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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交鋒宴

  自始至終,白中元都堅定的認為「153」是本起連環殺人案的顯性徵象之一,想要順利結案就必須將其剖析清楚。而這也是他懷疑何清源口供失實的根本原因,如今在許琳的幫助下總算是有了轉機。


  想到檢查桌子上的礦泉水,完全是靈光乍現的結果。這些年來白中元有個始終沒能改掉的毛病,喝水的時候總是喜歡揉捏瓶子,剛剛他細細審視過,眼前的礦泉水瓶子上面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褶皺。


  換言之,這不是昨晚喝過的那瓶。


  從而可以做出進一步的推斷,家裡來過人。


  這有些荒唐,先不說門鎖是怎麼被打開的,就單說白中元本身是名刑警,小區又在支隊的斜對面,便足以震懾住犯罪嫌疑人了。然而犯下這起連環殺人案的元兇並不普通,如此一來施展手段進入屋子也就能說通了。


  至於這個人是誰,心中也有了大致的答案。


  葉止白!

  只是白中元想不通,既然挖出了葉止白跟153這組數字的直接聯繫,也就意味著此人有極大概率是殺人兇手。按照正常邏輯來講,他煞費苦心布局作案,應該想方設法隱藏起來才對,為什麼反其道而行,在桌子上留下了線索?


  此時此刻,白中元回憶起了昨晚的狀態,當時反應和感知都極為的奇妙,現在想來應該是水存在問題。


  致幻劑?

  嘀咕著,白中元擰開礦泉水瓶嗅了嗅,又淺淺的嘗了一口,沒有覺出異常之後,這才匆忙的出了門。


  路上,白中元給謝江打了電話,讓其火速帶人趕往肉聯廠。


  碰面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示意同來的刑警在車裡待命后,白中元和謝江朝著裡面走去。


  「中元,又來這裡做什麼?」謝江疑惑重重,何清源已經自首,意味著結案在即,怎麼就又跟肉聯廠較上勁了。


  「找人。」


  「誰?」


  「配合自首人演戲的同夥兒。」白中元可以肯定一點,何清源跟葉止白關係一定是不簡單的,是值得深挖的。


  「你什麼意思?」謝江頓時警覺了起來,「難道作案真兇不是一個人?」


  「你覺得呢?」白中元不答反問。


  「最初我也這樣思量過,可你也看到了,根本就沒有任何其他嫌疑人的線索。」


  「真沒有?」


  「有嗎?」謝江皺眉。


  「等下就知道了。」說完,白中元又問,「東西都帶了吧?」


  「放心,全著呢。」謝江肯定的點點頭,「執法儀,錄音筆,微型攝像機,保證不會出現差池。」


  「走吧。」


  ……


  時間來到六點半,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廠區白熾的路燈照在未化的積雪上,泛著清冷刺目的光芒。距離葉止白的住處近了以後,可以看到窗戶里正透出暖黃的燈光,再近些又能聽到裡面正在傳出的聲音。


  那是戲曲!


  雖然無法確定唱的哪一出,卻能從咿咿呀呀、幽幽怨怨的曲調中窺見幾分凄涼,彷彿正在低吟傾訴人生的悲苦。


  大黑和小黑蹲坐在門前,像極了兩座石雕,若非四隻眼睛裡面閃爍著光芒,怕是只有被咬了以後才能察覺到。


  對於這兩條狗,白中元有著極深的印象,從不發出叫聲,但絕不容小覷,那股陰狠之相足以讓人生出忌憚。


  「葉止白,等很久了吧?」白中元不得不停下腳步。


  戲聲戛然而止,隨後是葉止白不疾不徐的回應:「久等無妨,人來了就好。大黑小黑,起身讓路。」


  兩條狗讓開,白中元抬腳便往前走,謝江緊隨低聲問著:「中元,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倆約定好的?」


  「是,也不是。」


  「什麼意思?」


  「進去以後你就明白了。」


  伴隨著嘎吱的聲音,白中元推開了房門,首先看到的是一桌豐盛的晚餐,冷盤裝了八個盤兒,熱菜扣了八個碗兒。旁邊的盤子裡面有著熱水,裡面泡著一瓶高粱酒,兩個空杯子正在水中打著旋兒。


  葉止白端坐在沙發上,與往日的形象大相徑庭。


  髒兮兮的軍大衣不見了,略顯破舊的中山裝也脫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筆挺的西裝。花白的頭髮顯然洗過,塗抹髮膠梳成了背頭,在鬍鬚被剃掉之後,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你是葉止白?」謝江極為的吃驚,與之前相比分明就是兩個人。


