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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紛至沓來

  白中元的刑事偵查能力很強,強到懸了二十多年的案子在他手裡開始顯露出端倪,按照眼下的速度推進,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會真相大白。饒是如此,他也不可能把每條可疑線索都剖析透徹,更不可能窺見到每一起陰謀背後的種種算計,畢竟人的精力和腦力不是無窮盡的,更何況每一名對手又是那麼的難纏。


  就像洪崖,如果不是盤哲主動說了出來,白中元也只能知道他在裝瘋賣傻,絕不會聯想到那份卧薪嘗膽的辛酸和犧牲奉獻的大義。如同這起文物案一樣,扒掉一層才會察覺所有的發現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


  洪崖當初的打算,和馬雅的贗品仿製如出一轍,只不過初衷相悖。前者是為了避免文物流失,後者卻是貪圖巨額的利潤,一正一反相差十萬八千里。但這並不妨礙兩者之間的聯繫,說到底都是偷梁換柱的以假亂真。


  而這,也給了白中元極大的啟發。


  從曲國慶藉助警方之手在車禍案中除掉楚六指開始,白中元便已經察覺到了他深不可測的城府,從此開始多加留意起來。收穫自然是找到了他犯罪的邏輯鏈條和證據,然而在這個過程中卻總感覺有種缺失感。


  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像人在某個時刻感覺有些事情沒做,偏偏卻怎麼都想不起來是什麼。套用到曲國慶的身上,可以理解為他的落網在情理之中,被捕后的種種反應卻在意料之外,讓白中元形成了這種心理。


  現在,他終於弄清楚問題出在哪裡了。


  曲國慶應該早就預料到了此行會生出變故,但他依舊選擇了與白中元同行,甚至回到了與盤星虎勾結犯罪的地方,以他的行事風格判斷,刨除那份兒自信,更多的是為了牽扯住警方和白中元的視線與精力。


  換言之,真正的犯罪發生在別的地方。


  那麼隱藏在暗中的那個人,會是誰呢?

  前往神廟之前白中元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即便是想大概率也是揣摩不透的,不過現在他明白了,是何清源死後消失的馬雅。


  白中元記得清清楚楚,兩次與方言聯繫時,他都透露過與馬雅有關的消息。一次是已經掌握了馬雅的行蹤,另外一次則是線索斷掉了。原本以為馬雅有所察覺藏匿了起來,如今看來應該是對方下的套。


  將馬雅的信息暴露給方言,那樣就會讓警方以為她還在省城,如此一來就不會將其與跨省行動聯繫起來。而再次失蹤,則會牽制住方言等人,讓他們留在省城無法脫身,將精力浪費在無用功上。


  事實真相應該是這樣的,馬雅已經到了這裡,如果白中元沒有判斷錯誤,她乘坐的交通工具就是蘇浩開的那輛集裝箱性質的卡車,就如同她從事的造假犯罪事件一樣,在曲國慶的配合下來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至於曲國慶為什麼會配合他,白中元心中也有了答案。


  他們兩人,關係應該很不簡單,馬雅懷著的孩子,十有八九就是曲國慶的。


  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判斷,有著一實一虛的兩個根據。


  前者是何清源的死亡現場中,曾經用斷指和獻血拚出了一個「曲」字,當初白中元猜測是嫁禍,現在可以推翻這個結論了。那應該是一條價值極大的線索,留下線索的人不可能會是馬雅,而是那個假扮保潔的人。他不僅在對面留下了那個攝像機,更是去過何清源死亡的現場,這個邏輯才是合理的。


  至於後者,則是體現在曲國慶被捕的反應上,他不慌不忙,甚至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緊張和恐懼,這說明結果已經在他的預料之內。也說明,他已經快要達成甚至已經達成了某種目的,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發生的一切。


  曲國慶,布下的這個局可謂是天衣無縫。


  因為從一開始,他真正的目的就不是為了逃脫法網,而是牽制住警方,從而成全馬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


  「白隊,到底發生了什麼?」


  盤哲使勁踩著油門,如果不是他熟悉這裡的環境,這種車速怕是早就墜崖了。儘管如此,白中元依舊在旁邊催促著,這令盤哲極為的不解,到底什麼事情會讓對方如此著急,甚至到了失態的地步。


  「我們都被曲國慶騙了。」


  「白隊的意思是,曲國慶已經完成了他的計劃?」盤哲腦子好使,結合案情很容易變分析了出來。


  「沒錯。」此時的白中元,心存滿滿的都是無力感,「如果我們能再謹慎一點兒,局面不會如此的被動。」


  很多的情況盤哲並不了解,於是只能根據掌握的信息做著安慰:「之前你勸過我,不是我反應遲鈍,而是盤星虎藏得太深。所以白隊不必太往心裡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盡全力彌補就是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摒棄雜念,白中元叮囑著,「你好好開車,我先打幾個電話了解下情況。」


