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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唯夫婿不許染指

  蔡嫵也不著急,就坐在桌案后一手托腮,一手清茶慢慢品著。等半盞茶過去,杜若回來了,臉上帶著未消的怒氣,臨進門的時候深吸一口氣才在見到蔡嫵時盡量顯出一派淡然。可是到給蔡嫵回話時,怒氣又忍不住夾雜在話語里:「姑娘,按照您的話給李夫人傳話了。可人家李夫人說:我是老爺房裡伺候的。人家根本不來!」


  蔡嫵挑挑眉,端著茶杯饒有興趣地反問:「噢?真的不來?」


  杜若咬著牙恨恨地說:「何止不來,人家連還抬出姑爺來堵杜若的嘴呢。」


  蔡嫵聽完笑得眉眼發彎,手中茶杯一放:「叫盧氏來。怎麼說這個洒掃上的丫頭也是當年她舉薦的。這會兒不通規矩,也該找她。」


  杜若絞了絞帕子,一步一跺腳地出門了。


  等盧氏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滿臉不愉的蔡嫵坐在桌案后,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盧氏原本就被杜若叫自己時的不善語氣鬧得心裡發慌,這會兒見到蔡嫵表情更是忐忑:不是說有兩個月時間嗎?難道夫人這就要興師問罪?

  這麼想著盧氏不由有些腿軟,身子慢慢矮了下去,開始開口求情:「夫人,老婦人如今……」


  蔡嫵似有些驚訝地看看她,收了一臉怒容,不明所以地說:「盧媽這是在幹什麼?趕緊起來。今兒叫您來沒什麼要緊的,您大可不必緊張。蔡嫵就是覺得您是府里的老人,想問您一些規矩罷了。」


  盧氏聽了舒了口氣,手撐著地面緩緩站起身來,低著頭說道:「不敢勞煩夫人下問。夫人有什麼話儘管說就是。老婦人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蔡嫵笑笑,輕輕地開口說:「也不是什麼要緊事。我就是想知道,新婦入門第二天,侍妾是不是要給新婦奉茶?」


  盧氏一愣,像想到什麼一樣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頭也比剛才低得更厲害:「是。」


  「那要是新主母那會兒沒工夫喝侍妾的茶怎麼辦呢?」


  盧氏聲音發緊:「那自然該找另外時間讓妾侍伺候奉茶。」


  蔡嫵點點頭,然後苦惱地跟盧氏說:「要是沒有這杯茶可怎麼辦?」


  盧氏愣怔,似乎有些不明白蔡嫵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想想蔡嫵身上的情形,貌似兩個妾侍還都沒來得及奉茶這一說:這自然也是她內院管事的失職。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那就換個問題吧。盧媽,妾侍平日里要怎麼對待主母呢?」


  盧氏啞口:她那外甥女好像從新婦入門第一天起就沒有到跟前伺候過。雖說孫氏也一樣,但是孫氏那時候是被蔡嫵禁足了呀。她那外甥女卻是被她授意不在新夫人面前亂晃的,因為那會兒老夫人病重,府里亂的很,新夫人明顯就不喜歡她們,誰知道會不會又藉機發作人呢?可是今天蔡嫵問起她才想到,好像從老夫人過世,她外甥女也沒有來跟前伺候過,這就有些不懂事了。


  「盧媽,剛才我讓杜若去跟李夫人說了這事,可李夫人好像有些不太情願。我瞧著您也算她的長輩,要不,您去說說看?」


  盧氏聽了忙不迭的點頭:她巴不得去趕緊敲敲她外甥女的腦袋呢。這新夫人是你能得罪的嗎?你賬目補完了還是你心眼兒長齊了,怎麼輕重事分不清,你這麼做不是存心讓人夫人難堪嗎?她能饒了你才怪。


  結果果然不出盧氏所料,她這個外甥女真的是沒什麼腦子的,她竟然能在杜若前腳走了以後她後腳就跑去郭嘉書房告狀。結果郭嘉那會兒不知道在忙什麼,根本沒讓她進書房,只柏舟出來問明緣由后給郭嘉回了話。郭嘉也不知道聽沒聽的進去,邊拿筆寫寫畫畫,邊隨口說道:「既然夫人要,那就讓盧媽送過去吧。」柏舟原話不動的轉述給李夫人,李夫人聽完又眼睛含淚,要掉不掉,看上去煞是可憐。