  「這隻眼睛做不得假。」葉止白抬手指了指。


  「這算什麼?」白中元上下指指,「乾乾淨淨的上路?」


  「可以這樣說。」葉止白示意坐下,「黃泉路遠,得換身行頭。再說做人邋遢了一輩子,做鬼總不能再那樣了吧?」


  「心不幹凈,穿的再體面又有什麼用?」


  「這個世界上,誰敢說自己的心是乾乾淨淨的?」葉止白針鋒相對。


  「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白中元坐了下來。


  「……」


  獨眼凝視沉默少許,葉止白才呵呵一笑:「我以為這輩子能交心的只有那個人,想不到油盡燈枯之際又遇到了一個。」


  「一個說多了,最多算半個。」白中元指了指身上的警服。


  「有道理,也有趣。」


  坐下后,葉止白開始鼓搗酒,斟滿了兩杯:「除了那個人,你是第二個我主動倒酒的人,敢不敢喝?」


  「中元……」


  謝江輕輕拉了下。


  「這個面子得給。」


  說著,白中元將警服脫了下來:「何清源已經自首,連環案暫時告一段落。現在是下班時間,朋友小聚不礙事。」


  「你……」


  謝江氣的甩手。


  「先干為敬。」


  葉止白舉杯。


  「這瓶酒沒問題吧?」白中元湊到鼻端嗅嗅,而後話里藏針問著,「會不會跟昨晚的水一樣,喝了讓人產生幻覺?」


  「那不是幻覺,那是憂慮心結的投影。」葉止白糾正著,「其實你要感謝那瓶水,否則不會有今天的這頓酒。」


  「是嗎?」這種挑釁,白中元還是能聽出來的。


  「至少不會來的這麼快,你不否認吧?」葉止白隱露得意之色。


  「喝酒。」


  八錢的杯子,白中元一飲而盡。


  「吃菜。」葉止白夾起一塊肉遞到了碗里,「剛斷奶的小狗,還沒碰過五穀雜糧,吃起來最為可口。」


  「你是個好演員,能得獎的那種。」白中元沒有去碰那塊香氣四溢的肉,而是夾起了旁邊的黃瓜條。


  「感謝誇獎,可誰又不是演員呢?」葉止白的獨眼中閃爍著幽光,「如果都以真實的面目示人,這個世界早就亂套了。」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謝江聽得一頭霧水,或許是有著幾分怨氣,直接用手抓了一把花生米,「我也下班兒了。」


  「別喝酒。」叮囑一句,白中元並沒有給做出任何的解釋,而是繼續問著:「這些年,你殺了很多的狗吧?」


  「這你得讓我想想……」葉止白回憶了一會兒,語氣不確定的說道:「算下來幾百條應該是有的,具體數字就難說了。」


  「你不是喜歡狗嗎?」謝江問。


  嘿嘿……


  葉止白笑而不語。


  「他是喜歡,不過喜歡的是狗肉。」糾正過後,白中元繼續問道,「其他的我都能梳理出個大概,只是有一點弄不明白。」


  「你說。」葉止白倒酒。


  「你殺死瀋海濤的時候,為什麼要弄個十字架出來?」


  「中元,你說什麼?」謝江猛然一驚,嘴裡的花生都來不及咽下便含糊著追問,「瀋海濤不是何正殺的?」


  「你回答吧。」


  「白隊說的沒錯,瀋海濤是我殺的。」葉止白很痛快的承認道,「不僅瀋海濤,何正以及丁亮都是我殺的。」


  「……」


  盯著葉止白看了好一會兒,謝江站起了身,執法儀、錄音筆和微型攝像機全部打開之後,離桌子遠了一些。


  對於他來說,現在又是工作時間了。


  ……


  「你的犯罪動機是什麼?」幕後真兇另有其人,這顛覆了謝江對於連環案的基本認知,一時間根本建立不起邏輯關係。


  「我已經幫你們解過一次謎題,這也是你們此時能坐在桌子前的原因。」話落,葉止白將啃食過的骨頭扔向了門口,隨後被大黑小黑叼了出去,拿起紙擦擦油膩的手,這才接著說道:「如果所有的謎題都由我來解開,那還要你們警察做什麼?這話聽起來刺耳,可你們誰又能否認這點呢?」


  叫板的場合白中元經歷過很多,如此直言諷刺的卻少之又少,對於自尊心強的人而言,已經算得上是侮辱了。


  但白中元並沒有動怒,相反還贊成的點了點頭:「沒錯,你主動暴露已經幫了我們大忙,想要讓你將犯罪過程和盤托出,勢必要展現出令你信服的實力,既然你如此看重這點,那我就如了你的願。」


