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這一次是我輕薄了你
今天的月亮很圓，月光照耀著大地，訴求著大自然的美。
歐陽冥冰踏出房門的那一刻，看著幾乎接近白日的黑夜，一時之間竟有些失了神。
似乎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一天的月亮這麼圓過。
看著那抹圓月，歐陽冥冰心底的不安愈發的強烈，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離殤，你沒事的，一定沒事的對不對。
等我……
等我……
……
來到郡主府已經是一刻鐘之後，接近半個時辰的路，歐陽冥冰僅僅用了一刻鐘的時間。
今天的郡主府好像更加安靜了，一直在門外看著月亮的舒子堯早已經沒有了蹤跡，偌大的郡主府因為沒有那抹蕭瑟背影，突然之間變得溫和起來。
那抹悲涼在無形之中似乎已經散去。
冥四架起歐陽冥冰，把輕功發揮到了極致，只見空中一道黑影閃過，兩人便已經到了郡主府。
歐陽冥冰直接讓冥四把他帶到了郡主府的主院，直奔那個它可能會存在的地方。
冥四架起歐陽冥冰落地，黑夜之中偌大的院子格外的空蕩，房間的夜明珠由里往外照，剛好倒影出他健碩欣長的身姿。
不知何時，他已經換了一件白色的水杉，嘴角的血液已經被擦乾淨了，除卻他蒼白的臉龐，依舊是平日里的模樣。
依舊那麼冰冷，也依舊那麼高高在上，只是那眼底的沉痛與恐懼，卻打破了所有的平靜。
院子里很安靜，他隱隱約約都能感覺到她的呼吸聲，明明她就在眼前，明明推開門就能看到，可是一時之間，他卻沒有再踏出腳步的勇氣。
在恐懼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
然而，相比較於歐陽冥冰的掙扎，冥四卻格外的平靜。
四周依舊還有隱藏暗衛的氣息，可是卻沒有特意抗拒的意思，更沒有要把他們趕走的意思，而自家暗衛卻說他們查探消息收到了阻礙，現在所看到的和暗衛稟報卻根本不是一回事。
暗衛們不會說謊，所以，為什麼又突然之間減弱了對郡主的保護圈？
還是……
突然，冥四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莫名的身子一顫，下意識的抬頭。
還是……郡主真的出事了，而那個保護圈，其實就是為了擋他們安王府的人。
是擋所有人還是擋安王府的人？
冥四突然有些害怕，他在想，如果郡主真的出了事，那麼自家主子又會如何。
自家主子對郡主的在意是多少，到底有多深，不知道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不給冥四多想的時間，歐陽冥冰已經上前，直接推開了門。
推開門，溫和的夜明珠光芒立刻照亮眼前的景，漂亮的紫色迷情城堡，美得像畫一樣。
可是在這抹美麗之下，歐陽冥冰心底的不安卻愈發的濃烈，衣袖下的手都在不自覺的顫抖。
「不必跟來了。」聲音有些顫抖，他卻停不住步伐。
冥四垂下眸子，低下頭，「是！」
他只希望，自己心裡所想，真的只是胡思亂想。
歐陽冥冰沒有理會他，下意識的理了理衣衫，隨後擦了一下嘴角，挺直眼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踏進了房間。
進門，是滿室的夜明珠光芒。
他知道，這是她的習慣，只要沒人陪她睡覺，永遠不會收了夜明珠，所以，這十七年，她都是這麼過來的。
後來，舒子傲回來了，整天纏著她；舒子堯回來了，偶爾陪著她；後來，慕依然回來了，只要有空，都是在她的房間，所以有他們在的時候，她的房間才會暗下去。
可是這種暗也沒有保持多久，舒子傲去葯谷了，舒子堯和慕依然外出了，舒子峰沒和她睡過，所以，就又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合上很久的夜明珠又被打開了。
她從來不點蠟燭和油燈，因為對她來說，搖曳的火光只會更加陰森恐怖。
因為孤獨，所以害怕吧。
想著，歐陽冥冰有些心痛，他從來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到底度過了多少個孤單寂寞的夜晚。
歐陽冥冰忍住顫抖，走進內室，看著床上的她，不由得頓住了腳步。
很多天不見，她似乎瘦了些。
容顏依舊，她依舊那麼美，只是不知為何，明明紅潤的臉龐，他卻覺得有些蒼白。
她睡得很安穩，或許她熟悉了他的氣息，所以他站在這裡，依舊和以前一樣，無法察覺。
