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以罪之名> 第五章 案件定性

第五章 案件定性

  從嚴謹的角度來說,那並不是一個字。可如果忽略掉幾根手指中間的距離,結合那兩道粗重的血跡來看,分明又會呈現出一個字。這究竟會不會成為線索,還需要白中元和許琳他們進行甄別判斷。


  「你怎麼看?」是許琳第一時間看出的端倪,白中元自然要先問問她。


  咬住下唇沉思片刻,許琳謹慎的點了點頭:「如果說一根或者兩三根手指擺列成型可能是巧合,那麼五根手指全部放置於此應該就是刻意的為之了,還有那兩道血跡,所處的位置也太精準了,你覺得呢?」


  「嗯,我的看法一致。」白中元點頭,「我剛剛進行了分解,曲這個字共有六畫,其中第二畫是橫折,因為切下的手指長度有限無法用一根替代,所以就要把橫折一拆為二,如此六畫的字就變成了七畫。僅僅用五根手指是拼湊不出來的,於是就有了地上的兩道血跡,這應該就是事實真相。」


  「那三個字呢?」許琳指了指牆壁。


  「很容易判斷,以指代筆寫的。」周然說著,拿起地上的手指,「你們看截面這裡,有著明顯的污染,骨茬處也存在著摩擦痕。根據這些很容易判斷出來,牆壁上的字就是用斷指寫出來的。」


  「倒是合乎邏輯。」點頭之後,白中元看了看那幾根斷指,皮膚的表面有著血跡,「那是指紋嗎?」


  「是的。」周然說著,又指了指何清源握著刀子的右手,「手指上面沾染血跡,初步推斷上面的指紋就是屬於他的。」


  「先把自己的手指全部切下來,然後在牆上寫字,最後又把兇器刺入了心臟,何清源對自己倒是真狠。」許琳感慨。


  「琳姐,你錯了。」


  「哪裡錯了?」


  「兩點。」周然解釋道,「第一,手指並不是同時切下來的,而是有著先後順序,從「對不起」三個字顏色深淺的銜接來看,首先切下的是左手拇指,然後依次到尾指,這點絕對錯不了的。」


  「也就是說,當切下的手指中血液不夠了,才切下的第二根?」許琳沉思。


  「是的。」


  「第二點是什麼?」


  「案件的定性。」


  「何清源不是自殺?」許琳心中早有此猜測,只是本著嚴謹態度沒有挑明罷了。


  「如果這是一起單獨的案件,我傾向於自殺,偏偏何清源身上牽扯著很多隱情,那就要謹慎對待了。」周然不會直接下死結論。


  「這正是我擔心的地方。」白中元的目光始終在幾根手指上,「何清源的死,時間上來看太寸了些,而且對於已經潛逃的馬雅有著巨大的好處,在正常的邏輯下很難撇清關係。當然具體如何,還要看現場勘查以及屍檢報告。但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我們都必須做全面的考量,權當是未雨綢繆了。」


  「明白。」


  由於何清源的死亡方式很特殊,加之自身問題牽涉頗廣,導致了案情的複雜化,現場屍檢也就沒有了太大的價值。於是周然開始吩咐助手進行斂屍,回隊里進行深度屍檢,根據法醫物證給出準確結論。


  ……


  當周然他們離開后,白中元這才問起了許琳:「你是怎麼得知何清源遇害的?」


  「保密。」


  「都這時候了,就不要保密了。」白中元不依不饒,「放心,我保證不會泄露出去。」


  「你這是在難為我。」許琳輕輕搖頭,並不是不相信白中元,而是有些底線她不會去碰觸絲毫。


  「是不是上次給出馬雅懷孕的那條線?」白中元做出了讓步。


  「是的。」


  「我不會打聽那個人是誰,又在什麼地方,我想知道怎麼跟你說的。」


  「一句話。」


  「什麼?」


  「馬雅遠比警方了解的要可怕。」


  「就這句?」


  「就這句。」許琳點頭。


  「所以你就來了這裡?」


  「沒錯。」許琳點頭,「出院之後我對肉聯廠的連環殺人案進行了詳細的了解,發現除了何清源之外所有的涉案人都對馬雅沒有了威脅。已經遇害的不說,單說活著的,葉止白已經落網,那就只有何清源了。」


