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鬼抬轎
自歸隊以來,白中元已經主導破獲了一系列的案件,其中有場面血腥的,有手段殘忍的,有隱情嗟嘆的,還有布局縝密的。然而上述所有相加,似乎都抵不過肉聯廠的案子,這其中幾乎包含著所有懸疑案的特點。
布局之人,到底是誰呢?
「中元,想什麼呢?」布置完任務之後,謝江走了過來。
「很多,想不想聽?」
「好意心領了,這種罪還是你自己受吧。」謝江可不想染指白中元負責的這塊,在刑事偵查中,很多時候體力活反倒是省勁兒的,這也是他服氣對方的原因,於亂麻中找到隱藏的那根線,一般人做不來。
「嫂子什麼時候回來,想吃她做的手擀麵。」
「她已經從娘家回來了,但想要吃手擀麵,必須得先把肉聯廠的案子破掉。」說著,謝江揮了揮手,「走吧,進去看看。」
「走。」白中元很累,卻不得不堅持,「對了,你把人派出去沒有?」
「都安排妥當了,馬雅直接帶回隊里,至於何清源先暗中摸摸情況,畢竟他省人大代表的身份比較敏感,還是謹慎些好。」
「嗯,你心中有數就好,別出現了什麼差池,案情遲遲無法推進,我們的局面已經很被動了。」有些時候白中元也是有心無力,辦案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會受到很多現實因素的掣肘與制衡。
「你就不要多想了,這起案子性質如此惡劣,牽扯麵又那麼大,不管是誰涉入其中,都脫不掉關係的。」
「走吧,我們進去。」
……
心中的顧慮打消之後,白中元和謝江進入了西側的卧室當中,看到秦時雨和顧山正在旁邊站著。
「發現什麼沒有?」謝江首當其衝的問著。
「有。」顧山朝著旁邊一指,「這個稻草人製作的極為精細,甚至能夠分辨出來骨骼和經絡,裡面是否另有乾坤還需進一步的勘查。目前來說,最明顯的是那雙眼睛,可以確定之前是摘取的活體,相當的詭異。」
向前走出幾步來到斜對面,白中元這才看清楚了稻草人的全貌,正如顧山所言,身軀以及四肢都製作的極為精細,比例大小與正常人也所差無幾,就連手指都編織的長短不一,當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稻草人的身上穿著真實的運動裝,腳上是一雙運動鞋,衛衣的帽子罩住腦袋,乍然看上去就是個正在伏案閱讀或寫作的人。也難怪盯防的刑警會被欺騙,莫說有窗帘的影響,就算進入屋子不加碰觸也很難看出這是個假人。
在白中元觀察的時候,謝江也看了個大概,不由得發出了幾分感嘆:「玉米秸做的骨骼、稻草編織的經絡、硬塑料裁製的指甲、膠條擬出的鼻子和嘴巴,還他娘的整了個假髮套,丁亮是個變態吧?」
白中元沒有理會謝江的牢騷,一來這稻草人確實抓人的眼球,二來具體是不是丁亮製成的還有待查明。此時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都在那雙眼睛上,顧山說的沒錯,這就是一雙活生生的眼睛,做不得假。
「這雙眼睛不是人的。」
「白隊,莫非動物的?」
「不錯。」白中元點頭,這個時候他想到了葉止白的那隻眼,「如果我沒有看錯,這是一雙狗的眼睛。」
「狗眼?」錯愕下,秦時雨贊成的點了點頭,「這倒是能夠理解,畢竟肉聯廠這裡最不缺的就是流浪狗。」
「中元,我有個問題。」謝江皺眉。
「你說。」
