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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亂世隱居在榆山

  郭嘉回來沒多久,蔡嫵就開始忙活著張羅郭嘉生辰的事。因為去年他生辰被李氏莫名其妙地攪和了,蔡嫵就想著這回好歹能好好彌補彌補,不能再草草了事了,畢竟她和郭嘉成親這幾年來,正兒八經過生辰也就今年一年而已。


  哪料到計劃不如變化,人算不如天算。郭嘉生日那天,蔡嫵把飯菜擺上桌,拍著手,正要往書房取叫人,半路碰見柏舟手拿書信,一路小跑地往郭嘉書房趕。蔡嫵不明所以,緊跟柏舟來到書房。


  柏舟見到自己主母后,對著蔡嫵草草地行了一禮。接著就急慌慌推門而入,雙手遞通道:「先生,文若先生冀州急信。」


  然後蔡嫵就眼見著郭嘉動作迅速地拆開信,瀏覽一遍后臉色一變,合上信紙對著自己匆匆交代一句:「我去志才那裡一趟,晚飯不用等我」后,就捏著信大步流星地邁出房門。頭也不回地往大門方向走。


  蔡嫵在他身後咬咬唇,對著郭嘉遠去的背影喊著問道:「那你幾時回來?」


  郭嘉擺擺手,遙遙地回了一句:「不知道。說不好,若是晚了,你就先睡。」


  蔡嫵聽完神色一黯,低著頭有些失落的回了自家廳中。獃獃地看著滿桌的飯菜出神。


  杜若在她身邊站著很是疑惑:剛還好好的去請姑爺,怎麼回來就心緒低落了呢?姑爺人呢?怎麼姑娘一個人回來了?別是吵架了吧?


  杜若正小心翼翼地揣摩著事情的前因後果,想著等會兒怎麼勸慰蔡嫵。就聽蔡嫵微微嘆了口氣,拿起筷子往往碗里一磕,對著杜若說道:「正主不在,咱們不能餓著。來,杜若,坐下陪姑娘一起用飯吧。」


  杜若遲疑:「姑娘……這不好。再說姑爺還沒來,你這麼先用了,等他回來……」


  蔡嫵無所謂地擺擺手:「去戲家,毓秀姐姐還能餓著他?成了,別想那麼多了。趕緊坐下來陪我一起吃。」


  杜若眨眨眼,也沒再跟蔡嫵爭執,而是聽話地跪坐在蔡嫵席邊。不過東西卻沒怎麼動,只是低頭沉默地為蔡嫵布菜。


  蔡嫵偏頭看看杜若,估摸著這就是杜若能在本分以內做到的極限了。於是眯起眼睛微微笑了笑后不再說話。轉臉認真地開始用餐。


  等蔡嫵說她已經吃飽時,桌子上東西也沒見下去多少。蔡嫵憂愁地看看食案,托著腮幫對杜若說:「撤了吧。把你喜歡吃的留下,剩下的賞了人吧。」


  杜若低頭應諾。把收拾進食盒裡,站起身正要出門,就聽蔡嫵接著吩咐一句:「今天你也忙了一天,等會兒用了飯後,就回房歇息吧。」


  杜若愣愣,回過神疑惑地問道:「姑娘今天不要等姑爺嗎?不用杜若陪著一起等嗎?」


  蔡嫵擺擺手:「哪等什麼時候都得拽著你?姑娘又不是三歲小孩兒,還會害怕不成?」


  杜若眨眨眼,看了蔡嫵一會兒后像才明白蔡嫵說的意思一般,不太放心的點點頭,出門去了。


  晚間的時候,蔡嫵一個人呆著房間,斜靠著軟榻邊翻琴譜邊等郭嘉。只是如果有人走進了會發現,蔡嫵手裡拿得那捲竹簡已經有多半個時辰沒有往下翻動。


  蔡嫵這會兒的心思有些煩躁,從郭嘉自冀州回來以後,蔡嫵就覺得郭嘉有什麼事情在瞞著自己,可是問他,他要麼是裝糊塗地岔開話題,要麼是笑呵呵地打哈哈糊弄過去。郭嘉越是這樣,蔡嫵心裡就越擔憂,總覺得他瞞她的不是什麼好事。但是她也不會執意追問,她想等等看,看郭嘉到底什麼時候會告訴她。