遠遠的就這麼看著她，其實真的很好，最起碼，她還在眼前。
那日她滿身酒香，銷魂迷情，今日她全身都是溫和的，像極了沉睡的小綿羊。
歐陽冥冰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她的臉，只是他距離得太遠了，如何也觸碰不到。
「小研……」朦朧之中，他又一次叫了她的名，含含糊糊，自己都聽不清。
黑暗之中，沉睡的人兒似乎聽到了呼喚，黑暗中一抹亮光，卻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歐陽冥冰心底莫名的突然一顫，終究，他還是抬動了腳步。
腳步有些沉重，他變得小心翼翼。
因為他害怕吵醒睡夢中的他，也害怕她看到他之後會痛哭流涕，亦或者趕她走。
他一直都知道，她其實是一個柔情，卻又十分絕情的人。
然而，自始至終，床上的人兒都安靜的睡著，她的呼吸平穩溫和，沒有絲毫要醒來的跡象，似乎，她做了一個好夢。
終究，歐陽冥冰還是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她的床沿邊上。
伸手，撫摸上她的臉，滿眼的柔情。
嫩滑溫暖的觸感讓他手指頭如觸電一般電過，可是卻不知為何，他卻感覺到了涼意。
「小研，我來了。」
我來了，我來看你了，睡夢之中，是否有我的痕迹。
歐陽冥冰勾起苦澀的嘴角，手指頭從她的臉頰滑落，卻蒼白了臉龐。
身體里猶如火燒一般的難受，可是他卻忍著不哼一聲，害怕極了吵醒睡夢中的人。
他暗暗咬牙，忍住顫抖，含糊道：「可能，我做了一個不好的夢。」
說著，他手臂往下滑，漸漸的撫摸上了舒子研光潔的手臂。
他伸出手指頭，小心翼翼的，把手指頭放在了她的脈搏上。
她的脈搏在剛勁的跳動著，有力規律，顯示著她的健康。
「呵呵……」
歐陽冥冰終於笑了，那一抹笑容，令天地失色，那聲清脆，成了黑夜只忠於體內的樂曲。
他抬頭，伸手撫摸她的臉，眼角一滴清淚忍不住滑落。
「滴答！」
剛好落在舒子研的手背上，濺起了一朵漂亮的水花。
「沒事就好。」
含含糊糊四個字，是他所有的慶幸與心安。
幸好，她沒事，幸好，她真的只是睡著了，幸好，那可能真的只是他的一個噩夢。
幸好，你沒事。
他慶幸著，所有的不安與痛苦在這一刻全部消失殆盡。
可是，歐陽冥冰又怎知，她的沉睡接近死亡。
只要他多喊一聲，只要他試著叫醒她，便能發現所有的真相。
可惜，他沒有。
或者，此時此刻，他的能力，也只能為她探脈搏了。
再之，火蝴已經恢復了所有，他又能發現什麼。
歐陽冥冰勾唇一笑，宛若天邊明月，甚至，那明月還不及他十分之一。
他抬眼，「好好照顧自己，如果軒轅不能給你幸福，等我平定所有，我會回來的。如果……」
說著，他卻突然紅了眼眶，聲音突然哽咽，「如果，你愛他，或者他愛你，好好和他在一起，我不能給你的，他會給的，一定要幸福，小研……」
小研，一定要幸福，就當為了我。
或許，我真的不愛，不然我不會做到放手，再之，不是你的錯，而是我愛不起，而你……等不起。
對不起，小研。
待我平定天下，解決所有的危險，你若未嫁，我定娶你回家。
這一生，你未嫁，我寧可終生不娶。
歐陽冥冰看著她柔美的容顏，眼底從未有過的柔情。
有時候，不是不愛，而是愛到無法去發現愛。
他的在乎，是全部，卻是盲目的。
歐陽冥冰笑著，猶豫許久，終於還是彎下了腰。
冰涼的唇瓣剛好落在舒子研溫和的唇角，隱隱之中，還能品嘗到她的味道，下一刻，卻嘗到了眼淚的苦澀之味。
她依舊沒有醒，或許是他的味道讓她眷戀吧，她捨不得的。
他挺直腰身，看著她，嘴角的笑寵溺卻苦澀。
「對不起，這一次，是我輕薄了你，醒來之後，如果你來找我，我會負責的，或許你等待的時間有些長，可是我願意承諾。」
他的承諾，只對她一個人。
所有的誤會在無形之中全部消散，在彼此的面前，又有誰會記得那次到底誰對誰錯。
先低頭的人，其實更愛。
歐陽冥冰深深的看著舒子研，不想離開了。
他從來不知道，他所奢望的竟然這麼少，只是想靜靜的看著她。
然而，歐陽冥冰還沒來得及勾勒出嘴角，嘴角便瀰漫一根紅線，淺淡的血腥味瞬間瀰漫整個房間。
歐陽冥冰咬牙，伸手，若無其事的擦去嘴角的血液。
他勾唇，無奈一笑，「恐怕短時間之內無法來看你了……」
頓了頓，他伸出另一隻手，下意識擦了擦她的嘴角。
「等我療好傷就來看你好不好？如果……記著，如果我沒有來看你，那是因為我沒有來見你的資格。」
走火入魔所付出的代價，你懂，我也懂的。
我不會死，但是，我不會容許不完美的我出現在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