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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的針線活

  桃子很快調整了情緒,心裏暗想著今天真是好巧啊,竟然遇上了這兩位,自從上次給李琦一個軟釘子,盛王是明白了桃子不好惹,再也不敢在桃子麵前托大,拿著兄長的架子了。反而見著桃子依舊是和藹可親,甚至有些諂媚。桃子在心裏想著楊玉說過的話,越發覺得自己這位兄長很有心機,能屈能伸不可小看了去。因此桃子對李琦也是半真半假的。仿佛之前的事情都沒發生過,依舊對著李琦很是客氣。


  至於李瑁,桃子眼光落在了正在張羅茶水的李琦身上,這位盛王好算計啊,一箭雙雕麽?可惜你遇上我,就隻能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想著桃子嗬嗬一笑:“二十一哥,你對這裏這麽熟悉,難不成真是你的產業?”李琦稍微愣一下,笑著說:“我可不會經營,不過是這裏的常客罷了。說起來經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請我們到鴻宴樓去吃飯啊!桃子是咱們兄弟裏麵最善於經營的,以前在度支部,掌管著天下賦稅,現在做了右相,簡直是天下人的衣食父母啊。別的不說了,我前些日子經過鴻宴樓,生意是比以前更好了。別和我說那個和你沒關係。你是怎麽經營的,有什麽賺錢的捷徑。別藏著掖著了,告訴下哥哥啊!”


  你們全家都有經營之才!桃子心裏不耐煩,這是給我挖坑呢,什麽意思啊?我就該是個商人嗎?整天蠅營狗苟的算計。要知道商人是被人歧視的,李琦一個勁的說桃子有經營的才能,這不是說桃子品性不夠高尚,不能做太子,一輩子也就是個算計來算計去的商人,最多就是個宰相了。


  “這個啊,鴻宴樓是阿爺的,你忘記了嗎?我能做什麽,不過是盡本分辦事罷了。我聽著不少的書生說什麽重農抑商,君子要遠離銅臭味,真是好笑的很呢,他們遠離銅臭味,千裏迢迢的來長安做什麽,十年寒窗,做夢都想著一舉成名,是為了什麽?謀得一官半職的,整個人欣喜若狂,是為了今後每年能領那麽點俸祿嗎?我要說既然大家都是高潔君子,那就徹底拋下低級趣味,今後誰也不準拿俸祿,不準收別人的東西和錢。他們還不得蹦起來罵人?人活著就要穿衣吃飯,若真的小國寡民,整天自給自足,那成什麽了?我們不是被吐蕃人掠去當成了奴隸,就是被突厥回鶻當成兩腳羊。我竟然不知道二十一哥已經看破紅塵,品行如此高尚了。我幹脆和阿爺說一聲,你也不用什麽食邑了,幹脆把田地分給老百姓好了!”桃子一向不吃虧,幾句話吧李琦說的滿臉通紅吭吭哧哧的。


  “你這張嘴啊,真是厲害的和刀子一樣,我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誰知竟然招惹出來你這麽一長篇的話。你這個話應該在朝堂上和那群老古板們說去。尤其是那些禦史們!我怕了你了,咱們休戰,休戰!今天兄弟聚會,隻喝茶不說政治!”李琦做出求饒的樣子,請求休戰。


  桃子也就順水推舟,嗬嗬一笑:“你可是認證了,我這張嘴不饒人的。所以啊,我怎麽也要對得起兄長的評語啊,不發表一番長篇大論,可對不住你的考語不是。”桃子這會已經確定了,這個酒樓背後有問題,而且很可能和李琦有關係,李琦沒有放棄,他在憋大招呢。


  李瑁卻是端著茶杯出神,方才桃子說話的樣子,真是似曾相識。對了,這簡直就是楊玉的翻版。桃子是她親自教導出來,從小帶在身邊,不管是經商,還是從政,桃子把楊玉的城府手段學了十足十。要是自己的兒子還在——李瑁心裏無限傷感。他抬起頭看著桃子,竟然有些恍惚了。


  若是十六還在,肯定也是個翩翩少年郎了。李瑁在桃子的身上發現了不少楊玉的痕跡,尤其是似笑非笑,說刻薄話,殺人誅心的時候的樣子,真是和楊玉如出一轍啊。


  阿娘的前任是怎麽回事啊?盯得我身上汗毛都豎起來了,難道是還氣不平,要在我身上找回場子?冊那,男子漢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你揪著過去不放,太丟臉了。桃子對著李琦說:“我今天好容易出偷閑半日,誰知竟然被兩位哥哥發現了,我的運氣真不好啊,本來想好的,去平康坊看小娘子們歌舞的,結果隻能坐在這裏喝茶!連酒都沒一杯!”


