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了
就在聖人心裏悶悶不樂的時候,高力士笑嘻嘻的進來,對著李隆基說:“雍王殿下求見!”原來是寶貝兒子來了,李隆基頓時眉開眼笑的,對著高力士說:“叫他進來。”隨即李隆基想起桃子隻怕是來通知他離開長安時間的,想著兒子要出遠門了,臉色又黯淡下來了。高力士見著聖人的表情,心裏明白,這是舍不得兒子了。
他忙著安慰說:“年輕人總是要長大的,桃子對聖人純孝,這一去肯定會想念聖人的。桃子在聖人身邊,是聖人和娘子親自教養出來的。別說是益州黜製使了,就是做大將軍,征討吐蕃也肯定是大獲全勝。等著桃子回來了,必然是曆練的更加能幹。到時候聖人可以安心了!”李隆基聽著高力士的話心情稍微好了點,不由得感慨起來:“我怎麽覺得桃子還是個小孩子呢,當初第一次見麵,也就是這麽高,還穿著裙子。完全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子。誰知一轉眼成了大人了。桃子受了不少委屈,卻什麽也不肯說。他真是個心地純良的孩子。我想好了,等著他回來了,我就叫他監國這樣——”
“這樣阿爺就能和阿娘整天花前月下,還沒心理負擔。我才不要呢!”桃子氣嘟嘟的從門後出來,他嘟囔著:“我還沒進來呢,就聽見阿爺計劃著把我阿娘搶走!”李隆基哭笑不得,指著桃子說:“怎麽,朕和貴妃在一起天經地義。你可都預備齊全了?益州雖然是你娘的家鄉——”李隆基忽然想起楊玉的真實身份,還有楊家那些人。不由得歎口氣,對著桃子說:“我很希望你能有外家扶持幫助。但是誰叫你阿娘的親情緣分薄呢。”
“我憑自己的本事。不要什麽外家勢力扶持。那個東西是雙刃劍,隻想著靠外家的勢力如何,可是天底下哪有什麽白吃的午飯?他們憑什麽幫我,可不隻是因為血緣。不過是想投資罷了。現在出一份力氣,將來獅子大張口。我是個窮光蛋,給不起。再者說了,這不是做生意,我的本錢。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天子無私,身為臣子也要無私。”桃子一番說的李隆基眉開眼笑。這個孩子嘴上明白通透,不像是自己那些不孝子。整天想著的不是攀附權臣,拉幫結派,壯大聲勢,就是要串聯外家妻族的。
“你這個孩子啊,雖然這麽想不錯。但是有些時候要學會變通。你要有信得過的人。這次放你出去,就是給你機會選拔人才的。”李隆基拍了拍桃子的肩膀,兒子真是長大了,再也不是親親,抱抱,舉高高的小寶貝了。高力士在邊上聽著皇帝的話,眼皮一跳,聖人是鐵了心要立桃子做儲君了。這是準許了桃子開始組建自己的班底。
父子兩個說了個半天的話,等著談論了政務和這次益州的事情,李隆基忽然歎口氣,很鬱悶的對著桃子說:“你等一會還要去看看你阿娘吧。她可真是狠心,把我們父子扔在這裏,自己逍遙去了。”
哎呦,真酸啊!桃子在心裏做個鬼臉。阿爺真是會演戲啊,看著還以為夫妻分別很久,他滿心思念呢。你們是不是以為我傻啊,誰不知道你們時不時的偷情幽會,哼,故意鬧得滿城風雨。給自己頭上上顏色好玩嗎?不過桃子很明智的沒戳穿正在深情款款,思念娘子的阿爺。
