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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是什麽?

  桃子表示自己很受傷,隨著冊封太子的典禮時間越來越近了,他的事情也越來越多了,簡直是奇葩,桃子有些無奈的想,縱觀曆史,隻怕沒有那個太子是操辦自己的冊封典禮啊。他大概是開創古今第一人,每天禮部的官員堵著門,其實冊封典禮,早有章程,隻要按著辦就是了。難的是宴會和封賞這些東西。


  各國來祝賀的使臣們的要接待,還有大唐四周那些部落酋長們,這些人都要桃子親自接見說話。更有各地官員們送來的賀禮!

  更有典禮當天無數的細節,桃子和楊玉一樣,是個完美主義者,因此每個細節都被桃子提出來,挨著檢查。這下禮部可慌了,他們隻聽說雍王殿下辦事認真,卻沒想到雍王殿下認真心細到個地步。


  這天桃子親自跑了一趟天壇,等著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了。好餓啊,好累啊!桃子覺得自己能吃下一頭牛!娘子最近孕吐好了,整天琢磨著吃各種東西,連著桃子的夥食也跟著突飛猛進了,時常能吃到各種古怪的東西。什麽長安某一個街坊裏特別有名的胡餅,什麽一個月前阿娘叫人送來的零食。盧文姝會忽然想吃什麽東西,必須要立刻吃到。可是等著想的發瘋美食到了眼前,沒準盧文姝會忽然沒了胃口。這些東西就會放在桃子麵前。


  “希望兒子別想吃什麽古怪的東西!”桃子滿心幸福,帶著幾分得意踏進屋子,不經意的抬眼,立刻被嚇一跳。原來自己幾個侍妾都在呢,她們一個個臉上是雪白的粉,兩頰兩片胭脂,從下頜一直到眼皮上,夾著中間一個雪白的瓊瑤鼻,兩個毛茸茸的桂葉眉!


  站在有些昏暗的屋子裏,真有點誤入什麽妖精洞府的感覺。桃子吃了一驚,剛想吐槽,忽然想起這個驚悚的妝容還是自己阿娘的手筆呢。桃子隻能咽下到了嘴邊的驚叫,不鹹不淡的說:“你們在這裏做什麽呢?”


  其中一個侍妾笑嘻嘻的說:“我們學了新鮮妝容,是宮中最時髦的,還是貴妃發明的呢,聖人親自命名的,叫做酒暈妝,說是酒後兩頰飛起紅霞的樣子,聖人都誇獎好看。我們想著娘子在家不能出門,就特別化了妝來,請娘子品評的!”桃子心裏一驚,別是盧文姝也跟著追風趕時髦,弄個紅是紅,白是白的酒暈妝出來!其實娘子化什麽妝無所謂,我都能忍的。主要別嚇壞了兒子的。


  想著桃子趕緊搜尋妻子的身影,幸好這些濃妝的人裏麵沒有,一陣腳步聲,盧文姝慢悠悠的從屏風後邊轉出來了,手裏拿著個胭脂盒:“這個還是阿娘賞賜的,我現在這個樣子用不上了,你們喜歡就拿去。這個酒暈妝,真是費胭脂啊!”


  桃子看著盧文姝一張清水臉,頓時鬆口氣,他拿著胭脂對盧文姝說:“你本是好意,但是這一盒胭脂,這麽多人,你給誰不給誰呢。真是阿娘賞賜,你不該隨便送人。胭脂是什麽好東西?叫他們送來最好的胭脂,你們隨便挑!一人一箱子!”桃子說著揮手:“這個妝雖然好,可是時間長了就容易花了。你看看臉上的粉,一出油就掉了!”


  桃子說著伸手在一個侍妾臉上蹭了下,果然是花了!那些女人們都驚呼起來,桃子善解人意的說:“好了,都去卸妝吧!這個化妝可是個大學問,我抽時間教導你們!”


