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五章: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眼前的人，一身藕粉色張揚無比，那一頭青絲卻凌亂而華麗，絕美的容顏布滿了淚水，一臉的蒼白，沒一聲哭泣都被她死死忍住不讓出聲，生怕別人發現了她的脆弱，她雖美，倒也極其狼狽。
就是作日他看到她抱著追風的時候也不是這個模樣。
現在的她像一個受委屈的孩子，惹人心疼。
肖賢反應過來，急急開口：「郡主你說，我若是能做到，自然是竭盡全力的。」
他也有些緊張害怕。
突然，舒子研一把抓住肖賢的胳膊，滿眼都是光亮的曙光：「肖賢，只有你可以幫我，我要你的東西，只有你的東西才能護住追風的心脈，我才有時間去找重塑心脈之法。」
說著，生怕肖賢會怪罪，連忙改口：「對不起，只有你可能有，我只能找你，你幫幫我好不好？」
她拋卻了所有的驕傲與高貴，只是一個求著神醫去救自己所在乎之人的平凡人。
有些卑微。
有些撕心裂肺。
離殤，何時會有這個模樣。
一個追風就能讓她做到如此，她到底有多在乎他。
肖賢讓自己平靜，「可是郡主，我並沒有東西護住追風的心脈，追風心脈已斷，無法重生啊。」
心脈斷裂，無法聚氣，怎麼活。
現在的追風猶如死人，讓他怎麼救？
舒子研連連搖頭，手死死的抓住肖賢，差點掐進他的肉里。
「不不不，你有的，你一定有……」
說著，突然把慕依然推到肖賢的面前，「這是慕依然，是我姐姐，她的醫術天下第一，她是毒醫的弟子，你們兩個聯手，就一定有辦法。」
毒醫的弟子和葯谷的弟子都在，強強聯手，絕對沒有問題的。
慕依然面無表情，看著舒子研的模樣，心跟針扎了一樣的疼。
她沒來得及去接收消息就過來了，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接到的卻是肖賢的一句話。
追風心脈以斷，無法重生。
那個男孩，竟心脈斷裂。
那個男孩陪伴了小研十多年啊。
慕依然垂下眼眸，一言不發。
肖賢被抓得升騰，卻還是忍住了，「郡主，你說，只要你說，我有的我都給，只要能救追風，我就一定救。」
「真的？」舒子研似是不相信，眼睛瞪得大大的，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肖賢連連點頭，「是，我葯谷怎麼說也是醫藥傳奇，比不得毒醫，但也只是比不得毒醫而已。」
他驚訝於慕依然是毒醫的弟子，但是此時此刻沒那個心情給他去雀躍。
舒子研聽了，勾唇一笑，神態有些恍惚，「對，沒錯，你那麼厲害，一定能救的。」
說著，抓住肖賢的手掌，直接強硬攤開，手指頭顫抖的在上面比比劃划。
最後一劃落下，舒子研抬頭，小心翼翼的看著肖賢，「我要它。」
肖賢有些反應不過來。
手掌中落下的那幾個字是：血–魅–冰–針！
她怎麼知道他有這套針？
舒子研看肖賢的表情就知道她的震驚，可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幫我，它可以。」她祈求道。
肖賢回神，下意識的搖頭：「可是郡主，那東西太過於強勢，而追風傷的是心脈，，若是用它，萬一又間接導致了經脈阻隔，那就再沒有機會了。」
舒子研身子一僵。
經脈阻隔，無法重合？
楊冰冥沒跟她說啊。
肖賢連忙解釋：「那東西力量強大，可是亦毒亦靈，平常人發揮不得，若是一個不當毀了追風的身子，那他……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血魅冰針確實是強大，可是每一個厲害的神器都有它的反噬之處。
心脈脆弱，冰針強勢，若是不能好好駕馭，那可是會毀了所有的。
追風身子已經快無氣息了，如果用血魅冰針導致徹底氣絕，那就真的活不過來了。
舒子研整個人都僵硬了，她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局。
她怎麼忘了，血魅冰針也是毒針啊。
她以為，只要找到肖賢，只要有血魅冰針，她就可以護住追風的心脈，然後找到重塑經脈之法，然後救活追風。
可是不可以，如果一不小心，毒針就會刺激心脈，說不定受損的經脈就徹底毒死，然後阻斷所有經脈的連接，那時候，追風就真的死了。
死了。
再也活不來了。
舒子研有些絕望，抓住肖賢的手不自覺的鬆了，眼底再沒有一絲光亮，只有無盡的空洞與黑暗。
「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她低低呢喃，所有的精神支撐已經崩塌。
肖賢有些擔心：「郡主，我回去之後必定會仔細研究，儘力護住追風的心脈。」
