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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收女心中有盤算

  但是郭奕這話說完不久就開始為自己先前的逞強後悔了。在杜若和蔡嫵撕開小丫頭的衣服以後,映入郭奕眼帘的是背上,身上橫七豎八的傷口和淤青,有鞭打的,有擦刮的,還有拳腳的傷痕。因為拖延了時日,有些傷口已經化膿,還有些結痂以後又添新傷,長合的傷口又重新開裂,顯得猙獰可怖。


  郭奕眨巴著眼睛咬著唇,看他娘親一點一點往傷口上塗藥,他自己就在一旁「嘶嘶」的倒吸冷氣。彷彿那些傷口是長在他身上一樣。好在郭友是個穩妥人,駕車駕得很穩當,蔡嫵和杜若兩人配合著,用了有小半個時辰才把這姑娘前前後後的傷口清洗處理好。郭奕老老實實地窩在一旁角落裡看著倆大人忙碌,不時在一邊眼角跳跳地配上一句冷氣聲。


  等他們忙活完,小丫頭還沒醒,依舊牢牢的拽著蔡嫵袖子不撒手。郭奕這會兒倒不計較這個老娘被人霸佔的問題了。畢竟還是孩子,而且心地很善,在看到這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小姐姐受了這麼些罪,郭奕心裡到底是同情佔了上風。


  他很輕手輕腳地趴著身子湊到新「阿姊」跟前,抬著腦袋小聲問蔡嫵:「娘,她身上好多傷口。她都不嫌疼嗎?」


  蔡嫵聞言笑撫著兒子腦袋開口回道:「疼。怎麼不疼。可是人疼的時候沒人在乎,便是疼了也只當不疼了。」


  郭奕似懂非懂地點頭,然後跟想明白什麼問題一樣抱住蔡嫵:「娘,你是不是想說和這個阿姊比,奕兒其實很幸福?嗯,就算爹爹不在的這段日子,奕兒照樣有柏舟叔叔、杜若姑姑,還有娘親疼我。奕兒比這個阿姊幸運多了。」


  蔡嫵摟著兒子,拍拍兒子的後背,然後眯眼看著已經換好衣服,卻依舊抓著她衣角的小姑娘,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一個不用跟郭嘉合計商量就已經被蔡嫵拍板通過的念頭在她心裡暗暗紮根。


  到晚間的時候,蔡嫵他們投宿客棧。小姑娘在車停穩后悠悠醒轉。發現自己還拽著蔡嫵衣服,一下鬆開手,低頭看看自己衣著,動作迅速的起身團坐,像小獸一樣警惕的看著周圍。待發現車裡只有蔡嫵,杜若,和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以後,鬆了口氣,卻已經不改戒備姿勢地望著四周。


  蔡嫵見此心裡暗嘆一聲,什麼話也沒說,扶著杜若下了馬車。在把郭奕抱下車以後,蔡嫵掀著車簾望向裡面的姑娘,聲音溫柔:「咱們今晚要在這裡投宿,丫頭,下車吧。」說話的同時蔡嫵張開雙臂,給小姑娘做了個「我抱你下來」的手勢。小丫頭懷疑地偏偏頭,然後悶不吭聲從蔡嫵一邊爬過,自己悄默聲地下了車。


  蔡嫵也不生氣,只當是自家孩子在賭氣。在投宿以後,趁著小姑娘去洗澡的空當,杜若三兩步追上蔡嫵,壓著嗓子跟蔡嫵說:「姑娘,在路上杜若就想問卻沒來得及開口。你對那個小姑娘到底是怎麼想的?杜若瞧著你不像是想把她當侍女的樣子?」


  蔡嫵挑眉,呵笑著回道:「當然不是要當侍女,這樣的小姑娘當侍女不是太委屈了。」


  杜若眨眨眼很是納悶:「不當侍女?那你是想拿她怎麼辦?」


  蔡嫵垂眸盯了會兒地面,然後偏著頭沒頭沒腦地問了杜若一句:「杜若,你覺不覺得她像一種動物?」


  「動物?這杜若倒是沒看出來。只是杜若琢磨著這丫頭從半路冒出來,不知根底,才見到又是敢殺人的性子。那肯定不能省事。姑娘,咱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萬一她是存了歹心的什麼人……姑爺可還在許都等著咱們呢?」


  蔡嫵咬著手指沉思片刻后搖搖頭:「杜若,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也相信我自己的直覺,這姑娘不會是你想的那種人。」


