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你怎對得起我
南宮亦梟看著,絕美的背影,竟是如此的冰涼。
紅影的身體有一秒鐘的顫抖,可是她很快回過神。
她甚至沒有看他一眼,欲縱身。
然而……
「慕依然……」
那一聲怒吼,劃破蒼穹。
前面的紅影,終究是僵住了。
她沒有動,本是理直氣壯,卻不知為何有些心虛。
紅影停住了,她已經轉過了身,卻沒有回頭看他。
「沒想到絕情冰冷如南宮尊主,嘴巴里卻也會喊別人的名字,真是可笑。」
諷刺的話不留餘地,毫不留情。
南宮亦梟眼神一閃,眼底終於有了冰冷之色。
「你還不承認嗎?」明明就是她。
「呵!」紅影冷笑,認為南宮亦梟就是個神經病,她真的不想再理會下去。
然而,還沒來得及反應,嘴角的那抹笑容便僵住了。
僵硬的嘴角突然變得無措起來。
她的眼睛,突然變得迷茫,空洞。
心口之處的疼痛讓她有些恍惚,似乎在眼前,她看到了那個人的臉。
心口很痛,也很悲涼,因為她此時感受不到的是那個人的痛苦,而且她的絕望。
那個人已經閉上眼睛了。
「滴答!」一滴清淚從眼角話落,剛好打濕了她的衣衫。
南宮亦梟瞪大眼睛,那一滴清淚不明顯,他卻剛好看到了。
忍住身體傳來的痛楚,南宮亦梟一個縱身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慕依然。」他喚著,有些小心翼翼,聲音沙啞,聽不清。
這一次,紅影沒有躲開,那雙空洞的眼神終於有了聚焦。
眼前俊逸的臉龐有些狼狽,卻成了她眼前最美的風景。
所有的偽裝在這一刻都變成了枉然,連裝她都覺得累了。
「滴答!」又是一滴清淚,清脆的聲響,陣陣激打著南宮亦梟的心。
南宮亦梟身子一顫,想伸手去撫去面具上的眼淚,可是他不敢。
「怎麼了?」他小心翼翼的問,生怕聲音大一點就會傷害到她。
她抬頭,那雙眼睛滿眼幽光,卻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神采。
「南宮亦梟……」沙啞的音,無不在彰顯她的脆弱。
南宮亦梟看著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依然,我……可以幫你的。」
從遇到她的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要讓她一個人奔跑啊。
這一次,她沒有反駁,反手抓住他的手,痛苦的閉上了雙眸。
他明顯的感覺到她的顫抖與絕望,全世界能讓她如此的只有兩個人。
只有他,只有她。
慕依然顫抖著雙唇,閉著眼睛,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她怎麼可以……沒有我的允許,她怎麼可以放棄……明明……明明我們都還沒有停下啊……唔……」
一聲哽咽的悶哼讓她愈發的絕望,痛苦到件睜開眼睛都是為難。
話落,南宮亦梟心頭一揪,想伸手擦乾她的眼淚,可是現在,他還沒有資格。
「她……會好的。」這是在安慰她還是在說服她。
然而,慕依然聞言,卻是使勁的搖頭。
她睜開眼睛,淚水已經迷糊了雙眼。
「不……不……她不會了,她已經放棄了她自己,她已經放棄了……嗚嗚嗚……」
哭聲回蕩,所有的偽裝全部崩塌。
舒子研,你好狠的心,你放棄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
舒子研……
慕依然哭得無力,哭得絕望,緊緊的抓住南宮亦梟的手,渾身都在顫抖。
「舒子研……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拋棄我……怎麼可以……嗚嗚嗚……」
她哭得撕心裂肺,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甚至此時此刻,她都已經放棄了去找她的衝動。
絕望,真的是絕望。
回不去了。
南宮亦梟看著她,淚水已經把她的面具給全部浸濕了,淚水順著面具往下滑落,不留餘地。
「砰!」她狠狠的撞入他的胸膛。
南宮亦梟猛地一把把她拉入懷中,緊緊的抱著她,恨不得將她揉進骨子裡去。
「依然,她……」
他想說出安慰的話,只是只叫出了她的名字,後面的語言怎麼也無法說出。
慕依然沒有推開他,淚水直落,絕望的搖了搖頭。
「舒子研……你……怎麼對得起我……舒子研……嗚嗚嗚……」
突然,慕依然雙手拽緊南宮亦梟的衣服,猛地一把將他推開。
突如其來的動作猶如旋風,南宮亦梟根本來不及反應。
「依然……」他下意識的開口,想要去拉她,可是慕依然卻連連後退好幾步,他根本抓不到她。
慕依然猛地甩開南宮亦梟的手,淚水決堤,整個人徹底崩潰。
