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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隔閡

  曾繁星在汽車站接爺爺和叔叔,她和爸爸這邊的親戚見面很少,一年有個一兩次就了不得,她知道,媽媽不喜歡爺爺奶奶,也不讓她多去接觸。


  曾繁星自小聽多了媽媽說爺爺奶奶重男輕女的話,和爺爺家也生不起親近之心來,但是現在,能和她感同身受的人,除了媽媽,就是爺爺家了。


  「可愛。」曾知博先看到一身黑裝的曾繁星。


  曾繁星跑過去,「爺爺,叔叔。」


  曾廣棟看著曾繁星,黑衣黑褲,馬尾辮上綁著白花,眼睛紅腫,人消瘦憔悴,「你爸呢?」


  曾繁星聞言就要哭,但她死命咬住下嘴唇,「我帶你們去找他。」


  計程車上瀰漫著沉重的氣氛,司機得知目的地是墓園,也知機的沒有開口聊天,在墓園的門口,曾繁星買了一束向日葵,曾知淵想要買點什麼,卻一時不知道該買什麼,在超市門口無助的轉著圈。


  「有裡面夾火腿的麵包嗎,買兩個那個,從前你大哥讀書每次考第一名,我就買一個那個麵包給他,他還要留一半給你,從來沒自己吃過囫圇個。」曾廣棟說。


  曾知博聞言伸手在臉上抹了兩把,擦掉眼淚才去問店老闆,有沒有裡面是整個火腿的麵包,最後買了兩個裡頭有肉鬆的麵包。


  曾知淵的墓在比較上面,曾繁星給他們解釋因為爸爸喜歡高一點的地方。


  曾知博點頭,而曾廣棟沉默跟著,這階梯而上,左右都是排列整齊的一方方墓碑,這不是活人待的地方。


  曾繁星領著爺爺和叔叔到了爸爸墓前,昨天放著的向日葵,依然還很新鮮,「爸爸,爺爺和叔叔來看你了,對不起,是我通知遲了。」


  「哥。」曾知博看到墓碑上大哥的照片就受不了,哭著撲上去抱住,「哥啊,大哥啊。」


  曾廣棟站在三步以後的地方,看著痛哭的小兒子和孫女毫無所覺,他瞪著眼睛看著那碑上的方寸照片,他的大兒子。


  眼睛瞪出了紅血絲,他抹了一把臉,想要吸兩口煙,卻在腰間摸了個空,煙槍沒帶出來。


  「丫頭,我問你。」曾廣棟嘶啞的聲音彷彿劇烈的哭過,即使從昨夜到現在,他一滴眼淚都沒掉過,「你爸是全乎下去的吧,車禍沒缺哪裡吧。」


  「車禍沒有傷到哪。」曾繁星說,「爸爸是火化的,這裡面埋的是爸爸的骨灰。」


  曾廣棟聞言怔愣了許久,最後才長長嘆一口氣,「到底是想見最後一面也不成了。」


  曾繁星聽了心裡難受,「對不起爺爺,對不起,我早該打電話的。」


  爺孫三人在墓園裡待了三四個小時,最後曾廣棟把兒子和孫女趕到山下大廳坐著,他一個人在兒子墓前又待了兩個小時。


  等曾廣棟下來,曾知博和曾繁星看著他,「你外婆現在是在自己家還是在你家?」曾廣棟問。


  「在我家。」曾繁星說,「我媽媽自從爸爸意外后,一直卧床,需要人照顧。」


  「那就去你家吧。」曾廣棟說。


  曾繁星心裡想著媽媽說的絕對不見爺爺的話,但還是攔下計程車,往家裡開去,她沒有辦法對爺爺說出,你不要去我家,我媽媽不想見你。


  到了家,曾廣棟對曾繁星說,「你先不要上去,等我們下來了你再上去吧。」


  「爺爺。」曾繁星無措的說。


  「我和你外婆到時候說話不好聽,你聽見了不好。」曾廣棟說,「只是有兩句話要問你外婆而已,放心。」


  曾知博陪著曾廣棟上去,按響門鈴后,白玉蘭過來開門,一看是他們立馬又把門關上。


  「麗媛,不好了,你公公和小叔來了。」白玉蘭轉回去拍徐麗媛的門,徐麗媛出來,「他們來幹什麼?」


  「不見,讓他們回去。」


  白玉蘭走到門邊,「你們回去吧,麗媛不想見你們。」


  「我不見麗媛,我就見你。」曾廣棟說,「你要不開門,我就讓周圍鄰居都知道,你們幹了什麼缺德事。」


  「你這人怎麼說話的,我怎麼就幹缺德事了?」白玉蘭不服氣了,「做人講講道理好不啦。」


  「我兒子死了,沒人通知我。」


  「這還是我兒子的家吧,我進不了門,你要覺得不虧心,咱們就請人來說道說道,到底是誰缺德。」曾廣棟說。


  「你兒子死不告訴你,你怎麼來了呢?」白玉蘭隔著一條小門縫警告說,「女婿出了意外,我女兒是吃不下睡不著,人都暈過去好幾回了,她沒說要通知你,誰曉得通知你。」


  「她暈過去了,你也暈過去了。」曾廣棟說,「你就不是個人,帶出來的女兒也不是個人。」


  「哎,你這個人怎麼罵人啊。」白玉蘭說。「你被想著家裡就兩個女人,你們爺兩就上門來欺負人,我已經打電話給我兒子了,他馬上就回來。」


  「我也不和你廢話。」曾廣棟說,他提高了音量,確保裡面的徐麗媛也聽的清楚,「兒媳婦貼娘家,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兒子在的時候管不了,他現在不在了,更沒有人管得了,但是白玉蘭我告訴你,這家裡,有一半是丫頭的,要是讓我知道丫頭在錢上受委屈了,咱們就去法院掰扯清楚。」