舒子研輕輕搖頭，不再看他，她轉身，步伐僵硬的朝前。
步履蹣跚，她連走路都感覺困難。
「呵呵……護住……護住……我不要……」
她要的是他活過來。
可是現在，心脈都護不住，怎麼活過來。
舒子研的聲音哽咽有沙啞，粗得難聽，言語之間毫不掩飾的脆弱與無助，整個人已經到了倒下的邊緣。
老天何其不公，她想要的它都要奪走。
舒子研走得很慢，每一個步伐都是踏在自己的心上。
無助，害怕，絕望。
「追風……對不起……」低低的，還能聽到她呢喃的聲音。
肖賢心裡有些不舒服，張張嘴，可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確實是沒有辦法的事，只要稍有差池，追風必定無力回天。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已經定格了的時候，舒子研的手突然被抓住。
慕依然猛地抬頭，有力的抓住舒子研的手臂，眼底一片光亮。
「不試試怎麼知道？」
冰冷的七個字，直擊舒子研的心房。
南宮亦梟擰眉，還是沒有說話。
事情他不了解，所以他沒有說話的權利。
舒子研的身子有些僵硬，停住了身子，卻沒有回頭。
她不想再失望了，她害怕她承受不起。
肖賢有些擔心：「可是……」
慕依然猛然打斷：「如果不試試，你永遠都無法讓追風醒過來，沒有什麼事情是沒有風險的，難道你寧願她這樣慢慢的消耗完精力而死也不願意救他一次嗎？」
舒子研心頭一顫，身子有些顫抖。
「如果你不給他一次機會，那麼他也失去了一次活著的機會。」慕依然有些激動，冷漠如她都不免有些失態，小臉被吼得通紅，口中都跳飛出不少水霧。
舒子研眼眶更紅了，終究是悠悠轉身。
她轉身的動作很慢，每動一下，她的心痛一分。
她抬眼，滿臉的淚花。
「依然……」她輕輕開口，眼睛里只有絕望與害怕。
慕依然抓緊她，「小研，給他一次機會，也給你一次機會。」
追風如果死了，小研的快樂終究是不全的，她絕對無法忍受追風是用這樣的方式離開自己。
舒子研搖頭，有些滄桑，「可是依然，如果……如果失敗了……我就……」
「舒子研！」慕依然眼睛一厲，滿眼刀霜，「如果你不試，他就真的死了。」
聞言，舒子研終於崩潰，用力甩開慕依然的手，連連後退了好幾步，絕望的怒吼：「可是失敗了他就死得更快了！」
聲音很大，徹響雲霄。
舒子研捏緊死死的抓著裙子，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讓自己爆發。
「如果不試，他或許可以多活兩天，如果失敗了，他連兩天都沒有了！」
「舒子研！」慕依然實在是不想聽下去了，一聲怒吼，震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舒子研愣住了。
慕依然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努力讓自己不激動。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她很生氣。
舒子研下意識的搖頭，神情有些恍惚，她沒有說話。
慕依然看著她，忍住心底的那抹心疼，「難道你就只想讓他活兩天嗎？你知不知道，哪怕你多護住他的心脈兩天，他還是醒不過來，這樣的他，跟死人又有什麼區別？」
舒子研心頭一顫，不說話。
慕依然咬牙：「如果試，說不定他有機會醒來，最不濟也是護住他的心脈，可是不試，我們就什麼也沒有了，追風會漸漸失去氣息，然後在不知不覺中死去，你希望追風用這種方式離開你嗎？終歸最壞的結局都是醒不來，為什麼不試試？」
只要試，就有百分之一的機會，不試，連那百分之一都沒有了。
聽著，舒子研神情悲痛，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掉落，濕了她的整張臉。
這些道理，她又何其不懂。
突然，眼睛里有了些許清明。
她怔怔的看著慕依然，亦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可是萬一失手了呢，如果失手了，他就會失去以後可能醒來的機會。」
她不敢賭，她真的害怕，她只有這一個追風，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慕依然看著她，反問：「可是，如果不試，他就失去了現在有可能醒來的機會，你就算精力無限，你能用自己的真氣護住他多久？」
舒子研不言，衣袖下的手下意識的收緊。
很顯然，慕依然的話雖然很輕，卻是她最不想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