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我怕的是你不要我
歐陽冥冰的臉色更沉，猛地一把推開舒子研，毫無憐香惜玉之心，那雙眸子，坑如利刃。
「怎麼？你就那麼想死？離殤，你真的不怕死，那你信不信本王現在就成全你，徹底讓你閉上眼睛，永遠都醒不過來。」
他在生氣，比之前更氣了。
舒子研輕輕搖頭，卻是笑了，嘴角的那抹弧度竟是如此苦澀，眼角的淚忍不住的往下掉。
「皇叔，我怕死，可是我更怕你不管我，我真的怕。」
她能體會到那種害怕，因為她嘗到過太多次。
她更怕他真的不管他了，永遠也不要她了。
好怕好怕。
歐陽冥冰身子一僵，所有的怒氣在這句話之後全部消失殆盡。
眼前是她絕美的容顏，很蒼白，臉頰上的淚水未乾，睫毛上的水珠未落，是那麼得惹人心疼。
「怕嗎？」
真的怕嗎？
到底，是誰在怕。
舒子研輕輕點頭，忍住哽咽，「嗯，好怕，我怕皇叔會徹底不要我了，我怕我的生命里再也不會有皇叔了，我怕我再去安王府時，侍衛就說不認識我了，我怕再遇見你時，你的眼睛里再也沒我的影子了，好怕好怕，真的好怕。」
歐陽冥冰看著她，伸出手，輕輕擦拭著她的淚水。
「別哭，不美了。」他心疼到窒息。
什麼怒火，什麼生氣，在這一刻全部消失殆盡。
舒子研哭腔一聲，一把抓住他的大手，低下了頭。
「皇叔，對不起，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對不起，我知道你的害怕，我知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她錯了，她真的錯了。
她的皇叔，何時會這麼關心一個人，而現在全都是因為她，全部被打破了。
他那麼高高在上，何時變得這麼柔軟與卑微。
歐陽冥冰心底一顫，終於還是輕輕把她拉入了懷中。
這一刻，他的心終於回歸於平靜。
「好好活著，我只想看你快樂的笑著，我不想看到你蒼白的臉，不想看到你傷痕纍纍的模樣，更不想……讓你消失……」
他從未對她要求過什麼，現在他只求看到她平安快樂的模樣。
他怕了，真的怕了。
他曾以為他不會對她有所在意，可是到了她奄奄一息躺在他面前的時候，所有的冰冷與決絕，都在那一刻徹底崩塌。
舒子研忍住哽咽，閉上了眼睛，低低呢喃著。
「對不起，我沒有想這麼多，我承認，一開始我拒絕在安王府住下是因為我害怕你會管束我，因為我知道你在乎我，一定不會讓我以身犯險，所以我才堅持要離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著自己，卻忘記了你的擔心，對不起。」
頓了頓，她又道：「我去丞相府，只是想把事情查個透徹，那個事情對我們來說太重要了，我也害怕肖海清會做出什麼傷害到大家的事情，我是郡主啊，我也是太冥的子民，我不能知道他有野心而什麼都不做，所以我必須下去查。舒子堯和慕依然，甚至是軒轅夜朔都不在，子峰也走了，只留下我和小傲，而我們兩個，我的武功都在他們之上，陣法學識也在他們之上，所以我只能去。」
「我去的時候並沒有想這麼多，我只想著去看看，看得到看不到都去看看，我沒有想過你會過來，也沒有想過你會擔心，我為了讓我不會出事，走之前運功療傷之外還吃了大把的丹藥，所以皇叔，我並非不對自己負責。」
「我對自己負責，我也害怕你的心痛，但是我只能這樣解釋，這是我的原則，我不可能袖手旁觀啊。」
「皇叔，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這樣了，再也不會了，就算我要做，我也會養好身子，一定不會再這樣了，我再也不會讓你擔心了。」
她低低的呢喃著，輕輕的解釋著，也不管歐陽冥冰有沒有聽見，總之就這樣輕輕的說著，那眼眶裡的淚水，沒有停過。
歐陽冥冰聽得心驚，心臟猶如刀絞一般，那雙眸子底出，有著太多的無奈與心疼。
「以後不許這樣了。」含含糊糊的聲音，聽不真切。
其實，終歸還是他沒有保護好她不是嗎？
舒子研輕輕推開歐陽冥冰，那雙含水的眸子中，有著太多的感動。
「皇叔，謝謝你，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再也不了。」
歐陽冥冰輕輕點頭，伸手擦拭她眼角的淚水，沒有說話。
其實他何其自私，只想著她的不安分，卻沒有想著他的不合格，他賭氣的不去找她，如果她真的回不來了怎麼辦。
想到這裡，歐陽冥冰心底一揪，是一陣后怕。
舒子研卻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伸手胡亂的擦乾臉上的淚水，心情頓時放鬆了很多。