  「洗耳恭聽。」


  「我只說三點,極為重要的三點。不僅可以解釋你的犯罪動機,還能將整起連環殺人案的始末貫穿起來。」白中元無比自信。


  這番話和這副表情,似乎給了葉止白很大的壓力,面色頓時變得凝重:「白隊,如果你真的能做到,我向你保證這將是最後一頓自由之身的晚餐。深牢大獄,我會主動走進去,不再做任何反抗。」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好,那我就成全你。」飲掉一杯酒,白中元噴出了濃重的酒氣,語調多少有了些傷感和唏噓,「第一,你不姓葉,而是姓馬;第二,何清源不是馬雅的生父,你才是;第三,馬雅肚子裡面的孩子,是何清源的。」


  從白中元說出第一點之後,葉止白的臉色就已經變了,隨著第二和第三點說完,再沒有了絲毫的血色。


  久久的沉默之後,葉止白緩緩回過了神來,那副咄咄逼人的氣勢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目光的渙散,是精神氣的萎靡。在這一刻,他強撐著的那口氣終於徹底泄掉了,呈現出了風燭殘年之象。


  看起來放棄了負隅頑抗,實則是徹底的解脫。


  同樣陷入深深沉默的還有謝江,他的目光在白中元和葉止白身上來回遊動著,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葉止白不姓葉,還是馬雅的生父?


  馬雅肚子里的孩子是何清源的?

  那何正要怎麼解釋?


  這些人之間的真實關係到底是怎麼樣的?


  種種疑問盤桓在謝江的心底,讓他感覺全身都透著寒意,倘若上述一切都是真的,意味著之前的案情要全部推翻了。恰恰葉止白的反應佐證了這一點,何清源自首是頂罪,真正的殺人兇手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巡夜人。


  ……


  沉默總是要有人來打破的,葉止白回神的剎那開了口,嗓音沙啞了很多:「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很簡單,多花些心思。」


  「不可能,你說的那三點,沒有任何一點存在明確的線索,之前警方遲遲沒有進展便是最好的證明。」葉止白完全不相信,獨眼轉動兩圈笑了笑,「我知道了,是何清源說的對不對,就知道那老王八靠不住。」


  「果然,你們早就勾結到了一起。」白中元冷笑。


  「勾結,他也配?」葉止白不屑的撇撇嘴,「他充其量只能算是我的一條狗,甚至還不如大黑和小黑。」


  「配也好,不配也罷,總之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上述那三點跟何清源沒有絲毫的關係。相反,他在審訊的過程中試圖攬下全部罪責,而且差點兒就成功了。」此時回想,白中元仍然心有餘悸。


  「他真是這樣做的?」葉止白似乎很在意這點,「何清源當真沒有出賣我,沒有說出當年那段往事?」


  「往事倒是說了一段,但我相信那不全是事實,虛假成分定然不小。」說著,白中元端起杯碰了過去。


  「因為……真相藏在你這裡。」


  「沒錯,真相的確藏在我這裡。」葉止白的神色已經徹底恢復了正常,「其實從我主動暴露時,就已經做好了被判處死刑的準備。只是我不喜歡鐐銬,不喜歡審訊室,所以才有了今天的這頓晚飯。」


  「你打算在這裡交代所有罪行?」謝江皺了皺眉,感覺還是回隊里比較妥當,眼前這人實在是太過狡詐了。


  「不是打算,而是必須這樣做,再說不是已經開始了嗎?」葉止白根本就不理會,反而找著更多的借口,「你們不會忘記上次我被關起來后發生了什麼吧,難道還想類似的一幕重演在審訊過程中?」


  「中元,你看呢?」想起來上次的突發情況,謝江頓時有了些猶豫,那般場景著實是太嚇人了,必須要加以重視。


  「審訊地點在哪裡不重要,何種方式也無所謂,只要說真話就可以,你說是吧?」特事特辦,白中元更看重的是結果。


  「白隊說的在理。」換了一身行頭,葉止白腦子似乎正常了,「那就請先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你根據什麼得知了我與小雅的關係?」


  「其實算不得根據,充其量只能算是推導性的聯想。」


  「既然是聯想,總有個點或線吧?」


  「當然。」


  「比如?」


  「比如濕耳。」


  「你知道了?」葉止白微微一愣。


  「是你告訴我的。」白中元笑笑,繼續提醒著,「還記得上次見面吧,也是在這裡,當時我誇讚了你兩句。你喜出望外的同時不依不饒,非要掏乾淨耳朵讓我再說一遍,當時你把耳屎彈到了我的衣服上。」


