,隻是有一天,我在學校看到了你,但是當我知道你的名字的時候,我很失望,我以為我找到了甘藍,但是好像你似乎一點也不認識我。


  木雨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些記憶,閃過了很多在夢中出現的場景,她隱約感覺到眼前的這個男孩就是陸朝顏,但是他為什麽好像什麽都不記得了,為什麽他的名字叫羽衣。到底發生了什麽,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叫羽衣,而不是陸朝顏。


  木雨突然的倒在了地上。羽衣趕緊抱著木雨往醫院跑,窗外不明的下起了雨,轟隆隆的雷電聲從四麵八方鋪天蓋地的劈來,羽衣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緊緊的包裹著木雨,就好像手心是她最珍愛的寶貝,不容許任何人觸碰,也不容許任何去傷害她,終於經過幾番折騰,到了醫院。木雨被送進了急救室,羽衣迫不及待的等待著,他此刻很焦急,內心很複雜,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會那麽著急。


  從急救室出來的醫生對羽衣說,你是她的家屬嗎?


  不是的。


  病人之前應該是遭遇過一場重大的變故,或者是遭遇了什麽災難,她不能受到強烈的刺激,甚至要少去湖邊,河邊。


  醫生,她到底得了什麽病

  現在我們還說不清楚,你得趕緊聯係她的家屬。


  羽衣不知道什麽時候手裏握著木雨的電話,打電話立刻聯係了木雨的媽媽,木雨家離學校很遠,木雨媽不顧一切的想立刻趕到醫院,木雨媽叫李培,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其實木雨並不是她親身的,李培沒有生育能力,所以就去孤兒院養抱養了木雨,那時木雨才隻有一個月大,木雨從來不知道自己是抱養的,但是內心卻總有一種孤獨。李培一直把木雨當成心肝寶貝,可以說木雨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牽掛。自從木雨去讀大學以後,李培就覺得內心特別空洞,因為家裏又空蕩蕩了,丈夫沈石光很少在家中,一個星期回來一次。


  4個小時後,木雨的媽媽趕到了醫院。


  木雨現在怎麽樣了

  阿姨,別著急,她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


  當木雨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了兩雙著急的眼睛,一雙是媽媽的,一雙是陸朝顏,她此刻把羽衣完全當做了陸朝顏,他的眼睛是那麽溫柔,他的肩膀是那麽熟悉,他的味道好像是很久以前呼吸過的新鮮空氣。


  木木,好點了嗎


  恩,媽媽

  你知道嗎,嚇死媽媽了。


  我以為你好了,怎麽又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媽媽,我沒事,可能是沒吃東西的緣故,很快就好了。


  什麽是又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到底曾經發生過什麽,羽衣很疑惑的看著木雨,眼前的女孩好像甘藍。


  同學,你叫什麽名字,謝謝你救了木雨。


  阿姨,我叫羽衣,救木雨是應該的。


  李培看得出來羽衣是喜歡木雨的,她示意羽衣出去一下。


  是很久以前了,那時家中發生了一些變故,木雨就自己一個人離家出走過,後來發生了一場意外,被救援隊的人救了回來,還好命大,雖然頭部受到了重創,但是人還是醒來了,漸漸的經過一年的調養才恢複過來。木雨是一個性格很特別的孩子,他爸爸經常在部隊,很少能夠關愛他,那次事件後,木雨就有時會暈倒,起初我們也特別害怕,但是去過很多的醫院,醫生都說可能是受到了某些刺激,沒有太大的事,我們就放心了。她很少在學校發生這樣的狀況,沒想到今天又出現,這孩子命苦啊,李培眼裏泛起淚花。


  阿姨,還記得木雨出事的那年她多大嗎?

  那時她15歲。


  那她是去了什麽地方?

  那個地方是個一座很小的村莊,木雨要去一座什麽島嶼,但是在去那裏的途中發生了泥石流,車上很多人都死了,好像聽說木雨幸好被一個男孩緊緊的抱著才沒怎麽受傷,但是這些事情木雨都記得了,我們怕給她的心靈造成傷害,就再也沒有提起過。


  阿姨,那你知道那個男孩是誰嗎?


  我不知道,但是聽救援隊的人說,他傷的很嚴重,當天就被家人接走了。


  謝謝你阿姨,謝謝你告訴我那麽多。


  羽衣每天都會去醫院陪木雨,他家離學校沒多遠,每天讓家裏的保姆煲湯給木雨,羽衣的家境很好,父親開了一家大公司,經營房地產。


  羽衣,經常要小劉煲湯是給哪個女孩呢?小劉就是他們家的保姆,40歲左右了還沒有結婚。


  媽,她是我剛認識的女孩,很有意思,她病了。


  嗬嗬,羽衣是喜歡上她了吧。


  羽衣隻是笑笑,什麽也沒說,羽衣從小就是一個很倔強的男孩,很大男子主義,隻要他認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誰也攔不住他。


  羽衣,湯已經可以了。


  有些記憶是我們想記起卻無法記起的時光倒影,它們時常出現在我們的夢裏,出現在我們的生命裏,但卻無法觸摸,或許夢裏的他們的才是最真實的。他們活在我們的筆下,活在我們的思維中,活在周圍每一點滴的空氣裏。如果曾經的相遇是我們幾千年前無數的回眸積累下的美好,遇見你是那麽的不容易,我不會再放棄。


