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主帥病倒前線危
郭嘉感覺很複雜。坦白講,郭嘉他這輩子都沒想過能得蔡威好聲好氣地叫他一聲「姐夫」,而這回,毫無徵兆下,蔡威忽然開口,讓郭嘉心裡在錯愕驚訝的同時,還湧出一股濃濃的無奈之感:若自家小舅子懂得收斂,知道低頭,需要付出這樣的代價,那他覺得他還不如繼續叫他郭奉孝來的順耳呢。
郭嘉蹙起眉,遠看著蔡威離開的背影,微微的地嘆了口氣。旁邊的幾位將領在整個過程中也是一言未發,只是趙雲他們,在甘寧的手下,抬著甘寧的屍首經過他們身邊時,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翻身下馬。默默送行。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追問蔡威:為什麼在這個時間你會出現在這個地點?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在玩忽職守,罔顧軍令?
唯一一個比較清醒點兒的,恐怕就是龐統了。龐統在蔡威離開后,恨恨地跺了跺腳,腳跟一轉,跟上了離開的蔡威:某家這是倒了多少輩子的霉運,怎麼就交友不慎,認識了這麼一個肆意妄為,來去由心的主兒?看他這狀態,他要是不跟上去盯著點,指不定這人下一步就是拉杆子離開,帶著人馬回海上繼續他天不管,地不轄的海上王生涯了。
龐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追著蔡威離開,剩下幾個人開始反應過來,一個個望著郭嘉。開始目露擔憂:剛才可是奉孝開口,讓蔡威把甘寧的屍體送回去的。這……沒經過主公同意,就做這決定……奉孝這膽子……是不是忒大了點兒?以前沒發現他這麼不著調啊。別是讓蔡仲儼那聲姐夫給叫糊塗了吧?
想到此間,馬超抬腳湊到郭嘉跟前,壓低了聲音問:「主公那裡,你打算怎麼交代?」
郭嘉挑挑眉:「什麼怎麼交代?老老實實地實話實說唄。」
「實話實說?你沒事兒吧你?」馬超皺起眉頭,拿看傻子的目光瞪著郭嘉,聲音壓到最低跟郭嘉咬耳朵,「難道你真要告訴主公蔡仲儼他罔顧軍紀,陣前縱敵?」
郭嘉笑了笑,扭頭看著馬超:「你以為我不說主公就不知道了?放心吧,主公知道的!而且……」
郭嘉話沒講完,就聽到耳畔傳來一陣疾馳的馬蹄聲。郭嘉詫異地扭過頭。馬上之人,他熟悉的很,正是現在該跟著曹昂在西大營圍攻呂蒙的自家長子郭奕!
「嗯?怎麼是奕兒?他不是跟著大公子在南營嗎?怎麼跑西營這兒來了?」馬超也順著郭嘉的視線望過去,只掃了一眼,馬超就疑惑地問出聲來。
然後,馬超就見郭奕縱馬疾奔到郭嘉面前猛然勒韁,在引起一陣馬嘶聲后,郭奕才利落地翻身下來。不顧喘息,就湊到郭嘉耳朵邊,語氣快速,聲音低沉地說了些什麼。
郭嘉聞言后眼中閃過一道不明意味的光芒。他先是眯了眯眼睛,然後又挑了挑修眉,在把腦袋來迴轉了一圈后,視線鎖定在此次西營設伏的主將張遼身上。緊走幾步以後,搭著張遼肩膀,依舊漫不經心:「西營戰後事宜就有勞文遠將軍了。嘉熱鬧湊夠了,該回中軍去了。」
張遼先是微微皺了下眉,瞄了眼神態自若的郭嘉后,終究還是沒問郭奕匆忙忙過來到底跟他說了什麼:嗯,也許是人家自家的私事呢!
「此乃遼份內之事。」張遼很爽利地應下郭嘉。
郭嘉也不啰嗦,直接上了自己先前的馬,馬鞭一揚,帶著郭奕和親衛們開始往中軍急趕。路上郭奕的臉色很難看:「父親……您說丞相他……」
「噤聲!」郭嘉眉目凌厲,狠狠地掃了自己兒子一眼,告誡道:「當心隔牆有耳。」
郭奕趕緊抿住嘴。加快了手下催馬的節奏。
等爺倆趕回中軍帳時,荀攸正在中軍帳門前等候,看到郭嘉過來,荀攸提著袍腳就趕了過去。
「主公情形如何?可有叫軍醫?」郭嘉手扔了馬鞭,便往裡走,邊問荀攸。
荀攸一臉嚴肅,邊從袖子里抽出一張絲絹給郭嘉邊解釋道:「還在昏迷。董信大夫已經在為主公看診,裡頭是大公子和三公子在。你看看這個,這是剛剛從後方寄來的書信,主公就是看了這東西以後急火攻心,人事不醒的!」
郭嘉「唰」地一下展開絲帛,一目十行瀏覽完,一下攥緊拳頭!