  「有道理,你繼續說。」


  「當時我並不知道你們發現了文物造假的事情,只知道那起連環殺人案的根源在於馬雅的復仇。既然是復仇,那總得有個合乎邏輯的結果才對,葉止白被捕,最終一定是死刑,那麼何清源呢?」


  「也應該落得如此下場才對。」白中元倒是從沒有以這個角度解讀過肉聯廠的案子。


  「沒錯,縱觀整起案件,何清源才是馬雅最恨的那個人,沒道理讓他活下來。」話說到這裡的時候,許琳的眼睛里閃爍起了智慧的光芒,「如此一來,就能得出兩個結論,一個是何清源肯定會死,另一個是他之所以沒有死,是因為還有最後的利用價值。但無論是哪個,何清源的處境都是危險的。」


  「然後呢?」


  「然後我就找過來了,敲門沒人應聲,我去到陽台外面發現了大灘的血跡,進來后發現他已經死了。」


  「你怎麼知道何清源住在這裡的?」


  「從陳玉燕那裡要出的地址。」


  「關於那個女人,你怎麼看?」


  「她應該是清白的。」許琳分析著,「我見過她,精神狀態很好,完全看不到任何的負面情緒。通過簡短的談話我能判斷出來,她與何清源早就離心離德、各過各的了,之所以還住在一起,還維持著夫妻的名分,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一個需要較高的社會地位,另一個則要掩蓋齷齪行徑。」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還真是有道理。」白中元感嘆,名存實亡的婚姻見過不少,如此醜惡還真不多。


  「不同行為的表象,掩蓋不了一丘之貉的本質。」許琳滿臉的鄙夷。


  「在發現何清源死亡之後,有沒有獲取到有價值的信息?」


  「沒有。」許琳搖頭,「左鄰右舍我都問過了,沒發現任何的嫌疑人,同時也沒有察覺到絲毫異常。而且整個房間里沒有他人進入的痕迹,正是根據這些,我才給你打電話說何清源是「畏罪自殺」。」


  「嗯,這是合理的。」白中元認可這點,尤其是結合何清源給馬雅通風報信來看,邏輯自洽沒有問題。


  了解完這些之後,許琳穿過卧室來到了陽台處:「其實我有一點比較好奇,這扇窗戶為什麼是半開的?」


  「你是指現在正是隆冬臘月,開窗反常?」


  「沒錯。」許琳點頭,「尤其是結合拉著的窗帘來看,更難解釋通了。如果為了通風,窗帘完全沒有必要拉上,可如果拉窗帘是為了保暖,窗戶為什麼又是半開的,這本身就存在無法調和的矛盾。」


  「如果是忘記了關窗呢?」


  「那要怎麼解釋窗帘留出的那道縫隙?」許琳朝旁邊指了指,「你看,那道縫隙正好對準了半開的窗戶。」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像是故意為之的對不對?」


  「是的。」許琳將目光望向了卧室,「半開的窗、窗帘的縫隙、地上的血跡都在同一條直線上,是巧合嗎?」


  「是為了讓人看到死亡現場?」白中元的大腦飛速運轉著,「我們暫時先將案件定性為自殺,何清源採用了十分痛苦的方式,整個過程一定飽受了折磨與疼痛,偏偏左鄰右舍又沒有聽到絲毫異常的聲音,這說明他不想讓人知道自殺的事情。可如果是這樣,為什麼要「故意」暴露死亡?」


  「以自殺為前提的話,只有一種解釋。」許琳做著推測,「強忍著巨大的痛苦不發出絲毫的聲音,是為了順利完成自殺,避免驚動他人導致過程中斷。而「主動暴露」又是因為需要讓外界得知,這樣一來就會驚動警方,從而給馬雅逃脫爭取關鍵的時間,否則沒有辦法解釋眼前的這一切。」


  「那如果是他殺呢?」跟許琳推演案情,白中雲總是能把思維擴散的更開。


  「他殺就更容易了。」許琳不見思索的說道,「如果是他殺的話,左鄰右舍沒有聽到異常聲音就有了合理的解釋,因為何清源已經被控制住了。暴露這點擱置到嫌疑人身上也完全沒有問題,就是在逼迫警方轉移注意力。」


