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撕心裂肺的發泄
舒子研雙手環胸,嘴角勾起一抹冷弧。
「那麼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了,他還沒有拿到那個所謂信物,搞不懂他是哪裡來的自信與手段讓那些人臣服於他的。」
軒轅夜朔搖搖頭,「你也應該知道,有些東西不是信物可以驅使的,只要能給出對方所想要的,還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所以哪怕石平虎沒有拿到那個所謂的信物,只要他能夠承諾別人想要的,只要有野心而無能者,誰不會擁護。
舒子研搖搖頭,嘴角的笑容愈發顯得嘲弄。
「說的也是,只要有了野心,只要有了利益,還有什麼是他不能做的。不過,就他這種小人之心,以後要是真的正式繼承了莊主之位,那麼我看這石岩山莊也沒有幾年的光陰了。」
這麼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當家做主,哪怕是一碗清水也會被攪混。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石豆豆在意外之中被他們救下了,這一點倒是能對付石平虎了。
雖然不知道石豆豆最後會如何,但是好的希望那也有一半了。
只要有一半的可能性,那麼就是希望,如果連這一半的希望都沒有,那麼只能說是石岩山莊的命運了。
她不是聖人,可沒有那麼寬厚的心如包容或者試圖改變整個石岩山莊。
突然,舒子研好似想到什麼,眼睛一亮,看軒轅夜朔那眼神簡直就是看到了好寶貝。
「軒轅,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啊,人家祠堂信物這種事情應該是秘密吧,沒想到居然也被你給查清楚了,你還真的挺牛的哈!」
這一點還是挺值得驕傲的。
軒轅夜朔一愣,隨即失笑,「客氣客氣了。」
舒子研陰森森一笑,眨巴眨巴著大眼睛,好兄弟似的撞了下軒轅夜朔的肩膀。
「嘿嘿……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個所謂的信物是什麼啊?」
說不定她運氣一好,一不小心就給找到了。
沒有人會嫌寶貝多的。
好似知道舒子研心裡的想法,軒轅夜朔無奈搖頭,投之一鄙視眼神,伸手戳了下舒子研的額頭。
「你呀,就別胡思亂想了,不管什麼寶貝都與你無關,你就別痴心妄想了。」
他還能不知道這小妮子在想什麼。
舒子研捂著額頭,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什麼叫做與我無關,我可是石豆豆的負責人,那信物自然得我幫他找到了。」某人理由也是一推。
說著,舒子研又抬頭,「你倒是先跟我說說是什麼寶貝啊,還有還有,你有是怎麼查出這些東西的?」
軒轅夜朔無奈,朝舒子研使了個眼色。
「好了好了,你別鬧了,這些我晚上再告訴你,你現在還是別說話了,還是抓緊時間讓豆豆拜拜他爹爹,免得石平虎一會兒就回來了。」
他就知道,只要和舒子研說一點兒奇怪的話題,她就絕對停不下來。
舒子研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看著依舊呆愣的石豆豆,小嘴一撇,「晚上說就晚上說,不說我閹了你。」
等軒轅夜朔說了,然後她再一個人,哦不,是帶著逐影一起來偷。
好玩的話她就也噹噹這石岩山莊的莊主,不好玩的話再還給石豆豆就好了。
軒轅夜朔點頭,把目光投向了地上的石豆豆。
舒子研眉頭一皺,順著他的目光朝下看去。
再看到還一直癱軟在地上的石豆豆時,舒子研的心莫名的一緊,就連環胸的手也不自覺放下。
石豆豆此刻還呈現著一開始的癱軟姿勢,唯一不同的是,此刻他滿臉的淚花,還有那隱忍得顫抖的嘴角,讓人感覺心酸。
隱隱約約,還能聽到他嘴裡在嘀咕著什麼,只是聲音低沉含糊,分不清是在哭還是在說話。
舒子研咽了咽口水,瞥了軒轅夜朔一眼,小聲的提醒,「那……那個,豆……豆豆啊!你……」
這小破孩這從開始一直鬱悶到現在,現在還哭了。
關鍵是還是那種隱忍似的哭,這種哭很容易憋出內傷的。
一直從未見過小屁孩真正的哭,還真的讓人於心不忍。