  等著屋子裏隻剩下夫妻兩個,桃子點了點盧文姝的鼻子:“阿娘給你的都是天下難得的好東西,你雖然現在不用,也不用換拿來送人情!”盧文姝笑著說:“我知道,但是佳蕊這些日子打點上下,很是用心,我想獎賞她。”


  桃子看一眼妻子,臉上沒什麽表情:“佳蕊跟著我多年了,這府裏的事情她比誰都清楚。最難得她是個老實公正的人。隻可惜了,她的出身實在一般,爺娘都是奴婢。”盧文姝臉上微微一紅,低下頭不說話了。


  桃子握著盧文姝的手,無奈的歎息一聲:“我記得一起上學的時候,你可是個心大的人,怎麽現在卻變得敏感起來了。今天我一進門,看見她們的妝容被嚇一跳,生怕你也跟著。見著你沒滿臉的敷粉,我心裏暗自高興。我的娘子不同於那庸脂俗粉。誰知現實是殘酷的啊!你何必這麽不自信呢?”


  盧文姝臉上更紅了,她摸著肚子,咂摸著桃子話裏的意味。她忽然想起什麽,追問道:“你不喜歡她們做酒暈妝?還是覺得這麽招搖不好。也對,正是節骨眼上,還是低調的好,聖人和阿娘不喜歡奢靡。我明天叫她們不要過分裝飾,韜光養晦!”


  桃子哀嚎一聲:“你真是被弄得精神緊張,有點敏感了!阿娘在耍人呢。你們是不是分不清楚什麽是美,什麽是醜了?你覺得臉上敷粉成那個樣子好看嗎?照鏡子不別扭嗎?怎麽就甘之如飴的往臉上折騰呢!”


  能和阿娘一樣的女子,怕是世上找不出來第二個了!盧文姝已經很好了,她溫柔忠誠,對自己體貼入微,對自己的侍妾們也很寬容。要是把女則女戒找出來,盧文姝絕對是標準的淑女!可是饒是這樣賢德女子,也會做出用手段製衡姬妾的事情來。


  阿娘大概是從來不會問後宮的女人發愁呢!她的心裏裝著的是更大世界!

  ………………


  興慶宮裏,楊玉一邊慢慢的走著,一邊聽著珍珍匯報生意上的事情。就見著桃子氣嘟嘟的進來,楊玉明知故問,笑著問:“哎呦,是誰惹我們太子殿下生氣了?氣鼓鼓的和小青蛙一樣!叫一聲來聽聽!”


  “咕呱!~我不是小青蛙,都要成癩□□了!阿娘,你要知道,這樣會傷及無辜的去!我和阿爺都是受害者啊!求你救救我的狗眼吧!每天看著那麽濃墨重彩,寫意酣暢的臉,實在是太驚悚了!”桃子抓著楊玉的手撒嬌狀裝可憐。


  瞥一眼桃子,楊玉冷哼一聲:“別裝了,有什麽話直說吧,是不是和文姝鬧別扭了?”表麵看起來是桃子聲討自己設計的各種妝容太離經叛道,挑戰人的神經了,可是桃子眉眼之間帶著幾分落寞,卻清楚看在楊玉眼裏。楊玉是誰啊,對兒子一切了如指掌。男人事業上失意和感情上落寞是不一樣的。桃子以前眼裏閃閃發亮,不管是遇上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都是眼裏有光。可是今天的桃子,眼裏沒了星光了。楊玉心裏明白,兒子這是對婚姻徹底幻滅了。這也說明兒子真正的長大了。


  桃子看了看四周,低聲的對著楊玉抱怨起來:“我能理解那些女人,為什麽失去理智,心甘情願的把自己打扮成那個樣子。可是文姝,她雖然沒失去理智,可是她心機深沉!竟然開始算計佳蕊了。接下來呢,她會算計誰。把我身邊的女人都算計了,然後呢——把我當成她手裏的玩偶!”


  麵對著兒子的訴苦,楊玉沉吟了下:“大概是懷孕的女人沒有安全感,對女人來說安全感很重要,我懷著你的時候也是一樣的,隻是表現的方式不同罷了。我的安全感來自的我財富積累,我擔心養不起你。文姝呢,她沒有經濟壓力,可是要顧慮的更多了。你其他的女人懷孕,有了孩子,大概不安的感覺比文姝更甚呢?畢竟她還是明媒正娶的王妃,未來的太子妃。生下的孩子也是板上釘釘的嫡子嫡女。剩下的呢?你自己想去。你說她算計佳蕊,未必不是佳蕊有些忘乎所以,沒了分寸。不要太苛求你的妻子了!”


  桃子很無奈攤手:“好吧,我要體諒她們的不安,女人真是脆弱,一點風吹草動就開始神經質了。還是阿娘最好了,永遠都是冷靜理智,巋然不動,從容應對!”