  只是今天柏舟那封信讓她忽然覺得,可能郭嘉隱瞞她的不是壞事,但是今天他信里得到的消息卻絕對不是好事。她得等著他,等他回來第一眼就能看到她;等著他想找人說話的時候,她就在旁邊安靜地聽著。


  結果蔡嫵這一等就是三個多時辰,郭嘉到家時已經接近丑時,推門進院,想著蔡嫵已經睡下,正想不去打擾她,自己去書房將就一晚上,卻見蔡嫵已經聽到動靜,批了件罩衫拿著竹簡就出了房門:因為沒睡過這麼晚,蔡嫵眼睛這會兒熬得水汪汪的。加上初冬夜寒,一件罩衫不太擋風,剛出門就被灌了一把冷氣,讓人不由自主地微微打了個抖。


  郭嘉皺皺眉,趕緊把人給推到屋裡,語氣帶著幾分嗔怪:「怎麼還沒休息?不是說讓你先睡著?」


  蔡嫵也不吱聲理會,直接從案上拿出小手爐塞郭嘉懷裡:「暖和一下,趕緊把衣服脫了。這外袍上全是濕氣,再穿著人會生病的。」


  郭嘉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東西,眨眨眼,伸出一隻胳膊把蔡嫵摟住,邊往裡間走邊無奈地搖頭嘆息:她這樣還讓他怎麼忍心?滿府的黑燈瞎火,只有她這一處還留著亮光,眼見斜月西沉,她還能衣帶不解的等著他,那這責備的話,還怎麼說得出口?


  等到兩人到榻上躺下后,郭嘉手環著蔡嫵,輕輕開口:「下次別再這樣了。我會心疼。」


  蔡嫵嘟著嘴,不搖頭不也點頭,而是輕輕地戳戳郭嘉,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疲憊:「你那麼急匆匆地出去,誰見了不會擔心?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郭嘉拍拍她肩膀,想了想終於還是說道:「公達那裡……出事了。」


  蔡嫵一愣,撐起身子看著郭嘉:「你不是說他隨陛下遷都長安了嗎?他會出什麼事?難道長安那裡出民亂了?」


  郭嘉拉下蔡嫵,給她掖掖被角后,輕輕地搖搖頭。揉著眉心嘆道:「民亂倒是沒有,只是公達他……謀事不慎,被人告發,在長安遭了牢獄之災。」


  蔡嫵皺眉微微偏了偏頭:她要是沒記錯的話,荀攸是比戲志才還年長几歲的,平日郭嘉談到他時也說過他處事老成持重。怎麼會出這種詭異事情呢?於是蔡嫵眨眨眼,帶著一絲不太相信問道:「他……他謀的是什麼事?」


  「刺董。」郭嘉緩緩答道。


  蔡嫵驚訝地張了嘴巴:能讓荀攸都忍不下去的相處謀刺這等事情,想來董卓在長安也沒辦什麼好事。只是這牢獄之災該怎麼辦?長安那頭是怎麼判的?死刑立即執行,還是死緩?或者無期?充軍流放啥的?


