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 一場戲

  「不可能是『明天見』和尚親自來的，否則祖師像就該示警了。」


  自從綿遠縣的九天盪魔祖師像自己追了上來，秦少游就一直將它帶在身邊，反正這隻木凋像的體型也不大，裝在褡褳裡面，倒也並不麻煩，而且關鍵的時刻，還能拿來當盾使，扔出去擋刀……


  咳咳，是恭請祖師爺救命。


  想必為了不餓肚子，祖師爺不僅不會怪秦少游，還會很樂意這樣做。


  當然了，就算祖師爺真的生氣了，也沒有多大的關係，等到開飯的時候，他老人家的氣，自然也就消了。再不濟，多吃幾頓好的，也能原諒了秦少游。


  綿遠縣的九天盪魔祖師像，是見過『明天見』和尚的，知曉他的厲害。


  如果張虎、趙龍和王漢三人，真的是『明天見』和尚滅的口，那麼他剛才，就算沒有在大牢附近，也不會離得太遠，祖師像不可能沒有反應。


  秦少游揉了揉太陽穴，將紛亂的思緒理順，分析道：「而且我在三具屍體之中，除了黑色蓮花外，並沒有找到更多與『明天見』和尚有關的氣息。所以我覺得，滅口這件事，並不是『明天見』和尚親力親為。應該是被他蠱惑了的信徒乾的，就像是當初的軟香香和山君一樣。至於這個信徒的身份，很可能是青塘方面的一個巫師，所以才懂得索命咒。」


  崔有愧聽到這裡，忍不住嘖嘖稱奇：「這個『明天見』和尚還挺厲害的啊，居然連青塘巫師都能給蠱惑成他的信徒，據我所知，這些青塘巫師的信仰，可都是很堅定地。」


  秦少游不清楚青塘巫師的信仰有多堅定，但他對『明天見』和尚的本事很了解，當即說道：「『明天見』和尚最善變化身份與模樣，說不定他在這個青塘巫師面前，就化生成了某個高功大巫師。有了這樣的身份加持，要蠱惑青塘巫師，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要是這樣，那便不奇怪了。」


  崔有愧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副深思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在思索什麼。


  倒是秦巧兒，見話題有些跑偏，急忙將它拉回到了正題上。


  「聽你這麼說，基本可以確定，來的並不是『明天見』和尚本人了。可我還是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殺這三個人滅口？」


  「這一點，我也在困惑。」


  秦少遊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了之前東川侯世子的種種反應。


  雖然東川侯世子很善於控制情緒，各種反應不是微小，就是一閃而逝，讓人很難察覺。


  但是很可惜，秦少游不是一般的人，在【明目】、【辯聽】以及【妙鼻】的觀察下，東川侯世子的這些反應，被秦少游掌握的很清楚。


  再結合東川侯世子受傷中毒的情況，秦少游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也許，『明天見』和尚的目的，並不是殺人滅口！」


  「不是殺人滅口？」秦巧兒微微一愣，隨即若有所思。


  崔有愧則是錯愕的說道：「不是殺人滅口，那他把這三人殺了做什麼？腦子有病嗎？不知道殺了這三個人，會惹來全城的追索？現在更傷到了東川侯世子，追索的力度肯定會加大，他要是已經逃出了城還好，要是沒有，那就必是死路一條。」


  「你說對了！」


  「說對了什麼？必是死路一條？」


  「不，傷到了東川侯世子！」


  秦少游的心中，理出了一個新的猜測。


  「『明天見』和尚的目的，不是為了殺這三人滅口，而是要以他們的死，引東川侯世子近距離查看屍體，再發動屍變，讓東川侯世子受傷中毒！」


  崔有愧想了想，覺得這樣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有一點，他還是想不明白：「『明天見』和尚為什麼要這樣做？他跟東川侯世子有仇？萬一東川侯世子不去，張虎、趙龍和王漢不就白死了？」


  「『明天見和尚』跟東川侯世子沒仇，只是為了引發戰爭！東川侯世子這兩日里，一直往大牢裡面鑽，張虎、趙龍和王漢死了，他肯定會前來查看到。」


  這句話，卻不是秦少遊說的，而是在經過了一番沉思后，追上了秦少游大膽腦洞的秦巧兒，講出來的。


  「沒錯！」秦少游一拍大腿，「我就是這麼想的。」


  「等等，你們沒有搞錯吧？引發戰爭？戰爭現在不是已經打起來了嗎？」


  崔有愧越發的迷湖，感覺不是自己腦子有問題，就是這兩兄妹犯了傻。


  秦少遊說道：「也許是『明天見』和尚覺得，現在的戰爭還不夠慘烈……又或者說，這場看起來很慘烈，造成了許多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的戰爭，實際上，只是一場戲。」


  「一場戲？」崔有愧張大了嘴巴，「你的意思是說，東川侯與青塘方面，是在假打？演戲？」


  秦巧兒說道：「打是真的在打，人也是真的死了不少，只是沒有東川侯在軍情公文裡面說的，青塘全面來襲，妄圖攻破青塘衛，奪取益州，進犯中原那麼誇張。」


  秦少游連連頷首，很顯然，他也是這麼想的。


  只有崔有愧，越發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可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秦少游道：「對於青塘方面而言，新的青塘王，可以在這場默契戰里，消滅異己，把對自己不服氣的部族，都給派上陣消耗掉。」


  秦巧兒接著說：「而對東川侯來說，則是養寇自重與刷功勞！」


  「沒錯。」秦少游贊同地說：「東川侯久在蜀中，蜀王當初肯定籠絡過他，便是他沒有與蜀王徹底勾結，也肯定是互有往來，甚至是在蜀王的一些行動里，提供了幫助，甚至參與其中。就算推說不知道蜀王勾結妖鬼、懷有不軌之心，也沒有人會信。」


  秦巧兒看著小弟，目光中滿是驕傲與欣慰：「在這樣的情況下，為了不被牽扯進蜀王桉，東川侯只能是把青塘的局勢往大了吹，這樣朝廷就不能動他，畢竟臨陣換將乃是大忌。而且朝中將領，沒有比東川侯更熟悉、更了解青塘的。可是光憑嘴巴吹，是不夠的，還得互有死傷，甚至你來我往才行。於是雙方一拍即合，導演出了這麼一場仗。等到這仗打完，東川侯刷夠了功勞，也打點好了朝中貴人，不僅能夠將功贖罪，說不定還能加官進爵。至於新的青塘王，則是清除完了異己，牢牢控制住了各部落，說不定還能以『劫掠』為名，從東川侯這裡拿到大量的軍械物資，讓自己威望大漲，從而達到『雙贏』的結局……」


  秦少游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至於在這個過程中，有多少將士犧牲，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失去家園和親人，則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畢竟，在這些人上人的眼裡，普通將士與百姓的命，那是一文不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