然而對於舒子研的提醒,石豆豆卻置之不理,權當做沒聽見。
舒子研嘆了口氣,努力讓自己變得很溫柔,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撫上了石豆豆的背。
感覺到背後傳來的觸感,石豆豆身子一僵,雖說舒子研的動作很輕,可是他卻感覺到了那微妙的溫暖。
這種溫暖,似乎從小到大就只有爹爹給過他,除了爹爹以外,沒有任何人給過他這種溫暖。
石豆豆輕輕扭頭,映入眼帘的就是舒子研那絕美的容顏和那略顯擔憂的水眸。
女子的溫柔立刻暖化了他的心,她那眼睛里從未有過的擔憂更是讓他得到滿足。
這一刻,他心裡的委屈愈發濃烈,眼眶裡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止不住的往下落。
「姑……姑姑……」含含糊糊的聲音好似呢喃,讓人聽不真切。
舒子研嘆了口氣,連連點頭,苦口婆心道:「豆豆,抓緊時間好不好?」
看著每一個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都會覺得那是一種殘忍。
石豆豆哭得如此隱忍,才更讓人心疼。
石豆豆張張嘴,可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其實有好多好多話想對爹爹說,可是,等他真的跪在爹爹面前的時候,他的心裡只有愧疚,無法言說的愧疚致使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舒子研眨眨眼睛,輕輕把石豆豆抱進自己的懷裡。
「豆豆啊,有什麼話就說吧,不要害怕,也不要膽怯,你可以的。我知道,你很想他,我相信,他在天國也一定很想你,所以豆豆,把你想說的都說出來吧。」
石豆豆抽抽搭搭,卻是沒有說話。
舒子研長長的呼了口氣,「豆豆啊,我們都不知道石平虎究竟會什麼時候回來,所以趁現在,好好和你爹爹說說話吧,如果他突然之間回來的話我們的一切偽裝都被戳穿。豆豆,忍忍好不好?你只要忍耐一會會就行了。我發誓,過了今天,不超過三天,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跪在他面前了,那時候,你不用懼怕任何人了。」
等她殺了石平虎,一切的一切都將重歸原位,而石豆豆,理應有責任撐起整個山莊。
哪怕,這樣於小小的他來說有些殘忍。
舒子研頓了頓,垂下眼眸,又道:「如果真的不想說話,那就給他磕個頭吧,我相信你期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人的一生不能總是依靠自己的父母,他早點離開之前為了早點讓你長大,不要辜負他對你的期望,你是一個男子漢,別忘了,你必須得振作,你還要報仇。」
「豆豆,發泄出來吧,發泄出來才會舒服一點,你這麼悶著也不好。如果真的想哭,那就哭出聲音來,你這樣忍著,只會讓你爹爹感到更心疼,我也會心疼的,我們要學會面對現實,不能去逃避知道嗎?慢慢理清你腦子的任何一根神經,想清楚自己要做什麼,應該做什麼。你的傷心只會擊垮你的堅強,為了讓你爹爹開心,你應該告訴他你的決定,你應該承諾他你會過得更好,你會幸福,而不是在他的面前呈現淚水你懂嗎?」
舒子研越說聲音越小,富有磁性的聲音讓人如沐浴春風,就好像一個慈祥的媽媽在跟自己的兒子說道理。
石豆豆身子一僵,輕輕推開舒子研。
看著舒子研那絕美的容顏與鼓勵的眼神,他終於止住了淚水,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謝謝姑姑,你放心,我知道應該怎麼做。」
說著,悠悠從地上爬了起來。
舒子研一愣,隨即卻是笑了,她起身退到一邊,並沒有去扶石豆豆。
因為她知道,自己站起來,才是他的能力。
石豆豆悠悠起身,猛地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
「撲通!」
只聽一聲巨響,石豆豆瘦小的身子就這麼重重的跪了下去。
他刻意忽略了眼前的跪墊,就這麼重重的跪在了地板上。
舒子研眉頭一皺,卻是什麼話也沒說,心裡亦是激不起一絲波瀾。
「咚!」
又是一聲巨響,石豆豆的小腦袋就這麼用勁的磕了下去。
石豆豆抬頭,只是一下,他蒼白的額頭上就已經微微泛紅。