  杜若瞧著又犯執拗的蔡嫵無奈地嘆口氣,正要再說什麼,就聽身後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杜蘅帶著剛洗浴的小丫頭來拜見蔡嫵。杜若一回頭不由有些驚訝自己所見:車上那個髒兮兮的丫頭在沐浴過後,收拾的乾淨清爽。一張臉褪去泥污顯得格外清麗秀美,幾乎可以預見,這姑娘長大以後絕對是個不遜蔡嫵的美人坯子。


  蔡嫵在前頭笑眯眯地招手叫過小姑娘:「我記得你之前告訴我你姓郭?能告訴我你家是哪裡的嗎?家裡還有人嗎?」


  小郭姑娘沉吟片刻,最終抿抿嘴開腔簡略地回答了三個字:「安平人。」對於家中情況卻絲毫沒有回答。


  蔡嫵眼睛眨眨后很耐心地問道:「家裡沒人了嗎?如果有的話,我可以給著人幫你打聽打聽,送你回家。」


  小丫頭身子一僵,小臉繃緊聲音清冷地說:「沒人了。父母兄弟都死在黃巾亂里。有一個叔叔還把我賣給了人牙子。既然他不認我做侄女,我也不再認他做叔叔。所以,家裡沒人了。」


  蔡嫵笑了笑,看看聽到她回答后帶著一絲動容的杜若,又瞧瞧正好湊到房門的郭奕,彎腰低頭對著小郭姑娘說了一句讓杜若等人及其驚詫的話:「我說過,如果你願意,我還可以給你一個家。我有個兒子,叫郭奕,但是還缺一個女兒。」


  蔡嫵話音落地,一室寂靜,杜若幾次想開口,都被蔡嫵用眼神制止。


  小姑娘聽完話愣愣地站在原地,也不知是不是聽懂了蔡嫵的意思。等過了有一刻鐘之多,小丫頭才開口看著蔡嫵:「我叫郭照。」


  蔡嫵聽后先是愣了愣,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但具體是哪裡聽到過又記不太清楚。於是搖搖腦袋以後淡淡地笑了:「蔡嫵蔡慧儇。外子郭嘉郭奉孝。潁川陽翟人。從今天起,你就算是潁川人了。不想叫母親不要緊,奕兒會叫你阿姊就夠了。」


  郭照姑娘咬咬嘴唇,抬著頭輕輕開口:「這就是你說的我能給你的嗎?」


  蔡嫵淡淡戲搖搖頭,傾身撫上郭照的頭髮,在郭照渾身僵硬地抗拒眼神里輕輕地揉了揉,然後一字一句緩緩吐出:「不,不止這些。你能給的遠比一個義女要多,而且多很多。」


  郭照沉默了下,仰頭望著蔡嫵:「我知道了。如果有需要,我會按照你的意思……」


  蔡嫵挑挑眉,彎腰笑看著郭照:「照兒,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在家人面前說話可以不必像談判一樣?」


  郭照愣了愣,隨即明白蔡嫵話中含義。低頭沉思片刻后,帶著困惑猶豫的眼神看向蔡嫵,語氣遲疑,聲音平平地解釋:「我父母在我五歲那年就離世了,後來兄長胞弟也相繼去世。我和阿姊投奔叔父。寄人籬下又為叔父嬸母所厭棄,根本就忘了怎麼跟家人相處。」


  蔡嫵聞言撫著郭照頭髮的手微微一頓。在偏頭望見郭照的表情后,心裡閃過一絲疼惜。蔡嫵沖這會兒正扒著門框往裡探頭的兒子郭奕招了招手,在一眾人不解的,目光里把郭奕領到郭照身前:「奕兒,你該叫她什麼?」


  「阿姊。」郭奕脆生生利落落的回答。


  蔡嫵笑了笑,然後循循善誘地問郭奕:「奕兒,你以前說你要怎麼對娘?」


  「要好好愛惜娘親。爹爹說,這話是與他共勉。」


  「那對姐妹呢?」


  郭奕眨眨眼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后,像小狐狸一笑咧著嘴笑了笑,一扭身抱住沒有絲毫防備的郭照,也不理郭照僵硬的表情和略帶抗拒的掙扎,直接拉著人家袖子特熱情的發邀請:「阿姊,阿姊,奕兒房裡有好多新鮮小玩意兒,我帶你去看看好不好?」