  說著桃子生氣的要叫夥計上酒:“真是可恨,我就要現在喝酒!”


  李琦一挑眉:“你事難得片刻安閑,我們是無所事事。這會要喝酒,晚上做什麽,不就更沒意思了。不過平康坊有什麽好玩的嗎?你府裏什麽樣子的美人沒有?前些日子阿爺給諸皇子們賞賜宮女,你府上不是分了幾個姿容秀麗的。這麽快就厭煩了?”李琦和桃子說著風花雪夜,誰家的歌姬唱得好。誰家的舞姬身段苗條,誰家那個侍妾如何有風情的話。


  桃子和李琦說的投機:“不是,我覺得長安城裏,各個府裏的舞姬沒一個趕上都平康坊的桃夭。別的不說了,隻說她那個身段,別人最多是和蛇一樣柔軟,桃夭就想是一條絲帶。幹脆我們現在就去。我早就說好了,她有新舞第一個跳給我看!我早就約好了——哈哈,咱們走吧!”


  桃子發覺失言,幹笑幾聲,要起身離開了。李琦恍然大悟:“我說呢,怎麽人家一下子就金貴起來了。現在桃夭可是不輕易見客人的,更別提陪酒了。原來她是攀上你這棵樹了。走啊,十八哥,我們一起跟著桃子沾沾光。也見識下長安城的頭牌舞姬。”說著李琦有些羨慕,有些八卦的說:“你剛才還說桃夭的纖纖細腰不足一握,怎麽看來是阿弟已經親自上手試驗過了?她怎麽樣啊?”


  李琦滿臉的曖昧,桃子則是漫不經心,回想下說:“其實也就那麽回事。不過你剛才提醒我了,我這會要仔細看看,她的腰肢到底是不是那麽柔軟纖細。”兩個人猥瑣的對視一笑,結果李瑁忽然板著臉對著桃子說:“你該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言行,你是皇子,更是宰相。你就這副樣子對百官嗎?你對得起聖人對你的期望嗎?”楊玉的心肝寶貝兒子怎麽成了這個樣子,李瑁忽然有種被辜負的感覺的。楊玉那麽喜歡孩子,她的希望全在桃子身上了!可是桃子為什麽這麽不爭氣呢!


  桃子一愣,隨即要反唇相譏,李琦趕緊搶先一步對著李瑁說:“十八哥消消氣,都是我嘴欠,沒事說什麽平康坊啊,其實桃子隻是放鬆一下。這樣的事情別說咱們這樣的人了,整個長安,那個男人沒去過平康坊啊?那個什麽花魁,也不過是男人們酒後助興的談資罷了!再者說了桃子已經是大人了,阿爺還賞賜給桃子不少的侍女呢。你這麽較真幹什麽?你自己的兒子都成家了,桃子還是他小叔叔呢,怎麽就要守身如玉啊!”


  李瑁才覺得失態,無奈的一甩袖子:“我是多嘴了。你們自便吧!”說著起身走了。李琦看著李瑁走遠了,對著臉上毫無表情的桃子說:“他這個人啊,沒什麽壞心思,就是腦子裏不怎麽清楚,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也是當初被我們阿娘給慣壞了,隻要別人順著他的意思,要是和他不一樣,就要生氣的。”


  說著李琦看著桃子,還要說什麽,卻被桃子搶先道:“我們都是天子的兒子,生來自然有幾分脾氣,你隻管放心,我沒什麽想法。咱們兄弟,都是手足骨肉,別說是拌嘴了,生氣了打起來也是有的,等著鬧過了,依舊是好兄弟不是。咱們這就去平康坊。不醉不歸!”


