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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瞞天過海

  爆炸案中,白中元的頭部曾遭受過重創,這導致他患上了選擇性失憶症,同時也留下了其他的健康隱患。隱患不僅僅是左後腦時常出現的陣痛,還有間歇性的腦疲勞暈眩,著實有些折磨人。


  許琳不知道確切原委,但很清楚白中元的身體出現了突髮狀況,所以趕緊攙扶著他坐在了椅子上。


  「感覺怎麼樣?」說完,許琳轉身示意付火金去附近的商店買瓶水,而後神情凝重的蹲了下來。


  「你這是什麼眼神兒?」儘管氣喘吁吁臉色蒼白,可白中元還是沒心沒肺的調侃了一句,「既似生離,又若死別。」


  「沒正經。」惡狠狠的瞪眼之後,許琳站了起來,「看來死不了,休息會兒就好了,你說的證據在哪裡?」


  「我說許大隊長,你腦子裡除了案子還有別的嗎?就不能……咳咳,先關心關心我嗎?」白中元虛弱的抱怨著。


  「不是已經讓人去買水了嗎,還要怎麼關心?」


  「得,當我沒說。」這會兒,白中元不想打嘴仗,身體向後靠的同時閉上了眼睛,「休息五分鐘。」


  「你……」許琳本能的想要進行言語上的反擊,可看到白中元那副疲憊的樣子后,臉上浮現出了一絲不忍,轉頭做出掩飾的同時,也輕輕的回了句,「實在扛不住了就說話,我帶你去醫院。」


  「……」


  白中元沒有回應,許琳也就沒再開口,兩人一站一坐的保持著沉默,直到付火金風風火火的去而復返。


  「白警官,水。」


  「噓。」許琳示意安靜,把水輕輕接了過來,「讓他休息一會兒。」


  「明白,明白。」付火金盡量壓低著聲音。


  「再麻煩你一下,把你們負責人找來。」就在這時,白中元睜開了眼睛看向了付火金,「就說配合警方調查。」


  「行,我這就去。」點頭,付火金又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沒事兒了?」許琳問。


  「嗯。」


  「喝點兒水吧。」


  「謝謝。」


  「真要謝的話,就說說案子吧?」


  「我就知道是這樣。」白中元苦笑兩聲,隨後狠狠灌了兩口水,從椅子上站起來時臉色差不多恢復了正常。將礦泉水放下,他從袋子里拿出了那件兒衣服,雙手撐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起來。


  「你在幹什麼?」許琳問。


  「證實一些問題。」


  「關於犯罪嫌疑人的?」


  「沒錯。」疲憊感過後,白中元的思維和言語都清晰了起來:「檢驗鑒定結果中寫明,這件衣服上沾染的諸多的複雜成分,如果我沒有記錯,其中包括洗衣液、漂白粉、硫磺,以及消毒水對不對?」


  「是的。」許琳看了看那張鑒定單。


  「那你覺得為什麼會沾染上那些東西?」


  「為什麼?」許琳稍作沉思,「無外乎兩種情況,其一是清洗頑固污漬,其二是……」


  「是什麼?」白中元追問。


  「是為了抹除痕迹。」


  「比如?」


  「比如油漆、油漬,甚至……血跡。」


  「聰明。」白中元點頭,「洗衣液、漂白粉和硫磺,都是日常清洗頑固污漬常用的東西,衣服上殘留這些成分可以理解。可是消毒水說不通,這種東西具備腐蝕性,沒人會用來清洗衣物。」


  「但可以掩飾氣味兒。」許琳插嘴道。


  「沒錯,就是掩飾氣味兒。」


  「掩飾氣味兒的目的又是什麼?」很多隱情許琳並不知道,因此十分的費解,「這件衣服是門衛室發現的,當時值班的邱子善又是受害人,按照這個來推斷的話,難不成衣服是嫌疑人的?」


  「不,我覺得就是邱子善的。」白中元篤定的說道。


  「他的?」許琳微楞,「根據呢?」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早在休息的那會兒,白中元就已經想好了怎麼將已知的秘密通過合理的方式表達出來,因此他沒有表現出在涼亭時的慌亂和緊張,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滿滿的樣子。


  「你這人,就會賣關子。」許琳抱怨。


  「不是賣關子,是人多嘴雜。」白中元朝著窗戶外面指了指,付火金和另外一個男人正快步走過來。


  見面之後,簡單的寒暄了兩句,隨後白中元便表明了目的,希望物業負責人想辦法聯繫邱子善,與此同時讓他們做個見證,撬開裡屋的門鎖。


  原則上說,這是不合乎規矩的,說的再嚴重些甚至是違法的,可白中元已然顧不得那麼多了,沒有時間再去等。他必須儘快去證實內心的猜測,若是一切為真,那麼拖得越久局面就越是被動。