  “哈哈,那是因為我付出的更多。這個世界一直對女人不怎麽友好,因此女人就越來越敏感,越來越不安。你身為男子當然體會不到了。我可是深有感觸!你府裏那些人都是可憐人呢。男人還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或者讀書,或者經商,哪怕做個農夫也能自食其力。盡管在社會上打拚不容易,但是安全啊。女人就不一樣了,她們無法掌握命運——隻能和浮萍一樣隨波逐流!文姝論起來才華不在你之下,她卻慢慢的沉淪到了和姬妾們玩心眼了。這是為什麽?因為她的才華沒有給她掌握命運的能力。她現在隻是你的王妃,未來的太子妃。她和她的孩子們,一生榮辱沉浮都維係在你身上。她沒辦法不焦慮,你的那些侍妾們更是如此。文姝還有王妃的身份儀仗,你的侍妾們呢,她們是得寵還是失寵都在你一個人身上!因此她們才會那麽沒腦子。她們不知道那樣化妝很奇怪嗎?時時刻刻頂著大白臉不好笑嗎?她們心裏清楚呢。隻是所處的環境把她們洗腦了!正所謂環境造就人!”楊玉臉色嚴肅,看著窗外:“我開始隻想戲弄下她們,誰叫她們在我的傷口上撒鹽呢?可是後來,我有些可憐她們了!”


  桃子說不出來一個字,他做夢也沒想到,一句抱怨竟然惹出來阿娘長篇大論。但是——我能怎麽辦呢?把侍妾們遣散了,叫文姝開心嗎?還是給自己府裏的女子掌握命運的機會?她們想什麽,桃子很清楚。叫她們離開,未必可行。


  看著兒子一頭霧水的樣子,楊玉狠狠地捏了下桃子的耳:“我隻是有感而發,隨便發牢騷罷了!你長大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麵對。”


  “這個時候了,還在打攪你阿娘!”李隆基背著手進來,第一眼看見石化的桃子,立刻不滿地趕人了。桃子才回過神,對著楊玉深深一躬,告辭走了。


  “這個小子有什麽心事嗎?今天有點不對勁!”李隆基看著兒子的背影,問楊玉:“他來和你訴苦什麽了?”楊玉歪著頭打量了李隆基一會,忽然一笑:“也沒什麽,隻是些無病呻吟罷了。其實我也是在無病呻吟啊。我自認是努力開創了一片天地,也算是不辜負此生了。誰知在別人的眼裏,我最大的成就仍舊是依靠著三郎啊!真是一場辛苦,就這麽煙消雲散了!”


  李隆基一笑,伸手拉著楊玉:“娘子這麽說就是心裏沒底了。你何必在乎別人的眼光呢。不辜負自己的心就是了。我此生最大的成就是遇到了娘子,還把你抓住了!本想著你弄出來那些妝容,狠狠地耍了她們一把,也該消氣了。誰知卻叫你更傷感起來了!”


  這叫這個時代如此呢!楊玉開始弄些古怪的妝容出來,隻想發泄下被人模仿的不滿,叫你們拿著我的缺陷開玩笑,把你們領到坑裏去。楊玉開始認為是這些人在拿自己尋開心,可是隨著她推出的妝容越來越離譜,可是安歇貴婦們卻越來越狂熱追捧。楊玉心裏不是滋味。當然她不是因為耍了別人感到愧疚的。楊玉是感慨這個年代的女人太壓抑了。


  這還是婦女地位最高的一個朝代,婦女們不用纏足,不用被關起來大門不準出,更沒什麽餓死事小失節事大變態封建禮教,而且還出了女皇帝!饒是這麽寬鬆的氣氛,楊玉都感到做女人很壓抑。可想而知,到了後來——她不敢想下去了。


  這些女人不辨美醜嗎?當然不是。隻是獲得寵愛,彰顯身份戰勝了扭曲了她們的心。她們為什麽這麽熱衷模仿楊玉呢?哪怕是她瘸腿,她在臉上刷大白。還不是楊玉是聖人的寵妃,而且是專寵,她的兒子做了太子。簡直是女人一生達到的最高成就啊。


  “……原來在她們心裏,我隻是以色侍人,和平康坊的名妓沒什麽本質的區別。隻是我遇上的恩客很厲害罷了。我原來不過如此——我寧願她們罵我是個奸商,愛財如命,也不想這麽被崇拜!”楊玉對著李隆基傾訴著心裏的煩悶。