  李琦聽著桃子的話,心裏暗喜,想著到了平康坊,到時候趁著酒勁,正好說話。他立刻表示同意:“好,我們這就去。其實你不要埋怨十八哥,他府裏可比平康坊好多了,有的是絕色美人。對了他家的院子也很精致——”李琦和桃子繪聲繪色的說起李瑁府裏亭台如何精致,廚子們一手的好廚藝。桃子聽的正入神,就見著他府上一個隨從急匆匆的過來:“郎君叫我好找,有要緊的政務請郎君立刻回去!”


  桃子心裏一動,李琦立刻善解人意的說:“你都是家國大事,平康坊在就哪裏,還能跑了不成,改天我們再去吧。”


  “不用了,改天我們去十八哥的府上轉轉。”說著桃子急匆匆的走了。看著桃子的背影,李琦臉色晦暗難辨,他的一個人坐在包廂裏,不知道想些什麽。這個時候一貓叫傳來,李琦一轉頭正看見窗欄杆上有一隻小貓正盯著窗外樹枝上的鳥兒。


  小貓聚精會神,壓低身子,隱藏著自己的行跡,樹枝上停著隻黃鸝鳥,羽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正在歡快的歌唱,絲毫沒注意到隱藏在窗欄杆下邊的小貓。小貓慢慢的挪動位置,看準時機猛地飛身撲上去。可惜鳥兒拍著翅膀飛走了,小貓則是一下子摔下去了。樹木很茂盛,隻看見枝幹搖晃的厲害,攪碎了滿屋子的陽光。


  這麽高摔下去不死也要脫層皮,真是可惜了。不過好奇害死貓啊!李琦在心裏冷笑幾聲,端著茶杯一飲而盡。他要去十八的府上走走了。


  幾天之後,華清宮。楊玉正在廊簷下作針線。看著楊玉笨拙的穿針紉線,邊上的春桃和一眾侍女們滿臉無奈。在她們看來,娘子堪稱是完人,識文斷字,博覽群書,一張嘴就能把人說的心悅誠服,講道理淺顯易懂,人情練達,琴棋書畫,唱歌跳舞,各種樂器都能精通,尤其是娘子寫的一筆好字,連著聖人都誇獎的。但是娘子美中不足,她不會做針線活!

  哎呀,又紮歪了!看著楊玉笨拙的在方寸大小的荷包上要繡出個牡丹花來,周圍的侍女們牙都咬碎了。還不如叫奴婢們來做呢,看著娘子繡花,竟然比下田種地還辛苦啊!最後春桃實在忍不住了,對著楊玉說:“娘子不是時常和我們說因材施教麽?娘子天生是叫別人幹活的,這點事情還叫奴婢們來做吧。那個柳絮,最擅長針線活了,她繡花栩栩如生,叫柳絮去做吧!”娘子還是饒了我們吧!看你做活真辛苦啊,強迫症能被逼死!


  楊玉一抬頭正對上一圈苦大仇深的臉,她尷尬的笑了笑:“嗬嗬,我是長時間沒做針線活了,手上生疏的很。但是我已經答應桃子了,給他做個香囊。我怎麽能食言而肥呢。你們還是出去玩一會,不要跟在我身邊了。春桃,你叫人送來酒菜,你們喝酒去吧!”楊玉表示她請客,叫侍女們不要在這裏抓狂了。


  春桃哭笑不得,但是也不好說什麽了,她對著侍女們說:“你們這些奴婢,笑什麽趕緊謝謝娘子恩典!”於是眾人喜出望外都,道謝之後歡天喜地喝酒去了。


  楊玉看著手裏的香囊,越看越覺得和垃圾差不多了!“我怎麽會這麽笨呢!”楊玉哀嚎一聲,她幸虧沒穿越成為個普通女子,要是那樣的話,全家人都要衣不蔽體了。這可怎麽辦啊?桃子表示生日禮物不要什麽金銀財寶,也不要美人田地,他隻要阿娘親手做的一個針線。因為從小到大,桃子從來沒得到過楊玉一件為他親手做的東西,別說衣裳了,就是什麽手絹,香囊也沒有!

