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訴說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已經將近一點了，林峰無奈的揉著額頭，走到了安靜的角落裡，找了半天，終於看到了高昌翰。
高昌翰正仰起頭看著他，蒸騰的煙霧裡，他的面容模糊，不過卻給人一種冰冷的氣息，掃視一周，餐桌旁杯盤狼藉，卻全然不見鄭秀雯和徐欣欣的身影。
無力的坐下，林峰看著凌亂的餐盤，沒有一點食慾，他的目光四處游移著，有些心不在焉，高昌翰深沉的問：「你怎麼才到？」
林峰嘆了口氣說：「路上遇到點事情。」
「你到底幹嘛去了。」高昌翰為他倒上一杯酒，遞給他，「她們兩個見你遲遲不到，好像心情不太好，然後離開了。」
林峰微愣了下，接下酒杯一飲而盡，辛辣刺激的酒精刺破了腸胃，他有些想吐，不過還是硬生生忍住了，然後自己又倒了杯。
「我們兩個也有一段時間沒有一起好好吃頓飯了。」高昌翰喝了口酒，陰冷的說，「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最近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不妨和我說一下。」
林峰淡淡的說：「沒有遇到什麼事情啊。」
「不可能的，雖然你喜歡把事情藏在心裡，但我能感覺的出來。」高昌翰陰冷的說，「我發現你最近情緒很不穩定，是不是因為當年的案子，你查出了什麼，已經開始深入調查了。」
林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隨口說：「沒有的事。」
高昌翰嚴肅的說：「如果你有什麼發現，一定要告訴我，我可以幫你，你一個人孤軍奮戰太危險，況且你勢單力薄，調查起來並不容易，當年的事情，其實我私下也調查過，不過一直沒有什麼發現，如果你當我是你哥，那就讓我參與進來。」
林峰放下酒杯，沉重的說：「如果有什麼發現，我會的。」
「那就好。」高昌翰喝了口酒，「這兩天你也辛苦了，好好吃完飯，回去休息吧，順便陪陪雯雯，調查案子的事情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忽略了眼前人啊。」
「我知道。」
火鍋店裡人滿為患，不少顧客湧來，看著凌亂的身影，林峰吃了兩口東西，又放下了筷子，一個人喝著悶酒，眉頭微微皺著。
高昌翰舉起酒杯：「來，我陪你。」
林峰晃了晃酒杯，一口氣悶了下去，然後又重新添上，高昌翰不知道他到底怎麼了，似乎今天格外反常，幾杯酒下腹，林峰搖搖晃晃，想要站起身來，還沒走兩步，身子一歪險些倒下去，好在高昌翰及時扶住了他。
高昌翰臉色陰沉，暗自嘆了口氣：「你這是怎麼了，這麼多年兄弟了，我可從來沒有見你喝這麼多過。」
林峰臉色蒼白，喃喃自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不少客人回頭看著他們兩個，私下議論紛紛。
走出火鍋店，午後的天空有些暗沉，陽光被黑雲遮擋，光線陰暗，涼風吹過，四處儘是紛飛的落葉，一股蒼涼的感覺迎面而來。
此刻的街頭車流不息，人們又開始為了生活而忙碌，高昌翰攔了輛車，準備帶著林峰迴去，窗外的天空密布著烏雲，光線越發暗了，溫度似乎也在下降，像是下雨的徵兆。