  “男女有別,女子天性應該是溫柔——哈哈,娘子想的太深遠了。她們這些十個裏麵九個半都是這樣的。娘子原來是喜歡飽讀詩書的女子。嗯,朕叫高力士打聽下,找幾位有建樹的女先生來陪著娘子聊天。或者把當初你那些商場的朋友請來敘舊!”李隆基看著楊玉臉色不對,硬生生的改了話頭。


  這世上像娘子這樣的女子少有,而且若是女人們都拿著娘子當榜樣學起來——李隆基粗略的想象下,打心裏撇嘴,若是那樣,比武皇登基建立大周朝還可怕!女人都一個個獨立起來,整個社會資源就那麽多,你們女人橫插一缸子,我這個天子可難了!


  千年鴻溝啊!楊玉深呼吸,她忘了告訴桃子了,要想婚姻維持下去,總要學會睜隻眼閉隻眼。男女平等,婦女獨立不是她一個人就能辦到的。而且現在的社會條件,也沒辦實現!

  “算了,說起來我真是臉紅呢!我讀書還沒讀清楚呢,怎麽好意思在大家麵前班門弄斧,請來大家,我不是自曝其短,自取其辱嗎?我還是認真磨練充實自己。眼前放著個大家,還上哪裏找去?”楊玉眼巴巴的看著李隆基,李隆基得意一笑:“哈哈,娘字如此好學,我怎麽能辜負呢。”


  楊玉恭敬地遞上一杯茶:“我還有一件事,我休養這些日子了,很多事情都擱置了。有一件事需要一個人來幫我。那個陸江海——能不能叫他回長安來!我想了很久,這個事情也隻有他能辦了。”


  看著李隆基臉上的笑意僵住了,楊玉趕緊摟著他的胳膊撒嬌的晃著:“陸江海在平盧日子不短了,整個遼東都是他們家的商業網絡。這樣不好,有好處大家賺才是正理呢。正所謂一枝獨秀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啊!”李隆基臉色緩和下來,他親了親楊玉的臉,酸溜溜的說:“我如何沒有這個顧慮,隻是看著陸江海當初平定安祿山叛亂有功,又是娘子特別看重的人,他靠山太硬,我不敢貿然動手啊!因此才拖延到了今天了。既然娘子發話了,那就按著娘子的意思辦!”


  真酸啊!說的我和陸江海好像真有什麽似的!楊玉做酸的打哆嗦狀,哼一聲:“本來我和陸江海沒什麽,聽著三郎這麽說,好像不弄出來點什麽,都對不起你啊!”


  “休想,他敢存非分之想,我殺了他!你叫他來長安是什麽事情,沒什麽特別緊要的就不要麻煩了!”李隆基緊張的抱著楊玉,就像是小狗看守自己心愛的玩具。


  楊玉咯咯笑著,推了推李隆基:“鬆開啊,我要不能呼吸了!我叫他來開學校的。江南繅絲作坊,紡織作坊,還有紡棉紗的作坊數目眾多,但是工人們卻是良莠不齊,我想著按著當初揚州辦醫學學堂的樣子,也把她們組織起來,教給她們手藝。這個事情隻有陸江海做得好。這樣下來,一年就多出產百萬匹絲綢和幾十萬布匹。”看著楊玉一臉利欲熏心的表情,李隆基捏一下她的鼻子,無限寵溺的說:“原來是這樣啊,陸江海不是自持讀書人,清高的很!叫他做這個更好!”


  “三郎睿智精明,更是時刻關心天下百姓的生活,真是盛世天子!”楊玉不吝惜的對著李隆基放彩虹屁。


  “別灌迷魂湯了,我這些年雖然喝了不少娘子的迷魂湯,可是卻越來越喜歡!後天宴會,算是家宴,慶賀桃子冊封儲君。朕已經把李瑁召回長安了!還是放在眼皮底下最安全!”李隆基看著遠處,漫不經心的說:“他跟著你都學了些什麽?””


  你兒子不學好,賴我幹什麽!子不教父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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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子:現實和理想漸行漸遠?莫非這也是成長的煩惱?


  楊玉:男女平等任重道遠啊!


  李三郎:娘子真是與眾不同,但是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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