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路邊有高大的樹木,偶爾有幾片葉子在冷風中飄落。
桑柔靜靜地依偎在丈夫的身旁,兩人緩緩地走過步行街,走過有噴水池的廣場,朝安靜的人民公園走去。一時間兩人誰也沒有開口,好似都在醞釀著什麽。
公園裏,草木枯黃,有幾朵黃色的小花自枯叢中鑽出,展示著不尋常的生命力。
“哲,你剛剛真在吃醋嗎?”桑柔將視線從那黃色小花中收回,抬頭望著他英俊的側眼。
原哲低下頭,深邃的黑眸要望進她的水瞳裏。他低沉的聲音有些沙啞:“恩。”
這個字,兀地讓她有些心動,眼光不由地癡迷起來。多麽英俊的臉龐啊,多麽溫柔的眼神啊!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這個認知讓她心醉神迷,於是腳尖一點,主動湊上唇朝他臉上吻去。
“我喜歡你吃醋。”她吻的時候,沒忘記對他說著自己的感受。
“女人!滿足你虛榮的自尊了?”原哲大手一箍,穩穩扶住她的腰,將她圈進自己的懷中。挑起她的下頜,手指愛憐地輕撫著那極具誘惑的紅唇,迷人的氣息吐在嬌嫩的唇上,“是的,雖然事隔多年,但是我依然在乎他曾經擁有過你的愛。我吃醋,隻為你。”
“我喜歡你吃醋,隻為我。”她低低地笑著,像個開心的妖精。
“那麽,是否該慰勞一下你親愛的老公?”大手箍得更緊,兩人的身軀隔著厚厚的衣服緊貼在一起,他緩緩低下了頭。
“嗬嗬,你要怎樣慰勞?”桑柔笑著勾上他的脖子。
“這樣……”
溫柔有力的吻瞬間落下,不由人反抗,連她的驚呼聲一齊吞嗜。狂猛的舌不斷地卷刺著她,非要勾動她小巧的舌尖與自己糾纏,十指插進她柔軟的發絲中,盡情地占有著她的知覺。
黃葉在他們身後飄舞,屬於冬的暖陽靜靜照在他們身上,落在地上的身影更是合二為一,分不清彼此。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才氣喘籲籲地分開。他的下巴頂著她的頭頂,急促地呼吸著,聲音又低沉了幾分:“該死的!我真想在這裏要了你!”
“你……隻不過是一個吻而已。”桑柔頭一低,躲進他的懷中,豁然發現兩人的心跳是一樣的劇烈。
“一個吻足以勾動天雷地火,不信你摸摸看……”幽黑的眼眸充滿了欲望,有些讓人不敢直視。他握著她的小手,以長風衣為遮掩,直朝自己身上摸去。如果這裏不是光天化日下的公園,他定會要了她,誰叫他已經好幾些個晚上沒有碰過她,今日有遭遇情敵的刺激了呢?
“哎呀,你做什麽……”桑柔急著抽回小手,這男人似乎越來越大膽了呢!
“嗬嗬,又沒人看見,我也隻是向你證明你的吸引力而已嘛。”原哲無辜地眨眨眼,再次握住她的手,享受地觀賞著女人有些害羞的笑臉。
“男人哪!果然容易被引誘。”桑柔忙說。
“非也!為自己愛的女人,不引誘也會有欲望,而不愛的女人,就算她刻意引誘也不會有反應!”他嚴肅地說。
“噢!”明知道男人的反應有時候是不受大腦控製,但是原哲能對自己說出此話,至少表示了心靈和意誌的忠誠,她聽了像喝下了蜜糖水。
“喔……”按捺不住內心的渴求,她的唇再次被他擄獲。
這一次,他們相擁得更緊,吻得更深更甜蜜。
直到有人從身邊走過,桑柔才驚跳著想起了什麽,捂著發熱的臉頰:“哎呀,要是讓同事撞見了,那真是……”
“女人,我們本就是夫妻。就算讓誰撞見了咱們親密,那也是天經地義。”
“我知道,可是……現在我的壓力已經夠大了,不想再被流言蜚語所影響。”桑柔退到一步之外,望著他,“哲,我看我們以後在外麵,還是先保持一點距離好。要是在比賽前被人猜測內幕,這大賽我是沒法參加了。”
原哲心疼地拍拍她:“我理解,有時候是你自己多想了。”
或許她說得對,最近她的壓力很大,實在不能再被其他因素影響了。
他們開始並肩往回走,他沉思了許久,開口道:“小柔,你打算什麽時候把你媽接回自己家住?”
