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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一語成讖

  房門的縫隙中,隱藏著的是許琳那張情緒不明的臉。她靜靜的站在門外,望著熟睡的白中元一動不動的發著呆。


  其實早在白中元蓋毛毯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只是沒有睜開眼睛而已。那時候她內心有些緊張,源頭是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是迴響在耳畔的令心跳加快的呼吸聲。再有的,是不知道該如何化解睜眼后四目相對的尷尬。


  不管工作風格多麼幹練,許琳始終都是一個女人,而且是早就過了懵懂年紀的成熟女人。儘管這些年忙於工作沒有談戀愛,可那顆心依舊是需要被呵護的,情感依舊是需要釋放的,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本能。


  而可怕的是,這種本能似乎正在漸漸脫離理智的掌控。


  許琳思來想去,發現失控似乎是由白中元引起的。準確的說,是自己正在被他漸漸的吸引著。喜歡跟他鬥嘴、喜歡看他吃癟、喜歡他分析案子時的專註,也喜歡他滿嘴胡謅時不著調的樣子。


  彷彿這個人身上的一切,都會引起莫名其妙的好感。


  青春期已經遠去,對於男女之事的認知早已不再模糊,許琳知道這種好感意味著什麼,人們通常將其稱之為心動。任何時候,心動對於人來說都是美好的、甜蜜的,可之於此時的許琳而言,卻是苦澀的,是令她感到恐懼的。


  除了那個無法言說的原因之外,再有的便是「耳朵」曾經提供的情報,可以肯定蘇浩與爆炸案有著關聯,那麼背後是否有白中元的影子呢?晚上吃飯時的試探,白中元似乎站在了蘇浩的對立面,這究竟是真實的還是偽裝的?


  很多時候,許琳都覺得看不透白中元,他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風格根本就無從揣摩,加之他幹了這麼多年刑偵工作經驗豐富、處事老道、心思細密,頭腦靈活,想要摸清楚這個人,絕非短時之功。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最終,許琳無奈的嘆了口氣,「不管你是不是偽裝的,那一刀的恩情我都會銘記在心。如果你真的沒有涉案,等將來真相大白以後,我會親自登門負荊請罪。」


  ……


  第二天。


  醒來之後已經是八點了,白中元走到客廳看到許琳沒在,桌子上有著一張字條:「早餐在廚房,記得吃。你受了傷,加上支隊這兩天事情比較少,今天就給你放假了,有事隨時電話聯繫。」


  不得不說,吃貨們都有一把好廚藝,在白中元看來,許琳已經具備了專業廚師的水準,將來誰娶了她算是有口福了。


  吃完早餐,白中元將屋子衛生打掃了下,稍稍活動身體感覺沒有大礙之後,鎖門走出了天下錦城。


  從出租、到公交,再到地鐵,白中元每走出一段路便會更換一種交通工具。當他抵達古玩市場的時候,是騎著一輛共享單車的。


  如今的古玩市場,早已不是當年天橋擺攤兒的那種混亂樣子,規劃之後每條街道都是井然有序,每個店鋪都是窗明几亮。其中更是不乏一些裝潢極為高檔的,踏入其中便可覺察厚重的歷史之風撲面而來。


  古玩兒這種行當,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幹的了的,至少白中元在看到那些琳琅滿目的物品之後,便是生出了無力和畏懼感。無力源於做這行需要極為雄厚的資金,畏懼則是因為稍稍打眼便會損失慘重。


  不是第一次來,所以在跟夥計打過招呼之後,白中元便朝著裡間屋子走去,挑開門帘,看到老牛盤坐在榻上喝著茶。


  說實話,白中元有些看不透老牛,表面上他身材矮小、弱不禁風,逢人更是點頭哈腰,一副怕事諂媚之象。尤其是在他失去了一隻耳朵的情況下,更是將那股子於夾縫中求生的窩囊相表現的淋漓盡致。可只有跟他打過交道的人才知道,這個人原則性無比之強,尤其是那股子倔勁兒,某些時候更是偏執到了遭人恨的地步。


  「來了,坐。」看到白中元,老牛走下榻來,隨手關上了門。


  「你這日子倒是真悠閑。」有些時候,白中元真的很羨慕這種生活。


  「悠閑不悠閑的另說,反正過的比你滋潤些。」老牛說話絲毫不客氣。


  「你就不要拿我開涮了,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哪件事?」


  「先說重要的,指紋弄到了嗎?」


  「說起這事兒我就來氣。」老牛瞪了瞪三角眼,「昨天你打電話時感覺都火燒腚溝子了,我緊急託了好幾層關係才把指紋弄到手,怕耽誤事兒又派專人送到了支隊法醫的手裡,誰知道檢測結果出來后聯繫不上你了。」