  盧氏尋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面:她外甥女拿著帕子,掩著半邊臉嗚嗚的哭;柏舟在她跟前扎著手,滿臉為難地想她離開。看樣子,柏舟已經是好話說盡,就差給李氏作揖磕頭了:「李夫人,柏舟求您了。您別哭了成不成。先生這會兒真的在忙,您再這麼著,吵到先生,受苦的可是小的了。」


  李氏根本沒怎麼聽,兀自哭的認真。盧氏見此,深吸一口氣,幾個箭步過來,一把拉了李氏,沖柏舟歉意地笑笑:「難為你了,柏舟。趕緊去老爺房裡伺候著吧。我去帶李夫人見見夫人。」


  說完忽視掉柏舟一臉感激解脫得救贖的表情,低下頭,拉著李氏就往前走。


  李氏掙扎了幾下沒掙脫,也就跟著盧氏一道往蔡嫵理事的前廳去了。到了那裡見到正襟危坐的蔡嫵,本已經收住了哭聲的李氏帕子一揚,眼看著又要哭出來。一邊盧氏趕緊暗地掐了她一把,趁著人一愣的功夫,拽著她一起跪倒在蔡嫵跟前:「盧女給夫人請罪。」


  蔡嫵眨眨眼睛:「盧媽這是何意?怎麼好端端請罪?」


  盧氏不太放心地鬆開抓人的手,警告地看了李氏一眼,才對蔡嫵回復說:「盧女管教不嚴,外甥女不懂規矩,怠慢了夫人,還請夫人恕罪。」


  蔡嫵眉一挑,掃了眼李氏紅紅的眼眶,沒來由想起孫氏的那些話:「夫人以為李蓮真的那麼愛哭嗎?」「只要哭著,公子那頭是甚麼要求都能答應她。」蔡嫵心頭不知怎麼就冒出一陣火氣,沖著李氏皺了皺眉,卻不發一言。


  盧氏一看蔡嫵反應,趕緊說道:「夫人,從明日起,李氏就早晚問安,來伺候夫人。」


  李氏聽了張張嘴,被盧氏瞪了一眼,把話又吞了回去。


  蔡嫵看著這互動不禁心裡冷笑,只是臉上卻越發溫和:「去見過老爺了?」


  盧氏一愣,李氏卻實在地點點頭。


  蔡嫵眉頭一挑,嘴角含笑:「老爺怎麼說?」


  「老爺說……老爺說……」李氏重複了兩次也沒說出郭嘉到底說了什麼,就又開始哽咽起來。盧氏懊惱地看她一眼,一咬牙回答:「老爺說夫人若是要,就讓老身給領過來。」


  蔡嫵看著一旁梨花帶雨的李氏,眉頭皺得更緊了:李氏平日也就中人之姿,不過她哭起來倒有幾分看頭,怪不得求人時候會哭,這也算是展現最美的一面?只是這一面看在蔡嫵眼裡覺得無比晦氣。


  「誰說我還要她伺候了?怠慢了主母就這樣輕易放過,豈不是太不把我當回事?您說是嗎,盧媽?」


  盧媽本能地覺得事情不妙,只好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夫人想如何懲處?」


  蔡嫵眯眼笑了笑,吐出一句讓杜若驚詫,盧氏呆愣,李氏僵住的話:


  「逐出府去。」


  盧氏愣了好一會兒,才僵笑道:「夫人……夫人是在開玩笑吧?」


  蔡嫵卻收了笑意,一臉正色地說:「盧媽覺得蔡嫵是在玩笑嗎?前有虧空賬目,中飽私囊;後有糾纏家主,怠慢主母。這樣的罪責若不懲處,蔡嫵如何堵得住悠悠之口?若不從嚴處罰,人競效之,蔡嫵如何管得住郭府眾人?」


  盧氏聞言,張張口,卻不知如何替外甥女分辨。李氏也在僵過之後,反應過來,視線在盧氏和蔡嫵中間來回掃了掃。最後擦擦眼睛,猛然抬頭看向當家主母的方向,抬著下巴問道:「你逐我出府是因為我礙了你的眼?」


  蔡嫵站起身,撣撣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聲音清冷:「你覺得你夠嗎?」


  李氏忽然站起身,手指著蔡嫵,聲音尖利:「我就知道你容不下我。是不是孫榴那個女人在你面前嚼舌根了?你們聯合起來對付我!」


  蔡嫵冷笑一聲,轉看向已經被自家外甥女舉動嚇得大驚失色的盧氏,不疾不徐地說:「盧媽,可看到您家這位姑娘時怎麼對待主母的了?您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盧氏先是臉色灰敗的跪坐在地上緊接著就站起身一把捂住李氏張口欲言的嘴,給蔡嫵勉強低頭行了一禮后說著:「老身……老身管教無方,這就帶她下去。」說完盧媽就不管李氏掙扎,連拉帶拽的把人弄了下去。


