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精神病放出來

  裴詩雅也很清楚，冷震燁如果過去的話，反倒起不到什麼效果，說不定又連累他了。


  他們夫妻倆分開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別又給牽連進來了。


  裴詩雅縮回手，笑道：「四嬸有空的話，幫我去打聽一下，看看亞瑟怎麼樣了？」


  「好，我一會給你消息，你千萬別逞強啊。」


  裴詩雅點了點頭，一瘸一拐地向著後面的花園裡走去。


  離著老遠，就能聽到冷老子大聲的斥責。


  「……我冷家的子孫都不能膽小，你身為一個男人，骨子流淌著冷家高貴的血統，我們是有皇室血脈的，你懂了沒有？你有什麼好怕的，它只是一匹馬而已，又不是狼，它又不會吃你，你怕什麼？」


  Tony耷拉著小腦袋，低垂著眼睛看著腳下，整個人面朝著冷老爺子。


  因為背對著裴詩雅，她看不到他臉部的表情，只覺得他小小的手，在不停地發抖。


  他在害怕！

  「……快騎上去，聽到沒有!」


  在冷老爺子的厲吼下，Tony乖乖地，拎著馬鞭子，一步一步地向著小馬走過去。


  那野黑馬果然不是安份的主兒，似乎有意欺負矮小的Tony，Tony還未走進，小野馬就直打響鼻兒。


  Tony僵直的雙腿，不敢前面。


  「用鞭子抽它，聽到沒有……」冷老爺子命令道。


  Tony動作反映非常慢，對於他來說，要去打任何一個有動物的生物，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快點，Tony，你聽到了沒有，馬上抽它……」


  那野馬雖然被保鏢牽在手裡，卻在不停地蹄著前腿，瞪著眼睛，朝Tony打響鼻。


  Tony非常害怕，縮著腦袋不敢前進。


  冷老爺子使了一個眼神，保鏢將馬韁繩塞到了Tony的手裡。


  Tony嚇得全身發抖，小臉煞白。


  小野馬不停地抗拒著，它根本看不起這麼小的小孩子，不時地揚起前蹄，對Tony示威。


  Tony嚇得一點反映都沒有，手裡的鞭子早已經掉到了地上，拉著馬韁繩的小手不停地發抖。


  裴詩雅的心也揪了起來，Tony只是一個四歲的孩子，要是被野馬踢到或者頂到都是非常可怕的。


  她想衝出去，不顧一切地保護她，可是她不能。


  她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


  冷老爺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從輪椅上面站了起來，走到了野馬跟前。


  手裡的匕首狠狠地戳向野馬的喉嚨，那黑馬悲鳴一聲，倒在血泊之中。


  Tony嚇呆了，全身不停地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冷老爺子喝道：「你怕什麼？看到了沒有，只是一堆死肉了。你膽子要大一點，你越害怕它，它就越欺負你。你只有下狠手，才能讓敵人感覺到恐懼，懂了沒有？」


  Tony小臉被淚水糊滿，只是機械地點頭，「懂了，祖父！」


  「今天就教到這裡，帶他去吃早餐吧！」


  冷老爺子一聲令下，老管家帶著被嚇得全身仍舊在發抖的小Tony離開。


  裴詩雅睜開了眼睛，那種可怕的畫面映在她的腦子裡，久久不能散去。


  難怪Tony心裡陰影這麼大，都是因為這老頭子害的，不行，她不能再讓這老頭子繼續毒害她的孩子了。


  裴詩雅一時熱血沸騰，早將杜蘭若的話給忘到九霄去外去了。


  「冷老爺，我想跟你談談……」


  冷老爺子也許是累了，靜靜地坐在輪椅上，自己推著輪椅向著草原的遠處緩緩前進。


  裴詩雅一瘸一拐地追著他跑。


  跑得越快，雙腿的疼痛也越來越厲害。


  裴詩雅咬緊了牙關。


  追了好久，冷老爺子這才將輪椅停了下來。


  裴詩雅滿大汗，那並不是累的，而是疼的。


  「冷老爺，我們談談……」


  冷老爺子的銳目劃過裴詩雅蒼白的小臉，冷冷道：「你還真是個倔強的女人，是不是我對你的懲罰太輕了，你一點記憶都沒有長，看到剛才那匹馬了嗎？那就是杵逆我的下場。」


  裴詩雅搖了搖頭，「我想說的是Tony，等我說完，您再懲罰我也沒有關係。我是Tony的母親，我有責任為他的將來負責任。只要您不打死我，不把我的嘴巴縫上，我就要說。」


  冷老爺子沒有說話，沉默著，裴詩雅意味到機會來了。


  「冷老爺，您是Tony的祖父，您也應該替他的將來著想，他現在還只是個孩子，你不覺得讓他去做這麼血腥的事情對他的成長不利嗎？」


  「你這是在指責我？」


  「沒有，我絕對沒有半點指責您的意思，我是說送他去上幼兒園，讓他擁有跟同齡人一樣的成長快樂，他不應該背負這麼沉重的壓力……」


  冷老爺子的目光變得更加犀利，他冷笑，「果然是沒有一點眼光的女人，Tony將來是我們冷世財團的繼承人，是我們冷家的驕傲，我辛辛苦苦一生打下的基業，你以為我不會考慮嗎？作為一個管理員，就要有超乎常人的膽識，他不需要朋友，不需要童話，不需要任何能干擾他決策的牽挂，這樣，他將來才能有所成就。上幼兒園？玩遊戲聽童話，這都是那些沒有腦子的平民百姓去做的事情，我的孫子不需要這些……」


