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養寇自重
「嗯？」
秦少游察覺到了飄落在蔡桂忠靈柩上面的香火，不禁微微一愣。
同樣有發現的人是蘇聽雨。
她吸著鼻子，表情有些困惑地說：「我剛剛又聞到了香火味，但是很快就不見了。」
聽了蘇聽雨的這番話，秦少游便知道他剛才所見，並不是幻覺。
他看了看蔡桂忠的靈柩，又抬起頭看了一眼廟裡的城隍像，忽然一笑。
旁邊的朱秀才立刻湊了上來，好奇詢問：「大人，您在笑什麼？」
秦少游並未將他的發現與猜測講出，只是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然後就招呼眾人上路。
在翻身上馬的時候，秦少游又瞧了一眼蔡桂忠的靈柩，在心裏面暗嘆：「蔡桂忠這小子，看來是福緣不淺呀。」
眾人護送著蔡桂忠的靈柩，很快出了城隍廟。
因為要調查靈傑鎮的守夜人，為了防止打草驚蛇，秦少游他們並未換回守夜人制服，依舊穿著便服，打扮成了商隊的模樣。
結果剛出城隍廟沒多久，負責游弋警戒的守夜人，便發現了有人在暗處窺探。
幾騎快馬馳出，很快就將人捉了過來。
還是個熟人——之前攔路報案求救的趙四。
經過一番盤問，秦少游他們知道了趙四跑來窺探的原因。
昨天報案后，趙四回到家，就用柳枝、菖蒲等等東西熬水洗澡。
因為怕有煞氣殘留，他洗的十分認真，只差沒有把自己的皮給搓下來。
然而，洗完澡的趙四並沒有放下心。
等到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后，他便開始緊張，坐立不安。
既怕秦少游等人徒有虛名，擋不住買命惡鬼；又怕秦少游等人太強，嚇的買命惡鬼不敢去找他們買命，轉而將火氣撒到自己的身上。
在這樣的情況下，趙四根本睡不著，也不敢睡。
等到了半夜，趙四忽然聽到了一陣響動。
仔細辨別後，他發現這片響動，是從荒廢的城隍廟方向傳來的。
他知道，秦少游等人就借宿在荒廢的城隍廟裡，便猜測這片響動，是不是秦少游等人與買命惡鬼打起來了？
趙四所在的村莊，離著荒廢的城隍廟有些距離，他雖然聽到了響動，卻聽的不真切，也不知道是誰佔了上風，誰處在劣勢。
後來響動結束，趙四更加緊張，一邊不停地在心中禱告，希望滿天的神佛保佑秦少游等人能夠幹掉買命惡鬼，一邊又在害怕，怕秦少游他們敵不過買命惡鬼，那自己必將死的非常慘。
好不容易撐到天亮，一夜未睡的趙四顧不上休息喘口氣，便急匆匆的出了家門，跑到了城隍廟這邊，想要看看情況究竟怎樣。
「看情況究竟怎樣？呵依我說，你是想要來看看我們死沒死吧？」
朱秀才在聽了趙四的話后，嗤笑了一聲。
他也沒有為難趙四，笑過之後便說：「買命惡鬼已經被消滅了，你且安心的回去吧。」
緊接著又搖頭：「昨天就跟你說了，讓你放心，你居然不信任我們！」
趙四在聽說買命惡鬼已經被消滅后，大喜過望，笑容滿面。而在聽到朱秀才後面的話后，又有些被嚇到，訕訕不知所措。
「好了秀才，別嚇唬他。」秦少游見狀，出言安慰：「買命惡鬼已經被繩之以法，你不必再擔心。只是以後，你可不能再亂撿來歷不明的東西了。」
「是是，小人明白，小人以後肯定不會再亂撿東西了。」趙四連連點頭。
有了這次的經歷，他是真的不敢再貪小便宜了。
有些小便宜貪了，可是會丟命的。
「你正好來了，畫個押再走，免得我們後面再去找你。」
秦少游打算收拾此地的守夜人，自然是要收集他們的罪證。
瀆職導致妖情擴大、受害者增多，無疑是一樁大罪！
昨天下午趙四的情緒不穩，再加上天色不早，也沒有做筆錄，秦少游便沒有讓他畫押。
晚上將買命惡鬼繩之以法后，秦少游就讓朱秀才把整個案件的經過，詳細記錄了下來。
他原本的打算，是派人去尋趙四簽字畫押，沒想到趙四竟自己找上門來，正好省了事。
趙四不會寫字，就在筆錄上面按了個手指印，然後向秦少游等人連連作揖道謝，興高采烈的回了家。
真就是來時無比緊張，去時一身輕鬆。
打發走了趙四，眾人繼續趕路。
這下子再沒遇到什麼意外，很快便到了靈傑鎮。
為了防備妖鬼與野獸，靈傑鎮的四周也修築有城牆，只是規模要比綿遠縣小很多。
但在過城門的時候，秦少游沒有見到守夜人。
按照鎮妖司的規定，在城鎮中，應該有守夜人與城門衛兵一塊兒盤查過往的路人、商隊，以減少妖鬼溜進到城鎮里去的幾率。
秦少游在給城門衛兵塞了幾塊碎銀子后，鼓動起巧舌一通忽悠，很快就跟這幾個城門衛兵熟絡了起來。
不僅稱兄道弟，甚至還真有人提出了要跟他斬雞頭燒黃紙，結為異姓兄弟。
這一番長袖善舞的交際本事，讓初次目睹的文竹道長，非常震撼。
而秦少游也從這幾個要介紹姐妹給他認識的城門衛兵口中，知曉了守夜人沒在這裡的原因。
很簡單，偷懶去了。
一個城門衛兵說：「這個時候，他們不是在勾欄聽曲，就是在賭坊刷錢這幫守夜人的日子，過的那叫一個舒坦，每天除了點卯，別的時間根本見不著人。」
朱秀才聽到這話，一度很羨慕。
秦少游則是眉頭微皺，問道：「他們就不怕這麼做，會讓妖鬼溜進到鎮里來？」
幾個城門衛兵齊齊笑了起來，紛紛搖頭，說老弟你雖然帶隊跑商，可還是太年輕。
領頭的城門衛兵，瞧了眼左右，壓低聲音道：
「他們不僅不會怕，還巴不得妖鬼能夠溜進到鎮里來，最好是能夠鬧出幾條人命。
只有這樣，才能讓鎮上的人出錢，求著他們去剿滅妖鬼。
你們今天剛來，所以不知道，前天晚上，在我們靈傑鎮上的石鼓寺里，就發生了一起妖鬼傷人的案子。
好幾個和尚與香客，在廟裡離奇暴斃。
那幫守夜人到了現場后，說是厲鬼作祟，趁機撈了不少錢。
就這，他們還是嫌少。所以這兩天都是出工不出力，想要讓鎮上的人，拿出更多的錢，請他們去捉鬼除妖」
秦少游明白了。
靈傑鎮這裡的守夜人，不僅是瀆職，還玩起了養寇自重的那一套。
他們捉妖殺鬼的本事暫時還不清楚，但是吃拿卡要弄錢的本領，卻是讓秦少游見識到了。
秦少游朝朱秀才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在離開了城門后，從懷裡摸出小本本，將新的罪證記錄在了上面。
（祝大家除夕快樂，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