  「有這麼回事兒。」葉止白點頭,而後輕嘆,「看來我低估你了,這樣的細節你居然都能注意到。」


  「當時沒有在意,只是覺得噁心。」


  「後來怎麼又留心了?」


  「因為隱性聯繫的點出現了。」


  「什麼?」


  「狐臭。」


  「你……你指的是小雅?」葉止白一驚。


  「沒錯,就是她。」白中元做著回憶,「去馬雅家的時候,我聞到了她身上的狐臭味兒,而後在書桌上看到了兩張治療狐臭的方子。」


  「僅憑這兩點,你就能把我們聯繫起來?」葉止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就算你心細,也不至於細到如此程度吧?」


  「當然,確實有運氣的成分。」說完玄乎的部分,白中元將話拉到了現實領域,「據我所知,濕耳的人往往都會有狐臭,不說百分之百,九十概率是有的。你平時髒兮兮,身上的味道很大,很難讓人察覺到。今日你的確是換了身行頭,但剛剛洗過澡,又是擦油又是抹髮膠的,完全遮蓋了那種氣味兒。」


  「繼續說。」葉止白聽得津津有味。


  「濕耳幾乎必有狐臭,而這種癥狀又存在隱性的遺傳,巧的是你們都與這起案子有著或多或少的聯繫,剩下的不用繼續說了吧?」


  「角度刁鑽,倒具奇效。」此時的葉止白,哪還有半分瘋癲之相,像極了看透世事的睿智長者,「正如你之前所說,這是根據卻又不是根據。我依然想不通,自始至終我都沒有顯露出任何一絲父女關係的破綻,你究竟是怎麼挖出這條線的。」


  「三點。」


  白中元逐一列舉著;「首先,在這起連環殺人案中存在你的影子,偏偏又無法跟案件徵象聯繫起來,這有著兩重寓意,要麼你是清清白白的,要麼就是隱藏的太好了;其次,如果蒙住眼睛用心去看,就能甄別出你的真實面目,或許你有某方面的疾病,但更多的卻是裝出來的;最後,從張勇到馬雅,從孟超、孟蘭到何清源,那段跨越了數十年的恩怨中,始終有一個人隱藏在黑暗中。」


  「小雅的生父?」


  「沒錯,就是他。」白中元捋順思路繼續著,「儘管何清源自首以後主動交代說他是馬雅的生父,可是話中的漏洞太多,最為明顯的是他繞過了三足洗碎片和153這組數字,殊不知這才是最關鍵的核心點。」


  「這與他是不是小雅的生父有關係嗎?」


  「表面上的確沒有,暗地裡可就難說了。」模稜兩可的回答后,白中元又拋出了最致命的一點,「馬雅的自白書也好,何清源的口供也罷,都詳述了一個人,而問題恰恰就出在了這個人的身上。」


  「誰?」


  「陳玉燕。」


  「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去了。」白中元的思路已經徹底打開,說話也更加順暢了起來,「因為家庭的緣故,陳玉燕在省城有著很大的能量,她不可能不知道何清源與孟蘭當年的往事,我想這點誰都不能否認吧?」


  「嗯,確為事實。」葉止白點頭。


  「如此一來,矛盾點就出現了,哪個女人會接納丈夫前女友的孩子,而且還是成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婆媳,這可能嗎?」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沒有什麼是絕對不可能的。再說,孟蘭已經死了很多年了,不存在死灰復燃的可能。」葉止白反駁。


  「那就拋開其他,重點說陳玉燕這隻鳥,她會那樣做嗎?」


  「……」


  葉止白沒有說話。


  見此,白中元繼續說道:「還有一點是不容忽略的,就算陳玉燕寬容大度,不計較丈夫的往事,那至少要對未來的兒媳婦做個知根知底的了解吧?如果真如何清源供述的一樣,稍加挖掘怕是就露餡了。」


  「那你認為何清源與馬雅到底是什麼關係?」葉止白不再糾結之前的問題,顯然是已經做不出辯駁了。


  「還能是什麼關係?」白中元輕輕敲了敲桌子,「之前我說過的第三點,馬雅肚子里的孩子是何清源的。」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很簡單,在我們剛剛將調查方向轉移到孟家鎮、轉移到馬雅身上的時候,何清源便毫無徵兆的自首了。起初我也猜不透這其中的聯繫,直到後來得知馬雅懷孕了,很明顯是為了避免牽扯出更多的隱情。」


  「孩子,我問的是孩子的事情。」葉止白直追問題的根源,「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知道小雅懷孕的?」


  「掐算出來的。」白中元動著手指。


  「……」


  葉止白無語的翻個白眼,繼續道:「既然不方便說,那就略過,你告我憑藉什麼確定孩子是何清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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