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我做不到
舒子研眼神一閃，看著她，冷笑，「所以，最後，肖雪心就是肖林落，你的孩子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個對不對？從一開始，沒有什麼姐妹，沒有什麼生病，自始至終，你的女兒，不管是肖雪心還是肖林落，都是那麼一個對不對？」
她的猜測終究是正確的，成長的的暗室，就是一切罪惡的根源。
聞言，劉梅猛地抬頭，一把抓住舒子研的衣服，開始了無厘頭的呢喃，「不，我也不想的，是他們……是他們逼我的，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舒子研低頭，看著她褲腳的手蒼老而狼狽，她笑了，「呵呵……你是她的母親，逼你？誰會有這個膽子，就算有，作為母親，你應該儘力阻止，而不是附和，就因為你們的自私，她就像一個孤魂野鬼一樣，遊盪於世間，不死不滅。」
「我沒有！」劉梅一聲怒吼，猛地甩了了舒子研的褲腳。
「呵！」舒子研笑了，「你沒有，那麼你解釋，肖雪心為什麼會是肖林落，肖林落為什麼會沉寂整整八年。」
「我……」劉梅一聽，直接愣住了，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舒子研倒也不理會，上前，看著她，眼神堅定，「告訴我，二十三年前，逼你的是誰？幫助肖海清的那個人是誰？你們的計劃是什麼，你們準備做什麼？」
劉梅一愣，身子一僵，那張臉慢慢變得扭曲恐懼。
「我……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含含糊糊的呢喃愈發朦朧，聽不清。
舒子研眼睛一眯，卻是笑著回答：「告訴我，我會幫你救回你的女兒，讓她光明正大的活下來，我也會幫你拜託他的控制，只要你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們做任何事，只要你說，你們想要的，我都給你們，包括……你們想要的天下，謀權篡位，都可以，只要你說，別說太冥，整個天下都是你的，真的……」
引誘的嗓音猶如夜裡夢中那勾人心魂的清泉，每一個字都是利誘，每一個字都是慾望，都是在蠱惑人心。
聞言，劉梅先是一愣，隨即卻是瞳孔猛地一縮，連滾帶爬的立刻從地上跳起來。
「不可能，你不會！你不會……」
說著，劉梅連滾帶爬的往外跑，也不知道是不是情緒太過於激動，或者說覺得應該豁出去了，所以她雖然狼狽，卻依舊從地上跳了起來。
「休想騙我，他是惡魔，我說了他不會放過我，我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她已經接近走火入魔，而這一切的根源，不過簡簡單單幾句話。
「砰！」她撞到一張凳子，凳子落地，她打了個踉蹌，還是出去了。
舒子研眼睛一眯，冷喝：「給我抓住她。」
話落，院子之中突然黑影一閃，兩個黑衣人從天而降，一把抓住了逃跑的劉梅。
劉梅看著兩人，一時間竟然也不害怕了，一個勁的把兩人往外扯。
「放開我，我說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放開我，放開我……」
她撕扯著蒙面暗衛的衣服，其實她似乎沒有力氣，根本沒扯開，嘴巴里不停的自言自語，整個人已經魔怔。
舒子研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帶回去催眠，安排一下，易容的那個讓她繼續潛伏，如果無果，必要時刻做出劉梅死的假象，記得，保護好她。」
兩個黑影聞言，其中一個一個手刀重重的砍在劉梅的脖子上。
劉梅頓時兩眼一翻，「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是！」兩人齊聲，沙啞的聲音卻震耳欲聾。
舒子研輕輕點頭，瞥了劉梅一眼，「帶下去。」
對於劉梅這個人，她已經不打算放回來了，如果套不出消息，劉梅也必須死。
她要用丞相府的人開刀，引出後面的人。
兩個黑衣人沒有猶豫，兩人一左一右，提個麻袋似的提起地上的劉梅，身子一閃，很快消失在原地。
舒子研沒有離開，卻只是抬起了雙眸。
天已經快要黑了，只剩下一分餘光照亮，夜幕降臨，這個小屋顯得更加陰森可怖，可是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沒有了這種恐懼了。
或許是見過更加恐懼的，所以現在的恐懼根本不足為懼，亦或者，看破了，那種恐懼，便什麼也不是了。
「呵！」舒子研笑了，無奈的搖了搖頭，抬起了腳步。
她走得並不快，就好像在散步，忽略她那身詭異不符場景的夜行衣，那悠哉安靜的步伐真是優雅迷人。
關於肖林落的事，結合到那天她在密室所看到的，心裡已經隱隱有了一些猜測，只是一直沒有聯合起來而已。
今天在劉梅那裡聽到答案，雖然她沒有直接肯定，可是舒子研知道，她的猜測是正確的。