突然,她仰天長嘯,撕心裂肺。
「舒子研……」
那一聲長嘯,劃破蒼穹。
南宮亦梟的身子,徹底僵住了。
……
同一時間。
攝政王府。
正是深夜,花前月下,這正是最美麗的浪漫夜景,也是最唯美的溫暖。
花園之中,那抹白影輕紗飛揚,仰頭看著天邊恰似峨眉的月亮,那抹圓月剩下的大半個陰影亦清晰落入眼帘。
明明就是圓月,可是現在明亮的竟連一半都不到,看著,真的有些悲涼。
那抹白影勾著嘴角,明明是笑,卻感覺不到任何快意。
突然,腰間傳來一抹暖意,剛硬的胸膛貼附著她的背,那麼溫暖,也那麼有力。
感受到身後傳來的暖意,她身子一震,勾起的嘴角終於有了暖意。
她輕笑,伸手輕輕放在他的長臂上,稍稍側頭,柔柔一笑,「你來了。」
溫柔的嗓音就像三月的風,極暖。
舒灝翎低下頭,下巴抵在她的肩膀,聞著她發間的香味,心底一陣滿足。
「嗯……」低低的一聲悶哼,不需要任何語言。
「呵呵……」白水汐一聲輕笑,溫婉的閉上了眼睛。
此情此景此人,真好。
朦朦朧朧之間,她說:「灝翎,你說小研她現在在做什麼?」
話音一落,她明顯的感覺到身後的人的顫抖。
白水汐心頭一顫,安心的眼眸變得焦躁不安,她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漸漸冰冷。
舒灝翎很快斂神,目光一閃,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或許……還在和誰聊著天吧。」
他們……似乎已經很久沒見了。
白水汐看著天邊的月亮,久久不言。
她的女兒,她已經好久沒見了。
那一次,她從閻王殿回來,她以為她永遠也不會醒來,可是突然有一天,她終究還是睜開眼睛了。
只是到現在,她的身體依舊羸弱,只怕被風一吹都會倒下,弱不禁風,說的就是她了。
醒來之後,什麼都沒有了,偌大的攝政王府只有灝翎一個人,本就孤寂的王府更加孤寂了。
當她追問著小研在哪裡的時候,卻怎麼也不知道答案,只知道她不見了,消失了。
聽說,那天晚上,她也昏迷了,什麼都沒有留下,只留下滿院的哀傷。
那一天,她差點殺了他,而他也差點殺了她。
都是她所愛的人,明明身上流著同樣的血液,可是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到了弒父絕女的地步。
想著,白水汐心頭一顫,心底無限的悲涼。
眼角一滴清淚滑落,她連想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白水汐輕輕挺直腰身,下意識的推開身後的人。
「夜深了,該回去了。」
聲音有些沙啞,疏離的意味太濃。
舒灝翎太了解她,知道她的疏離,眉頭一皺,卻還是放開了她。
「汐兒……」他喚道,所有的無奈與心痛全部被壓下。
其實他的心裡又何曾好受。
威武如他,竟也在此時此刻紅了眼眶。
何時,他的身上有了狼狽之色。
白水汐卻看不到他的神色,輕輕的搖了搖頭,隨意的拉住了他的手。
「走吧,我累了。」輕輕的拉住舒灝翎的手,白水汐半個字也不想多說。
這一次,舒灝翎沒有反駁,反手牽起她冰涼的小手,緩緩往前移步。
兩個人都沒有再多說什麼,本來唯美的風景突然變得壓抑而悲涼。
他的痛她不懂,而她的氣,他無法緩和。
然而,還沒來得及走出兩步。
突然,白水汐停住了腳步。
「唔……」一聲悶哼,她瞬間白了臉頰,滿臉汗水,咬牙看著前方,卻是死獃獃的站著,一言不發。
舒灝翎立刻察覺到不對勁,連忙攬住白水汐的肩膀,滿臉緊張。
「汐兒,怎麼了?」他明顯的感覺到了她的顫抖。
白水汐眼神閃爍,下意識的摸上手腕上的傷疤,她稍稍抬起了頭,看著舒灝翎俊逸的臉龐,卻是一言不發。
「滴答!」一滴清淚滑落,剛好落在舒灝翎的手上。
「汐兒!」舒灝翎有些急了。
「唔……」白水汐又是一聲悶哼。
這一次,她終於控制不住鎮定的神色,漂亮的小臉立刻扭曲。
她一把抓住舒灝翎的手,渾身都在顫抖,身體里像千萬隻螞蟻在吞噬著她,可是她不容許自己倒下。
「汐兒!」舒灝翎大吼。
白水汐咬牙,淚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小……研……」
含含糊糊的兩個字,究竟有多重。
舒灝翎身子一僵。
他甚至來不及多想,猛地一下,狠狠的抱住了白水汐。
又一次。
他哭了。
那雙眼睛,無比的清明。
寬大的懷抱好溫暖,卻止不住她顫抖的身體。
她痛了,時間未到,又怎會痛。
她之所以會痛,是因為她也在痛。
兩個人都在痛。
小研……汐兒……
對不起……
那抹白衣之下,手臂之上,火紅的蝴蝶印記似乎燒灼白水汐全身,那鮮艷的顏色在夜裡似乎閃閃發光,是那麼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