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章:已經夠了的
舒子研的腳步不知不覺的停住了，她眼睜睜的看著兩個人距離她越來越近，可是卻什麼也做不了。
或者說，她只看到了那胸前的紅梅，嘴角的血水，其他的什麼也看不見了。
「吁……」
零幽一聲冷喝，只見那黑色的身影一閃，帶動身後的軒轅夜朔，直接把人抱起來，穩穩的落在了舒子研的面前。
「小姐，公子受傷了。」零幽連忙道，眼神都沒有留給舒子研，一直幫助軒轅夜朔捂住他的心口。
舒子研回神，鼻頭一酸，連忙彎下腰，一把從零幽的懷裡搶過軒轅夜朔，二話不說就趕緊為他輸送內力。
「軒轅，你堅持住。」
冰冷的臉龐極為嚴肅，她想哭，但是她不敢。
「呼……」零幽長呼一口氣，放開軒轅夜朔，整個人癱倒在一邊。
他大口大口的呼了一口氣，嘴角那意一絲放鬆慶幸的笑容久久不曾散去，不知不覺，他卻紅了眼眶，那性感卻薄涼的唇瓣，隱隱顫抖。
偌大的天空蔚藍美麗，上面白雲飄飄，陽光明媚，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天氣。
這個天氣卻讓所有人都冷了。
暗衛們見狀，一個個的圍了上去，有的人為零幽伸出了手，可是他卻不為所動，眼睛里只有那一片蔚藍晴空。
舒子研忍住身體的顫抖，一個勁的給軒轅夜朔輸送內力，嘴裡叫著「堅持」。
淡淡的光暈慢慢的輸送入軒轅夜朔的身體內，終於，他冰冷的血液逐漸回暖。
「滴答！」一滴清冷落下，剛好落入所有人的眼底。
「砰！」
「砰！」
「砰！」
「……」
接二連三的，黑壓壓的人群，再一次獻上了他們尊貴的膝蓋，那一跪下，太重。
除了零幽癱軟的躺著，除了肖賢無關緊要的在一邊看著，所有人都跪了。
舒子研咬牙，眼淚無聲的滑落，她想控制住自己，可是淚水就是不聽話。
她忍住哭泣，「軒轅，聽我說，堅持住，我們的路還有很長……很長……」
聲音已經沙啞，幾乎泣不成聲，卻還是在說著。
她頓了頓，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忍住哽咽。
「軒轅，堅持住，你的那一杯喜酒，我還沒有討到，我的那一杯，你不也還沒有討到不是嗎？你把我帶過來，你怎麼忍心讓我一個人回去，這樣回去我哥會罵你的。」
「唔……他真的會罵你的，所以，你堅持住好不好……」
說著說著，舒子研的聲音愈發的哽咽，已經漸漸聽不清楚她說的話。
「軒轅……你知道嗎？我現在真的好想死，好想好想……」
「嗚嗚嗚……軒轅……」
「軒轅……」
「對……」
「……對不起……」
「……」
舒子研哭了很久，她無力的抱著軒轅夜朔，身上的白色光暈還在他身上流轉，那眼角的珍珠一滴一滴的激打在軒轅夜朔的臉龐，一朵朵綻放的水花，格外的刺目。
所有的暗衛都低下了頭，甚至他們都不敢去看舒子研的表情，也不敢去聽舒子研說了什麼，他們只知道，這個世界快要塌了。
肖賢看著，泯住了唇。
「軒轅……對不起……」
舒子研看著他蒼白的容顏，眼淚如何也止不住，卻也只能說出那一句「對不起」。
曾經，這三個字，她是多麼的恨啊。
「……呼……小……小……小……」
突然，耳邊出現了極其微弱的聲音。
沙啞低沉，根本聽不見。
然而如此嗓音對舒子研來說就是天籟之音，美妙至極。
舒子研大驚，連忙彎腰，伸出小手撫摸著軒轅夜朔蒼白的臉頰，連忙止住哭泣呼喚：「軒轅……軒轅，是你嗎軒轅……」
小心翼翼的聲音，害怕的眼神，她動都不敢動，生怕這會是錯覺。
零幽聞言，連忙從地上起來，一把抓住軒轅夜朔的手，連忙道：「主子！」
全部暗衛突然抬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前方，不敢動彈半分。
濃密的睫毛輕輕的顫了顫，蒼白的純白似乎亦輕輕顫動了一分。
舒子研大喜，大叫：「軒轅，醒醒！」
然而，再也沒有後來了。
那一點點的反應就好像錯覺一樣，一閃而逝，似乎根本就不存在。
軒轅夜朔依舊睡得安詳，那顫動的睫毛成了所有人的錯覺。
舒子研看著他，看著看著，又一次忍不住紅了眼眶，好不容易憋住的淚水開始隱隱下墜。
「軒轅，求求你，醒來好不好，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保證以後會聽話，真的會聽話的。」