  郭照愣怔地瞧著自己被拽的袖子,然後仰頭不解地看著蔡嫵,卻見蔡嫵沖她點了點頭,一臉樂呵地吩咐郭奕:「帶你阿姊去可以,別鬧騰太晚。明天咱們還得趕路。」


  郭奕滿不在乎地應了一聲,自來熟拉著僵不愣登的郭照往自己房裡走。杜蘅在郭奕前腳走後,後腳就不放心的跟上。而杜若在看完整個前因後果后似有所悟地瞧瞧蔡嫵,在等三人離遠以後幾步湊到蔡嫵近前小聲地說:「姑娘,你認這個義女是為了……小公子?」


  蔡嫵很誠懇地點頭承認,轉身走到榻前坐下,撫著自己小腹跟杜若解釋:「奕兒從小在榆山長大,見的人少,就是有也多半是往來的親朋。再加上這些年,家裡只有他一個孩子,又是個聰慧討巧的,所以人人都把他當寶貝兒似的捧著供著,很多事情在外面孩子看來已經很習以為常,但在奕兒看來還頗不可思議。」


  「姑娘是怕奕兒見識淺,去了許都會在和其他孩子相處時吃虧?所以讓那丫頭帶著提點些?」


  「這只是其一。還有一些是因為之前在榆山,奕兒雖然不怎麼有同齡玩伴,但你家姑爺陪他的時間長。你姑爺的那性子你也知道,跟兒子處得哪像是個當老子的。跟奕兒在一處,爺倆兒是一個比著一個能鬧騰。可將來到許都就不一樣了:他會有許多事情忙,分不出那麼多精力再陪奕兒。我如今又有了身子,精力不及從前,肯定有的地方會顧忌不到。奕兒年紀還小,到許都後跟榆山落差太大他會受不了。而你跟他解釋有些事他也未必聽得懂。所以乾脆讓他多個姐姐,這樣至少不會讓他覺得自己備受冷落。」


  「這事我先前就琢磨過,本來想嫻兒最合適,但嫻兒堅持要在陽翟守孝,所以就只能作罷了。沒想到半路竟能這麼個性子的姑娘:剛烈,要強,心智比一般孩子成熟,經得事也比同齡孩子多。又趕上她和咱們家算同宗,可不就是天賜的機緣嗎?其實說來也是那姑娘合了我的眼緣。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著她總覺得有一種熟悉感,就像見到毓秀姐姐,又像見到威兒一樣。」


  蔡嫵說完眼睛暗淡了一下,抿抿唇,有些傷感地低下了頭。


  杜若也心有悵然地不再言語。看姑娘的意思,她是認定這個義女了。若是其他,她說不定還能勸勸。但如果讓她想到高夫人和二公子的事,恐怕要姑娘改主意就難辦了。對姑娘來說,這兩人就是她的兩大痛處,高夫人亡故,是她痛失摯友。二公子出走荊州,是讓她愛怨交織。可偏偏她心裡對著兩人還牽挂著,惦記著,懷念著。一旦有了讓她移情的東西,她必然不會這麼輕易放過。


  「姑娘,您的心思,杜若明白。只是……您問也不問就帶了這麼一個義女進京,姑爺那裡是不是有些……不好交代?」


  蔡嫵擺擺手,挑挑柳眉沖杜若及其肯定地答道:「你家姑爺?你覺得你家姑爺像是會在乎這個的人嗎?他呀,充其量就是派人查查這姑娘的底細,若是沒什麼貓膩,他巴不得有個多叫他一聲父親的女孩兒呢。」


  杜若聽完眼角抽搐,表情古怪地低下頭。姑爺那行事風格詭異莫測的要命,誰知道他見了這義女到底啥反應。姑娘有句話評價他啥來著?叫……腦迴路跟正常人不一樣。沒準兒,他還真不在乎姑娘自作主張這事,搞不好人家真能像姑娘說的那樣挺樂呵有個孩子管他叫爹呢?


  不過杜若這頭還沒發散思維想透郭嘉到底會怎麼反應,蔡嫵那邊就撫著小腹,一臉柔和,語氣幽幽地跟肚子里孩子對話:「我說,小丫頭(他們家目前默認這孩子是個姑娘),你說你爹現在在幹嗎?有沒有想我們呢?他一個人在許都,沒人管沒人顧的,會不會又照顧不好自己?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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