「這個稻草人其他的地方都是用假物製作而成的,為什麼只有眼睛是活體,當中是不是存在著某種寓意?」
「我暫時也不明白,不過有一點不能否認,這絕對是有所指的。」說著,白中元蹲了下來摸了摸,「這不是玉米秸。」
「白隊,不是玉米秸是什麼?」
「高粱桿。」
「高粱桿?」顧山一愣,「這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謝江也辨認了出來,「玉米秸更容易折斷,而且節距更短,下粗上細也更加的明顯。可你看這個,粗細均勻,節距也要大得多,最關鍵的是高粱桿的韌度更強,做出的東西不容易變形。」
「現在還有人會扎這個?」沒見過豬走,但吃過豬肉,顧山出生於城市不假,很多民俗還是有所耳聞的,「我記得以前鄉下舉辦葬禮的時候,會用高粱桿扎一些陪葬的東西,這也算是門兒手藝吧?」
「沒錯。」謝江對這個比較有發言權,「在農村全面推行火葬之前,很多人家辦白事兒的時候還會弄這方面的東西。」
「沒看出來,丁亮還有這個本事。」秦時雨有感而發。
「做的確實不錯,只是沒什麼勘查價值。」站起身,白中元問著別的方面,「後窗的痕迹勘查情況怎麼樣?」
「沒有收穫。」秦時雨搖頭,「最近這幾天大降溫,結冰給偵查造成了極大的困阻,後續的希望也不大。」
「有沒有提取到屬於丁亮的足跡以及其他線索?」白中元有些不甘心。
「足跡很清晰,可正如秦科所說,根本就沒有任何價值,畢竟我們要找的不是足跡,而是他去了哪裡?」顧山有些喪氣,「說起來發生在肉聯廠的事兒都夠邪門兒的,甭管怎麼查,就是找不到線索。更可氣的是只要有嫌疑人浮出水面,馬上就會出事兒,嫌疑人這是擺明了要跟警方叫板兒啊。」
「你少牢騷幾句。」秦時雨不想聽到消極的話,「師傅,如果這個稻草人真是丁亮製作出來的,足以說明他是何等的狡猾。進而可以推斷出來,這裡不會留下任何有用的東西,那接下來怎麼辦?」
「不管有用沒用,該做的現場勘查還是要做。」
「我明白。」
「要一直耗在這裡嗎?」謝江問。
「當然不能。」稍作沉思,白中元目光中透出了幾分同情,「老謝,我知道有些工作極大可能不會有收穫,但還是要辛苦你。」
「從高粱桿和那雙狗眼查起是嗎?」謝江瞬間領悟。
「目前也只能按照這個方向推進了。」白中元無奈的點點頭,「肉聯廠在三環邊兒上,外面有著不少的農田,具體看看哪家種過高粱吧?如果種植戶多的話,就只能進行地毯式的排查了,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這排查面也太廣了吧?」謝江苦笑。
「給你個建議。」
「講。」
「我以前聽人提過一嘴,三環這邊的村子里有賣散酒的。」
「你懷疑有人種植高粱釀酒?」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很多人喜歡買高度高粱酒泡藥材。」白中元提醒著,「當然,這只是個思路,具體怎麼做你自己把握。」
「得,那我就先去忙了,有情況隨時聯繫,今晚大概率要通宵了。」謝江說著,裹了裹衣服向外走去。
「注意安全。」
「走了。」
謝江離開之後,白中元又對秦時雨和顧山做了叮囑,隨後也離開了宿舍,他想再去找那個人談談。
……
從發生命案開始,「得益」最大的非葉止白莫屬,在保衛科加強巡夜之後,他的工作就變得可有可無了。
就像現在這樣,屋子裡面火爐燒的正旺,桌子上擺著一盤花生、一盤肉、一瓶已經打開的二鍋頭。
好不愜意!