  裴詩雅聽完冷老爺子這翻話，心裡在不停地顫抖，原來他居然是這樣的邏輯。


  「你不覺得扼殺一個孩子的天性和童年太殘酷了嗎？」


  「殘酷？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殘酷的，這個世界從來就是弱肉強食的，我只不過讓他從小明白這個道理而已。而不是等到他長大了碰得頭破血流了，才明白這個道理，就像亞瑟那樣。」


  冷老爺子冰冷的語氣，沒有一絲溫情。


  「那您，您的心裡，就沒有一點愛嗎？這個世界就只有冷酷殘忍現實嗎？」


  這個老頭子，心裡的陰暗到了扭曲的地步了，裴詩雅感覺到他簡直是無可救藥了。


  自己掉下了深淵不說，還要將兒子孫子都培養成跟他一個冷酷殘忍的人。


  「大膽，撐嘴……」


  冷老爺子被裴詩雅說得又無言以對，怒氣沖沖地讓她撐嘴。


  「撐嘴就掌嘴，您是沒有道理跟我講了是不是？您這也是被我說服了是不是？你看看，你現在沒有咳嗽了是不是？野生蜂蜜的效果還好嗎？」


  明明是說得兩個人怒火衝天了，這丫頭立即轉移了話題，扯到野生蜂蜜的問題上了。


  冷老爺子冷哼了一聲，「蛋糕是吧！你休想來買通我，告訴你，那蛋糕我全部扔了，真是難吃死了。」


  真是難吃？那一定是吃過了吧？裴詩雅暗自腹誹，這傲驕的性子，還真是跟冷傲天一模一樣的。


  「哦，不好吃啊，那我下次再重新做一次，對了，可能是黃油放多了？或者是鹽放多了。」裴詩雅自言自語，冷老爺子起身從輪椅上面走下來，柱著拐杖往前面的樹林中走去。


  裴詩雅隨後在他的身後跟上，冷老爺子停住腳，「誰讓你跟來的？」


  「哦，您剛才的問題還沒有回答我！」


  「什麼問題？」冷老爺子似乎在神遊，剛才的話居然給忘了。


  「就是蛋糕里，是不是黃油放多了？」


  「嗯！」冷老爺子低聲應了一聲，但這語氣似乎又心不在焉的樣子，然後又繼續往前走。


  裴詩雅正準備再跟著他，保鏢立即攔住了她，示意不准她再往前走了。


  那是一大片的紅楓林，高大的楓樹，鮮紅的葉子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


  老人孤獨的身子，漸漸淹沒在樹林之中。


  裴詩雅獃獃地看著，心裡竟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荒涼。


  「詩雅，你沒事吧？」


  看到裴詩雅完好無損地從後花園走回來，杜蘭若急忙迎了上去，急忙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裴詩雅笑了笑，搖頭，「我沒事。」


  「看到你剛才似乎跟老爺子爭執，我都提心弔膽的，他怎麼會放過你？」


  「呵呵，是人都得講道理是不是？老爺子雖然固執了一點，但是他也是人啊，他總不能無緣無故的打人吧！」


  「沒事就好，快過來……」


  杜蘭若拉著裴詩雅，走到樓下的餐廳，看到Tony小小的身影，坐在餐桌前面，不肯吃飯，耷拉著腦袋也不說話，冷震燁在他的身邊陪著他說話。


  「你來得正好，Tony說什麼也不肯吃飯，我說了半天了。」冷震燁起身將位子讓給了裴詩雅。


  「Tony！」


  裴詩雅輕輕喚了一聲，將Tony抱在了懷裡。


  「媽咪……」Tony像小貓咪一樣，趴在裴詩雅的懷裡，低低地喚了一聲，然後雙手緊緊抱著裴詩雅，不肯鬆手，彷彿一鬆手她就會跑掉一樣。


  裴詩雅撫摸著他的頭髮，「別怕，媽咪在這裡，媽咪知道你很難過是不是？」


  Tony在她的懷裡，用力地點了點頭。


  「別難過，那不是你的錯……」裴詩雅捧起他的小臉，與他面對面，四目相對，Tony眼神仍舊有些沮喪。


  「媽咪，小馬死了……」Tony大大的眼睛流露出悲傷。


  「嗯，媽咪都看到了，但是那不是你的錯，你不要難過好嗎？」


  「媽咪，我會死嗎？」Tony突然問道。


  裴詩雅有些措手不及，Tony怎麼會問這麼奇怪的問題，生老病死原本就是大自然的規律，既然有人出生，那就肯定有人要死亡。


  但是如此沉重的話題，要怎樣對一個四歲的孩子講清楚？

  「寶貝，你不會死的，只要你不去做危險的事情，不要傷害自己，你就永遠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