  「嗯。」


  車子急速行進,白中元的語速也在加快,十來分鐘過去,他撂下電話閉上了眼睛,腦子裡還是整合剛剛獲知的信息。


  (1)蘇漢的事情已經查明,確認已於當年死亡。


  (2)高明帶人已經接應到了沈樹,並將曲國慶、盤星虎、盤仲粱看押了起來。


  (3)就在高明執行任務期間,始終盯著的大卡車在縣城某處發生了一起車禍。但蹊蹺的是,車禍發生時司機並不是蘇浩,集裝箱裡面全部都是食品,包裝上的生產地址正是省城的肉聯廠。


  (4)車禍發生後進行排查,得知蘇浩等人已經不知所蹤。


  (5)封非凡已經離開了省城,在謝江的陪同下正在趕來縣城。與此同時,周然也帶著兩名刑警前往硒鼓。


  (6)省城當中出現了一件完整的瓷器,可以確定屬於那四十件之一。


  (7)胡巴再次獲得減刑,已於今天上午出獄。


  (8)警方找到了協助馬雅外逃以及設局混淆警方視聽的人,是唐知秋,身份確認為特大盜車案團伙頭目唐磊的姐姐。


  (9)古耳向警方傳遞消息時暴露失聯,很可能已經遭遇了不測。


  (10)白志峰下落不明。


  上述的信息大多數都是負面的,尤其是突發的車禍、胡巴的出獄、古耳的失聯、白志峰的不知所蹤,每一條單拎出來都足以讓白中元冒出岑岑冷汗,更別說全部紛涌而至了,讓他感覺渾身的血液都變得冰冷。


  遠處的山谷正在氤氳出濃濃的霧氣,抬起手擦擦玻璃,白中元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毛骨悚然。


  「這天,要變了……」


  ……


  來到縣局之後,白中元直接去找了靳南征,了解得知刑警大隊已經排除全部警力去追查蘇浩等人的下落。


  「靳局,人不可能憑空消失,一定是早有預謀的,他們最可能採取的方式就是使用提前準備的當地車輛,這方面務必多多留心才行。」白中元心中非常清楚,不管是曲國慶還是馬雅,抑或是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弟弟,都極為的陰險狡詐,這裡毗鄰邊境線,必須動員全部警力設卡追捕。


  「放心吧,已經通知了交管局,交警大隊會盡全力配合協查工作。」靳南征經驗豐富,早就有了應對。


  「對了靳局,我建議把協查重點放在廂式貨車上。」迫在眉睫,白中元將馬雅涉嫌文物造假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小王,馬上把白隊說的通報下去。」


  「明白。」


  命令下達之後,靳南征把話題引到了案件本身:「谷陵發生的一切,沈樹剛剛已經向我做了彙報,沒想到這個盤星虎心機這麼深,一藏就是二十多年,這也說明我們的工作有極大的漏洞和疏忽,有些人存在嚴重的瀆職行為。」


  「靳局,現在提追責的事情為時尚早,當務之急是找到蘇浩和馬雅,如果行動失敗,再想抓他們可就難了。」


  「是啊,一旦過了邊境線,事情就棘手了。」靳南征憂心忡忡。


  「我有個建議。」這個時候,白中元必須想辦法動用一切可以爭取到的力量。


  「我知道你想說什,請武警部隊幫忙對嗎?」


  「是的。」


  此時,白中元又想到了張大根。


  「我已經向局黨委彙報過了,就在你趕到縣局之前,一支武警機動部隊已經拉到邊境線去了。除非犯罪分子之前已經出鏡,否則就算生出雙翅也別想越境潛逃,這也是我敢留在縣局等你的原因。」


  「靳局辛苦了。」白中元長吐口氣,懸著的心總算是回落了幾分,「武警部隊封鎖了邊境線,縣局又派出了全部警力設卡、排查、追捕,這次他們應該是跑不掉了,就看什麼時候行蹤敗露落網了。」


  「關門打狗,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靳南征深深點頭,隨後示意白中元坐下,「我已經得到了通知,封局正在趕過來,我和他可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了,接風酒沒有準備,就把即將落網的嫌犯當做見面禮吧。」


