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陰陽怪氣
清粥就在嘴邊，歐陽冥冰眉頭輕輕皺起，眼睛里閃過一道流光，卻終究是低頭含住。
然而，那清爽的味道於他來說卻是如同嚼蠟。
歐陽冥冰眉頭一挑，有些不滿。
安王府的廚藝那都是上好的那自然是不用說，只是這些早膳，什麼時候起在他口中都變了味道了。
都是他喜歡的，怎麼這一刻突然卻又覺得討厭了。
「今日的廚子可是換了？」歐陽冥冰淡淡開口。
冥一一愣，顯然沒想到歐陽冥冰會問這麼個問題。
「不曾。」冥一有些搞不懂自家主子這是怎麼了。
歐陽冥冰眉頭皺得更緊了，舀起一勺粥在眼前打量。
「不曾？」聲音低沉，他很明顯的不信。
冥一看歐陽冥冰如此表情，心裡大驚，連忙上前。
「主子，可有何不對？」
莫不是粥中有毒？
想到這裡，冥一眼神一凝，滿身的殺氣。
然而，歐陽冥冰卻搖搖頭，知道冥一想多了，破天荒的連忙解釋：「沒有何不對，只是覺得，這粥似乎沒以前那麼好喝了而已。」
歐陽冥冰說話聲音清冷，只是那其中暗暗夾雜著些好笑，似乎這只是他的一個玩笑。
冥一一愣，隨即滿腦門的黑線。
主子，您老人家這是吃多了撐的好么，吃多了所以覺得厭煩了才有這感覺。
只是隨後冥一又有點想不通了，沒想到主子這個可以說是對任何東西都隨意的人，今天竟然對這一碗清粥有了挑剔，這又是什麼情況？
不給冥一回答的時間，歐陽冥冰已經抬起粥，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舉手投足優雅至極，像極了一個藝術品。
只是那雙眸子低斂，長長的睫毛已經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緒。
一邊吃一邊回憶，不知不覺中，手中的動作已經停止。
思緒，不由得偏遠。
他記得，似乎每次下了早朝，都會聽到屬下稟報說離殤來了安王府的聲音。
她知道他有下朝洗澡然後再吃飯的習慣，所以離殤早早的都會把早餐和要換衣服準備好。
每天的早餐都不一樣，光是粥都是一天一個樣，五花八門，應有盡有，很少兩天會重複一個花樣的粥。
那時候他也不介意，她準備著，他也受著了，畢竟這對他來說只是一個下人應該做的事，並沒有什麼可計較的。
每次他下朝似乎都成了她最高興的事情，可惜的是她進不了主閣，而他又非去主閣不可，所以準備好這一切之後，離殤都會因為進不了主閣和他吵，隨後又忍住發怒，裝作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乖巧的從安王府大門口一直把他送到主閣門口，隨後自己要麼去吃清風閣發發牢騷，要麼在他轉身後非常有骨氣的甩袖走人。
那時候，每每看到她想發作卻又不得的模樣，他的心裡都會放鬆。
只是他那時習慣了她的一切動作，所以不以為意，自然也不曾去在意。
如今她不在，這粥都是以前她在時準備過得，可是如今這粥喝起來，似乎也沒沒那麼好喝了。
這是為何？
想到這裡，歐陽冥冰低下頭，看著碗中的清粥，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是因為不是她準備的所以才不好吃嗎？
突然，歐陽冥冰又想笑了，對自己的這一想法感到無奈和好笑。
粥都是一個廚子做的，哪裡有什麼一樣不一樣，誰準備的也是一樣，莫非一個廚子還會變了自己手藝不成。
看來今天是他沒胃口，所以才覺得變了味道吧。
不再多想，歐陽冥冰放下勺子，拿起筷子，遠遠的夾了一個小菜放入口中。
佳肴入唇，滿口芳香。
果然，什麼都是一樣的，不一樣的只是因為今天他不想喝粥吧。
歐陽冥冰想到這裡，心裡總算不再鬱悶了，咽下口中的食物，伸手正想夾另一個菜。
然而就在這時，前方匆匆走來一個黑色身影。
那人上前，「冥四見過主子。」
歐陽冥冰眉頭一皺，隨即點點頭。
冥四起身，安靜的退到一邊，與冥一一起站著。
主子吃飯時向來不讓人打擾，他還是一會兒再說事吧。
只是冥四來了之後，歐陽冥冰那欲夾菜的手也隨之頓住，不經意瞥了冥四一眼，腦海里里不由得想起一抹悠揚。
「皇叔，不是我說你，當然也就是再在你了，不過你也別介意，因為我是好心的。我跟你說，你這樣吃飯是不對的，人家屬下們也是需要吃飯的好么，你這樣讓人看著你吃，先不說你到底好不好意思說下去吧，就說人家看著你吃肚子餓不餓吧，人家肚子也餓，你吃又不給人家吃，你這不是犯罪是什麼，告訴你，這一點，你得學我，我從來不讓人守著我吃飯，當然了，他們在暗處看著我吃就另當別論了，那不是我讓他們看的，沒事讓他們流口水也不關我的事了。」
那時候，某人說這話說得天花亂墜，也說的一本正經，更是說的他嘴角一直抽搐。
想到這裡，歐陽冥冰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弧度，眼睛里出現了柔光。