「皇叔，我並非不愛惜我自己，我就是更愛我自己，所以我才必須去。肖海清狼子野心，皇帝伯伯無法處置他，我想著，只要進了丞相府，不管怎麼樣，我就是搞點小破壞也是好的啊，所以我去聽了她小妾的談話，誰知道他小妾居然是個有心機的女人，早時候就算計到了我的頭上，我就想著報復報復她，於是就讓逐影去給她弄一個淫婦的罪名，誰知道，我這麼一弄，居然給肖海清破了一個案，她那孩子不是肖海清親生的，我都……」
「噗嗤！」
想到這裡，舒子研不由得笑出聲來，臉上有淚有笑，格外的狼狽。
歐陽冥冰一愣，隨即眼睛一眯，「很好笑？」
好笑到剛剛還淚流滿面，這會兒就開心了。
舒子研輕輕點頭，「嗯，很好笑。」
她突然抬頭，好似在炫耀著什麼。
「皇叔，你真的不知道有多扯。我只是隨便想給她找點事情做而已，誰知道居然就扯出這麼一個事，那孩子真的不是肖海清親生的，你說我怎麼能不高興，反正只要是看他不爽，哪怕只有一點點，我都特別高興。」
她笑得好得意，似乎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大猶如狐狸一般的雙眸之中，滿滿亮光。
歐陽冥冰眼神一閃，薄唇開啟，「那你知不知道，如果被收拾的是你，他會更高興？」
舒子研：「……」
還真是無時無刻都不忘記她犯下的錯啊。
舒子研輕笑，眼睛里的光亮卻逐漸消失了。
「當然不會了，我做事一向穩妥，又怎麼會給他抓我的機會，別說收拾我，他壓根就看不見我，我舒子研雖然調皮了些，可是我還是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不做好完全的準備，她怎麼會擅自闖進那個密室。
然而，聽完舒子研說的話，歐陽冥冰好不容易緩和的臉色卻沉了。
他冷冷的看著她，卻沒有再說話。
舒子研知道歐陽冥冰在擔心什麼，可是她根本無法做出保證。
做出她根本做不到的承諾，那就是欺騙，所以她說不出口。
「皇叔，如果……」說到這裡，她卻不想再問下去了。
「如果什麼？」歐陽冥冰卻不放過她。
舒子研勾唇淺淺一笑，「沒什麼，就是想想，如果我們成親了，生下的孩子有多漂亮，他是女孩還是男孩，遺傳我多一點還是你多一點。」
女孩的眼底有著太多的憧憬，可是她卻覺得太遠，不現實。
其實，她想問的是，如果她真的留在丞相府回不來了，他會怎麼樣。
出了聲才發現自己好笨，他剛剛的所有反應不就是答案嗎。
歐陽冥冰聞言，眼神一閃，卻是別開了頭，淡淡道：「天色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他不能給她任何承諾，哪怕是幻想也不行。
舒子研輕輕點頭，看著天空，遠處的圓月那麼明亮，她勾起了唇角，「嗯，確實很晚了。」
說著，她伸手，小心的擦乾臉上的淚水，柔柔一笑，莫名其妙的開口：「皇叔，你長得真好看。」
絕色的容顏，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
她相信一見鍾情，因為她就是一眼鍾情了他。
三世，她只喜歡過他一個。
雖然，他也只出現過一次，可是她的心臟，也只是無規律的跳動過一次。
圓月再美再亮，哪裡又比得上你。
她曾不止一次說過他長得好看，現在聽著，歐陽冥冰竟聽出了一種恍惚的感覺。
舒子研有些頭疼的搖搖頭，輕輕推開歐陽冥冰，「皇叔，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你還要上早朝，現在不早了，你這樣會休息不好。」
歐陽冥冰回神，就要去拉她，「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舒子研連忙拒絕，那張好看的臉上，滿滿的笑意，「很晚了，逐影在後面等著我，我不會有事的，倒是皇叔你，明天還要早朝，現在再不回去休息，只怕天快要亮了。」
她感動他的心疼，可是她也會心疼他。
誰知，歐陽冥冰長臂輕輕一用力，懷中人兒一個不小心就投入了其中。
他低頭，輕蔑的瞥了她一眼，「話多。」
說著，腳尖用力一點，縱身消失在了原地。
舒子研大驚，下意識的抱緊歐陽冥冰的腰，聞著他身上傳來的清淺竹香，一瞬間就乖了。
她低頭，緊緊的靠著他的胸膛，低低道：「好，那我不說話了。」
有時候就應該自私一點，管他累不累，先培養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歐陽冥冰低頭瞥了她一眼，眼神一閃，嘴角噙起一抹淺淺的弧度，腳下的速度愈發快了。
這一刻，好安靜，也好安寧！
圓月之下，夜風之中，世界只留下了他們的味道。
抬眼去看，那抹暗紫色的衣襟竟是如此清晰，那抹黑衣，竟多了一分不屬於它的柔軟。
三千青絲隨風而動，飄揚唯美，是她的，還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