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一個人的痛
俞辛潤跑下樓的時候，早已不見范曉晨的身影，茫茫人海中，他再無處尋她。
俞辛潤失落地坐在花台上，逐漸冷靜下來之後，心中唯有苦澀。
追上她又如何，似乎也改變不了什麼。
曹瑞送范曉晨到新住處，范曉晨忙著收拾東西，曹瑞心事重重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沉默了良久之後，問：「他不愛你嗎？」
「不知道，也許吧！」她感覺不到他愛她，一點兒也沒有。
「看我問了什麼狗屁問題！我應該去問他！」
「不要！」范曉晨一臉祈求，她覺得她和俞辛潤之間，到目前為止就已經結束了，沒必要再增加彼此的痛苦。
要知道，她做出這樣的決定，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她夾在俞辛潤和徐芯琪之間的這段時間，她過得真的很痛苦，如今，她不僅僅是成全了他們，也是解脫了自己。
她和俞辛潤之間，終究都會走到這一步的，別無他法。
曹瑞緊鎖著眉頭，又沉默了良久，說：「我兩個月後，要調回B市了。」
「啊，是嗎？」范曉晨從行李箱里拿出衣服，掛到衣櫃里。
曹瑞的心一下子變得冰冷，他要離開了，她卻沒有一點兒反應，終究是不愛了，他何去何從，都激不起她任何情緒的波動。
她根本不在乎，他，成了不相干的人。
曹瑞覺得，他和范曉晨之間總是差了一步，他之前從范曉晨口中知道她愛上俞辛潤之後，他無可奈何，絕望之下，申請調回B市，如今調令下來，且不可更改，而范曉晨卻離婚了，他還能怎麼辦？
他即使想再爭取什麼，兩人分隔兩地，又能改變得了什麼？
「我先回去了。」曹瑞一臉失落，起身說。
「嗯，好的。」范曉晨依舊一副冷淡。
曹瑞離開，關上了門，范曉晨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對於曹瑞，范曉晨是故意冷落的，如今，她心裡已經容不下任何人，她更不可能和曹瑞舊情復燃。
他們之間，糾纏了那麼多年，早已經讓她疲憊不堪，這回頭草吃一次也就夠了，再吃第二次，真的沒多大意義。
未來的日子，她一個人會繼續好好過，她不想牽扯和拖累任何人。
之後，范曉晨每天繼續正常上班，她將絕大多數精力用在工作上，因為她覺得，未來一個人的路還很長，唯有工作能讓她有獨立生存的資本。
范曉晨時常加班，對待工作，前所未有地賣力，當她成為一個真正獨立且強大的女人，即使未來，她永遠一個人，父母也無話可說，因為她有資本，可以不需要男人。
這天，范曉晨加班到很晚才回家，遠遠地就看到曹瑞那輛停在樓下的車，直到她走到車前，正在發獃的曹瑞才發現她。
曹瑞看起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你來找我有事嗎？」范曉晨彎腰笑問。
曹瑞開車門下車，眉頭緊鎖說:「我今天去找俞辛潤了，你既然那麼愛他，我想知道他是什麼想法。」
「結果呢？」范曉晨問。
「結果……我……我看到他和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在一起，他們一起回了家。」
范曉晨心裡一抽，不用想，她也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她退出后，俞辛潤和徐芯琪在一起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只是她的心還是會痛。
「所以，你和俞辛潤離婚，是因為那個女人是嗎？」
「……」范曉晨沉默以對。
「如果愛，就去爭取啊！把他搶過來啊！」
「我不想讓自己活得那麼賤。」
搶？她拿什麼搶？人家相愛，還有她什麼事？在愛情面前，以任何理由拴住一個人，都是綁架！
「曉晨，我們之間，還有沒有可能？」曹瑞只想當面求個心死。
「沒有了愛，任何可能都不再有意義。」范曉晨絕情道。
「好，我知道了。」曹瑞退後一步說，「你……照顧好自己。」
范曉晨目送曹瑞開車離開，最後，是她親手結束了一段感情，沒有任何遺憾，也沒有任何不舍，此時此刻，她的心是冰冷的。
決定要離婚後，早在和俞辛潤正式領離婚證之前，范曉晨就把房子掛出去賣了，這套房，范曉晨收得有愧，所以她是不會要的。
運氣不錯，離婚後沒過幾天，就找到了新的買主，她便果斷把房子賣了。