“我去勸勸阿娘。阿爺放心,我這次就是綁也要把阿娘給綁回來。但是武力解決不了問題的,阿爺還是要以德服人。給足了阿娘麵子,她倒是好心軟,嘿嘿。就不好意思不回來了!”看熱鬧不嫌事大。桃子給老子出主意,叫李隆基敲敲打打,用最大的排場把楊玉接回來。
李隆基瞪一眼兒子:“你為什麽不早說?你是什麽居心?”桃子一臉驚訝的看著阿爺,心裏默念粗糙了,我真是好心喂狗了。你吃飽飯罵廚子,過河拆橋啊!“我認為阿爺肯定是天底下最了解阿娘的人,阿娘想什麽,阿爺都知道。”哼,桃子不甘示弱的懟回去。李隆基哭笑不得,使勁的捏了下桃子的臉,看著桃子一張臉被扯得變形了,才心裏舒暢了點。
楊玉悠閑的修指甲呢,就聽著桃子哀怨的聲音向著這邊來了。等著桃子到了跟前,楊玉嚇一跳,兒子臉上紅通通的,還明顯的幾個指頭印子,楊玉頓時站起來幾步到了桃子跟:“你的臉怎麽了?是誰鬧的?”話剛出口,楊玉就明白了,李三郎,除了李隆基還有誰敢在桃子的臉上動手了。
桃子眼淚巴巴的對著楊玉說:“阿娘,還是看在咱們母子一場都額情分上,你就救救兒子吧。今天我去見聖人。誰知聖人對我是百般挑剔罵我一頓不說了,還動手了。我真是冤枉啊,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麽叫阿爺這樣厭棄。我想了一路,根源是在阿娘身上。求你還是回去吧。阿爺身為天子總是要麵子的!而且阿娘是貴妃啊,是天下婦人的表率。”桃子抱著楊玉,把頭埋在楊玉的懷裏放聲大哭:“嗚嗚嗚,我知道阿娘心裏有苦衷,但是兒子就要去益州了,阿娘還在宮外,我怎麽能放心呢?”
這個破孩子,裝的和真的一樣!你裝什麽就要失去家庭的可憐兒童啊,說的我好像是個不負責任,水性楊花的女人。楊玉無奈的抱著桃子,任由著他嚎啕大哭,苦苦哀求。哼,你不是想搶戲嗎?我給你機會,叫你哭個夠!
桃子在楊玉的懷裏哭的打嗝兒,心裏不由得嘀咕起來,不對啊,阿娘怎麽不接戲呢?我都要演不下去了。桃子抽抽搭搭的,真在為難,可是該怎麽天衣無縫的接下去呢?冷場可不好玩了。就在桃子躊躇的時候,楊玉無限傷感的嗟歎一聲:“都是我的債啊!”說著楊玉把桃子從自己懷裏扯開,坐在一邊去了。
哎呦,總算是過了。桃子巴巴的跑到楊玉跟前,笑嘻嘻的說:“我就知道阿娘最疼我了。其實阿爺對阿娘很——”
楊玉一擺手,打斷了桃子:“行了。這條過了!你有什麽事情快說。我當然是預備著回去了。現在十王宅裏可是暗潮洶湧,有好戲看了。我還是回去更方便看戲。你這一去要小心。我真是不放心!本來我是打算要跟著你去的。”看著楊玉臉上沒開玩笑的意思,桃子忙著擺手:“別,別!這不是阿娘帶著我出去遊覽各地,我又不是孩子了!這世上哪有打仗還要帶著阿娘的。我不要麵子啊!再者說了,要是阿娘真的跟著我去了,我可害怕阿爺——”桃子想象了下,楊玉帶著自己去益州,還要解決南詔的事情。沒準阿爺就要禦駕親征了。
“我知道,看你這麽嫌棄的樣子,我心裏很不舒服。你個沒良心的臭孩子!”楊玉做哀傷狀:“我就知道。你長大了,開始嫌棄我了!”
桃子立刻摟著楊玉撒嬌:“才不是呢,阿娘冤枉我!”楊玉正色的說:“好了,我們坐下來認真的說點正事。你的作戰方案我看了,我覺得……”
不說桃子和楊玉,萍兒從楊玉住的那個小院子出來,她平息了心情,對著一個小侍女說:“你先回去,要是娘子問起來,你隻說我家裏有要緊的事情,回家了。到了晚上我就回來了!”