“怎麽?你介意她住在韓家嗎?”
“我知道你讓媽媽住韓家的理由,隻是她畢竟是我們的親人,不該長期由別人來照顧。”原哲停下腳步,握住她的肩頭,“相信我,我會安排時間早點接媽媽回來。我是學醫的,我知道怎麽照顧她!”
“可是……媽媽對你……而且這段時間真的好忙。”桑柔咬住下唇。
“我說了相信我!就算她再不接受我,我也是你的丈夫,她的女婿。你媽媽是病人,她會逃避,但我們不能逃避。”他愛憐地撫摸著她的發絲,突然咬了咬牙吐出一句,“我介意自己的嶽母由姓韓的照顧。”
桑柔愣了會,笑出聲來:“你的醋勁真不小。其實這件事我也一直很矛盾,很猶豫。不過現在開始,媽媽的事我全然相信你!”
“這話我喜歡聽。”原哲擰擰她的鼻尖,“明天晚上李主管的生日聚會……你小心點韓陌言。”
“咦?你怎麽知道他也會去?一個上司不大可能參加一個女下屬的生日聚會啦。”桑柔想想都覺得不可能。
“相信我的直覺。有你去的地方,那隻野狼一定會去!要是他再膽敢打你的主意,我就……”
“停停!到底是誰多想了?”桑柔幾乎要笑出聲來,她的丈夫真可愛啊!她笑著,“他不出現我還要親自去找他呢。”
原哲的俊臉刹時垮了下來:“你要親自找他?不準!”
“噢,先聽我說,我是打算找個機會跟他說清楚。總不能再讓他這樣覺得有希望吧?我得跟他說明白。”
“沒什麽好說的,我說不準就是不準!”他非常堅持這點,所以用力地握住她的胳膊,“答應我,別單獨去找他,我不喜歡你們單獨在一起!要拒絕韓陌言多的是辦法,你自己去找他,我不放心!”
“嗬嗬,哲,你是真的想多了啦!陌言他隻是固執了點,一直以為跟我還有可能……”桑柔還努力地想解釋。
“我不管!這是關於男人的戰爭,你這個女人安分點離他遠點就好。”原哲替她拉緊圍巾,順便拉了拉她的頭發,以示警告。
桑柔疼地皺皺臉,不服氣道:“要我離他遠點,幹嗎中午叫我一起去吃飯?還故意拆穿我的借口。”
“有我在場的時候自然有你最好。我要讓姓韓的知道,你是屬於我的!”他說的凜然而霸氣,嘴角還帶著抹笑。
“真是個……霸道的男人。”桑柔心裏卻充滿喜悅,他的在乎讓人覺得幸福。
“你今天才知道?”原哲毫不介意隨時表現自己的占有欲,誰叫他就是愛她呢?
“哼!”她一扭頭,轉身邁開步子。
這次,他們一前一後地走著,一言一語地鬥著嘴,心情卻忽明忽暗地朝公司走去。
李姐的生日聚會,韓陌言沒有參加,可言說李姐有邀請他,不過他約了客戶。
桑柔到高氏工作屬於外派人員,跟美帝的姐妹們在一起,自然是娘家人。大家笑笑鬧鬧了一陣,晚餐吃得很開心,又去錢櫃唱了兩小時,然後可言的電話響了。
韓陌言親自開車來接她們回家,桑柔有些意外,不過其他姐妹倒沒多想,因為大家都知道他們三人的關係。於是揮揮手,大家在意猶未盡中分道揚鑣。
車上,兩個女人不斷地交流著分開這些日子的遭遇,交流著自己設計的準備參賽的作品。她們是真正的知己,學生時代還偶爾鬥鬥氣,這些年成熟了,幾乎沒再紅過臉了。
“說起來,真羨慕你啊!有原哲那樣的好男人這樣關心你,愛護你。”可言無不感歎,隻聽到前麵駕駛座傳來兩聲幹咳。她可是典型的胳膊往外拐,還故意拍拍陌言的肩膀,“嗨大哥,你嗓子不舒服嗎?不會是天氣太冷感冒了吧?”