  郭嘉見蔡嫵受驚的樣子,拍拍她肩膀安撫道:「荀家在長安還是有些門路的,公達現在還只是收監候審。等到具體過堂,不知是什麼日子呢。長安現在並沒有表面看的那麼太平,底下各處暗潮洶湧。今年光司徒一職就已換三人,先是黃琬黃子琰又是弘農楊氏的楊彪先生,現如今又改成了王子師(指王允)。董卓既想拉攏賢士,又嫌賢士礙手礙腳,文武百官對他是動輒得罪,朝堂上下人心惶惶,長安城內烏煙瘴氣。公達此謀亦是被逼無奈,再任由這情形發展下去,長安城的大才賢良恐怕都要寒心自戕了。」


  蔡嫵雲里霧裡的聽著,半懂不懂。她對黃琬,楊彪啥的沒怎麼有印象,對王允的記憶也只停留在模糊的記憶里:這老頭兒是貂蟬養父,獻美人計的那個。但她對郭嘉處理荀攸的問題卻有幾分好奇:「你今天找志才先生,是商量怎麼救人嗎?」


  郭嘉搖頭:「不。是商量怎麼拖延時間。」


  「嗯?拖延時間?」


  「一年,長安這種情形不會太久。只要堂審什麼的能撐過一年,那一年以後只要不判斬立決也是有可能救出人。」


  蔡嫵拍拍郭嘉,眨著眼睛問:「你就那麼肯定?」


  郭嘉眉一挑,看著蔡嫵淡淡地笑道:「你真不知我為什麼這麼肯定?」


  蔡嫵放下手,轉身看著榻帳,思考了一下聲音帶著睏倦的含糊:「天欲其亡,必令其狂。董丞相,長遠不了的。」


  郭嘉瞧了眼皮開始打架的蔡嫵一眼,摟摟人,在蔡嫵額角輕輕落了個吻:「知我者,蔡嫵也。困了?趕緊歇了吧?」


  蔡嫵翻身咕噥一聲,聲音迷糊卻還是下意識地嘟囔了句:「明兒記得叫我,不能再貪睡丟人了。」


  郭嘉一笑,淡淡地應了聲是后,再抬眼,就見枕邊人已經沉入了夢鄉。
——

  郭嘉生日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郭嘉和戲志才都在忙於和長安和冀州之間的往來通信,蔡嫵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處理的怎麼樣,但她卻一點兒也不擔心。因為她雖然不知道荀攸曾經身陷囹圄過,但她知道後來他肯定得平安出來。不然後世在提起曹操謀臣的時候就不會來一個詞叫:「荀氏叔侄」了。


  等到年底的時候,蔡嫵派人往潁陽送了東西,開始張羅起自己家的年事。結果翻賬本的時候,蔡嫵臉色又開始憂慮:這年的收成一般,但是稅賦加重,家裡佃農過的不好,她自己做主給減免了租調,年底盤賬,到底還是發現自家賬面不太景氣已經有持續了幾個月。


  郭嘉在這事上一向完全撒手交給蔡嫵管理,可是蔡嫵看著竹簡上的賬目只覺得頭腦發疼:當真可稱得上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了。她家這情況要是被阿公和娘親知道,不曉得要多擔憂多心疼呢?尤其娘親,小兒子離家出走在外顛沛受苦,若是唯一的姑娘又來了出家道中落,財源不景,她不知道得急成什麼樣呢?

  蔡嫵眯著眼睛想了想后,找到郭嘉書房,推門進去拿著賬目給郭嘉,很是憂愁的詢問他:「奉孝,你看今年過年後是不是要再散一批僕從?」


  郭嘉接了賬目直接放在案上:「不用留了。都散了。年後咱們就搬家。去榆山腳下。院落房舍已經建好,就等著收拾入住了。」


  蔡嫵呆了呆,反應過來以後手指著郭嘉恍然:「你……你從冀州回來后從賬上拿錢就為了這個事?」


  郭嘉點點頭,又搖搖頭。拉起被他反應弄得一頭霧水的蔡嫵,走到門外對著柏舟說:「備車。先生要帶著你家主母出門。」


  柏舟眨眼,點頭轉身離去。


  等到車馬備好,郭嘉扶著自家夫人上了車,自己也緊跟著進來時,看看蔡嫵還是一臉迷惑的小表情地看著自己,不由失笑:「怎麼這麼呆呼呼的?別擔心,我就是再缺錢,也不會把你賣了的。」