說著萍兒悄悄地走了。那個小侍女見著萍兒走遠了,忙著轉身去和蕭氏回報了。到了晚上,萍兒心事重重的進了虛掩的角門。誰知一個麻袋從天而降,她被蒙住頭捆住了。等著萍兒張開眼,明亮的燈光照得她睜不開眼,半天萍兒才慢慢的適應了,看著蕭氏黑著臉坐在上麵,自己周圍都是些凶神惡煞的粗壯仆人,萍兒頓時明白,她被發現了。
“你還有什麽話說?我待你不薄,你卻背主求榮。今天我不發落了你,我今後怎麽管別人呢。你要是照實說,我還能留你一條明。若是你死不悔改,別怪我心狠了。”蕭氏黑著臉,一些東西扔到了萍兒麵前。原來是些金銀和珠寶還有個小盒子,萍兒看著那個小盒子臉色頓時慘白,頭上的汗水一滴滴的順著臉頰流下來。
看著萍兒渾身哆嗦著如同是風中的黃葉,蕭氏黑著臉說:“這個東西是誰給你的?你一個侍婢,身上藏著劇毒。我知道你剛才咬牙扛著不說,就是打定主意,若是我打你,或者失手把你打死了,必然會有人出來抓著這件事不放。因為國家法度,不能虐待戕害奴婢。我沒準還要吃官司。你自持有人撐腰,有恃無恐。但是這個東西,我不怕鬧到衙門去,就是鬧到聖人麵前也不怕。你可就要想清楚了。你犯了律法,隻憑著這個東西你就是死罪了,全家上下都要被流放的。你死了不要緊,你的家人呢?而且那些人怎麽會叫你和你的家人活在世上。他們是要滅口的!”
萍兒渾身哆嗦的厲害,整個人如同是篩糠一樣,最後她崩潰的哭起來,對著蕭氏哭道:“我什麽都說,求娘子救救我的家人。”蕭氏露出個笑容,放緩語氣對著萍兒說:“你知道就好了,我素來是寬厚待人,你給自己一線生機,也是給我一線生機。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是誰叫你辦這些事情,他們要你探聽什麽。那個毒藥是誰給的,要做什麽?”
………………
“原來是這樣!”楊玉聽著蕭氏的話,心裏冷笑一聲:“早就料到了。不過萍兒說的那個人是真是假。你可知道?”蕭氏笑著說:“這個人我恍惚聽過,萍兒的姑姑嫁給了齊國公主府上一個管事,兩家是確實的親戚。隻是娘子知道,齊國公主的府上規矩很大,他們做底下人的也不能隨便。我以前隻是從萍兒隻言片語知道的。至於如何抓住她,可是——”蕭氏看一眼楊玉不說話了。
的確人家是公主附上的奴婢,楊鑒隻是靠著堂姐一個國公罷了。楊玉笑著說:“把你牽扯進來我已經是過意不去了,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嬸嬸年事已高,請你多擔待。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在這裏叨擾了這麽久,我也該回去了。”說著楊玉一擺手,立刻有內侍把個箱子抬進來。等著箱子打開了,蕭氏不由得吸口冷氣,裏麵除了金銀,還有好些錦緞珠寶。一個個都是宮中珍藏的寶貝。
“我不是那種吝嗇鬼,你也推辭。我知道,來的這些日子你辛苦了,又是擔心照顧不周,又要掌管家務。我一來多了不少的事情。這些都要你辛苦籌劃協調。難得你的心意。隻能用這些俗物表達感謝了。你要是不肯收下,可見是心裏嫌棄我了。”楊玉一番話,蕭氏很是感動:“到底是娘子體恤我們,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客氣了。若是還推辭豈不是辜負了娘子的一片心。今後但凡有事,娘子吩咐一聲,我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楊玉一笑:“這太平盛世,有什麽叫你一個女人赴湯蹈火的?”
