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往事
將桌上的戒指重新收了起來,再洗了個熱水澡出來,寧靜站在窗邊,對著江對岸的燈火輝煌處出神。
暗夜中,這座城市靜靜地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美麗得如同幻境。看得她的心底愈是凄迷。寧靜記不得自己愛了陳意冬多少年了,從懂事起她就格外喜歡他,家裡……父親一直
都很嚴肅,而且基本上在家裡見不到人,母親忙的事多但從來不是她——她有數不清的慈善活動和各種外交應酬,家裡還有一個比自己小,比自己更重要的弟弟,院子里的小男孩居多,大都不願意和自己玩兒。只有陳意冬,他那麼溫柔那麼有耐心,他肯聽她說話,他會告訴自己沒有父母會不喜歡自己的孩子……而她,從小就夢想著做他的新娘。
可是長大后他卻漸漸和自己疏遠了,當時她想著可能是各自都長大了,男女有別,自然要避嫌,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想著等自己從美國回來了,就走到他面前去,大方地告訴他自己要做他的新娘,而她也很有把握他會答應的,像他們這樣家庭,講究的就是強強聯合,門當戶對,而沒有比自己更適合做陳家的兒媳了。
但是他並沒有等到她回來就愛上了其他的女人,為了能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他甘願付出任何的代價。
寧靜忽然覺得自己胸口悶的發疼,他怎麼能讓別的女人來當他的新娘呢?明明那個位置是自己的,也只能屬於自己……幸好連老天都站在自己的這邊,陳家五年前出事了,陳易冬的爺爺去世后,陳家就猶如倒了一棵參天大樹,在那樣的時刻,她意識到機會來臨了。
五年前
寧父看著面前倨傲的女兒怒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他們家現在是什麼情況你難道不清楚嗎?」
寧靜眉頭一顫,毫不退縮地直視父親:「我清醒得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輩子,除了陳易冬我誰都不嫁。」
「你,」寧父怒火攻心,可又知道女兒的倔強的性子,只得壓著火循循善誘,「靜靜,難道你還沒看清楚現在的局勢嗎?誰要是再和陳家扯上關係,那就意味著數不清的麻煩,你要知道,你不僅只代表著你自己,你的任何一個決定更是代表著整個寧家……」
寧靜很平靜,「爸,您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還是要和他在一起,陳家現在是樹倒猢猻散,誰沾上誰倒霉,可是他們有今天背後難道就沒有您的推波助瀾嗎?陳易冬的父親難道不是當了您的墊腳石嗎?他們也許現在不知道您背後的動作,但是他們遲早會有反應過來的一天,陳家畢竟也在這個圈子經營了這麼多年了,真的就連一點反擊的能力都沒有了?」
寧父一震,隨即又開始有些暴怒,「你既然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你還要嫁給陳易冬?」
「正是因為我了解其中的厲害關係才會向您提出這個要求,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別說是陳家了,我們凡事都該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這個時候誰家都對陳家避之唯恐不及,如果您現在向陳家提出聯姻,他們只會對您感激不盡,又怎麼會去懷疑您,再加上我一旦和陳易冬結婚了,兩家的關係也會走得很近了,他們那邊一旦有個風吹草動,您必定是第一時間知道的,不是嗎?」
寧父聽了后心裡震動極大,他神色複雜地盯著眼前的女兒,只覺得自己彷彿從來就不認識她一般,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一旦東窗事發,到時寧家該如何自處?他該如何自處?明明別人落難時你上去踩了幾腳,到頭來卻還要以一副恩人的姿態在人家面前出現.……他閉了閉眼睛,只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這麼多年在官場浸淫下來,他以為他已經算是做到了極致,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卻還要更勝自己一籌。
「爸,您就答應我這一次吧,除了陳易冬,我誰都不願意嫁,您忍心看著自己唯一的女兒這樣痛苦嗎?」寧靜見父親沉默了下來,明白他是對自己提出的建議並不贊同,心裡一急,就哀哀地懇求道。
寧父覺得非常疲憊,他支著桌子坐下來,揮揮手:「出去。」
沒有直接拒絕就代表自己還有希望,寧靜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也不繼續糾纏下去,只靜默了一瞬后,就轉身離開,背過身時唇角勾起了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來,無論如何,這次的機會來之不易,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思緒重新回到今天,寧靜死死地咬著唇,五年前的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苦心經營的一切還是付諸東流了,那個女人一回來,陳易冬就拋棄了自己,毫不猶豫地回到了顧清歡的身邊,那自己又算什麼?這麼多年的付出與等待又算些什麼?
