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反擊
「什麼情況?」蘇靜一下直起了身體,看著她有些驚訝地問。
清歡談了口氣,將自己最近發生的情況告訴了她,然後又低著頭喝了一口清茶,「我選擇了不再受制於人,那麼他的父母就一定會因為這件事情牽扯進來,你說到時候他會怎麼選擇?我還是他的父母?」
「要我說你也真夠可以的,人家不過給了你一個下馬威,你這是想連鍋一起端了啊。」蘇靜嘖嘖嘆道,「要我說這陳易冬也真夠可憐的,攤上這麼個媽,又遇到你這麼個骨頭硬的女朋友,夾在中間夠他喝一壺了。」
清歡沒有說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落地窗邊盯著外面的景色出神,她原來以為要做出決定是件很簡單的事情,畢竟從一開始自己就不是真的想要和他重拾舊情,一切都不過是為了朗沐的那百分之五的股份罷了,只是沒想到明明是自己安排的一場戲,卻不知不覺地入了戲,想要抽身出來,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最難的還是如何堅守自己的心,不被他打垮陣線,真的非常的辛苦。儘管她時刻提醒著自己,要牢記之前的教訓,不要被他表現的深情迷惑,可是心卻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般,根本不由她控制,這樣的一番拉鋸下來搞得她現在像一隻困獸,煩躁不安,精神萎靡。
所幸的是這次他母親的事情幫她做出了決定,有些事情拖的越久,就越難以收拾殘局。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開工可沒有回頭箭,別把自己逼得一點退路也沒有了。」蘇靜歪著腦袋看她,輕嘆了一聲說。
「蘇,你也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我走到今天背後的付出的是別人難以想象的,這來之不易的一切不能因為某些人可笑的理由就付之一炬,我只想讓她知道,沒有誰是可以隨意操縱別人的人生的,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清歡唇角勾了一下,轉身回到沙發坐下,將抱枕抱在懷裡。
蘇靜默了默,也不再勸說她了,身體一歪偏倒在沙發上,睜著一雙漆黑的大眼睛盯著天花板,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之後的兩天,清歡幾乎吃住都在公司,對陳易冬繼續避而不見,而他自從上次在電話里被她拒絕後,也沒有再主動聯繫過她,兩人的關係像是一度降到了冰點。
與此同時,一篇聯名的投訴信直接投到了政為監察所專門設置的綠色通道郵箱中,信中一些外商投資人針對有關部門的負責人對他們的區別對待提出了抗議,並且舉出了實際的案例對比,指出這於新推行的開放策略相違背的事實,還比較隱晦地指出了某些人因為私人恩怨利用職權給相關部門施壓,企圖給某外資公司高管安插一些莫須有的罪名等等。
因為清歡事先已經打點好了上下的關係,再加上最近確實在推行金融開放,投訴信發出後果然引起了重視,上面專門派人組成了一個小組調查事件的真偽。不到兩天,調查中的很多矛頭,不管是明面上的,還是某些隱藏的都指向了陳家。
夜色深深,陳家。
「啪」得一聲響,一個玻璃杯子被摔在地上,隨即粉碎的玻璃渣就彈跳開來,陳母一貫優雅冷靜的臉已經被震怒所代替,她顫抖著手指向陳易冬,「這就是你乾的好事,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娶進門的女人,她這是在把我和你父親往絕路上逼啊,虧得你還在我們面前維護她,生怕她受一點委屈了,沒想到人家根本不需要你的保護,這麼厲害的手段,真是讓人自愧不如啊,好得很,好的很……」
陳父坐在一邊,拿手撐住額頭,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苦澀而無奈的。
陳易冬站在原地,維持著進門后的姿勢,一動也沒動,也不說話,只是眉間深深地蹩成了一個川字。
「她早就上下疏通好了關係,也知道最近查的很嚴,幾乎人人自危,這一封信發出後代表著什麼意義,想必她也是心知肚明,即使是這樣,她依然選擇了這麼做,陳易冬,這個女人根本就沒為你考慮過一絲一毫,我看你該好好反省一下了,你之前為她做的那麼多事情值得嗎?」陳苑也是一副余怒未消的表情。
「我之前就告訴過你們,讓你們不要那樣做,小心引火燒身,你們聽進去了嗎?」陳易冬低沉的嗓音在客廳里緩緩響起,「如果不是你和媽在背後做的那麼多事情,她又怎麼會這樣?打人之前,難道你們還期望著被打的那個人最好不要還手,只需要抱著頭被你們打就好了?」
