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不曾佔據過恨
舒子研還是昨晚的那一身水藍色紗裙,只是裙子略顯凌亂,被刺破的衣袖讓她看起來有些憔悴,粉紅色的被子胡亂的蓋在她身上,卻和她身上的水藍色紗裙顯得格格不入。
舒子研整個人隨意的躺在床上,精美的臉上滿是不耐,眼睛緊閉,雖然是睡著的,心情的不美麗卻清晰可見。
舒子堯無奈,上前把被子理好,卻把她的頭從被子裡面撈了出來。
柔聲道:「好了,醒醒,別睡了。」
說著一邊輕輕拍打著她的臉蛋,試圖這樣能夠讓她清醒過來。
只是,舒子研雖說是閉著眼睛,手中的動作卻一點兒也不含糊。
她伸手抓起在她臉上胡作非為的爪子,猛地往外一丟,聲音中包含著怒氣。
「出去,別吵我睡覺。」
說著扭開頭,大腿伸出被子將其緊緊夾住。
舒子研有一個習慣,就是穿裙子不喜歡在裡面穿褲子,所以,白花花的大腿就這樣暴露在眼前。
逐影一愣,隨之臉蛋一紅,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主子,屬下……」
他看到自家小姐的腿了,小姐的清白被他毀了?
舒子堯嘴角一抽,「無礙,你先下去吧。」
哪怕他們其實並不介意,畢竟在二十一世紀,這些真的不算什麼。
但是在這裡思想還是略顯封建的,逐影又是屬下,怎麼能隨意看自家主人的大腿。
舒子堯話一落,只感覺房間內一陣風吹過,逐影就沒了蹤影。
舒子研輕笑,也不打擾舒子研睡覺了,輕輕從旁邊把她的手拿出來。
舒子研的傷在左上臂,手臂上是被包得亂七八糟的一塊方巾,許是舒子研在床上亂打滾的原因,方巾已經脫離了原來的傷口,跑到另外一邊去了。
舒子研輕輕把手臂上的方巾取下,看著觸目驚心的傷痕,心裡一陣心疼。
傷口有點深,並未傷及骨頭,一夜的時間,血液已經凝固,衣袖上都是血跡,全是看起來非常臟。
舒子研只感覺有一個人在她的手上鬼鬼祟祟,卻又不想睜開眼睛。
不得已,輕輕睜開雙眸,扭過來看著眼前那個人影,有點無奈,「你怎麼來了?」
說話含含糊糊,好似還沒有睡醒,說完翻了個身躺在床上,沒有半點要起來的意思。
舒子堯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繼續研究她手上的傷口。
「你怎麼那麼沒出息,每次只要遇到事情都會受傷。」
舒子研啞然,她也覺得自己太沒出息了,每次都會受傷,不管讓她去殺誰吧,總會帶著傷回來。
舒子堯取過床頭下的藥箱,慢慢為舒子研清理和包紮傷口。
舒子研也不在意,任憑舒子堯在那裡弄,整個人迷迷糊糊的,時不時打個哈欠,那模樣看得舒子堯嘴抽。
「以後做事情利落一點,不要總是給人傷害你的機會。」舒子堯緊盯傷口,悠悠道。
舒子研搖搖頭,有氣無力的嘆了口氣。
「哎,我這不是害怕傷害到那個孩子嗎,人家還那麼小,我不可能為了抓那個男的不顧孩子的安危吧。」
那人也不知道是誰,如果對皇帝伯伯的江山有威脅怎麼辦。
舒子堯輕笑,繼續清理著她的傷口。
「為什麼不叫逐影幫忙?」
舒子研翻了個白眼,「我自己又不是不能解決。」
說著慢慢從床上縮了起來。
舒子堯這是在質疑她,她有那麼弱嗎?