  桃子還痛心疾首的表示,在揚州的時候看著別的小朋友炫耀自己阿娘送的生日那天的新衣裳,過年時候送的鞋子,襪子,和香囊什麽,自己的即便是再精致,也沒意思了。“我幼小的心靈留下了傷痕。阿娘,你舍得我,你唯一的兒子,內心一直帶著傷痕嗎?”桃子無限委屈的樣子,叫楊玉深覺自己不是個合格的母親。於是楊玉答應下來給桃子做個——香囊!

  因為單獨完成一件衣裳,楊玉沒信心!可惜即便是個香囊,也好難啊!以前在叔叔家裏也學習了針線,後來做了壽王妃,就針線入庫了,有時候她閑得無聊,做過幾次簡單地針線,結果都是歪歪扭扭十分難看。自信心深受打擊,加上後來那麽多的事情,楊玉也就徹底放棄了。真是一天不學問題多,兩天不學走下坡啊!

  “娘子為什麽長籲短歎呢?又是桃子鬧得。”李隆基看著楊玉手上的香囊,有些吃醋。作為老子還沒享受到娘子的針線,哪裏輪到那個小崽子!


  “我隻是感慨,天分這個東西很奇妙啊!你別這麽醋,我可是給你送過針線的,你忘記了?”楊玉感受到李隆基的醋味,很是無奈。


  “我就說吧,阿娘偏心哦!阿爺,阿娘送你什麽了?也是疑似香囊的物體,還是別的什麽啊?”桃子不知從什麽地方冒出來,垮著臉伸出兩根指頭拎著那個“香囊”很委屈的看著李隆基。人家的阿娘心靈手巧,我家的阿娘河東獅吼!


  李隆基一時想不起來了,疑惑的問:“娘子什麽時候送我針線了?我怎麽不記得了?”


  “我就說嘛,李三哥肯定是嫌棄太醜了,轉手就把那個袋子給扔了!”楊玉一臉失望,那還是當年她生十六的之後,送還李隆基送給她的護身佛。楊玉隨手拿著自己做的荷包,呃,其實是個口袋狀的東西,裝著那個金佛還給了李三哥。


  “哦,我想起來了。不過那個袋子我還留著呢,原來娘子說的那件事啊,我還以為是你送我臭豆腐餡月餅那次呢。”李隆基嗬嗬一笑,看一眼桃子迅速的轉移話題:“你來什麽事情?”


  “臭豆腐餡兒的月餅?阿娘送給阿爺的?你吃了?好吃嗎?”桃子被阿爺的口味給震驚住了,不敢置信的看著李隆基,阿爺真是厲害,不僅做天子文治武功,口味也是非同一般啊。李隆基敲了下桃子的頭:“你阿娘的話,你也相信?”


  “阿娘送給阿爺的袋子什麽啊,我怎麽不知道啊!”桃子一臉不甘心的抓著李隆基的袖子,撒嬌,哼唧,要親眼看看阿娘送給阿爺的針線。李隆基擔心的看著楊玉,發現楊玉的臉上明顯開始陰天了。糟糕,娘子肯定是想起了十六了。


  “都是大人了還做孩子狀!你來是什麽事情,可是平盧那邊有消息了?”李隆基端出皇帝的架子,問起來政務了。“你們肯定是在瞞我什麽!”桃子在心裏嘀咕著,一邊拿出來幾份公文:“昨天才送來平盧的消息啊,安祿山真的要瘋了,竟然開始父子相殘。他知道自己的那群兒子,幹兒子想要兵變,於是痛下殺手。現在平盧隻怕是血流成河,都是姓安的!”


  “有人彈劾地方官和商人走的太近了,你怎麽看呢?”李隆基看著公文,隨口問桃子。


  “這個事情很難避免,商場上的明規則,做生意要和官府搞好關係,因此商人們都想方設法的巴結的地方官。其實也不是地方官,哪怕一個小吏,人家手裏有權利,卡住你的脖子,你也沒辦法。我覺得最好是把規則放在明處,這種事情無法禁止。還是著手見禮監督機製。叫權利在陽光下運行。”桃子對這種事情很有感觸。


  “阿爺給你講個臭豆腐餡兒月餅的故事吧!”李隆基忽然推開了麵前的公文,開始講故事了。


  “閉嘴,那都是一場誤會了,不要說!”楊玉一下子緊張的跑過來,她手忙腳亂,既想要堵上李隆基的大嘴巴,又想捂住兒子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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