  「你傾向於哪種?」


  「很矛盾。」許琳聳肩攤手,「自殺的話,會讓案情簡單化,我們的壓力也會小一些。可是他殺顯然對於全局更為有利,這意味著我們推進案情的時候多了一條線,說不定就會成為打開案鎖的那把鑰匙。」


  唉……


  白中元聽完長嘆口氣,許琳所說正是他憂慮的地方,案件的性質問題,直接決定著後續的偵查方向。可偏偏嚴謹的周然不肯輕易下結論,這就等同於案情陷入了停滯,形成了解不開的死疙瘩。


  「走吧,出去看看,但願小雨那裡能有所收穫。」


  ……


  外面,技術科的人還在忙碌著,秦時雨站在餐桌旁,托腮沉思著什麼。


  「有發現?」


  「暫時還沒有。」說著,秦時雨指了指,「師傅,你看看這殘羹剩飯,跟你離開的時候有什麼不同?」


  「菜還是那些菜,但是酒……」


  「酒怎麼了?」


  「酒喝的有點兒多啊。」白中元圍著餐桌踱步,「當時只打開了一瓶酒,我臨走時還剩下小一半兒。可現在兩個瓶子都打開了,一瓶喝完了,另外一瓶更是少了二分之一,何清源的酒量有這麼大嗎?」


  「以何清源的身份和社會地位來說,飯局少不了,能喝很正常。」對於這些,秦時雨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難道這就是他自殺沒有發出聲音的原因,被酒精麻痹了?」許琳猜測。


  「……」


  白中元沒有說話,而是四處看著。


  「師傅,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有個問題想不通。」白中元說道,「如果何清源真有一斤半的酒量,那說明他當時還清醒著,既然是清醒怎麼完成那麼痛苦的自殺?而如果何清源當時已經醉了,那為什麼房間中看不到任何凌亂的痕迹呢?畢竟人在醉酒之後,行動起來很容易失衡,現場並不存在這樣的徵象。」


  「這酒多少度?」說著,許琳打算把瓶子拿起來。


  「別動。」白中元趕忙制止。


  「怎麼了?」


  「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種可能,酒是被別人喝掉了?」


  「被別人喝了?」許琳一愣。


  「師傅,你是說有人進來過?」


  「有沒有人進來過,答案就在這瓶酒上。」白中元輕輕拉回了許琳的手,「這瓶剩下一半兒的酒很關鍵,假如是何清源喝掉的,那麼上面一定會有他的指紋。反之,上面則是乾乾淨淨光滑如初的。」


  「讓我來。」秦時雨取過藍光勘察燈,細緻甄別了起來,「玻璃瓶不存在塑性指紋的可能性,那就只剩下證據指紋和潛指紋了,也就是所謂的顯性和隱性指紋。前者不存在相關痕迹,後者還需借用些其他的東西。」


  「大約多長時間?」


  「五分鐘。」秦時雨指了指客廳,「嘗試下粉塵、顯影、以及顯色法,如果都沒問題,就有確切結論了。」


  秦時雨拎著酒瓶轉身去了客廳,白中元再次將目光望向了殘羹剩飯,腦海中開始回憶當時吃飯時的情景。


  「在離開之前,何清源最後吃的是哪道菜來著?」


  目光在碗碟中掃過,早些的記憶也在緩緩復甦,當看到那隻啃了一半兒的雞爪時,白中元猛然打了個激靈。


  「中元,怎麼了?」


  「做好外圍排查的準備吧。」


  「你是說案件性質為他殺?」


  「沒錯。」


  白中元點頭:「在我離開后,何清源應該沒有再動過任何一道菜。不吃菜喝下兩三口酒沒問題,可是要喝下一斤左右難度就很大了。排除掉這點之後也就有了結論,酒很可能是入室嫌疑人喝掉的。」


  「確定嗎?」


  「師傅,結果出來了。」就在這時,秦時雨的聲音傳了過來。


  「什麼?」白中元和許琳異口同聲。


  「酒瓶上沒有任何的指紋存在,可以確定有人進來過。」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