十王宅裏,李琦正在看書,就聽著外麵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李璘的聲音,李琦一抬頭,李璘已經到了麵前了:“宮門大開,禁軍全部出動了。你還在這裏看書?”李琦也不看李璘,慢吞吞的說:“真是可恨,我剛看一頁你就來搗亂。禁軍出來怎麽了,等一會聖人的儀仗還要出來呢。你是珍糊塗呢還是裝糊塗呢。我告訴你個討聖人喜歡機會,真正的千載難逢——你去跟著聖人,一起到楊鑒的府上把貴妃迎回來。”
李璘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貴妃肯定是個妖精,會迷魂法。她簡直是無肆無忌憚。前腳在長安明著私會情人,後邊聖人還拿著她當成寶貝,要用全副儀仗,親自把她迎回大明宮!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比當年武皇還要——”
李琦冷笑幾聲,帶著幾分輕蔑的看一眼李璘:“你還真的相信貴妃是私會情人了。我問你這麽長時間了,她那個情人是誰?你可有什麽頭緒?外麵那些傳言不要說了。都是哄那些無知百姓的。”
李璘不敢置信的說:“那個——你是說其實貴妃私會的是聖人,根本就沒有什麽私會情人。她是在演戲給我們看呢?”
“也對,也不對。人家貴妃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裏。隻是人家之間的小情趣。我到現在才明白,貴妃是玩了個欲擒故縱。咱們辛苦串聯,本以為能擋住桃子冊封太子的。她也明白,要是硬和天下輿論對著幹,她勝了又如何?於是貴妃幹脆是退出去了。那些臣子們看見聖人疏遠了貴妃,也就不罷了。現在桃子去了益州,她可以回去了。等著桃子在益州有什麽功勞,到時候誰能攔得住呢?你有什麽軍功嗎?你有什麽政務經驗嗎?”李琦不動聲色的撩撥著李璘的怒氣。
李璘猛地一拍桌子,臉上漲得通紅:“這個可恨的女人!真是可恨!”李璘的心一下子沉到穀底,楊玉實在狡猾,現在有了聖人寵愛,自己一個皇子怎麽和她鬥啊?
李琦偷偷觀察著李璘的表情,他知道就差一點了,隻要自己稍微動一下,李璘的野心就會被徹底撩撥起來。引線已經被點燃了,很快就會轟的一聲,那個時候玉石俱焚啊!
楊玉和李隆基坐在馬車上。這是皇帝專用的車駕,裏邊裝飾果然是精致華麗,她好奇的東張西望,甚至回去探尋下窗子下是不是存在個暗格。看著楊玉這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李隆基笑著說:“娘子一上來就說這車子好。今後你就用這個車子好了!”
“我又不是傻子。這是天子車駕,我可不敢擅自使用。今天和三郎同乘,已經是挑戰那些道德先生的底線了。真是可恨,這群人真是——有一張嘴就能把人逼瘋的本事。”楊玉埋頭探尋著車子裏的寶藏,心裏嗤笑一聲。這是天子車駕,政治意義大於一切。平常李隆基都是騎馬,除了一年之中祭祀天地和宗廟的時候會用到,剩下基本是封存的狀態。和車架配套的是全副天子儀仗。要她用這個車子——她是傻子啊!
李隆基笑起來,把楊玉拉進懷裏:“我也要你嚐嚐孤家寡人的滋味。桃子去益州了,你安心在我身邊等著桃子的消息吧。外麵那麽好玩,比我還好嗎?”
楊玉親了親李隆基的鼻子:“不好玩,你剛才說叫我嚐嚐孤家寡人的滋味,我在外麵可是嚐了不少被人盯著的滋味了。就連著楊鑒的妻子蕭氏身邊的奴婢都被人買通了。”楊玉把萍兒的事情和李隆基說了。
李隆基臉色陰沉,眼神淩厲:“真是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他們還有一點孝悌之心嗎?立刻把齊國公主府封起來,把那個人挖出來,一定要審問出來,到底是誰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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