  看著兩人拉拉扯扯走遠的身影,蔡嫵想打了一場仗一樣,頹然地坐在桌案后。


  杜若擔憂地看看蔡嫵,最終禁不住問道:「姑娘,您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心急了?」


  蔡嫵以手撐額,支在桌上,苦笑了一下說:「是啊。是心急了。看到她那雙潸然欲泣的眼睛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按照計劃一步步來。她比孫氏更像一根兒刺,扎的人心裡難受。」


  杜若輕嘆一聲,伸出兩根手指:「可是姑爺那邊……您可是一上午就打發了他兩個妾侍。姑爺會不會因此責難您?」


  蔡嫵拿手捂住臉,良久搖搖頭,給了一個苦澀的答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會如何反應。」說完蔡嫵沉默一陣,幾個深呼吸後轉臉對杜若說:「杜若,去拿筆墨絲帛來吧。」


  杜若先是皺皺眉不解地看了看蔡嫵,接著想到她要幹什麼一樣,倒抽一口涼氣,一把抓了蔡嫵的手說:「姑娘,您想幹什麼?」


  蔡嫵安撫地拍拍杜若:「去吧。把我柜子里的金鎖也拿來。」


  「姑娘……姑娘,您可想好了,您喜歡姑爺不是嗎?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不是嗎?您用不著如此,萬一姑爺……那就沒有一絲迴旋餘地了。」杜若開始語無倫次的勸解。


  蔡嫵搖搖頭,閉了閉眼睛說:「所以我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欺瞞他。賭一把吧。杜若,陪姑娘賭一把吧。」


  杜若久久地望著蔡嫵,見蔡嫵沒有絲毫改主意的念頭,只好一步一回頭的走向外面去拿筆墨。
——

  這天傍晚的時候,郭嘉在寫完時策,眼盯著地圖看了一下午以後,正頭昏腦脹想問柏舟蔡嫵在幹什麼時,柏舟忽然面色古怪地來到郭嘉跟前說:「先生,主母來了。就在門外。」


  郭嘉揉額角的動作一頓:蔡嫵從嫁入郭家就從來沒來過郭嘉書房,是什麼事這麼著急見他?

  「就她一個人?」


  柏舟點點頭,確定的說:「就主母一個。而且主母還拿了托盤。」


  郭嘉樂了,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跟柏舟說:「讓你主母進來。你就別跟著了,在外頭候著就行。」


  柏舟點頭應諾出去,心話說:看主母那架勢,您就是讓我待書房我也絕不願意陪著。


  蔡嫵則是在柏舟傳話以後,直接端著托盤進去。


  郭嘉見她來時,長眉一挑,眼角帶笑,正想逗逗蔡嫵,卻還沒等說話就見蔡嫵冷不丁沖自己行了一禮。


  郭嘉愣了愣,語帶笑意地問:「慧儇這是怎麼了?」


  蔡嫵低著頭,盡量不讓自己去看郭嘉的眼睛。狠了狠心,咬著后槽牙說:「妾身特來請罪。」說完把托盤上覆著的蓋巾一揭,下面絲帛上右側打頭三個大字:和離書,立馬映入郭嘉眼帘,把他看得一時愣怔,沒有反應過來。而和離書旁壓著的是當年訂親時送入蔡家那把金鎖。


  郭嘉眼睛眯了眯,退後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了蔡嫵一周:「慧儇這是何意?」


  蔡嫵咬咬唇,終於還是說:「妾身今日逐走了兩位如夫人。」


  郭嘉眉一挑,低頭看著蔡嫵發旋迴復了一聲無意義的:「哦。」


  蔡嫵似乎對這個反應有些不太明白意思。皺皺眉,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想的話就算在腦海里過了千百次,可一旦真的到了嘴邊,還是覺得心裡會發抖,會打怯,會不由自主地想推后。