「你還在替她狡辯,」陳母聲色俱厲地開口,「陳易冬,這個家怎麼說也把你養到這麼大,你從小到大,生病了是誰照顧你,受欺負了是誰幫你出頭?如果不是這個家,能有你的今天嗎?在你的眼裡,就為了那個女人,就這麼置家人於不顧?看著她這麼對待你的父母,你就這麼無動於衷?」
陳易冬看著自己的母親,忽然冷笑了一聲,「你們到底想要對我道德綁架到什麼時候?」
「你說什麼?」
「我不過就是愛上了一個人,想要這輩子都和她生活在一起,你是怎麼對我的?五年前你為了讓我和寧靜結婚,居然用了那樣的手段來逼迫我,一個好好的女孩子就因為你的私念差點就毀了一生,後來如果不是我處處阻擾,想必你還不肯罷休吧?五年了,我做了你們的傀儡五年的時間,就因為我不想再當這種傀儡了,你又故技重施,想逼我就範,最後弄巧成拙,又把所有的責任全部推到我的身上,我都覺得奇怪,到底是什麼樣的母親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陳易冬眼帶譏諷地說著,「你這樣以高貴自居,卻把別人都看做螻蟻,暗地下毒手,你有什麼資格說我?難道就因為我姓陳,所以就必須要背負你們這樣的家人?」
「陳易冬,你太過分了!」陳苑氣得全身發抖。
陳母鐵色鐵青,起身:「你再敢說一句,我……」
「你怎麼樣?不要認我了,還是乾脆連我一起弄死算了。」陳易冬臉上的表情淡得像是沒有,「我知道你們今天叫我回來的目的是什麼,不外乎就是想重提寧靜的事情,想靠著寧家重新扳回一局,但是對不起,我不想再當你們的傀儡了,你們之前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就該承受這樣的後果,我無能為力,最後再奉勸你們一句,陳家的時代早就過去了,該退出時就不該留戀和猶豫,你們如果還是執迷不悟,就真的沒人幫的了你們了,今天我把話都說開了,如果你們還是這個樣子,我想我以後也和這個家再沒有什麼關係了。」
說完他就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家裡驟然一片死寂。
陳父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捂住眼睛,似有兩行淚水從指縫間流了出來。
陳母立在原地,抿緊嘴唇,胸膛劇烈起伏,她用力剋制住,卻仍然覺得渾身發涼,而陳苑則站在沙發的另一邊,臉色慘白。
萬家燈火,清歡開車回到公寓的時候,就看見了陳易冬的車停在路邊,他靠著車站立著,手裡的火機開了又滅,滅了又開,她降下車速,就那麼看著他,她知道他是在等自己,而僵持了這段時日。今天,突然覺得她似乎有力量面對了。
陳易冬看見清歡下車朝自己走過來時臉上依然是平靜的,然後他微微站直了身體,看著她走到自己的面前,卻固執地沒有說話,等她先開口。
清歡看了他一眼,然後嘆了口氣說:「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離公寓不遠的一家咖啡廳里,清歡端著面前的咖啡喝一口,接著就很平靜地抬起了頭:「你有什麼問題想問的,都問吧。」
「為什麼要那麼做?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一下?」陳易冬這兩天看起來清廋了許多,更顯得一張臉輪廓分明,如鐫刻一般。
清歡忽然有些恍惚,依稀記起剛認識他的時候,就覺得這個男人是真的長的好看,不笑的時候就像是一尊價值不菲的白玉雕像,給人一種遺世獨立的疏淡感覺,就覺得能遠遠看著也是賞心悅目的,而笑起來的時候,只需微微一笑,就笑盡滿城春色。
那個時候,真是愛他,真的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當他說一輩子的時候,她就真的開始想著,一輩子。那麼長、那麼遠,都細細描摹著。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的自己是那麼痴,那麼傻。
她也很想回到從前,什麼都不想,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可以笑的那麼明媚,那麼開心,無懼無畏,可是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真的不行,自己已經傷得太狠、太重。她也許永遠好不了了。因為她已經失去了對愛情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