電視里播放著動物世界,挑開門帘的剎那,白中元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春天來了,又到了動物們交配的季節……」
「你怎麼又來了?」葉止白明確表達出了不歡迎的態度,眼皮抬起又落下,盤坐在床上屁股都沒挪動一下。
「你還喜歡看這個?」白中元走過去,調小了音量。
「你管我喜歡看什麼?」剝顆花生放到嘴裡,葉止白不屑的撇嘴,「你是不是覺得看這個很幼稚?」
「不幼稚嗎?」白中元也拿起了幾顆花生。
把盤子扯到跟前護住,葉止白這才說道:「幼稚是相對而言的,你不能只看表面,還要看深處的本質。」
「這話又怎麼講?」打了這麼多次交道,白中元差不多摸清楚葉止白這個人了,甭管他怎麼破口大罵,也甭管他怎麼作死折騰,就當沒聽到沒看到,厚著臉皮賴著不走,他也就慢慢適應和接受了。
葉止白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於是便打開了話匣子:「你看啊,咱們人類看起來是有智慧有感情的萬物靈長,但其實這都是表象,相反在我看來人類是最低級的動物,做出的很多事遠遠不如畜生。」
「你這是受什麼刺激了?」白中元反駁著,「人類的基數這麼大,出現些敗類不是很正常嗎?」
「你覺得正常?」葉止白摳起了腳丫子。
「怎麼,你覺得不正常?」白中元不答反問,他想多聽,而不是多說。
「正常個屁啊。」聞聞摳過腳的手,葉止白抓塊肉放進了嘴裡,「動物再兇殘,都是受到本能的驅使,只是為了存活下去。但人類不是,人類的慾望是沒有止境的,為此不管多沒下限的事情都能做出來。」
「你也是人類。」
「我跟你們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嘿嘿……」
葉止白陰森一笑,而後壓低聲音說道:「我是要得道成仙的人,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比的。」
「看出來了,你再這麼折騰下去,離上天已經不遠了。」聽了半天,也沒有收到任何的收穫和啟發,所以白中元不想繼續聽他胡言亂語了,打算正式問些事情,「老葉,咱倆算是熟人了吧?」
「非要算的話,你只能是半個。」
「那成,那你跟我說說丁亮這個人。」
「他有什麼好說的?」葉止白不耐煩的擺擺手,而後眼珠子一轉,「你說實話,丁亮是不是也死了?」
「為什麼這樣說?」白中元一驚。
「你可真是個棒槌。」葉止白用摳過腳的手指著說道,「相識以來,你一共向我打聽過三個人,瀋海濤、何正還有丁亮。前兩個都死了,最後這個能跑得掉?還有,如果不是鬧出人命了,你會來我這裡?」
「以前我只覺得你瘋瘋癲癲的,如今看起來還挺聰明嘛?」
「這話我愛聽。」葉止白喜笑顏開,隨後從褥子下面摸出了個耳勺,「等我挖完耳朵,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你慢慢挖,告辭。」白中元起身想走。
「等等……」
左手拽住白中元,葉止白的右手繼續挖著耳朵,少許摳出了一大坨耳屎,濕了吧唧黑乎乎的極其噁心。
「快說,再把剛才的話說一遍。」
「我說你聰明行了吧?」白中元很無語。
「行了行了,你走吧。」說著,葉止白手指一抹,直接把耳屎彈了出去,不偏不倚正落在白中元的胸前。
「你……」
白中元強忍著嘔吐感向外走去。
「你誇了我,那就是我的知己,作為回報,我可以告訴你個秘密。」
「是關於丁亮的嗎?」白中元停下了腳步。
「他活不過今晚。」
「你什麼意思?」一句話,讓白中元的心頓時懸了起來,「葉止白,你到底知道什麼?」
「我說了啊,丁亮今晚要死了。」
「你怎麼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