  倒是郭嘉在「哦」完那一聲以後,拿手點點托盤:「所以,這是何意?」


  蔡嫵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住托盤,幾乎用盡一身氣力地回答:「自是請罪之物。」


  郭嘉呵笑一聲,收回手看看四周,聲音壓低,上前兩步就在蔡嫵耳旁說道:「嘉聽說過負荊請罪,這手捧和離書請罪的,嘉還是頭一遭見識。夫人當真讓為夫大開眼界。」


  蔡嫵臉色開始泛紅,但思路依舊清晰:「所以如何處置全在夫君一念之間。」


  郭嘉站直身子,把托盤自蔡嫵手中接過,然後不出意料地看到蔡嫵臉色變白幾分。郭嘉盯了盯盤子里的和離書和金鎖,收斂起平素的漫不經心和經常掛在嘴角的笑意,直視蔡嫵問道:「我很重要?」


  蔡嫵手藏在袖子里,緊攥成拳頭,抬著頭與郭嘉對視,一字一句答得分明:「昔日冠軍侯北擊匈奴,燕然勒功。國之寸土尚絲毫不讓外虜,況嫵之夫君?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蔡嫵之夫君亦不容他人染指分毫。」


  郭嘉呼吸一滯,靜靜地看了蔡嫵好一會兒。蔡嫵被他看得臉紅,卻依舊犟著不肯低頭。然後郭嘉忽然轉過臉,有些掩飾地輕咳一聲,拿起托盤中和離書皺皺眉:「這是誰寫的,真難看。還是燒了吧。」郭嘉直接把和離書伸到了燈上,等完全著火以後,才給扔到了火盆里。


  一直盯著郭嘉的蔡嫵在他的舉動不由狠狠地握了握拳頭,心裡長舒一口氣。差點兒就要興奮失態地叫出聲。接著蔡嫵有些忘形地掛了一絲傻笑:因為她眼見地發現,剛才燈下的郭嘉,似乎臉紅了。


  蔡嫵正想為自己這個發現暗地裡捂臉尖叫幾十聲,就聽郭嘉沒頭沒腦來了句:「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蔡嫵大腦立馬當機:他怎麼忽然來這麼一句?太破壞氣氛了。但是郭嘉下面的舉動讓蔡嫵馬上忽視了這個小抱怨,轉而全身冒粉紅泡泡。這人在燒了和離書以後直接拿起金鎖,移步到蔡嫵身後,在環過蔡嫵脖子后,邊合掛鏈邊說:「還是你帶著好看,別摘了。」


  蔡嫵不爭氣地紅了臉。聲音轉輕:「哎,我不是在開玩笑的。」


  「什麼?」


  蔡嫵轉身看向郭嘉,一臉認真的重複:「我不是在開玩笑。如果你將來要接新人進府的話,除非把我休了,不然,你納一個,我趕一個;你納兩個,我逐一雙。」


  郭嘉聞言低聲地笑,等笑得蔡嫵有些掛不住要發毛的時候才輕咳幾聲止住,聲音低沉:「如此兇悍,除了郭某,誰還敢要?」


  蔡嫵臉「轟」的一下紅了,小心思也開始雀躍不已:這可是他頭一回正面回應她,怎麼可能不讓她興奮難耐。她腦子打了兩個結以後,忽然反應過什麼來,抬眼看著郭嘉,一臉愧疚表情:「啊,你剛才說什麼?你餓了?壞了!我今天下午忘了跟廚房吩咐菜式的事了,啊,我要去趕去前廳看看。」說完就像陣風一樣從郭嘉眼前刮過,而門口柏舟更是只來得及聽到一句:「回書房伺候你家先生」就發現吩咐這話的人已經在幾步開外了。


  柏舟眨眨眼,閉上微張的嘴巴,轉身回去書房。就見他家先生抱胸斜倚在書房門框上,臉上帶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笑意,眼睛看著他家主母消失的方向。柏舟望望那邊,再看看這邊,不明所以的問道:「先生,您碰到什麼事了笑得這麼……呃……柔和?」


  郭嘉看了柏舟一眼,手指著一個方向,淡笑道:「可以與你家先生福禍與共,共赴此生者,唯她一人耳。」


  小柏舟皺皺眉,似乎沒太明白:先生和主母,原本不就是夫妻嗎?先生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卻聽那頭郭嘉開始有些遺憾地慨嘆:「得此幸事,當浮一大白。可惜時有不允,柏舟,你還是給先生拿杯白水吧。」


  柏舟滿臉黑線,一時無語:果然不能跟先生太正經,剛才那個淡笑著一臉柔和,說話又高深莫測的先生肯定是他錯覺!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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