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已死

  柳媽一直在旁邊緊緊地盯著。王萱萱問荀醫生結果如何,荀醫生淡淡地說,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拿到檢測報告。


  王萱萱看了眼時間,已經凌晨五點鐘了。


  天……很快就要亮了。


  等到檢測報告出來之後,她的冤屈應該就會洗清了吧?

  她雖然對江連城並沒有生死相隨那樣的愛,可也絕對不會恨江連城。如果不是江連城的話,媽媽的病根本就沒有錢去治的。


  但王萱萱在心裡暗暗做了決定,如果檢測報告顯示她是因為江連海才失去了處女身,那些裸照根本就是無中生有的話。只要江連海能夠放她走就好。她不求什麼榮華富貴,也不求什麼少夫人的身份,媽媽的病她會自己努力掙錢去治,只要她能夠不再被江連海繼續軟禁……


  只要一想到江連海那張跟江連城極為相似的臉、他那張阿修羅一樣俊美卻因暴怒而扭曲的臉,王萱萱就打心底里開始顫抖。


  暴怒的男人如同野獸一樣,要將她撕碎。這一幕成了王萱萱的夢魘,為什麼明明是雙胞胎,有同樣的面容,江連城是守禮而剋制的君子,但江連海卻是霸道又蠻狠的那一種人?最起碼,江連城從來沒有強迫過她,也沒有用這麼憎恨和厭惡的眼神看過她……


  柳媽將卧室的門重新鎖上了,王萱萱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她無事可做。網路和信號都被江連海中斷了,除了一張床和必備的生活用品,卧室裡面連台電視機都沒有。想必也是江連海為了隔絕她的信息,連電視機都不放過。


  王萱萱大學專業學的是文學,看起來很雞肋的專業,卻真的是她從心底熱愛的專業。


  這間卧室其實算得上是一間套房,裡面有洗手間和一個小書房。王萱萱原本打算去江連城的小書房裡面拿點書看,卻發現小書房的門已經被鎖上了。


  猶豫了一下,王萱萱還是返身,在床頭櫃里摸索著找到了兩本詩集。


  應該是她新婚的時候帶過來的那些,原本打算睡前看的。收拾這些東西的下人一定是沒將這些書本放在眼裡,隨意放進了床頭的柜子里。


  「去吧,從我的眼前滾開,

  柔弱的西色拉島的皇后!


  你在哪裡?對帝王的驚雷,

  啊,你驕傲的自由的歌手?」


  王萱萱靠在床上,小聲地讀著普希金的《自由頌》,她的神情似乎也漸漸舒緩了下來,眉間的愁緒也漸漸淡了。好像只有沉浸在詩中,她才能遠離這一切勾心鬥角和陰謀陷害……


  江連海的辦公室中,平板上播放著王萱萱靠在卧室的床上讀書的畫面,女子輕柔而帶著淡淡迷茫的聲音在江連海的辦公室中迴響著……


  江連海面無表情地靠在寬大的座椅中,他背對著窗外一縷即將升起的朝日的陽光,忽然抬起手來,將平板倒扣在了辦公桌上。


  看不見王萱萱的臉,卻能聽見王萱萱的聲音。江連海就這樣淡淡地、面無表情而良久地靜坐著,等候著這日早上八點鐘,在江氏集團舉辦的江連城的葬禮的開始。


  他的手邊,除了劉平之前整理出來的關於王萱萱和荀天舒的資料,還有一份名單,是今天將要到場來參加江連城的葬禮的與會者的名單。


  骨肉親情,其實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江連海有多麼為江連城的死痛徹心扉,他們的母親江老夫人,就有多漠不關心。


  一個母親,拒絕來參加自己大兒子的葬禮。


  江連海的手機上是幾分鐘前江老夫人身邊的下人福媽打來的電話,說老夫人身體抱恙,沒有辦法下床走動,大少爺的葬禮也出席不了。


  江連海只覺得自己的心,針扎一般的疼。疼過之後,又是難得的鋪天蓋地的無奈。


  滔天權勢和富貴,換不回性命和愛。


  更何況,將江家的地位更上一層樓,原本就是江連城一直以來的野望。今後江連海會將這個野望,一點點地達成。


  只有這樣,九泉之下的大哥才能心安。還有,就是懲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


  江連海的腦海中忽然升起一個念頭,是不是她死了,下去陪大哥會更好?可緊接著,這個有些荒謬的想法就被他自己否決了。


  不,大哥是因為被王萱萱的裸照刺激到了,急火攻心才會失去以往的理智的。


  活著的人,就該由活著的人來懲罰。


  江連海給自己的助理劉平打了個電話,聲音沙啞:「老夫人不會出席,大……」


  江連海有些厭惡地蹙了蹙眉,不願意將「大嫂」或者「大少夫人」這兩個字說出來,啞著嗓子說:「那個女人也不會。你提前安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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