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場好戲
莫無勝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很快臉上就堆起了從容的笑容，連連點頭，「丞相和左大人說的極是，倒是本將軍做事拘泥一格了。不過，本將軍聽說這件事之後，也想著為朝廷出一份力，便私下裡做了調查，將這幕後主使揪了出來，還希望丞相和京兆伊大人不要怪本將軍越矩。」
說完之後，他拍了拍手，很快就有兩名侍衛押著一個人走了進來，這人身上穿著朝廷的五品官員的服飾，頭上象徵官威的官帽已經被去掉，低垂著腦袋，腳步沉重，顯得狼狽至極。
看到這個人被莫無勝的侍衛押了進來，一直坐在後面的木鳶兒原本清冷的小臉上，緩緩劃過一絲冷笑，看來，這莫無勝很快就找到了替罪羊！
卻說那人被押到三個人面前的時候，雙膝一曲，跪倒在三個人面前，「下官於文清，有愧於皇恩，做出這種人人唾罵的苟且之事來，罪該當誅！」
「莫將軍好快的手段，這三人嘴巴硬的要命，老夫還在發愁該如何撬開這三個人的嘴巴，迫不得已才將這三人的家人一併拿了，卻沒想到將軍這麼快就找到了幕後主使，當真讓老夫佩服的很。」看著跪在下面的於文清，木江州笑的半真半假。
他心裡卻冷哼一聲，莫無勝這老狐狸，生怕被這三個人咬出幕後主使，又摘瓜帶藤將他牽連出來，這才捨棄了門生手下的一個小小五品官員，端地打的一手好算盤。
不過，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而且給了莫無勝一個不小的打擊，也算起到了效果，後面診治瘟疫的事情，應該很好進行了。
「哪裡哪裡，你我二人都食皇祿，自然要為皇上和朝廷效力，丞相已經操勞了這麼多天，本將軍也只是微盡綿薄之力而已，丞相說笑了。」莫無勝說的異常誠懇，一派忠誠為朝廷效命的樣子。
木江州也不點破，只是笑了笑，「這人指使手下投毒固然可惡，但幸好老夫早有防備，才使得只有少部分人輕微中毒，也很快就搶救出來了。」
「丞相，那為何本將軍聽說，京都城內經過診治的病患都有中毒傾向，甚至還有一部分丟掉了性命呢？」眸光閃了閃，莫無勝終於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哈哈哈哈……」聽了莫無勝的話，木江州仰天長笑起來，「將軍，老夫知道這水源乃是重要的傳染源頭，所以在只有少數人出現嘔吐癥狀的時候，早就請八皇子安排了另外的水源過來，所以，真正飲用古井之水的百姓，根本沒有多少。」
莫無勝額頭上隱隱有青筋暴露，似乎在極力隱忍什麼，卻強笑著說道：「那就是說，這所謂的中毒，只是一個幌子而已。」
「不瞞將軍，知道有人往井裡投毒，老夫自然要多多上心，不然的話，這幕後主使怎麼會被揪出來？」木江州刻意將莫無勝的異樣忽略，笑的異常舒心。
莫無勝愣了愣，卻生硬點頭，「看來，丞相演了一場好戲啊！」
「為了百姓和朝廷，自然要多用些心，也有勞將軍記掛了。」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木江州吩咐侍衛，「來呀，將這於文清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另外三個人收監，再加審問！」
立刻就有侍衛答應一聲，將一直垂頭喪氣的於文清押了下去。
那些圍觀的老百姓聽說於文清才是幕後主使，頓時將所有怒氣都發泄到了於文清頭上，看也不看，就將手中的東西劈頭蓋臉朝於文清砸去，嘴裡罵的異常難聽。
一直沉默不語的左清分明看到，莫無勝的眸底閃過一絲暗芒，稍縱即逝。
「看來，這次丞相和二姑娘診治瘟疫有功，皇上一定會重重獎勵你們父女二人的。」莫無勝說的言不由衷。
木江州笑笑謙虛道：「為朝廷和皇上效命，老夫不敢居功。不過，前幾日要不是將軍在朝廷上力挺老夫，老夫恐怕早已焦頭爛額，顧頭不顧尾了，所以，這裡還要謝過將軍呢！」
「你我同朝為官，丞相又是為朝廷出力，應該的，應該的。」莫無勝笑的十分勉強，又說了些恭維的客套話，便帶著隨從匆匆離開了。
木江州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剛才還滿是笑容的一張臉，慢慢陰沉了下來。
左清明白自己今日不過是被木江州當了一回槍使，他倒也不生氣，說了一些客氣話之後，又深深看了木鳶兒一眼，這才離去。
「鳶兒，爹爹還真有些佩服你，你怎麼知道這老奸巨猾的莫無勝會上當的？」回到丞相府之後，木江州特意將木鳶兒叫到書房，想要解開這幾日心中的疑團，「還有，你怎麼猜到他會在水裡動手腳，又怎麼會一定被逼出來呢？」