也不知道這二十餘天，小妮子在那裡如何了。
一旁的冥一和冥四看自家主子這座大冰山嘴角難得勾起的弧度，兩人對望一眼，不由覺得天雷滾滾。
主子，這是咋啦？
特別是冥一，他總感覺他家主子特別奇怪，那柔柔的目光，那寵溺的笑容，莫不是想到誰了？
發情了還是咋滴？
歐陽冥冰很快回神，收斂情緒，也不吃了，瞥了冥四一眼，淡淡道：「說吧，何事？」
他清冷的模樣讓他剛剛的柔和襯托得猶如曇花一現。
冥四一愣，連忙回神，恢復自己的冰山樣，上前，恭敬的朝歐陽冥冰拱手，恭敬道：「雲城來信了。」
歐陽冥冰身子一僵，莫名的有些雀躍，卻還是把那份興奮壓制下來。
「可是說了什麼？」聲音有些沙啞。
冥四點頭，「是，郡主今日已經從雲城啟程回來，不出幾日便可到達。」
歐陽冥冰一愣，終於笑了，清冷，已成了傳說。
那個笑容很美很柔和，與他往日里的冰冷模樣極其不符，眼眶裡的柔和，足以把整個世界沉溺於其中。
終於要來了么？
二十天了，他不想承認，沒有那小妮子在這裡煩他，小妮子這段時間沒讓他操心了，著實有些思念，也讓他有些孤獨了。
「郡主近幾日可發生了什麼？」歐陽冥冰毫不掩飾的好心情。
頓了頓，「先大致說，然後再細說吧。」
心情好的，他不由得多說了些話。
冥四抬頭，「近三日，郡主到石岩山莊幫石豆豆奪回了莊主之位，並且把整個石岩山莊整頓一番，該殺的人一個也不曾放過，事情辦完休息了一日便趕回來了。」
這就是大致，也是最主要的情況了。
反正總而言之，就是他們的小郡主回來了。
歐陽冥冰點點頭，有些莫名的興奮，卻還是淡淡道：「沒想到她做事如此有條理主見，下手也足夠狠絕，該殺之人一個不少，還真是有攝政王的風範啊。」
冥四不回話。
舒子研到底如何他們都是知道的，身上一身本領，氣場那也是足夠強大的，不出手便不出手，一出手絕對驚人。
當然，前提是得她不走神犯二的情況下。
歐陽冥冰也不去理會，瞥了桌上的飯菜一眼，伸手倒了一杯清茶，優雅的品著。
「說吧，把郡主近幾日的事情全部說一遍，一個神態細節都不可放過。」
冥四眉頭一皺，從懷中拿出一張紙條，遞到了歐陽冥冰的面前。
歐陽冥冰眉頭一皺，放下手中的茶杯，接過冥四手中的紙條。
紙條有兩張，足足有一個巴掌大小，上面的字很小且密密麻麻，是以文言文的形式著筆。
歐陽冥冰越看臉色越沉，只是性子穩重的他沒有發作出來。
兩張小小的紙就把這幾日的事情全部寫了出來。
包括舒子研到石岩山莊做了什麼，和石豆豆之間的事，如何殺了石林，懲罰石平虎，還有查清石岩山莊的一切事宜；其中還有軒轅夜朔和百里修交手導致受傷，後來百里修被抓極其最後被殺死的事；最後一件事就是舒子研回來的時間。
密密麻麻的兩張紙，把三日里的事說的一點兒不差，連舒子研生氣高興鬱悶都寫了，一件事情都沒有落下。
看完，歐陽冥冰把手中的信輕輕放在桌子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只是那抹弧度極其冰冷，周圍的空氣也隨之下降了幾十度。
空氣就此凝固，時間停止流逝。
一旁的冥一沒有看到信的內容，雖然不明所以卻也識相的不說話。
冥四看了信的內容，怕怕的站在一邊，小心肝抖個不停。
許久，歐陽冥冰抬眸，手中輕輕端起早前倒好的茶。
「這軒轅公子還真是個奇人啊……」
悠悠的聲音怎麼聽都有些陰陽怪氣。
冥四小心肝抖抖卻不說話。
其實不是他不幫自家主子說話，他真的覺得自家主子有些作死。
人家郡主喜歡他的時候，他總是對人家郡主冷眼，現在有人對人家郡主好了他還不樂意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心上人有了心上人所以他才不爽的呢。
果真，郡主作就算了，主子你作什麼作？
你對人家不好還見不到別人對她不好了，這不是作是什麼。
不過還好還知道生氣，看來還是挺在乎郡主，看來您老人家這棵鐵樹也差不多應該開花了。
似乎知道冥四心裡的想法，歐陽冥冰一個冷眼便射了過來。
冥四身子一僵，小臉瞬間煞白。
不過歐陽冥冰也只是瞥了他一眼，隨後泯了一口茶，一本正經道：「這個軒轅夜朔還真是個人才，性子溫和且真心對離殤，雖然離殤性子暴躁，但是兩人也算是般配了，回來本王得向皇兄說說，給他們賜婚才是，十七了，這回總算是有些眉頭了，這樣子也不怕她嫁不出去了，作為皇叔，本王也終於放下不用操心了。」
難得的，咱們冰冰皇叔難得的說了一大堆。
冥一：「……」
冥四：「……」
主子，您老當我們這麼多年跟著你是白跟的么？您老那彆扭那麼明顯，他們不是瞎的，會看不出來嗎？
先不說您老給皇上求賜婚後您老會不會後悔的事了，郡主若是知道，絕對不管你是誰提刀上門的。
還有，你這樣子是在吃人家軒轅夜朔的醋嗎？
人家軒轅夜朔一直被郡主當做家人，您老胡思亂想什麼。
還有，還賜婚？
您老……要不要這麼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