「說不說?」白中元又氣又急,想要掏槍,轉念語氣平和的說道,「咱們是知己,理當分享秘密對不對?」
「既然你把我當朋友,那我就告訴你吧。」葉止白的獨眼中閃爍著幽幽的光芒,「我跟你說過,多年之前我跟一個道士學過通天徹地的大本領,從面相上我就能看出來,丁亮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你可真他娘的能扯淡。」白中元氣的差點兒吐血。
「不相信是吧?」葉止白不以為意,「那我換個角度跟你說,你們那天關我的時候,是不是也抓了丁亮?」
「你怎麼知道的?」白中元納悶兒,當時他們是分開隔離的。
「我又不瞎。」葉止白梗著脖子說道,「你們放我出警隊的時候我看到他了,就順嘴問了一句。」
「你接著說。」
「那天回來之後,我不顧勞累堅守工作崗位去巡夜,在凌晨的時候看到他了,你猜他在做什麼?」
「該不會是扎東西吧?」白中元想到了那個稻草人。
「咦,你怎麼知道?」
「這不是巧了嗎,我也是能掐會算的。」
「你真會?」葉止白狐疑。
「這不重要,繼續說。」
「當時我路過他的宿舍,聽到了屋裡有咿咿呀呀的聲音,好奇之下就搬了兩塊石頭踮腳從後窗看,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不是說了嘛,扎東西。」
「那你他媽倒是具體說說扎的是啥啊?」葉止白的暴脾氣又上來了。
「人。」
白中元強令自己保持著最後一份理智。
「嘿嘿,你又說對了,就是人。」說罷,葉止白吃驚的回神,「握了棵草,難道你真有卜卦問命的本事?這樣來看,你我豈不是同道中人?」
「去你大爺的同道中人。」白中元心中暗罵,嘴上卻在追問著:「除了扎的紙人之外,你還看到了什麼?」
這句話,不知怎麼就戳到了葉止白,他蹭的從床上站了起來:「你小子深藏不露啊,除了稻草人之外居然還知道丁亮也扎了紙人?快說,師從何處,山門在哪兒,是小匿於仙山,還是大隱於紅塵濁世?」
「……」
白中元徹底蒙圈了,這都什麼跟什麼?
平復下情緒,他這才深吸口氣問道:「你把當晚看到的告訴我,我就跟你分享我的秘密,怎麼樣?」
「成交。」葉止白痛快的點頭,簡略的說道,「丁亮扎了一個稻草人,寫上了他的名字,另外還有兩個童男童女的紙人以及一頂轎子。當時桌子上放著一個戲匣子,咿咿呀呀的聲音就是從那裡面傳出來的。」
「還有轎子?」白中元更懵了,「這又是什麼意思?」
「看來你學藝不精啊。」奚落一句,葉止白這才解釋道,「黃泉路遠,咫尺天涯,雙鬼抬轎,使命必達。」
「呵呵……」
白中元這次真的被逗笑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狠狠瞪了一眼葉止白:「你不去送快遞真的可惜了。」
「啥意思?」
「沒意思。」葉止白轉身便走。
「喂喂,你到底師從何處啊?」
「師從何處就不表了,說了你也不知道。」
「承繼的哪座山門香火啊?」
「刑偵隊。」
「你大爺……」
……
來到外面,白中元放緩了腳步,倒不是說不著急案子,而是在苦苦思索著葉止白剛才說的那番話。
接觸越多,白中元越是覺得葉止白這個人很矛盾,有些時候瘋瘋癲癲,有些時候又像是大徹大悟。
總體而言,十分的矛盾。
當然,在確鑿的病情鑒定報告面前,白中元不會將葉止白劃分到正常的人群里,不過他說的有些話,卻可以選擇性的來聽。
比如那句:「黃泉路遠,咫尺天涯,雙鬼抬轎,使命必達。」
這初聽起來是滑稽的,若是細緻深思,當中似乎又有隱情可挖。儘管葉止白沒有把話說的過於直接,其中表達的意思也不難窺見。稻草人也好,童男童女和轎子也罷,所象徵的意義只能有一個。
——死亡!
如今稻草人還在,兩個紙人和轎子去不見了蹤影,這又說明了什麼?