  蔡嫵聽了立馬疑惑一收,瞪著郭嘉,語調古怪地反駁:「是,你是不會賣了我。咱們奉孝先生還指著妾身為他釀酒制衣做煮飯婆呢,哪裡會辦出典妻買酒這種竭澤而漁的傻事呢?」


  郭嘉聞言朗聲大笑,一把把蔡嫵抱在懷裡,邊手腳不老實地在蔡嫵身上佔便宜,邊聲音輕柔地說:「帶你去個地方,以後我們住的地方。」


  「榆山?那地方聽著就荒僻,能好嗎?」


  郭嘉也不回答笑眯眯地裝神秘:「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結果半個時辰以後,蔡嫵到達郭嘉所說的榆山時,真的被眼前的景象弄得吃驚了一下。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農家小院。但院牆被棄,以籬笆代替,籬笆下種的是排排的秋菊,因為時節不對,秋菊一枝枝峻峭斜立,倒顯出一番靜肅。院前不遠是個小池塘,塘水看樣子是從不遠處山腳下的河裡引來。后是個小花園,四時的花草種植得體,搭配相宜。這會兒,朵朵紅梅,迎風而開,一拍傲骨天成之象。


  院落里八間正房,面南而開,門窗嶄新,牆壁潔整。蔡嫵推門走到最中間一出,竟是卧房裝飾。掀開裡間帘子,蔡嫵望著床榻擺設:居然真的是「玉枕紗櫥」,櫥邊小几上擺著個精緻的香爐,未點熏香,卻讓蔡嫵覺得很有韻味。又瞧瞧不遠處的孩童吊床,雕花精緻,木料上好。蔡嫵眨眨眼,又眨眨眼,轉頭看著郭嘉:「這和外頭那些都是你弄的?」


  郭嘉以拳抵唇,微微輕咳一聲,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說道:「是我授意的。」說完想了想又緊接著補充一句:「本來是想自己動手,又怕把事情搞砸了。你知道我在這上頭,不太擅長,尤其……對待花花草草上……」


  郭嘉最後一句說起時,臉上難得帶了一絲困惑和不解,似乎仍在為自己為什麼養不好花感到糾結。


  蔡嫵聽完卻捂著嘴低叫一聲,一把撲到郭嘉懷裡,也不管一邊柏舟還在不在,摟著郭嘉脖子給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奉孝,你怎麼這麼可愛呢?」


  郭嘉一愣,接住蔡嫵,臉色微微紅了下。再看柏舟,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退到門外,看天看地,就是沒看屋裡。


  屋裡蔡嫵卻依舊吊在郭嘉身上,忽閃著眼睛問郭嘉:「我們年後就搬來嗎?」


  郭嘉點點頭:「海叔一家如果願意留下,就不需遣散了。柏舟和杜若,看你的意思。阿信那裡,也看你的意思。」


  蔡嫵聽了把腦袋鑽進郭嘉懷裡,聲音有些發悶地問道:「你什麼時候有這打算的?」


  郭嘉回摟住蔡嫵,聲音很輕柔:「很早以前就有搬出城的打算。房子也很早就開始置辦了。只是在冀州接到你的信以後覺得還不夠。心裡想著若是有一天你當真東籬把酒,賞花黃昏,暗香盈袖那一定很美。所以回來就著人拆了院牆,改成院籬了。」


  蔡嫵愣了愣,帶著儘力壓抑著的情感,語調微微顫抖,話卻相當實在:「奉孝……你這樣人家會說你敗家的。」


  郭嘉輕笑:「一擲千金為紅顏的尚且有之,我為我自己夫人拆個牆算什麼?再說,郭某樂意,與他人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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