  羽衣

  青春就是陽光下我們歡暢的裙擺,我們去追逐,我們去創造,我們一起歡笑,一起流淚,我們去擺弄自己的青春,卻發現原來它也隻是一個夢,很多年後,覺得夢才是最真實的,它沒有現實那麽殘酷,卻比現實更加的破碎,可是很多的時候,我們寧願要破碎的美好也不願去保留那一份殘缺的完整。


  木雨經過幾天的修養就出院了,木雨媽在去機場之前,對羽衣說了這樣一句話,麻煩你多照顧一下木雨,羽衣,阿姨很喜歡你。


  放心吧,阿姨,我對她的愛不會比你的少。


  自從那以後,羽衣經常會去她的班上等木雨下課,他喜歡看木雨臉角揚起的笑容,喜歡她幹淨清澈的眼神,喜歡她在夕陽下躺在草地的上仰望天空的樣子,喜歡牽著她的手在原野上奔跑。


  羽衣每天早晨都會專程的司機送他來學校,每次他下車的時候都會有很多女孩尖叫,隻有木雨不以為然,或許這個女孩確實有些與眾不同。


  給,你的早餐,知道嗎,每天要吃牛奶,不準吃那些垃圾食品。羽衣很霸道的站在木雨的課桌旁,還沒等木雨說話,羽衣轉身便走掉,不給她辯解的機會。“記住,都給我吃了,不然有你好看的。”


  這時,很多八卦女生就會開始議論,也開始嫉妒,木雨很無奈,隻是覺得羽衣這個家夥怎麽那麽霸道。這個高個男孩幹嘛對我那麽好,是我什麽,幹嘛要求那麽嚴格,還一定吃掉,不過不吃白不吃,總不能餓著。木雨心裏盡管這樣想著,但還是覺得很幸福,畢竟除了陸朝顏,沒有哪個男孩會對自己這麽好。雖然追她的人還是有很多,但那都是因為她漂亮,所以那些虛情假意的殷勤木雨統統把它們丟進垃圾桶。羽衣說我長的像那個叫甘藍的女孩,或許他也隻是因為我和她以前喜歡的女孩長的像才對我這麽好,所以我在他心裏不過就是甘藍的影子,沈木雨,不要被眼前的虛偽所迷惑。木雨邊吃邊告訴自己。


  水果還是在原來的城市每天過著朝五晚九的生活,經常給木雨發電子郵件,把她內心的孤寂都和木雨說說,也會在哪一個不明的夜晚打電話給木雨,他們經常會聊到很晚,經常會說著說著便流下眼淚,水果很累,但是她不會告訴任何人,甚至是陳良宇。隻有木雨知道為什麽水果會那麽無際的哭泣,或許有些感情隻有有些特定的人才能明白。水果告訴木雨說,現在和良宇相處的還可以,隻是好像沒有了當初的那份激情,更多的是趨於平淡,良宇也不會每晚來等她下班了,他說應酬多了。水果輕描淡寫的和木雨說著這些變化,但是木雨知道那些都是在每個期盼依靠的人內心最深的痛楚,那些是讓水果無數次在夢中醒來的理由。水果說,天氣又轉涼了,我們倆的那雙短靴又可以在不同的城市來回的穿梭了。


  白樺林也經常會打電話給木雨,白樺林說,我現在北京,南方下雪了嗎?木雨。這句話木魚雨經常會在樺林打來的電話裏聽到,因為隻有他知道木雨喜歡下雪的季節,喜歡白色的外套,喜歡被雪刺痛的感覺。


  在想什麽呢?


  是你呀,有什麽事嗎?木雨淡淡的對羽衣說著。


  走,上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呀,大少爺平時不是開的寶馬嗎,今天怎麽騎個單車啊。


  因為我喜歡讓你抱著我的感覺。


  我不去。


  為什麽?

  我為什麽要去?

  因為我要你去。


  你要我去我就去嗎?你是誰?


  怎麽了,木雨,你生氣了嗎?


  沒有。


  那我做錯社麽了嗎?


  你沒有,但我不是甘藍。


  哦,原來是這樣不開心啊。


  是的,我不是甘藍,所以請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木雨轉身便跑掉了,流下羽衣一個人站在原地,像個傻子一樣。隻有他自己知道,她就是甘藍,一定是。就算她不是,好像也已經愛上她了,不顧一切。


  甘藍是他記憶中一個女孩,是不知名處或者在某個書中構想的一個女孩,是急速人流的城市中擦肩而過的一個女孩,或者僅僅就是活在夢裏的一個女孩。但是或許就是這樣一個人才是最真實的,就是這樣的臆想才是他很多年後最溫暖的記憶。


  南方的雪總是遠遠的將空蕩教室裏那幾扇來回開關的窗戶凍的嚴嚴實實,僵直的活動在極其有限的空間裏,木雨偶爾會一個人坐在靠窗的角落裏讀著一些莫名的悲傷,直到將別人的悲傷變成自己的。羽衣經常會在教室的最後靠牆而站,靜靜地看著木雨。在木雨冷的時候會立刻脫掉自己的大衣,毫無表情的讓它穿在木雨的身上,不容許有任何的差錯。或者在陽光燦爛的午後他會給她買黑巢奶茶,很多時候木雨都是不說話的,她經常會坐在長滿雜草的湖邊,等待著夜晚的來臨,等待著寒冷的侵入。很久了,木雨沒有夢到陸朝顏,但是卻一直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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