「等等,剛剛葉止白好像說過,丁亮在稻草人上寫了名字,為什麼剛剛勘查的時候沒有看到呢?」
叮鈴鈴……
就在這個疑問剛剛從心底騰起的時候,兜里的電話突然響了,接聽之後裡面傳來了秦時雨焦急的聲音:「師傅,稻草人著了。」
「什麼意思,著火了?」
「是的。」電話中秦時雨簡述著:「做進一步勘查的時候,我們懷疑稻草人的嘴巴是活動的,剛打開的時候發生了意外。」
「機關?」
「沒錯,就是機關。」
「什麼機關那麼靈敏,反應時間那麼快?」
「白磷。」秦時雨解釋:「一個小巧的機關設置,引燃了稻草人嘴裡和肚子裡面的白磷,瞬間完成了燃燒。」
「人沒有受傷吧?」
「沒有。」
「那就好,你們繼續忙吧。」
「師傅,你不要過來一趟嗎?」秦時雨話中透著些期待。
「稻草人應該已經燒的差不多了,我過去也沒有什麼意義,再說之前檢查過也不存在什麼線索。對了,有沒有在稻草人身上發現丁亮的名字?」儘管葉止白說話可信度不大,白中元還是想確認下。
「稻草人的嘴裡有張紙條,燃燒的時候顧山進行了搶救,當時不明所以,現在聽你一說可以確認就是丁亮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還有生辰八字?」
「應該是的。」
「掛了。」
掛斷電話,白中元又陷入了沉思之中,緊接著便有了種不祥的預感,隨著稻草人的燃燒,丁亮是不是已經遇害了呢?
如果是,遇害的地點會在那裡呢?
毫無頭緒!
現場勘檢、排查走訪還在進行著,只是看起來希望極其的渺茫,一時間白中元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其實自始至終白中元都覺得有個人可疑,那就是葉止白,這也是三番五次便前去找他的真正原因,打聽線索是一回事兒,更想探明他到底和案子有沒有關係。別管他嘴上說的多麼天花爛墜,懂得奇門異術這種事兒終歸是在扯淡。
幾番的試探和調查,白中元越來越相信葉止白是清白的,因為所有的事情從時間上都是不符的。以前的暫且擱置不提,就拿丁亮失蹤一事來說,如果真是葉止白所做,他這會兒不可能呆在肉聯廠里。
諸如此類的細節還有很多,比如葉止白說過和瀋海濤有仇的事情,又比如他給出了何正工號是153,一切乍看之下容易令人生出疑心,一旦較真去深查,就會發現完全無法帶入到案情當中。最關鍵的一點,153這組數字作為連環案的核心點,根本無法與葉止白聯繫起來,不滿足本案的邏輯。
「看來,只能從何清源或是馬雅身上入手了?」
這倒是兩個可行的方向,只是也有難度,何清源作為省人大代表,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無法明查。而馬雅作為何正的前妻,很明顯更像是一名受害者,她大概率不可能摻和何正的事情,估計又是一條死路。
「罷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無奈之下,白中元只能寄希望於這兩人身上。而且調查的事情必須從快從急,於是便讓決定先回支隊。
……
最近這段時間,整個支隊的精英骨幹都在忙肉聯廠的案子,遲遲沒有進展,弄得方言也是火氣大漲,苦不堪言。
在經歷過上次的談話事件后,方言已經從封非凡那裡獲取到了很多隱情,對白中元再沒有了半分猜忌之心,表現的更加的信任和倚重。所以看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時,主動讓到了辦公室里。
「喝杯茶,提提神。」示意白中元坐下,方言接著說道,「餓不餓,餓的話讓食堂送份兒牛肉麵過來。」
「牛肉麵,改善伙食了?」白中元有些詫異。
方言呵呵一笑,做著解釋:「這不是政委回來了嗎,看到大家最近軸轉十分的辛苦,就把原來的廚師開了,從新請了一個。」
「開的好,之前那個廚子做的飯實在是難吃。」認可過後,白中元又狐疑起來,「老方,之前政委參加的什麼會議,怎麼回來之後轉性了?以前那可是一分錢掰開兩份花的,突然轉變反倒不適應了。」
「你小子就是欠抽。」就在這時,宋春波出現在了門口,「要是不願意的話,明天再把那個廚師請回來。」
「別介,別介,最近工作量太大,很多人都熬瘦了,再請回來都得成皮包骨不可。」白中元叫著苦。