  「這份禮,封局一定會喜歡的。」


  白中元心中那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


  九點,會議室。


  封非凡與靳南征本就是老友,儘管多年未見,卻依舊保持著那份熟絡感,因此他抵達之後沒有說任何的客套話,直接開始聽取工作彙報。當了解完所有情況之後,隱藏的焦慮之色也變淡了許多。


  「武警那邊反饋了消息沒有?」


  「沒有發現嫌疑人行蹤。」說完好消息,靳南征又拋出了壞消息,「設卡排查已經快十個小時,依舊沒有嫌疑人的下落。」


  「只要嫌疑人沒有出境就不怕,時間上我們耗的起。」封非凡示意不用著急,「我知道大家的壓力都很大,但這起與文物相關的犯罪懸了二十多年,今天我們能把案情推到這步已經是相當不易了。」


  耳朵里聽著封非凡所說,白中元立刻洞悉到了話外之音,不管這次的抓捕行動結果如何,至少局裡是把後續的偵辦權攥在手裡了。換言之,哪怕是最終結果不如人意,也不用再有移交出去的擔心。


  這點,靳南征自然是不清楚的,於是說道:「老封,案子已經辦到了這步,是不是該把卷宗解封了?」


  靳南征是老刑警,知道有些東西是不成文的規矩,而這恰恰也是他在意的地方,到現在很多案情他仍然不了解。如果說之前是為了保密,那麼現在最大的嫌疑人曲國慶和盤星虎已經落網,理當該把全部案情共享出來了,可封非凡仍然沒有半點告知的意思,這可就有點兒說不過去了。


  「怎麼,中元沒跟你談過這起案子的情況?」封非凡裝作意外。


  「中元,怎麼回事兒?」靳南征知道這是踢皮球,但還是認真的問著。


  咳咳……


  白中元沒有想到會這樣,只能尷尬的說道:「靳局,是這樣的,剛來的時候時間緊、任務急,也就沒有詳細向您彙報,就急急忙忙去了谷陵。至於現在,還是讓封局跟您說吧,這場合我說也不合適。」


  「你們……」


  靳南征氣的想笑。


  「好了,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像年輕時那麼小心眼兒。」


  「這是小心眼兒的事兒嗎?」靳南征絲毫不給封非凡面子,「老封,你摸著良心說,我夠意思了吧,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對於這點,封非凡不會否認,於是笑笑說道:「卷宗的事情主要出於兩點考慮,一個是保密,一個是避免看完之後會給你增加壓力,既然你這麼在意,那就看看吧。別怪我沒提醒你,看完之後小心睡不著覺。」


  「不看我更睡不著。」說著,靳南征直接把卷宗奪了過去。


  「中元,我們過去聊聊。」封非凡示意白中元去旁邊的小會議室。


  ……


  關上門,封非凡示意白中元坐下。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現在問吧。等你問完,我再把最新的情況向你做個通報。」


  望著封非凡的臉,白中元落地不久的心再次懸了起來,他知道對方一定又掌握了什麼關鍵信息,否則神態不會如此。較之那天在烈士林園時還要嚴肅深沉,擺明了是有極其重要的話想要告知。


  「首先,蘇漢的死有沒有確鑿的證據?」


  「其次,胡巴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減刑了,當中存不存在隱情?」


  「再次,古耳現在的情況如何?」


  「最後,省城出現的那批文物怎麼回事兒?還有,白志峰為什麼會不知所蹤?」


  原本,白中元想把路上得知的十點全部問問,可考慮到時間只能挑出重點。


  尤其是白志峰的失蹤,跟爆炸案有沒有直接關係?

  封非凡早有準備,因此毫不猶豫的做了解釋。


  (1)蘇漢的死已經核實過,當年出於種種原因,他的屍體是土葬,DNA鑒定后證據確鑿。


  (2)胡巴的出獄的確蹊蹺,在封非凡親自出面調查后得知,原本這次的減刑名單中是沒有胡巴的,但被人做了疏通,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省城公安副局長秦長天,監獄管理局方面表示違紀但不違法。


  一來是胡巴這些年表現良好,曾多次獲得減刑;二來他的身體抱恙,醫生的建議也傾向於提前釋放。


  (3)古耳是省刑偵總隊的人,早就打入了以唐知秋為首的犯罪團伙兒內部,向外傳遞消息時發生了致命暴露。抓捕知情犯罪分子后得知,事發時古耳身中兩槍,隨後被裝入麻袋拋入江水中。


  截至目前,還沒有任何的打撈結果。


  (4)那批文物出現的很突然,而且時間點非常的耐人尋味,正好是白志峰失蹤之後。而且通過排查到的最新消息判斷,持有那批文物的人正是白志峰,進而表明他很可能參與了當年的文物犯罪。