示意如意將剛剛熬好的參湯端了上來，木鳶兒親手給木江州放在桌子上，「爹爹，你這幾日操勞太多，還是先喝點參湯吧，至於這件事，女兒會跟你解釋明白的。」
「鳶兒……」怔怔看著桌上的參湯，木江州居然有一絲出神，聲音也帶了一絲顫抖，卻很長時間都沒有說出什麼來。
很長時間以來，他有意無意的幾乎要將這個小女兒忽略，甚至還讓她可能蒙受到了不白之冤，還差點一命嗚呼。他將更多的疼愛放在了大女兒木蘿兒的身上，也將她視為掌上明珠。
只因為，每次看到木鳶兒之後，總會牽扯他記憶深處最痛苦的一段回憶，所以，他只有避開。
可是，自從木鳶兒蘇醒之後，處處表現出來的心智和能力，讓他再也不能忽略這個女兒。
「爹爹，你怎麼了？」感覺到沐江州的異樣，木鳶兒心中也劃過一絲微妙的感覺，為什麼每次面對她的時候，木江州總會有些讓人說不清的隱晦之處。
「沒什麼，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木江州猛然回過神來，飛快的將自己的情緒掩飾好，趕緊轉移了話題，「鳶兒，你還沒有回答爹爹的問題呢！這些事情，你都是怎麼安排的，爹爹都有些迷糊了。」
「其實，那封信，女兒是故意讓夏蓮送出去的。」木鳶兒在旁邊座椅上款款坐下，端起如意送過來的茶水淡淡抿了一口，「女兒相信，爹爹在朝廷上的敵對，肯定會針對這次事情下手，便故意安排夏蓮將一封信送了出去，那人自然會將信截下來，自然就會看到我信里寫的內容。」
木江州忍不住好奇問道：「那你在信里寫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在信里強調，這次瘟疫的源頭和關鍵可能是京都的水源，讓爹爹派人把守！」木鳶兒放下手中的茶杯，「其實，這次瘟疫是因為蚊蟲的叮咬引起的，所以女兒才親自給爹爹傳信，讓爹爹派人暗中消滅蚊蟲。」
「後來夏蓮來報說信被劫走，女兒就將計就計，將夏蓮打了十個板子並且攆出了丞相府，這下對方就會更加相信，夏蓮是因為走漏了風聲才會被攆出來的，也就會將全部精力放在京都的水源上。」
「只要他們將精力都放在水源上，爹爹自然就有時間來做別的事情。」木鳶兒繼續說道：「至於他們對水源動手腳的事情，女兒早就請求八皇子尋來了別的水源，只要將有人中毒的消息傳出去，對方自然就會相信他們得逞了！」
如意這才忍不住點頭插嘴，「我說呢，二姑娘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狠心了，居然將夏蓮打了十個板子不說，而且還攆出了丞相府。」
「你這丫頭，我早就派人給夏蓮送去了足夠她安身的銀兩，以後她再找個好人家嫁了，總比在丞相府當丫鬟強的多。」見如意居然質問自己，木鳶兒無奈笑著搖了搖頭。
不過如意有一點說的不錯，對於傷害她的人，她絕對不會輕易放過的！只不過，她醒來的時候給了她溫暖的就是如意和王媽媽，她所以會區別對待而已。
前世的她肯定想不到，到這個世界之後，她居然也有了柔軟的一面。
「你後來抓到這三個人之後，極盡渲染，還拿了那三個人的家人，目的就是為了逼迫那隻老狐狸出來吧？」後面的事情，木江州很容易就想清楚了。
這件事肯定是有人在莫無勝的授意下做出來的，既然這三個人被抓住，而且木鳶兒又讓人拿了那三人的家人，並且嚴加看守，根本不給他們一絲可以動手的機會。
這樣一來，莫無勝肯定害怕拔出蘿蔔帶出泥，被人聯想到他身上，這才匆匆找了個替罪羊了事。
木鳶兒微笑著點了點頭，「經過這次事情，他想必也不會再來無事生非了，爹爹可以放心擴大診治範圍，相信不出半個月，京都內的瘟疫基本上就可以遏制了。」
「鳶兒，這次事情之後，皇上肯定要賞賜你的。」木江州眉宇間升起一絲憂鬱，「爹爹看你跟八皇子……」
顯然，上次八皇子主動來送大夫和銀兩，後來又幫木鳶兒送來另外的水源，這讓木江州產生了誤解。
木鳶兒知道木江州的意思，趕緊打斷他的話，「爹爹，女兒什麼都不要，還想安心在丞相府待上幾年，只要爹爹安穩就行。爹爹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女兒就先回去了。」
不等木江州答應，她就走出了書房，如意趕緊跟在後面，樂的直不起腰來，沒想到一向淡然從容的二姑娘，也會有這種難為情的時候。
木鳶兒狠狠瞪了她一眼，如意這才拚命忍住了笑，低眉順眼跟在木鳶兒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