肖林落的出生就是一個陰謀，武器的存在，她不是一個人，她不過是一個被養大的利刃而已，等待她的只有黑暗，而給她黑暗的那個人或許是她的父母，亦或者是那個他們害怕極了的黑影。
想到那個黑影，舒子研頓住了腳步。
抬眼，偌大的樹林有些荒涼陰森，漸漸入夜，冷風吹過，顯得有些詭異起來。
這個景，舒子研認為，就是為那個黑影而生，他不屬於黑暗，因為他自己就是黑暗。
她知道，他們的身後，有一個人在覬覦著她，準確說，覬覦著是整個太冥。
在這個平靜得宛若春風的太冥，黑暗之中，有一隻手正慢慢的伸向他們。
想著這些，舒子研不由得有些害怕起來。
舒子研眼神空洞，抬頭看著漸黑的天，走向一邊的大樹坐了下來。
坐在樹下，一把扯開臉上的蒙面巾，那張臉，有些不屬於她年紀的滄桑。
伸手搭在腿上，輕輕扯動衣袖，露出了裡面的靈白。
「咻！」她可愛的吐了吐蛇信子，似乎是知道主人心情不好，蹭了蹭頭，略帶討好。
「呵呵……」舒子研輕笑，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腦袋，笑道：「靈白，有沒有想黑黑？」
「咻！」靈白吐了吐蛇信子，表示想念。
舒子研無奈，苦澀一笑，「你想啊，其實我也想，我想小傲了，他去了這麼久，你說他想我們了沒有？還有子峰，他一個人在若家山莊，你說他會不會被識破呢。」
這兩個人，離開她很久了。
「咻……咻……」靈白連吐了兩次蛇信子，眨巴著大眼睛，表示舒子傲的想念和舒子峰的否定。
舒子研嘆了口氣，眼底隱隱有淚花牽動。「你說事情怎麼變成這樣了，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怎麼一個眨眼就什麼也沒有了，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眨眼而已。」
頓了頓，她晦暗了眼眸，「靈白，怎麼辦，我的身後有一雙大手想要抓住我，甚至是整個太冥，我不知道他的野心有多大，所以其實我真的有一些害怕。如果到最後，沒有人察覺到危機，太冥被毀了怎麼辦。」
「太冥被毀了，我就沒有家了，我的皇帝伯伯會受傷，皇伯母會哭泣的，還有我的皇兄們和雪音小皇姐，他們就會沒有家，太冥的百姓也終究會處於水深火熱之中，這是……」
說到這裡，舒子研頓住了，眼神一閃，眼底閃過一絲冷笑，「呵呵……這是皇叔想要守護的太冥，如果這一天真的到來，他永遠都不會快樂的，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我找不到滅蠱劍，肖林落不死不滅，只要牽制她的人動手，她就像一個不會死的猛禽，會殺光所有人，而她不會死，那時候的太冥，已經不再是家。」
「還有……子峰……小傲。」低低的呢喃聽不真切，可是那雙眸子雖看著靈白，眼神卻忽地幽遠起來。
「靈白，子峰和小傲，他們……不會死的對不對，我一定會救他們的，我一定會救他們，然後再毀了蠱源，我會成功的對不對，一定會的對不對？一定會的……」
慢慢的，那清脆的嗓音變得幽遠起來。
舒子研的眸，突然變得恍惚，思緒，已經飄了很遠。
「太冥，親人，如果只能二選一，我應該怎麼辦？」
突然，她低頭，眸底一痛，「靈白，我做不到放棄子峰和小傲的，就算我有滅蠱劍，我也無法殺了肖林落，我不想死，我更不想子峰和小傲死，真的不想。可是……」
說到這裡，舒子研頓住了，「可是如果不殺了肖林落，太冥就會陷入危機之中，我不可能讓太冥處於危難，我愛皇帝伯伯，愛皇伯母，愛皇兄，愛樂音小姐姐，更愛……皇叔，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太冥被毀滅，可是，我也做不到眼睜睜看著蠱源消失，子峰和小傲也消失，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按理來說，我應該選擇大愛，保護太冥，因為太冥里有千千萬萬的百姓需要我去守護，用我，子峰，小傲，三個人換來安寧，是一件特別值得的事。」
「可是靈白，我不想，我沒有什麼大愛小愛，子峰和小傲是我的弟弟啊，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那都是我的親人，他們也是太冥的百姓，太冥是大家的，為什麼要子峰和小傲去犧牲，為什麼他們會是受害者，為什麼偏偏要我做出選擇？」
「靈白，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辦？我做不到的，我真的做不到的，不管是太冥，還是子峰和小傲，我都做不到的，我無法看著他們消失。靈白，我應該怎麼辦，我應該怎麼辦……」
低低的呢喃，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夾雜著崩潰的淚水，那沙啞的音，扯動她脆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