她眼睛里充滿了怒火,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來,她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他們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她都會一一地回敬回去,只要是他們在乎的,想要的,她都會替他們毀去,也讓他們嘗嘗求而不得的滋味是什麼樣的。
陳易冬在清晨醒來,窗帘拉著,室內光線昏暗,清歡在他懷中,似沉沉睡著。
他稍稍起身,腰間她的手臂一收,她睜開眼睛,含糊不清地嘟噥了一句:「你今天要出去嗎?這麼早就起來了?」
他落回來:「醒了?」
「嗯。」清歡揉揉眼睛,揉完手又重新摟住他的腰,「你一動我就醒了。」
「那怪我,」陳易冬低笑一聲,側身去夠床頭柜上的玻璃杯,然後將水杯遞給她,清歡一直有醒來就要喝水的習慣,因此他每晚睡覺前總是在床頭柜上放上一杯水。
清歡撐起上半身,接過水杯。這才發覺身子酸得快要散架。昨夜兩人玩兒猜迷遊戲,說好了贏了的一方可以向輸的一方提一個要求,她不幸成了輸家,願賭服輸,只好乖乖配合,任他由他;他倒好,完全不懂見好就收,一次一次快把她折騰死。可回想起他那深得能將她溺死的眼神,心裡卻又有久違的愉悅與安寧。
想起昨夜的情景她忍不住臉又一紅,怕被他看出來,只好轉過頭去拿了手機來看了,才七點鐘,於是又繼續問道:「要起床了嗎?」
「嗯,今天約了真格基金的人談易歡科技融資的事情。」陳易冬點了點頭,翻身下床穿衣。
「啊,你怎麼不早說,我也好提前準備啊。」清歡一聽是關於公司的事情,連忙坐了起來。
陳易冬見她一臉的激動,不由莞爾,一把將她按住,「你別激動,今天我先去談融資的事情,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什麼事?」清歡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公司的籌建,辦公室的選址,人員的招募,章程的擬定,哪樣事情不必融資重要?」陳易冬笑嘻嘻地颳了她的鼻尖一下,「我們兩個總要分頭行動,這樣才能提高效率,不是嗎?」
清歡一聽,點了點頭,覺得也是,自己是該好好地將籌備公司的事情捋一捋了,仍然披了衣服起來,這段難得悠閑的時光是得結束了。
陳易冬洗簌后就直接出門了,清歡則給自己煮了一壺咖啡,然後咬著吐司來到書房,打開電腦準備開始寫關於公司籌備的計劃書,這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側頭看了一眼,發現是唐糖打過來的,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時鐘,上面顯示是8點10分。
「喂,唐糖。」
「溫迪,我聽公司的人說你離職準備自己創業了?」唐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興奮。
清歡挑了挑眉,然後才回答:「對啊,怎麼了?」
「我剛剛交了離職申請書,溫迪,我到你的新公司來幫你吧,我這幾天想清楚了,我還是想跟著你。還有葉珊,她也交了辭職報告。」
「什麼?」清歡嘴裡的咖啡差點一口噴了出來,「誰讓你們這麼做的?」
「沒有誰讓我們這麼做,我們是自願的,組上還有幾個同事聽說了你的事情,也打算辭職過來跟著你呢……」唐糖有些小得意地說道。
「你們的辭職報告已經交了?」清歡扶額問道。
「嗯,我和葉珊的已經交了,即日生效,這個月的工資不發就算了,反正也才上了半個月。」唐糖頗為豪氣地說了一句。
「你們現在在哪兒?」清歡飛快地計算了一下自己收拾妥當出門的時間,「我們一個小時以後見一面。」
「我們就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裡,等上班時間到了就去辦理離職手續。」
「好,你們在那裡等我,我馬上就到。」
清歡掛了電話后就立刻換了衣服準備出門,開車繞上馬路時她不由深深地嘆息了一聲,要是張安迪知道了自己離開還準備帶一部分人走,以她牙呲必報的性格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所以自己必須趁著事態還沒有擴散的時候將這股引線給掐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