「軒轅……」
強忍哽咽的聲音令人心疼，她無助得像個孩子，可是又必須偽裝著強大。
她的心，真的很疼。
這一次，真的是怪她，所有的後果都是因為她不聽話和任性。
她為什麼不好好聽軒轅的話待在外面，為什麼那麼作死的執著，為什麼那麼執迷不悟？
為什麼……
嗚嗚嗚……
無聲的哀嚎在心底蔓延，舒子研痛到無法呼吸，看著軒轅夜朔睡著的模樣，無限的自責與愧疚長她襲來，這一刻，她恨不得殺了自己。
舒子研忍了很久，也看了他很久，那種眼神，恨不得毀了自己也要讓他醒來。
肖賢突然懂了，為什麼歐陽冥冰會誤會。
因為舒子研的心裡真的是有軒轅夜朔的，甚至軒轅夜朔對她來說特別特別重要，可能和命一樣重要。
哪怕她不愛他，他對她也沒有男女之情。
氣氛突然又低沉下來，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舒子研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小心翼翼的看著軒轅夜朔的臉。
就這麼小心翼翼的看著，憐惜的看著。
終於，似乎聽到了舒子研心底的哀嚎，懷裡的人終於有了生的氣息。
「小……小研……小研……」
聲音很無力，可是終於叫出了她的名。
舒子研瞪大眼睛，臉上再次浮現出了笑容，連忙喚道：「軒轅！」
小手輕輕的拍打他的臉，希望這個動作能給他一些知覺。
軒轅夜朔只感覺自己渾身無力，什麼也看不見，眼前一片黑暗，世界似乎與他隔絕，他努力的睜開雙眼，可是眼皮很重，如何也睜不開。
「軒轅……」
「軒轅……」
「軒轅……」
他只感覺有一個人在渴望自己醒來。
耳邊的呼喚太過於熟悉緊張，讓他心安，卻又讓他心疼。
終於，他想起來那個人。
她說：「我與她……必定……同歸於盡……或……她……死……」
回憶太沉重，他真的有些不想醒。
雙眸緩緩睜開，眼前的容顏太過模糊，看不清。
「軒轅……軒轅……」
「軒轅……醒醒……」
「……」
舒子研一遍一遍的呼喚著他的名字，可是軒轅夜朔哪怕睜開眼睛了，眼睛里也沒有一絲光亮，就像一個木偶，毫無生息。
眼前的容顏很熟悉，他想看看她，可是眼睛里只有肖林落的容顏，只有她警告的一句一句。
軒轅夜朔睜開了眼睛，只是那雙眼睛只是毫無波瀾的看著天空，沒有生氣。
舒子研嘆了口氣，實在忍不住了，雙手捧住軒轅夜朔的臉，迫使他面對著自己。
「軒轅，求求你了，看看我，就看一眼。」她知道他有意識的，她知道。
終於，軒轅夜朔抵不住她的無助，那雙眼珠子終於開始轉動。
漆黑的眼眸猶如被喚醒的獸，他看向了她。
「小研……」他終於叫出了她的名。
微弱的聲音好似聽不見，如同呼吸一般。
緩緩伸出手，他想撫摸她的容顏。
舒子研大喜，一把抓住軒轅夜朔欲抬的手，自己就將他的手放在臉上，強忍住的淚水再次掉落。
「軒轅，你終於認得我了，你終於醒了。」
短暫的時刻，她好像等了好多個日夜。
軒轅夜朔一愣，眼底有了痛苦與掙扎。
「小研……」他喚道。
舒子研連連點頭，「我在，我在，我在這裡。」
生怕它聽不見，她聲音又大又急，手上力度又強了幾分。
軒轅夜朔一動不動，看著她，靜靜道：「她說，她不讓你活。」
舒子研的身子徹底僵住。
靜靜的聲只是在訴說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只有舒子研自己知道，這句話到底有多重。
「滴答！」軒轅夜朔眼角的那一滴清淚無聲，剛好濕了舒子研白嫩的指尖，餘溫未散，極暖。
「小研……對不起……」
對不起，我殺不了她。
溫和如玉，他何時如此狼狽了。
「呵……」舒子研笑了，眼眶通紅，眼角的淚落得更多了。
她笑眯眯的看著軒轅夜朔，眼底的寵溺與無奈如何也掩飾不住。
「你說你是不是傻，這有什麼對不起的，十七年了，哦不，十八年了，已經夠了的。」
滴滴清淚滑落，每一滴都落在軒轅夜朔的心頭，他明顯的感受到，眼前的人，愈發的溫柔了。
「小研……」他開口，終究還是哽咽了。
舒子研輕笑，不想再聽下去，隨意一抹臉上的淚痕，無奈道：「好了，不要再說了，等追風和逐影回來，我們就走，你的傷太重了，是她傷了你，葯已經沒有太大用處了，剛剛我給你輸了點內力，你會慢慢好轉的。」
能不好轉嗎？
她的身上也有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