  「我手機沒電了,沒帶充電器。」白中元解釋著,這事兒的確是疏忽了,「指紋沒有問題吧?」


  「放心,這點事兒,他們還是要賣我個面子的。」


  「也是。」白中元點頭,「不管怎麼說,監獄那邊兒好幾位領導當年都在你手下待過,不敢糊弄的。」


  「咱們說過,不提這事兒的。」老牛不悅。


  「怪我。」白中元趕忙認錯,「說說比對結果吧,我的擔心不會又成真了吧?」


  「那必須的。」老牛嘿嘿冷笑,「你白中元別的本事我不評價,烏鴉嘴這點,你認第二,沒人敢排第一。」


  「檢測報告給我。」白中元伸手。


  「想什麼呢你,這種事兒能出報告嗎?」老牛說著,打開了手機,「這是那法醫口述的,你聽聽。」


  按下播放鍵,周然的聲音響起:「白隊,兩份檢材分別來自看守所和監獄,比對結果都與認罪書上的指紋不相符。」


  「聽清了?」


  「嗯。」白中元點頭,那的確是周然的聲音。


  「坐吧。」老牛說著,順手刪掉了錄音。


  「第二件事兒,許琳和許菲有沒有關係?」白中元一直惦記著這事兒。


  「初步可以確定沒有。」老牛打開抽屜拿出了兩張紙,「兩人籍貫住址完全不同,社會關係也沒有任何的交集,家庭成員之間也都不存在絲毫的關聯。這麼說吧,除了姓氏相同,她們之間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


  「我知道了。」白中元長出口氣。


  「第三件事兒,租的房子在哪兒,鑰匙給我。」


  「厚德小區,四號樓一單元302,兩室一廳。」說完,老牛又從抽屜里摸出了一把鑰匙,「怕丟的話,自己去配個備用的。」


  接過鑰匙,白中元眼神複雜的望著老牛,少許才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厚德就在支隊的斜對面,你是嫌我事兒還不夠多嗎?」


  「猜對了,我就是故意的。」老牛不廢話,直接解釋,「反正已經夠亂了,那不妨就再亂一點兒,你說呢?」


  看到老牛這副表情,白中元知道再多說也沒用:「第四件事兒……」


  「有完沒完了?」老牛不客氣的打斷道,「我答應見你,也把那三件事兒都做好了,你別得寸進尺。」


  「借點錢。」白中元才不理會,「發工資還有半個月,總不能看著我餓死吧?」


  「你的錢呢?」


  「花了。」白中元理直氣壯。


  「我要是你,混到這地步早就一頭撞死了。」老牛嘮叨,從身上摸出了一沓錢,「三千,多了沒有。」


  「開這麼大一家店,身上就三千塊錢,在你們這行要論慘的話,你也是蠍子拉屎獨(毒)一份兒了。」


  「你懂個屁。」老牛唾沫星子飛濺,「別扯沒用的,說,蘇浩到底怎麼回事兒?」


  「正要跟你說這個……」


  「打住。」老牛後知后覺的呵止,「我就多餘問,看你小子這表情就知道沒憋好屁,不想聽了。」


  「真不想聽?」


  「想說就說,不說滾蛋。」


  「……」


  白中元很是無語,這老牛活脫脫就是個神經病,電話里惜字如金,現實里喋喋不休,比他娘方言還分裂。


  儘管心中發著牢騷,可白中元還是將有關蘇浩指紋的事情簡述了一遍,既然兩人間是合作關係,那就必須坦誠相待。


  聽完之後,老牛難得閉上了嘴巴,直到白中元兩杯茶喝完才開了口:「三個月前我找你合作時,咱們進行過詳盡的分析,也做好了應對突髮狀況的準備。如今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那起案子的複雜性。」


  「你也懷疑內部有人涉案?」


  「廢話。」老牛摸了摸僅剩的一隻耳朵,「看所守、監獄以及資料庫中的指紋都對不上,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的。換句話說,有人在給蘇浩的後續犯罪創造著逃脫法網的機會,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犯罪了,而是警匪勾結。」


  「那你懷疑是誰?」白中元心中也是這樣想的,而且已經有了懷疑目標,「白志峰還是秦長天,抑或是他們都參與了?」


  「那就說不準了。」老牛皺了皺眉頭,「其實相較於內部人員涉案來說,我更好奇的是爆炸案牽連著什麼?」


  「你慢慢想吧,我先走了。」白中元知道,在沒有線索和證據的情況下,一切推測都是紙上談兵。


  借著珠簾的縫隙看到白中元走出了店鋪,老牛轉身打開保險柜,從角落深處翻出了一張照片。這是一張合影,看起來年代已經有些久遠,至少那時候的老牛還年輕,其他人也是風華正茂。


  透著回憶,老牛的目光在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上掃過,最終於秦長天和白志峰的中間停留了下來。


  「你們究竟有沒有插手爆炸案呢?如果有,目的是什麼?如果沒有,那又是誰站在蘇浩的背後?」


  「莫非……」當記憶的枷鎖被打開,沉浸在心底的悲痛過往浮現於眼前時,老牛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起來。


  雙手顫抖著拿起手機,掙扎了好一會兒后,老牛才咬咬牙撥了出去:「是時候見個面了,「他們」可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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