韓陌言朝後視鏡裏瞥了她們一眼,“你身邊難道就沒有哥哥我在關心你,愛護你嗎?”
“喔,那不一樣。”可言可不覺得哥哥是在吃自己的醋。
桑柔嗪著一絲淺笑,側頭看她:“你真羨慕我,為什麽不去北京?馬上就元旦節了,二零一零年的第一場雪應該早就下了吧?”
一提到李青楊,想起那場冬日初雪的約定,可言的語氣不覺落寞起來:“人生就是這麽無奈啊!這邊的設計大賽進展得如火如塗,那邊的大雪紛紛揚揚……這次是我失約了。”
“可言,你真的為了比賽而放棄了愛情?拋棄李青揚?”桑柔不敢置信,那段感情可是可言堅持不懈地守護了十年才等到的啊!她不相信可言會如此輕易放棄。
“哈哈……你以為我真的舍得放手啊?我又不是被車撞昏了頭。”可言突然笑了起來,一臉的甜蜜,“小柔,我可不像你那樣傻,隻知道自以為是地成全和犧牲。你別擔心,上周我才跟青揚通過電話,我這邊忙,他那邊也忙。我們將初雪的約定推延到了情人節。”
“真是的,害我老替你掛念著。”桑柔笑著捶了一下她。
“嗬嗬,愛情固然很重要,但也要考慮實際問題嘛。不過,如果不是恰巧青揚也有事實在抽不開身,我想我會不顧一切地飛過去了。”可言的眼中閃動著濃濃的思念。
桑柔不禁祝福著可言,李青揚真的是個不錯的男人。她突然想到原哲說的話,要把媽媽接回家住,開口道:“我媽這幾天還好吧?我都沒時間跟她多聊電話。”
韓陌言接口道:“放心吧,阿姨跟我媽在一起,天天有個伴,心情也不錯。”
可言也點頭:“是啊,阿姨最近挺好的。最近你這麽忙,又難得有E?L大師在身邊教你,其他的就先別多想了。有我們照顧著呢。”
“可是你們也忙,我媽老這樣打擾你們,真不好意思。”
“桑柔!你這是說什麽話呢?我們大家還分彼此嗎?”可言板起了小臉,“再說了,我們年輕人忙,我媽很閑啊!如果沒有阿姨住我們那,我媽估計一個人要悶壞的。她們兩個正好有伴,我和哥哥還要感謝她呢。”
桑柔聽他們這樣說,心稍微安下,“總之給你們添了太多麻煩,我想等忙過這段日子,我想讓我媽回來跟我們住。嗬嗬,畢竟這事不能長期這樣下去。”
韓陌言從鏡中盯著她的臉色,沉聲道:“就算長期住下去,也沒關係。”
敏感地從他話中感覺到了某種心思,桑柔將身子微微向前,“真是太謝謝你了,陌言。哪天你有時間,我請你喝茶。”
她主動請他?
韓陌言眼中閃過驚喜,“好啊,我沒有你忙。隻要你有時間,給我打個電話就成,我隨傳隨到。”
“嗬,好。”桑柔重新靠進柔軟的座位中,輕輕閉上了眼睛。這一次,不能怪她不聽原哲的警告,她想自己的事情還是自己解決好,她不能再假裝不知道地逃避了。像韓陌言這種固執而意誌堅定的人,若非自己直接而徹底地拒絕,他恐怕永遠不會放手吧?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