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天亮了
六月十三，這個夜晚的風大了些，亦涼了些。
冷風陣陣蕭瑟，夜，更冷了。
心底的擔心無法隱藏，舒子峰和舒子傲看著天空，那一眼，看到的似乎是他們最渴望的風景。
這一看，便是一夜。
歐陽冥冰抱著舒子研在水下親吻，柔軟的唇瓣卻已經沒了味道，周身的隱隱約約一直往她的身上輸送過去，動情一吻是他從未有過的主動。
這一吻，便是一夜。
舒子堯在涅生泉中安心療傷，冥九手心裡的光暈朝他遊走，他緊閉著雙眸，心裡的擔憂已經被他壓下。
這一壓，就是一夜。
不知何時，軒轅夜朔已經停止了所有的後續工作，他站在自己的院子里，目光看著漆黑的天空，感受著空氣中傳來的濕意，他閉上了雙眸。
這一閉，就是一夜。
舒灝翎今天沒有回家，不知道在外忙什麼，只是似乎是在邊城，今日雷聲大作的方向，他沒有停歇，一直都沒有。
這一忙，就是一夜。
歐陽克覺得今天下的雨很奇怪，吃過了晚膳就推開窗戶，看著因為下雨而黑漆漆的天空，他皺起了眉頭。
這一皺，便是一夜。
噠噠的馬蹄聲在耳邊響起，馬兒飛奔，慕依然口中的驚喝再沒有停過，馬兒的健步是她最完美的心情，眉宇間的戾氣讓她胯下的馬兒不得已的越跑越快。
這一跑，就是一夜。
……
時間在流逝，天……終於亮了。
舒子峰和舒子傲兩人就這麼被冷風吹了一夜，一夜的冷風下來，他們的臉蒼白了一些，頭髮有些凌亂，衣服褶皺，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狼狽。
兩人卻來不及收拾自己的狼狽，猛地從地上跳起來，二話不說就找人備了馬，急匆匆的就往安王府趕。
天只是蒙蒙亮，大街上的人很少，在安靜的大街上，那噠噠噠的馬蹄聲格外的突兀。
舒子堯已經醒了，並且已經離開了涅生泉，被冥九移到了主閣的偏院里。
房間中，舒子堯在床上盤腿而坐，不知何時，他已經換了一身白色寢衣，簡單的白色寢衣著於他的身上，清爽利朗，溫和如詩。
俊美的臉龐已經恢復了點點血色，氣息強了很多，他緊閉著雙眸，周身的白色光暈在他身上遊走，神聖而強大。遠遠的便能感受到自他身上傳來的力量。
而他的前面的冥九，冥九一如既往的黑衣，只是衣服是乾的，顯然已經換過，他清秀冰冷的臉上多了些蒼白，少了些冷厲。
冥九站在床前，看著舒子堯雖恢復了血色，卻依舊蒼白得臉龐，鬆了口氣。
總算是沒事了，這一夜，比他第一次殺人還要緊張。
涅生泉不愧是天地至寶，舒子堯這臉色雖然還沒有恢復，真氣也還有些紊亂，可是這經脈最起碼是修復了，只要時常注意運功，加上丹藥的治療，很快就能痊癒的。
只是畢竟是治療經脈，恐怕得耗費些時間。
冥九想得正入神，然而就在這時。
「啪！」
門口傳來一聲轟響，也不知道是誰猛地踢開了門。
冥九猛地回神，臉色瞬間就沉了，身上的戾氣毫不掩飾。
這一刻，他想殺人。
不僅想，他也直接動了手。
冥九猛地手下凝聚內力，二話不說就要出手。
然而此時卻只見一道藍色的小身子猛地衝上來，只是到了床邊的時候強迫自己停了下來，似乎是害怕打擾到正在運功的人，只是因為速度太快，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床沿邊上。
「砰！」
小小人兒果斷倒地。
冥九眉頭一皺，立刻看清了來人，身上的戾氣慢慢消散。
舒子傲一抹淺藍色的錦衣還沒有被換下來，他摔倒在地上，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有些驚恐的抬頭看著舒子堯，連驚叫都被他忘卻。
冥九連忙上前扶起舒子傲，低低喚道：「小公子。」
心底的怒火消失了大半，且無聲的嘆了口氣。
舒子傲猛地回神，卻沒有順著冥九從地上起來，下意識的扭頭，映入眼帘的就是冥九那張清秀的臉龐。
「冥……冥九？」
他剛剛在做什麼？這麼進來是會吵到大哥療傷的。
想到這裡，舒子傲身子一怔，下意識的就他估計抬頭。
果然，舒子堯臉色蒼白，很快睜開了眼睛，就連身上的白色光暈也逐漸消失。
那一雙眸子一如既往的清冷，犀利如常，只是看著地上的的小人有著些許無奈。
「小傲，你在做什麼？」他的聲音溫和如玉，很是無奈。
舒子傲一愣，蹭的一下從地上跳起來，二話不說就衝上前，死死的拽住了舒子堯健碩的腰身。
「大哥……」他的聲音很是委屈，夾雜著哽咽，眼淚卻沒有落下。
舒子堯輕笑，感受著眼前小人的顫抖與害怕，眼底一片感動。
他伸手輕輕撫上他的頭，嘴角的笑容有些酸澀，「我沒事，跟你說了很多次，遇事別慌。」
這麼說著，自己卻紅了眼眶。
舒子傲連連搖頭，小腦袋埋在舒子堯的腰間，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舒子峰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