錢入賬之後，范曉晨把俞辛潤出的那部分錢，以及當初他給的三十萬禮金，加上回老家結婚時，他花在她身上的所有錢，全部轉到一張卡里。
另外，范曉晨手裡還有兩張銀行卡，一張是俞奶奶給的，一張是秦女士給的，這些錢，她自然也是不能留著的。
范曉晨把這三張卡都一塊快遞寄給了俞辛潤，如此一來，她和他之間便一筆勾銷了，她再不欠他什麼。
范曉晨認為，她和俞辛潤之間原本就是一場你情我願的公平交易，本就不該和金錢扯上關係，她欠他的，她一直記在心裡，此番賣了房，倒是幫她還清了。
離婚後，迎來第一個周末，范曉晨原本想去以前那個游泳館游泳的，辦的會員卡里還有餘額，但是轉念一想，她再出現在那一帶不太合適，見了熟人反而有些傷感，所以她就近找了一家游泳館，作為今後時常練習的地方。
這天下午，范曉晨從游泳館里出來，接到余菲的電話，她說:「曉晨，你是不是從之前住的地方搬走了？」
「你怎麼知道？」她沒告訴余菲她離婚的事。
「其實是明揚讓我問的，他猜測你已經搬走了。」
孫明揚好幾天都沒能和范曉晨「巧遇」，正覺得奇怪，後來問了門衛，才知道她搬走了。
范曉晨搬家收拾東西的時候，她嫌有些東西不好搬，扔了又可惜，她便都給了門衛大叔，還特意跟他告別了。
「他問我行蹤做什麼？」
「不，這不是重點，曉晨，你為什麼從那裡搬走了？」
「我……離婚了。」范曉晨覺得，這沒什麼好隱瞞的，反正未來的漫長時光里，她都將以單身的狀態存在，大家遲早都要知道的。
「離婚了？」余菲拔高音量說，「曉晨，這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
「在法律上你和俞辛潤不再是夫妻了？」
「嗯。」
「我還以為，你們假戲真做了呢！怎麼一回頭，你們就離婚了！」余菲往范曉晨傷口上撒鹽說，「唉，交易就是交易，可以說散就散，果真是塑料夫妻，當不得真。」
「……」范曉晨被余菲害得瞬間舊傷複發。
「也好也好，這樣你以後就是自由之身了，可以自由地談戀愛，相信我，後面總有好男人在等著你，你的春天在未來！」
「額……」
在感情上，范曉晨看不到未來，她的治癒期很長，要忘掉一個人需要多長時間。
上一段感情，她忘掉曹瑞，用了六年之久，這一次，她不知道了。
「告訴我，你住哪裡，我去找你。」
范曉晨報出住址后，余菲笑說:「準備好晚餐哦，我要過去吃！」
說起來，范曉晨搬過來新住所后，還沒開過鍋，一方面是工作太忙，時常加班，另一方面是一個人實在提不起勁。
說到底，她還沒重新適應回一個人的生活，以前一個人的時候，不是照樣過得有滋有味？如今她是吃什麼都覺得沒滋沒味，唯有工作來勁，其它時候都活得特沒勁！
余菲這時要來鬧騰她，她也只能打起精神來伺候她。
范曉晨去菜市場精心挑選了食材，重新找回了煙火氣息，雖然只是她們兩個人，但她還是認真地按照，她和俞辛潤在一起的時候的餐標來準備。
她買菜的時候，甚至有一種錯覺，以為和俞辛潤還沒分開，想方設法地想討好他的胃。
因為范曉晨離婚，余菲看起來似乎很開心，說些沒心沒肺的話，總能隱隱地刺激到范曉晨，但范曉晨全程都在強顏歡笑地接待她，假裝自己很洒脫。
似乎，沒人知道範曉晨這次受了多重的傷，在強撐的外表下，她連自己都欺騙了，有時候會忘記了痛，但是一個人安靜下來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東西，心裡缺失的那一塊，彷彿再也無法補回去。
余菲吃飽喝足，離開的時候，拍了拍范曉晨的肩膀，說:「你放心，我會好好給你找個男人，我們這次，一定要嫁給幸福。」
「不是應該嫁給愛情嗎？」
「嫁給愛情，要是虐戀怎麼辦？也不幸福啊！」
送走了余菲，屋內立馬變得一片冷清，一邊洗碗，一邊想，此刻的俞辛潤在做什麼，徐芯琪是否會盡心儘力地照顧他飲食……
客廳里的電話響起來，打斷了范曉晨的胡思亂想。
竟是徐芯琪打來的電話，她說:「曉晨，你還有幾樣東西沒帶走，你回來拿，還是我給你送過去？」
「你幫我當作垃圾扔了吧！」范曉晨說。
「你不問問是什麼東西嗎？」
「我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對我來說，什麼都可以扔掉。」包括她的感情。
「是嗎？那我可真扔了啊！」
「隨便。」
扔了舊物，才可以添上新物，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