舒子堯按著她的左手不讓她動,淡淡道:「那你解決了嗎?」
這丫頭,做事情這麼莽撞迷糊,看來真的不能離開他啊。
昨晚的事他當然知道,只是為了鍛煉鍛煉她,所以沒有管罷了。
舒子研一愣,立馬清醒過來,伸手理理額頭上凌亂的髮絲。
「解決了一半。」
舒子堯輕笑,「那還不是沒有全部解決。」
說著繼續處理傷口,動作輕柔小心,生怕碰傷了某人。
只是可能是因為傷口太深的原因,舒子研有點吃痛的咬唇皺眉,卻是沒有哼出聲。
「哎呀,操什麼心,我會解決就是了,一點點慢慢來,不急。」
舒子堯從藥箱里拿出紗布輕輕纏住舒子研的手臂。
「不急?你不要忘了,狼堡還有一個陸然,攝政王府還有一個肖林落等著你去處理,昨天你惹上的那個人也不一定是什麼好人。」
頓了頓又道:「還有天河城的百里御兩兄弟,特別百里修,你讓逐影廢了他的武功,你認為他不會來報復你嗎?」
舒子研一愣,驚訝的張大嘴巴。
「卧槽,我已經得罪這麼多人了!」
這才多久,她就得罪了這麼多大人物,還要不要好好玩耍了。
舒子堯瞥了她一眼,無奈道:「你認為呢。」
舒子研咋舌,想了想道:「得,我換身衣服先去看肖林落,先一個一個來。」
看來又要把時間浪費了,追皇叔的事情又要被耽擱了。
舒子堯點頭,「等你吃過午飯就過去看看吧,怎麼解決在於你。」
舒子研皺眉,問道:「你把肖林落關在攝政王府還是皇宮了?」
如果在皇宮,她倒是不介意去看看,但如果是在攝政王府,她真的不想踏進那個門檻。
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舒子堯淡淡開口。
「不管是皇宮還是攝政王府,你都要去,在哪裡,並沒有區別。」
舒子研皺眉,看了一眼舒子堯擺弄得差不多的傷口。
沉聲道:「我知道了。」
是啊,在哪裡還不都一樣。
舒子堯點頭,輕輕把舒子研的手臂放下,認真的看著她。
嚴肅道:「小研,看著我!」
舒子研抬頭,面對她的就是那雙漆黑的眸子,雙眸里的深沉猶如一灘深水,彷彿只要一不小心掉進去就永遠爬不出來。
舒子堯輕啟薄唇,「你的身後還有我和依然。」
所以,不要害怕去接觸攝政王府,甚至是關於他所有的一切,這樣只會讓你變得膽小。
如果一個人自己無法面對,甚至是與他為敵的時候,他和慕依然永遠是她身後的避風港。
舒子研一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是滿滿的感動,隨即連連點頭,聲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
舒子堯的意思她當然知道,無疑就是讓她不要害怕去接觸舒灝翎,不要抵觸關於他們的一切。
簡單的說,那就是不要逃避。
舒子堯輕笑,伸手撫上她的臉頰。
「他們只是一個陌生人,僅此而已。」
聲音輕柔溫暖,滿滿的呵護之意。
不要因為他們是你名義上的父母而把自己逼到角落裡不想出來。
舒子研輕笑,眼角滑落一滴晶瑩,「哥,我害怕。」
聲音有些顫抖。
舒子堯的手一頓,大拇指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淚珠,柔聲道:「有我在,什麼都不怕。」
說著,把舒子研抱在懷中,雙手攬住她的肩膀,眼睛里滿滿的心疼。
舒子研靠在舒子堯的懷裡,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心裡難受得不能自已,眼睛里的淚珠止不住的往下掉。
「哥,我好害怕,我怕他會殺了我,我怕我會忍不住去恨他,我更怕的是我會渴望有他……」
聲音很輕,有些哽咽,許是努力壓制著淚水的原因,聽起來略顯顫抖。
舒子研真的害怕,害怕他和舒灝翎會到那種不死不休的地步。
更怕的是,真的到了她親手提刀弒父的那一天。
舒子堯抱緊她,「小研,你只要記得,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還有我,這就夠了,不配讓你去愛。」
堅定的話語是最真的承諾。
舒子研輕輕閉上眼睛,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柔柔道:「對,他們沒有資格讓我去愛。」
舒子堯下巴輕輕頂在她的頭頂,下面的手緊緊的抱著她,雙目輕輕閉上,臉上無比柔和的表情,好似抱著那個人兒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舒子堯一如既往地的白衣,舒子研水藍色的紗裙,兩人緊緊相擁,一眼看去就讓人移不開眼。
舒子研起床收拾好並且吃完午飯已經接近未時(下午一到三點),兩人在郡主府摸索很久這才從郡主府出發去攝政王府。
攝政王府的主院里,夏日有些炎熱,白水汐換了一身涼爽的白色紗裙,眼前是一盆栽,手上拿著剪刀卻沒有動作。
她的身後是一個年紀和她差不多大的嬤嬤。
那嬤嬤一身淺綠色的裙子,恭敬的站在她的身後,雖不如白水汐漂亮,卻也是少見的美人,時不時看自家王妃一眼,只是每看一眼都在嘆氣。
終於,藍嬤嬤實在忍不住了,上前輕輕推了推白水汐,「王妃。」
白水汐回神,雙眼迷離,悠悠回頭,「嬤嬤,怎麼了?」
藍嬤嬤拿過她手中的剪刀,「王妃,既然小姐這些年過得很好,您又何必擔心呢?」
白水汐搖頭,轉身往院子里走去,嘆了口氣。
「嬤嬤,你不為人母,又怎能體會我的心情。」
說著,竟輕輕抽泣起來。
昨天他們找人去把這麼多年小研的事情全部查清楚了。
這些年她過得很好,歐陽克給了她所有的疼愛,佔據了她心裡沒有父母親的空缺。
讓她心痛的是,這麼多年來,他們在她的心中沒有任何一點位置,從來不曾會主動開口提起他們。
歐陽克從小就告訴她,她是攝政王和王妃的女兒。
可是每一次她的臉上沒有任何不一樣的情緒,完全把他們當做故事來聽。
她希望舒子研能愛他們,可是,別說是愛,就連恨,也不曾出現過在她的臉上,更不曾聽她提起過。
藍嬤嬤扶著抽泣的白水汐,「王妃,奴婢不曾為人母不懂,可是王妃,小姐如果真的不願意回到攝政王府,您把她接回來又有什麼用?」
白水汐一愣卻是沒有說話,只是眼眶裡的淚水如沒有線的珍珠一個勁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