他上前，靜靜的站在一邊，並沒有出聲打擾，看著自家大哥恢復點點血色的臉龐，他躁動的心安靜了下來。
舒子堯無奈，勾唇一笑，眼底的柔軟傾瀉而出，看著腰間顫抖的小身子，眼眶裡有淚花在閃爍。
這就是他的弟弟，這是他的親人，他是他們的天，又怎麼會出事。
他撫摸著他的小腦袋，忍住哽咽，「小傲，我真的沒事，別擔心。」
聞聲，舒子傲猛地放開舒子堯，眨巴著大眼睛，「大哥，你說你不會有事的，你答應過我的，咳……嗚……」
說著，他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那眼眶裡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一個勁的往下落。
在他們面前，哪怕他再成熟，他也只是個孩子。
舒子堯心底一揪，伸手小心翼翼的拭去他眼角的淚水，柔柔開口：「對不起，是我錯了，」
是他錯了，是他沒有做到。
是他錯了，害了這麼多人為他擔心。
是他錯了……
舒子傲搖頭，忍住哭腔，「大哥，以後不要這樣了好不好？我求你了。」
舒子堯輕笑一聲，眼角的一滴淚水終於滑落，他看著他小小卻倔強的臉龐，笑得溫暖人心。
「好，我答應你。」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含含糊糊，聽不真切。
「真的嗎？」舒子傲卻有些不相信。
他太了解自家大哥把長者的這個身份看得有多重了。
舒子堯輕笑，眼睛輕輕眯起，「當然了，這次，我聽你的。」
他再也不會冒這樣的險了。
舒子傲眼神一閃，隨即可憐巴巴的點頭，「嗯，以後不能這樣了，以後我去，反正你和姐姐不可以去，二哥也不可以去。」
在舒子堯的面前，他就是一個孩子，一個真正的小孩子。
舒子堯搖搖頭，眼底一道流光劃過，只是心裏面卻更加暖和了。
「傻瓜，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我是你們的哥哥，又怎麼會讓你出頭。
舒子傲小嘴一撇，伸手胡亂的擦乾臉上的淚水，「嗯，我相信大哥。」
舒子堯搖搖頭，這才抬頭看向舒子峰，看著他，他眼底的柔軟更甚。
舒子峰的衣服沒有換，吹了一夜的風的他看起來有些隨意，只是這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他俊美的臉上亦是柔柔的笑容，看著前面的抱著兩人，眼眶通紅，淚花閃爍，卻沒有落下。
「子峰！」舒子堯的聲音很輕。
舒子峰上前，忍住淚水，「大哥，你沒事就好。」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舒子堯搖搖頭，柔柔道：「擔心了一夜，累嗎？」
他看得出來，他擔心了一夜，只怕也吹了一夜的冷風。
舒子峰身子一怔，隨即搖頭，「不累。」
舒子堯抬頭，臉上有著太多的愧疚，「子峰，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舒子峰忍住淚水，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沒有，是我們對不起大哥，是我們太弱小，所以沒有幫到大哥。」
說到這裡，舒子峰低下頭，眼角閃爍那一滴淚終於滑落。
舒子堯搖頭，伸手拉住舒子峰的手，雙唇蠕動，「別再哭了。」
說著，扭頭看著一旁忍住哽咽的舒子傲，心底又是一揪，「別再哭了，不會有事的，這樣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
舒子峰舒子傲搖搖頭，卻都沒有回答他的話。
舒子堯看著兩人，嘴角的那抹笑容雖蒼白，卻柔軟。
冥九在一旁看著，眼眶也在不知不覺中紅了。
這是他這麼多年來，見過的最深入骨髓的親情。
三個男人在那裡哭著或許不好看，可是，卻是異常的美麗。
……
舒子峰和舒子傲一直守著舒子堯，舒子峰並沒有去客棧送若雲若雨，只是讓人給客棧里送了封信。
三人在安王府一呆就是一上午，這一上午他們不僅沒見到舒子研的影子，就連歐陽冥冰的影子也沒見到。
冥一過來說過，今日歐陽冥冰並沒有去早朝，想著歐陽冥冰是為了舒子研而耽擱的的早朝，三兄弟的心情終於好了一些。
雖然他們都很擔心舒子研，可是想著歐陽冥冰在，他們也不得不把心底的擔心給壓下去。
終於，等到中午時分，冥一終於過來稟報，說是可以去看人了。
……
房間中，舒子研躺在歐陽冥冰的床上，被子蓋到了脖子部位，看不清她的全身，除了那顆頭，她的身子全部都籠罩在了被子之下。
絕美的容顏有些蒼白，只是卻有了點點血色，她緊閉著雙眸，嘴唇蒼白無色，安靜的躺在那裡，安靜下來的她很漂亮，只是卻很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