  聽完上述的話,白中元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良久之後才凝重的問道:「封局,除了與那批文物相關之外,白志峰的罪行中包不包括許菲的被害?或者說,那起爆炸案到底是不是他策劃實施的?」


  「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封非凡凝視著說道,「根據最新的調查結果,可以確定爆炸案就是白志峰一手促成的。」


  「那個人呢?」


  儘管白中元沒有明說,封非凡還是知會了其意:「有他的影子,其實你不妨想一想,如果沒有秦長天的直接參与,怎麼可能會有那次行動?還有,爆炸案發生在之後,秦長天可是嘗試過好幾次想要把偵辦權抓在他手裡的。不管你有沒有恢復記憶,現在我都要把實情告訴你,當時他們打著協助唐磊逃跑、從而將你的未婚妻送入犯罪團伙兒中卧底的旗號,組織了並實施了那次行動。」


  「可根據我得到的消息來看,他們的目的是為了除掉唐磊和許菲。要唐磊的命是因為方言已經盯上了他,盜車案深查之下很可能會牽扯出當年的文物案。而謀害許菲,則是因為她的特殊身份,這點你知道嗎?」


  「知道。」


  白中元點頭,此時他想到了老牛那天說過的話,不由的消沉了下來:「這麼說,我之所以能夠活下來,是因為我和白志峰的關係?」


  「或許有吧。」


  「難道不是嗎?」


  「我覺得不是。」封非凡搖頭,「你想想看,那麼嚴重的爆炸,誰能保證你一定能夠活下來呢?」


  「……」


  這句話,讓白中元心頭捲起了驚濤駭浪,之前怎麼就沒有如此想過呢?


  「也就是說,我其實也是犧牲品?」


  「這點我不敢下定論。」封非凡搖頭,「爆炸案中兩死一傷,你雖然活下來了,但卻患上了選擇性失憶症,所以誰也不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能保住一條命,可能是提早謀算,也可能全憑的運氣。」


  「嗯。」


  對此,白中元沒有異議:「封局,您剛才說還有些話要告訴我,請說吧。」


  「你做好心理準備。」


  「我早已經準備好了。」


  盯著白中元的雙眼看了一會兒,封非凡這才說道:「從最新掌握的情況來看,白志峰和秦長天應該都參與了犯罪。他們的真實目的是什麼現在還說不準,但其中四十件文物很可能就在他們的手中。」


  「這個問題我已經想了很多天,我認可您的判斷。」從蘇浩指紋掉包的事情開始,白中元就已經對白志峰和秦長天有了懷疑。而上次從老牛那裡得知許菲的身世后,這點幾乎已經可以坐實了。


  正是早就有著這樣的判斷,所以當封非凡說出白志峰和秦長天可能涉案的時候,白中元才沒有絲毫的驚訝。相反,還長出了口氣,卡在喉嚨里的那根刺終於是吐出來了,從此以後刀兵相見便是。


  「還有件事,我本不想告訴你的,既然你早有這樣的猜測,那便不妨說說。」


  「什麼事?」


  「秦長天的身份。」


  「他的身份?」白中元一愣,「什麼意思?」


  「從我得到的消息判斷,秦長天並不是秦長天。」


  「他不是他?」吃驚過後,白中元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難道說,真的秦長天也犧牲在了那次卧底行動中,現在的秦長天是別人假冒的?」


  「你是怎麼想到的?」封非凡極為的意外,難道之前的談話中自己泄露了什麼。


  「不是您說的嗎,他不是他。」


  「算了,現在就不糾結這個了。」封非凡擺擺手,繼續道,「你說的沒錯,真實的秦長天應該已經犧牲了,現在的是個假冒品。」


  「這不現實吧?」儘管被自己說中了,但白中元還是覺得太匪夷所思了。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種可能,在他們執行卧底任務之初便被犯罪分子識破了身份,而恰好其中一人與秦長天長得極為相似。於是他們將計就計,讓那個人開始全面模仿秦長天,三年的時間,足足一千多個日夜后,終於在時機成熟的時候拆穿了卧底身份,將真的秦長天殺害之後把冒牌貨順勢送到了警隊里?」


  「這……」


  封非凡說的太恐怖不了,以至於白中元聽得臉都白了;「就算他們有著如此心機,難道就不怕後來被拆穿嗎?」


  「怕,當然怕,可如果有人幫他打掩護呢?」


  「你是說白志峰?」白中元皺起了眉頭。


  「沒錯。」封非凡點頭,「卧底行動失敗,人的心理或者行為反常也就會被主觀忽略掉,再加上白志峰的掩護和配合,那麼很輕易便能糊弄過去,然後便可以從犯罪分子搖身一變成為警隊的功勛。」