信上所言不是別的,正是荀彧被囚,曹丕遇刺,一眾官員或被軟禁,或被下獄地許都之變。以及韓遂軻比能調兵遣將,虎視中原的軍事動向。
這樣糟糕的消息,在這個戰局將定,孫劉聯軍元氣大傷的節骨眼上被報給曹孟德,曹孟德不氣惱才怪!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曹軍就可渡過長江,揮師南下,一統江山!可惜偏偏後方生變,亂生肘腋!
郭嘉眼睛很微妙地眯了起來,他在惡狠狠地揪了兩下絲絹后,抬起頭聲音異常平和地問:「南營事情如何了?呂蒙可降?大公子什麼時候過來的?」
荀攸被郭嘉反應弄的一愣,隨即答道:「呂蒙被俘,司馬先生跟高順將軍正在處理善後之事。大公子比你早到一刻鐘。書信他們兄弟二人已經看過了。」
郭嘉點了點頭,掀了帘子踏入帳內,進門前在囑咐郭奕:「此事切勿聲張。奕兒,你現在帳外候著,有人靠近立刻來報。記住,是你親自來報!」
「父親放心,兒子省得。」郭奕神色緊繃,肅然應諾。
荀攸跟著郭嘉進來,簡易的行軍榻上躺的是眼睛緊閉,臉色蒼白的曹孟德。而大公子曹昂與三公子曹彰則一身甲胄,各個眉頭緊皺,又大氣不敢出地看著著董信。
董信其實已經把完了脈,這會兒正眉頭緊皺地在思慮著什麼,連郭嘉二人進來都沒有察覺。
「咳……」郭嘉輕咳一聲,把董信從思索中驚醒,聲音裡帶著安定人心的淡然,問道:「阿信,主公的病情可有何結論?」
董信臉上顯出一種少有的糾結凝重之色。
曹昂一見董信這樣,心頭立刻「咯噔」一聲,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問:「我父他……,董大夫,有話但講無妨。」
董信張了張嘴,把視線在曹孟德郭嘉跟曹家兩兄弟之間來回掃了掃,最後還是咬牙說道:「大公子,看脈象,丞相恐怕是……急驚風!」
「什麼?」曹彰聲音一下拔高,跳腳上前,連到董信身邊,眼瞪著董信,滿臉難以置信。
曹昂趕緊把曹彰一把拉住,回過頭按捺住焦躁和擔憂問董信:「董大夫,您可確定?」
「……董某確定!」董信說話間詭異地遲疑了片刻,最後到底給了一個讓曹昂最失望的答案,然後解釋道,「其實,丞相他本來只是怒火攻心而已,並沒有什麼大礙。但是……丞相先前頭風未愈,加上年歲漸長,又遠來征戰,水土不服。且最近操勞戰事,勞心勞力,已是心力憔悴。諸般綜合,丞相如今之局,並不為過。」
曹昂聞言臉色一下子陰沉了:「董公可有良方醫治?」
董信遲疑地偷眼瞄了下郭嘉,發現郭嘉正袖手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后,轉看著曹昂語帶遺憾:「大公子,實不相瞞,急驚風之症,本就是頑疾,加上丞相原有舊疾……董信醫術綿薄,實在是……」
「董公!」曹昂不等董信把話說話就一口打斷了他的話,拉著曹彰退後兩步,哥倆同時對著董信長揖到底:「請董公務必全力施為!」
董信一下站起身,趕緊扶起兩位公子,看看榻上的曹孟德,遲疑地為難道:「大公子,非是董信不作為,而是……眼下行軍在外,條件艱苦。且……南方多潮瘴,也不利於丞相身體恢復。」
曹昂心頭一凜,站起身目光灼灼盯著董信:「董公的意思是……」
董信不避不讓,回視著曹昂坦然道:「董信聽說:華佗先生已經從西北回鄴城了。有他在,丞相的病情可能會得以控制,甚至治癒。」
曹昂不做聲了,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荀攸這會兒似乎也有些回過味兒來,目光來回在郭嘉跟曹孟德之間掃視著。最後落在董信身上。
「董公。」一直怒意非常看著董信的曹彰在這時候開口,「如果那樣的話,是不是要……退兵?」
董信不吱聲,只是微微地低下了頭:這該死的坑蒙拐騙伎倆真不是他擅長的。下次再有這事,找別人去吧!
可他這意思在曹家倆兄弟眼裡,就是默認了!哎喲,怎麼就這麼寸?父親怎麼能病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呢?許都那事還沒解決,赤壁大戰勝利在即,他怎麼就忽然病倒了呢?主帥都病了,這仗還打嗎?可是不打的話,是不是就意味著眼睜睜放縱江東逃出生天,曹軍千里征戰前功盡棄?