雖然祠堂里很黑,看不真切,但是那抹紅印在燭光的照耀下卻格外的明顯。
舒子研和軒轅夜朔,以及距離他們相對較遠的逐影,就這麼淡淡的看著他,三人的臉上,只有平靜。
「咚!」
「咚!」
兩聲巨響相繼落下,石豆豆的額頭已經流出了點點猩紅。
耀眼的燭光立刻變得詭異,石豆豆臉上的妝因為淚水有些花了,額頭上那順著留下的猩紅,把他襯托得格外恐怖。
石豆豆挺直腰身,這一次,他再也忍不住了,終於嚎啕大哭起來。
「哇哇哇……哇哇哇……爹爹,爹爹,爹爹……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爹爹,爹爹……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爹爹……孩兒不孝,孩兒不孝……」
「爹爹!哇哇哇……爹爹……哇哇哇……」
凄厲的脈搏,蒼白的道歉,隱忍許久的情緒終於被發泄出來。
石豆豆哭得撕心裂肺,整個人差不多都已經趴在了地上,他在地上挪動著腳步,伸出的小手想要去抓那個牌位。
只是不知是因為他沒有力氣還是太傷心,他連站起來都已經忘卻。
那一幕如此驚天動地,如此令人心酸。
看到這麼一幕,舒子研別開頭,眨眨眼睛,眼睛不由得泛紅。
有一個疼愛自己的父親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可是上天就是如此不公,他總是在你幸福的那一刻把你的幸福給奪走。
她有一個爹爹,雖在人世,可是她面對的卻是他的恨。
她不恨他,因為她不愛他。
可是她哪怕她不恨他,可是她不是沒有人心的人,面對如此強烈的恨意,她怎麼可能沒有一丁點兒的感覺。
而石豆豆呢,他有這麼一個疼愛他的爹爹,可是老天卻剝奪了他的生命,不僅如此,親自取走他生命的人還是他的親生弟弟和他的枕邊人。
這種悲哀,不親身經歷,又有多少人能懂。
舒子研眨眨眼睛,努力把眼眶裡欲落的感動淚水迴流回去。
扭過頭,看著依舊在哭的石豆豆,她張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哪怕是簡單的安慰。
「爹爹……你怎麼可以丟下孩兒?你怎麼可以不要我,你不要孩兒了是不是,孩兒做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爹爹!爹爹!爹爹……」
「爹爹,你起來好不好?你起來啊……你起來啊……爹爹……」
石豆豆歇斯底里的大吼,裡面帶著太多的心痛與決絕,更多的是不甘。
「爹爹,你回到孩兒身邊好不好,你不在你讓孩兒怎麼辦。爹爹!爹爹!你來看看孩兒好不好,孩兒想你,孩兒想你,爹爹……」
簡單的幾句話,傾述了他多少的隱忍與思念。
突然,石豆豆彷彿魔怔了,蹭的一下從地上跳起來,只不過一個眨眼,石鑫原的牌位就已經到了石豆豆的手中。
舒子研和軒轅夜朔大驚,兩人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都下意識的往後退一步,什麼也沒有說,亦什麼也沒有做。
他們都知道,石豆豆隱忍得太久,現在如果不把他打暈,根本就無法停下來。
石豆豆抱著牌位,小手小心翼翼的撫摸著上面的每一個字,整個人腳步輕浮,步伐歪歪扭扭,像個魔怔了的孩子。
「爹爹,你出來好不好,你是不是躲在這裡面了,你快出來好不好,我已經好好練功了,你快出來好不好?爹爹,爹爹。」
「爹爹,你知道嗎,其實我看見了,我看到了娘親把杯子給你了,喝了杯子里的水你就倒了,後來叔父來了,叔父掐著你的脖子,又在你的嘴裡倒了毒藥,我都看見了,我都看見了!他們還打傷了楊以軒叔叔,楊以軒叔叔吐了血,又被灌了葯,我好害怕,可是我不敢出聲,我想跑,可是叔父他發現了我,他把我關在小黑屋裡,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啊!爹爹,你怎麼起來救我,你看到我了為什麼不起來救我?爹爹!」
「爹爹,你快起來殺了叔父,殺了娘親啊,爹爹!」
石豆豆撕心裂肺的大哭,每說一個字他的心就彷彿被刀割了一樣的痛。
他的聲音在顫抖,他的身子在顫抖,他的心在顫抖。
想起往日里的一幕幕,他便覺得自己身處黑暗之中,他甚至已經把自己關在了心裡那個黑色小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