  曾廣棟說完就示意兒子走了。


  白玉蘭被他放了一波狠話,在外面啐道,「沒文化的泥腿子還知道法院呢,嚇唬誰啊。」


  「他們就走了?」徐麗媛問。


  「嗯。」白玉蘭說,「他們倒是提醒我了,他們是知淵的爸媽,也是遺產受益人,你抓緊的把家裡的錢先轉一部分到我這,我幫你保管著,這樣就算他們來找你要錢,你也說沒有。」


  「家裡本來也沒什麼錢,最後那五十萬都借給弟弟了。」徐麗媛厭厭的說,她一想到她和曾知淵最後的對話就是為了這五十萬在吵架,曾知淵最後對她說的話就是離婚,心如刀割,悔不當初。


  「你現在這撫恤金,賠償金,還有保險金,這很大一筆金額呢。」白玉蘭眼睛閃著光。


  「這錢還沒到手。」徐麗媛說,「再說,知淵他希望繁星出國去留學,這錢要留著給她留學用,她爺爺不會要這個錢的。」


  「出國留學費那個錢幹什麼,一個女娃子。」白玉蘭說。


  「這是知淵的願望,我一定要實現它。」徐麗媛說。


  曾繁星坐在樓下花壇邊上,靜靜的等著,並沒有過多久,爺爺和叔叔就下來了,曾繁星估計著時間,肯定是家門都沒進,曾繁星感覺到一絲尷尬和羞愧,「爺爺,叔叔,我媽媽是因為太悲傷了,所以情緒不穩定,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我和你媽,已經四五年沒碰面了,這種場合我早已經猜到,沒什麼的。」曾廣棟說,「可愛。你爸給你留了多少錢,你知道嗎?」


  曾繁星聽到錢一字就想到那天聽到的父母吵架的內容,五十萬,之前還有更多,爸爸為數不多和媽媽爭吵的理由,都是因為媽媽拿錢給舅舅。


  但這話對爺爺說不得。


  曾繁星搖頭。


  「那這次的事故七七八八加起來能賠多少錢,你知道嗎?」曾廣棟問。


  曾繁星還是搖頭。


  曾廣棟嘆氣,「你要去問明白,這以後都是你的錢,不然就成徐家的錢了,你還小,以後用錢的地方還多的是,你心裡明白,她們就不能糊弄你。」


  曾繁星看著他,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我們這就回去了,你要是收拾你爸的遺物,也撿兩件寄回來,讓你奶也有個念想。」曾廣棟說。


  「我送你們去車站吧。」曾繁星說。


  「不用了,我們自己打車走。」曾廣棟說,「回去休息吧,臉上都沒肉了,你爸爸沒了,以後要更努力的過好生活,這樣你爸爸在地底下也能安心。」


  「有什麼事就打電話。」


  曾繁星點頭。


  在小區門口目送著他們上了計程車遠去。


  曾繁星回家,白玉蘭問她,「你帶你爺爺叔叔去墓園了?之後去哪了?」


  「之後就回家了。」曾繁星說。


  「我說什麼來著,肯定是她帶回來了,不然那兩個能找到這裡。」白玉蘭對女兒說。


  徐麗媛看著曾繁星,「媽媽昨天是怎麼和你說的,我說你要把你爺爺帶回來,我就去死,你這是巴不得我去死嗎?啊。」


  「你們也沒讓爺爺進屋啊,你見到爺爺了嗎?」曾繁星說,「你把爸爸的親身父親和親兄弟關在門外,爸爸的照片就擺在這,你就不虧心嗎?」


  徐麗媛啪的一下就給了女兒一巴掌。


  「你當著你爸爸的照片就這麼和我說話,你不虧心嗎?」徐麗媛嘶吼道。


  「就因為我沒生兒子,他們家沒把我當個人看,現在我女兒,我親自生下來的女兒也不把我當個人看嗎?」


  「這根本就不是生兒生女的問題。」曾繁星說,她第一次覺得,也許一直沉浸在沒生兒子被人歧視的情緒里的人,只有徐麗媛一個而已。


  「行了,你少說兩句,別刺激你媽了。」白玉蘭打圓場說,「你快進屋。」


  然後扶著徐麗媛回房,徐麗媛坐在床邊捂著臉嗚嗚做聲,白玉蘭看著她嘆氣,「就算母親懷胎十月的辛苦,到底抵不了跟他們家姓的血緣親厚。」


  「我要給繁星改性。」徐麗媛說,「以後讓她姓徐。」


  「哎呦,那可使不得。」白玉蘭心口一跳說,「這房子還是姓曾,裡頭住著兩個姓徐的女人可怎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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