擺在哥倆眼前的這還真是個兩難之局。進軍,就是不顧老父生死,。退兵,是不管大局先後,不顧將士辛勞。你怎麼選,都是對。可怎麼選,也都是錯。
曹昂綳著臉,眼盯著地面,良久沒有出聲。
曹彰則是來回搓著手指,看看荀攸,看看郭嘉,希望這倆人能說出個兩全的法子。可惜平日挺足智多謀的人物,這會兒卻忽然變成了啞巴。一個個目露擔憂地看著曹孟德,就是不肯支招。
「先生!」曹昂在好一陣兒的沉默之後,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樣忽然出聲,看著郭嘉說道:「先生,您和董大夫可能帶我父先回許都?四叔父(指夏侯淵)會帶二十萬大軍隨行護送。許諸將軍和典韋將軍一樣隨行。文和先生同樣回後方養病。」
郭嘉一挑眉:「那你這裡呢?」
曹昂垂下眸輕聲道:「自然是乘勝追擊,不能給江東喘息之機。而且眼下劉玄德新敗,與江東嫌疑已生,父親病倒的消息若是傳至孫劉聯軍之中,必然會讓他們放鬆警惕。加上江北軍中,人數漸退,他們提防之心也會下降。在沒有了共同的敵人的時候,曹昂不信,他們還能有多少的共同利益存在。」
郭嘉眯著眼睛微微笑了笑,和荀攸對視一眼后,又轉過來看著曹昂,指指曹彰道:「三公子怎麼辦?跟著我們回去嗎?」
曹彰抿緊嘴唇,視線在自己父親和自己哥哥之間來回掃視,最後一咬牙一跺腳說道:「大哥,我跟著奉孝先生回去!……雖然跟著您能有仗打,可是……我實在是不放心父親這一路的安全。」
曹昂沒吱聲,只是摟過曹彰的脖子,在曹彰肩膀上狠狠擂了一圈,低聲交代:「照顧好父親。還有,你自己當心。」
「唉。弟弟知道。」
郭嘉像是一點兒也不意外曹彰的選擇,他在看了眼曹孟德后,郭嘉跟曹彰和董信說:「事不宜遲,兩位即可去收拾行裝,安排撤軍事宜。公達,跟妙才的交涉恐怕得交給你了。」
荀攸這回倒是沒嫌棄郭嘉懶散,而是挺配合地跟著曹彰二人一起出了門。等到三個人都走遠了,郭嘉才回過頭,扯過曹昂壓低聲音說:「子修,你可知道你這麼選擇意味著什麼?」
「曹昂知道。」
「你父親若是醒了,說不定會疑你。」
曹昂身體一僵,輕聲道:「……曹昂明白。」
「你父親若是沒醒?……而你領軍在外,在他榻前盡孝者是你的弟弟們。魏公世子之位……子修,可想起扶蘇胡亥舊事?」
曹昂臉色一白,腦子裡也因為郭嘉的話出現了片刻的混亂,最後曹昂合上眼睛搖了搖頭,再睜開時已經又恢復成一片清明:「雖然不知道先生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跟我說這些話,但是先生……他們是我弟弟!不管今後如何,我總歸是他們大哥。我不能……因為一些莫須有的理由就對自己手足同胞起猜忌,下黑手。」
郭嘉退後一步,目光銳利如刀,似乎要把眼前人穿透一般地盯著曹昂。曹昂不惱不懼,回望著郭嘉,神色泰然,磊落坦誠,只是嘴角掛起一絲苦笑:「先生,您在試探我嗎?曹昂承認,父親的位置對我和幾個兄弟來說都是很有吸引力的。我也一樣垂涎動心。可是再動心……我也不能讓做出可能讓自己後悔終生的事。還是說,先生覺得……和家人相比,這似錦前程更重要?」
郭嘉看著曹昂不置可否,最後答非所謂冒出一句:「二公子可能沒有遇刺,或者說,他即便遇刺,也沒有身亡。」
曹昂一愣,滿臉難以置信地看向郭嘉:郭嘉這句話信息量有些大!若是曹丕沒有死,那麼許都這些變故是怎麼回事?北方的軍糧遲遲供應不上是怎麼回事?而且,遇刺以後,謊報軍情又是怎麼回事?聯想下荀彧被囚禁的遭遇,無緣無故,一個尚書令被軟禁皇宮,單單指望一個皇帝,能辦到嗎?這裡頭,會不會有別人在插手?