「看在最近辛苦的份上不跟你計較。」說著,宋春波坐了下來,「剛剛我跟方隊合計了合計眼下的案子,很棘手啊。最關鍵的嫌疑人今晚又失蹤了,還是在盯防的情況下,現在進展怎麼樣了?」
「沒有任何頭緒。」白中元苦笑,隨後做了簡述。
聽完,方言皺眉的同時手指敲起了桌子:「中元,我覺得你的憂心不是沒道理,很可能有人在窺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有沒有可疑目標?」宋春波問。
「何清源。」白中元將此人情況做了說明。
「慎重,一定要慎重才行。」宋春波的組織意識很強,「本市傑出的企業家,又是省人大代表,不能冒然採取行動。」
「老宋,這事兒還得你來解決才行。」方言也表達著憂慮。
「天一亮我就去找局長和政委,將情況如實彙報后在初步制定個穩妥的策略。」宋春波也是務實之人。
「那就辛苦政委了。」白中元知道,這些事兒比辦案還折騰人。
「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你白中元什麼時候會體諒人,會說漂亮話了?」宋春波打趣著。
「人嘛,總得改變不是?」白中元苦笑一聲,隨後神情有了些落寞,「以前的白中元已經死在爆炸案中了,現在的我只是個查案者。」
一句話,直接讓辦公室的氛圍變得凝重起來,和方言對視之後,宋春波這才頗為感慨的說道:「人這一輩子,誰還不碰到兩個坎兒,過去了就過去了。非要沉浸在過往的悲痛中,那才是沒有擔當的表現。」
「有些事兒,過不去的。」白中元抬頭凝視。
目光毫不迴避,宋春波一字一頓:「是事兒過不去,還是人過不去?」
「到過不去。」
「那就做個有擔當的人,去平了那些事兒。」宋春波眼帶深意。
「政委,你的意思是可以追查爆……」白中元頓時激動了起來。
「你不要誤會,我什麼都沒說。」
「可是……」白中元想要辯解。
「沒有可是。」方言瞪眼,隨後湊過去小聲說道,「你還不明白嗎,政委什麼都沒說。相應的接下來你做什麼,他也看不見。」
這才是人精啊……
內心中發著感嘆,白中元也意識到了一點,很多事情之所以覺得有重重險阻,原因並不是多難,而是少了變通。
所謂一事通,百事通,在受到啟發之下,白中元腦子裡忽然閃過了一道光亮,這讓他頓時石化了當場。
「直勾勾的盯著我幹什麼,記上仇了?」宋春波被看的有些發毛。
「中元,你幹什麼呢?」方言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依舊沒有反應,宋春波開始著急起來:「老方,我說錯話了?」
「沒有啊,沒出格的話啊?」方言也糊塗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就在這個時候,白中元說話了,口中重複著幾個字,神色變得激動起來。
「你知道什麼了?」方言和宋春波同時問道。
「來不及說了。」白中元蹭的站起了身來,「老方,馬上通知周然,讓她帶著勘察箱過來匯合。」
「你到底知道什麼了?」方言急的不行。
「我知道丁亮在什麼地方了。」
「當真?」
「八九不離十。」
「那叫周然幹什麼?」話問出口,宋春波臉色一變,「中元,你覺得丁亮已經遇害了是不是?」
「百分之百。」點頭,白中元急匆匆的向外走,「沒時間多說了,當務之急是馬上趕過去。」
「老宋,家裡交給你了,我也過去。」
「你們注意安全。」
……
警燈閃爍,警笛長鳴,風馳電掣。
「中元,丁亮到底在什麼地方?」方言已經急不可耐了。
「西山墓地。」
「又是那裡?」方言想到了許琳,猶豫著問道,「你究竟根據什麼推導出是那裡的?」
「丁亮扎的那些東西。」白中元解釋,「稻草人代表著丁亮,燃燒預示著死亡。童男童女和轎子,對應上民間的風俗便是入土為安,由此做出推斷,便可以知道丁亮一定是去了墓地,之前一葉障目,沒有參透。」
「為什麼是在西山墓地,而不是別的地方?」周然問。
「一是許琳險些命喪那裡,二來墓地的一位守墓人遭受過襲擊,我相信這其中一定有著某種聯繫。」白中元的大腦正在飛速運轉。
「可墓地那麼大,就我們三個人怎麼找?」周然依舊有著顧慮。
「不用找。」
「為什麼?」方言費解。
「因為我知道丁亮所在的確切位置。」
「哪裡?」周然追問。
「153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