  楊蕾遇害之後,儘管警方在刻意的低調行事,風聲還是不可避免的走漏了出去,比如這名物業負責人便知道了個大概。當得知白中元他們是為了兇殺案前來后,猶豫再三還是咬著牙答應了下來。


  門鎖撬開后,白中元隻身走了進去,走到床前帶上手套蹲了下來,而後輕輕觸動敲擊著床側木板。


  「白中元,你在做什麼?」許琳有些看不明白。


  「沒什麼。」檢查完最後一側,白中元起身退了出來,隨後示意付火金,「麻煩你去買把鎖,我報銷。」


  「又跑腿兒?」付火金一愣。


  「哪兒來的這麼多廢話,趕緊去。」物業負責人輕聲呵斥著。


  「得,我這就去。」付火金轉身,自我安慰著出了門,「就他娘的當減肥了。」


  「心態不錯。」白中元笑了出了聲。


  「沒心沒肺。」許琳微嗔,「要不你也去跑一圈兒?」


  「說正事兒。」白中元臉色一變,望向了物業負責人,「怎麼樣,聯繫上邱子善沒有?」


  「沒。」物業負責人搖頭。


  「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物業負責人繼續搖頭,「早晨他說身體不舒服,想請個假,健康事大,我就同意了。」


  「據剛才了解,他昨晚夜班兒,今天應該正常休息,怎麼還請假了?」許琳問。


  「說是休息,其實都沒有假期的。」物業負責人尷尬的笑笑,「三個人負責門崗和小區內的衛生,其實不清閑的。」


  「邱子善在這裡做多久了?」白中元換了話題。


  「六年。」


  「這麼久?」白中元稍感意外,又問,「他是哪裡人?」


  「外省的。」


  「省城有沒有家人?」


  「應該沒有。」物業負責人回憶著說道,「我來這裡上班已經三年了,從沒有見過他的家人,他也沒有請過什麼長假。」


  「那就是說,他把這裡當成了家?」許琳若有所思。


  「差不多吧。」物業負責人點頭,「這是裡外兩間屋子,外面是門崗,裡面就是他生活起居的地方。」


  「這樣啊……」聽到這裡,白中元心中已經有了個大致的結論,於是表達謝意的同時也提出了告辭,「麻煩你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如果能夠聯繫到邱子善的話,麻煩你及時通知,這是我的電話。」


  「好的。」記下號碼之後,物業負責人向外送著,「兩位慢走。」


  「留步。」


  ……


  離開門衛室之後,白中元示意許琳去涼亭那裡,查看四周無人後,嚴肅的說道:「告訴方隊,追捕邱子善吧?」


  罕見的凝重口吻,讓許琳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確認的問道:「你斷定他有嫌疑?請假是逃脫的幌子?」


  「之前還存疑慮,現在基本坐實了。」為了說服許琳,白中元又補充道,「再說,不管他有沒有嫌疑,保證隨時配合調查不也是公民的基本義務嗎?現在他人不見了,誰都聯繫不到,不該進行尋找嗎?」


  「好,我這就給方隊打電話。」簡單的彙報之後,許琳收起了手機,轉頭問著,「現在,該做個全面解釋了吧?」


  「當然。」白中元點頭,隨後皺眉,「該從何說起呢?」


  「我問,你答。」許琳氣的牙疼。


  「好。」


  「你是根據什麼認定邱子善有嫌疑的?你將警紀置之腦後指使物業的人撬鎖又為了什麼?床那裡有什麼發現?」


  「你先等等,一個個來。」連珠炮似的問題,讓白中元倍覺頭痛,「我們先說第一個,認定邱子善有嫌疑是兩個原因。一來他請假失聯了,在明知道發生兇殺大案的情況下做出這種舉動,難道不可疑嗎?二來是檢驗鑒定過的衣服,案發那晚我見過邱子善,衣服的大小肥瘦完全契合他的體型。」


  「有些道理,但是欠缺說服力。」許琳搖頭。


  「那好,我們說第二個問題。」白中元沒有任何不悅,接著說道,「之所以撬掉門鎖,是因為我們沒有時間去等,有些情況必須要在第一時間進行核實。」


  「看那張床?」


  「沒錯。」白中元點頭,「案發當晚,我和方隊他們找到邱子善的時候,他正蜷縮在床板下面呈現出昏迷的狀態。倘若他真是被嫌疑人襲擊放置到床下的,那麼勢必要掀起床墊,拉開床板對不對?」


  「對。」許琳應聲,補充道,「而且為了避免引起懷疑,床墊、床單之類的物品還好歸復原位。」


  「沒錯,我想說的就是這點。」


  「我想說的也是這點。」許琳搶話道,「如你所說,邱子善真是嫌疑人的話,他怎麼將那些東西複位?」


  「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白中元抱怨一句,反問道,「你剛才不是問我床那裡有什麼發現嗎?現在明白了吧?」


  「莫非……」許琳一驚,「床側的木板是活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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