可是腦子裡針對曹丕的無數疑問轉過一圈,曹昂最終還是握緊拳頭搖搖頭,堅定不移地告訴郭嘉:「我信他!」
「嗯?為什麼?說不定他現在已經被陛下策反了呢。」
「先生,我信他!因為……他是我弟弟!他和我一樣姓曹!」曹昂的脾氣難得被郭嘉激了起來,十幾年不溫不火,在外人面前被標榜為醇厚溫良的好修養好形象竟然在此刻郭嘉逼得急聲厲氣。曹昂有些挫敗地看著郭嘉,攤開雙手無奈苦笑:「如果先生只是為了在此刻激怒曹昂,讓曹昂心緒波動,那無疑……您成功了。」
郭嘉終於不再綳著一副讓人看了就覺得心頭髮毛的嚴肅表情,笑眯了眼睛拍拍曹昂肩膀:「寶刀出鞘,馬上要放在磨刀石上了,嘉得試試到底有幾分銳氣。若是會傷人傷己,那這刀……恐怕只能為殺人兇器,難成護衛神兵。」
曹昂被他說的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郭嘉又在弄些什麼玄虛。
「哦,對了。仲儼把周公瑾放走了。甘寧的屍首也被送還給江東了。」像是說閑話一樣,郭嘉狀似不經意地把蔡威之前做的事給曹昂透露出來。按理他是該給曹孟德說的,可是曹孟德這會兒都病倒了,他直接就省下這道功夫了。
曹昂聽后先是一愣,隨即苦笑著搖搖頭:「其實……這也是先生一早就料到的吧。就算不是甘興霸為先鋒,陷入險地讓蔡仲儼救援。蔡仲儼也一樣不會阻攔周公瑾。蔡仲儼很聰明,也很果決,但是他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他太重情太重情。周公瑾跟他夫人有兄妹之誼,跟他也有一些相惜之情,就算所有阻撓他的因素都不存在,他也一樣會放周瑜回去的。只是放他的路徑不同罷了,可能方式也有些不同,說不定,他會選擇跟周瑜打一仗,然後讓周瑜突圍而出。」
郭嘉聽罷只是挑了挑眉毛,沒說話,但卻走上前輕輕地拍了拍曹昂的肩膀。曹昂被他這反應搞得一頭霧水:先生這種反應是說明他是贊同啊?還是不贊同啊?
郭嘉在拍完曹昂以後,靠到曹孟德榻前,彎下腰,仔細地看了看曹孟德面色后舒了口氣。然後才跟曹昂告辭離開。臨出門前,他頓住腳,沒有回頭,淡淡道:「子修,不管將來如何,不管有沒有旁人在旁提醒,我都希望你能牢記你今天的話。」
曹昂一愣,偏頭皺起眉,困惑而憂慮地望向郭嘉背影。等到郭嘉人走出了好幾步了,曹昂才忽然反應過什麼一樣,疾步衝出帳外,發現四下無人後,沖著郭嘉喊道:「先生?先生今天對學生的試探是為何意?先生,難道打算要棄曹氏而去嗎?」
郭嘉腳下一停,扭過頭面有笑意地望向曹昂。曹昂綳著臉,表情執拗地杵在帳門前,等待郭嘉的回答。
「別這麼看著我。大公子,你這眼神容易讓嘉覺得自己是始亂終棄的負心賊人。」
曹昂眼角一抽,額頭青筋跳了跳斥道:「先生!」
「哎呀,算了,告訴你也無妨。來來,附耳過來。」郭嘉神秘兮兮地沖曹昂招招手,曹昂聽話地把腦袋湊過去,然後就聽到一個讓他差點兒跳腳的答案。
郭嘉跟他說:「我家夫人曾說我有做神棍的潛質。我打算回去以後,帶著她和暘兒去各處裝神弄鬼,坐實了這個稱謂。子修,天命這東西,可邪門的很。文王演周易,陳勝魚肚書,高祖斬白蛇,光武夢華蓋。子修,你說怎麼樣才能讓天下百姓相信天命思變呢?」
「哈?先生是在說……」
「哎?我說什麼了嗎?我可什麼也沒說。要不要變天,可是老天爺的旨意,跟咱們這些凡夫俗子可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干係。」郭嘉眯縫著眼睛裝模作樣地豎起一根手指在曹昂眼前搖了搖,然後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轉角離開。只是臨走前,猶豫片刻還是跟曹昂說了句:「周瑜走脫雖也在意料之中,但仲儼不戰而避,私自縱敵這事畢竟違反軍紀。從嚴處罰,以儆效尤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子修,雖然這事有些讓你為難,但是我想……若仲儼他自己上了請罪書,是不是可以……從輕發落了?」
曹昂一愣,隨即上道非常地利落道:「大戰在即,正是用人之時。蔡仲儼縱敵之事,押后在議。允其戴罪立功,但期間若敢再有違令之事,數罪併罰,定不輕饒。」
郭嘉這才算是正兒八經地鬆了一口氣,拱拱手,作別曹昂,抬步離開,開始去張羅回程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