  「還有一點你是知道的,這些年省廳多次成立過專案組追查文物泄密案,沒有絲毫的進展不說,為此還付出了巨大且沉重的代價。專案組的人都是精挑細選的,可以說都是警隊的精英骨幹,饒是如此,他們還是紛紛折戟沉沙,如果沒有內部人員的配合,犯罪分子怎麼可能屢次得手?」


  「我明白了。」


  以前白中元便想過這個問題,如今經由封非凡的嘴說出來,還是讓他感覺心驚肉跳,恐懼幾乎浸入了骨髓。


  「秦長天現在哪裡,不會也失蹤了吧?」


  「那倒沒有。」封非凡搖頭,「在烈士陵園時我對你說過一句話,兵對兵、將對將,如果讓他從容脫身,我這個局長也就沒必要再當下去了。來時我已經做了安排部署,暫時對他採取了些措施。」


  「控制起來了?」


  「那倒沒有。」封非凡解釋道,「不管秦長天有著多大的嫌疑,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都只能採取保守的方法。一來還需要確鑿的證據,二來一旦動了他,那勢必會打草驚蛇,這種錯誤可不能犯。」


  「嗯。」


  對此,白中元是贊成的。


  「好了,該說的都說完了,接下來重點就是對嫌疑人的追捕了。向你透露個消息,在靳南徵發布追捕命令的同時,方言他們也展開了抓捕唐知秋的行動,只要他們落網了,對於咱們來說就是巨大的階段性勝利。」


  「這也是您把老謝帶來的原因,讓他耗死曲國慶?」


  「沒錯。」封非凡點頭,「在我剛調來市局的時候,就聽到了這樣一個傳聞,刑偵隊有黑白兩門神。你白中元是破案能手,黑臉的謝江最擅長審訊,曲國慶這個人不簡單,交給謝江最合適不過。」


  「那就等他的好消息吧。」


  ……


  足足一個小時之後,白中元和封非凡才從裡面走出來,隨後看到靳南征正面色凝重的思索著什麼。


  「怎麼樣,我說你會後悔的吧?」封非凡坐了下來。


  「……」


  靳南征沒有否認,而是深吸口氣說道,「沒想到這起案子的水這麼深,居然有七名同志殉職犧牲。」


  「嗯。」


  這個話題很沉重,封非凡面現悲痛:「換做你,會在第一時間把卷宗共享嗎?」


  「不會。」靳南征搖頭。


  「現在不怪我了吧?」


  「當然怪。」


  「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這起案件偵破之前,怕是睡不好覺了。」


  「你自找的。」


  封非凡和靳南征說話的時候,白中元拿著電話陷入了猶豫,一方面他不知道該不該把古耳的事情告訴許琳,另一方面又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試探試探秦時雨,如果她也涉案了,那可就太危險了。


  人多不方便說,白中元只能編輯信息發給了封非凡,少許得到了回復。


  (1)可以告知許琳。


  (2)秦時雨很清白。


  長出口氣,白中元走出會議室,來到窗戶邊上撥通了許琳的電話。


  「你在哪兒?」


  「路上。」許琳的聲音中透著幾分疲憊,「谷陵的事情已經處理妥當,我和小雨正在趕往縣局。」


  「有件事兒你應該有知情權。」


  「什麼?」


  「不知道怎麼說。」白中元還是有些猶豫,「你,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少許沉默,許琳回應:「說吧,在經歷過妹妹的事情之後,沒有什麼事情能再把我擊垮。」


  「古耳,犧牲了。」


  「誰?」


  「耳朵。」


  「……」


  許琳沉默。


  「你沒事兒吧?」


  「先掛了。」


  電話被掛斷,白中元感覺有些胸悶,打開窗朝著谷陵的方向看去。


  順著他的目光遠去,飛馳在山間的越野車停了下來,秦時雨聽到了電話內容,因此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許琳的身體有些僵硬,一步步朝著路邊的荒野中走著,每走出一步,身體便顫動一下,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滴落著。


  手足無措的掏出手機,許琳從通訊錄中翻找著古耳的電話,或許是過於悲痛,也或許是山風太冷吹得雙手發僵,好半天她都能成功。隨著趔趄倒地,電話也被扔了出去,嚎啕聲在這一刻響徹山野。


  伴隨著山風的嗚咽,許琳彷彿聽到了古耳銀鈴般的笑聲。


  「滾,老娘對男人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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