林峰靠在後座上，不知不覺中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腦子昏昏沉沉，剛下車就吐了起來，高昌翰拍著他的後背，冷靜的說：「不能喝這麼多就不要逞強，酒喝多了太傷身，看你這樣子，回去需要喝杯熱水，然後好好睡一覺。」
林峰沒有回答，吐完之後，他抬起頭看了眼樓上的窗口，雙眼迷離，高昌翰扶著他走上樓去。
摁了下門鈴，開門的是徐欣欣，她氣勢洶洶的打開門，準備對林峰責備一番，可是看到眼前的場景，不由得一怔，詫異的說：「他，他這是怎麼了？」
高昌翰冷靜的說：「他喝多了。」
「什麼情況？」徐欣欣挑了挑眉頭，看著高昌翰，「我和雯雯離開之後，你們兩個喝酒了？」
「對，我們好久沒有聚過了，就喝了點酒，可我沒想到他喝這麼多，以前他很少喝酒的。」
徐欣欣慌亂的擺著手：「算了，趕緊把他帶進來吧。」
高昌翰扶著林峰，緩慢的走進了房間里，鄭秀雯側過臉，看到眼前的那個人，心裡不由得一跳，雙手緊緊攥在了一起，她的眼神里充滿擔憂，本想站起來去攙扶林峰，可還是硬生生的止住了。
高昌翰將林峰送到卧室，這才走出來，坐到一旁的沙發上，沉重的抽著煙，表情略有凝重。
徐欣欣在一旁說落道：「你這是怎麼搞得，明明知道他不能喝這麼多，為什麼不攔著點呢。」
高昌翰吐了口煙霧，眼神閃動了下：「我要是能攔住就不會讓他這樣了，你不了解林峰，他想做的事情，是很難讓他停下來的。」
「本來我想等他回來之後，好好教訓下他的，這下好了，人沒教訓上，還要為他擔心。」徐欣欣嘆了口氣，「你們兩個大男人出去真不讓人放心。」
高昌翰別過頭不發一言，他從來不喜歡和女人爭論什麼，不過似乎徐欣欣懷孕之後，話比往日多了不少，底氣也足了，這一點倒是讓他覺得很吃驚。
門外光線灰暗，呼嘯的冷風刮開了窗戶，桌面上的東西凌亂了起來，溫度驟降，客廳里有些陰冷，高昌翰快速站起身，關上窗戶后，細小的雨點灑落下來，敲打著玻璃，那雨如牛毛，花針，細絲，有一絲的寒意，有一絲的悲涼。
小區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行人，泛黃的梧桐樹在細雨中堅強的屹立著，寒氣逼人，冰冷的雨絲灑落大地，它沒有春雨那麼朦朧的悲涼與溫馨，沒有夏雨那麼熱情奔放，更沒有冬雨的冷酷，有的只是一絲悲傷與一腔善感的情懷。
看著外面的場景，高昌翰眼神越發冰冷，嘴中的煙頭都快燃盡也未見他取下來，遠處的天邊劃過一道閃電，高昌翰才回過神，快速轉過身取下煙頭說：「下雨了。」
「這麼突然嗎？」徐欣欣坐在沙發上，看著陰暗的窗外，「那我們怎麼回去啊。」
鄭秀雯說：「不用擔心，這裡有雨傘，也可以等吃了晚飯再回去，說不定那個時候雨該停了。」
「恐怕我們不能停留太久了。」徐欣欣抱怨，「我剛接到簡訊，我爸媽回來了，他們知道我懷孕了，準備找你們高隊算賬呢。」
高昌翰眉頭一皺，剛抽了根煙，煙霧抽進了肺里，止不住的咳嗽起來，鄭秀雯詫異的說：「你懷孕了，你爸媽才知道啊？」
「對，我一直瞞著他們，他們不希望我結婚前出現這種事情，可是我沒想到消息還是泄露了。」徐欣欣一臉無奈。
高昌翰咳嗽了聲，說：「可能是我父母的原因，他們應該在和你的家人協商婚事，說漏了嘴。」
「這種情況，你必須得陪我回家一趟。」徐欣欣無力的說，「他們想見你，現在就想見你。」
高昌翰輕點了下頭：「我陪你過去。」
徐欣欣吐了口氣說：「那我們走吧，他們在家等著我們呢。」
高昌翰緩慢的站起身，背影略有沉重，他一直抽著悶煙，走到了門口處，鄭秀雯拿著一把傘，湊近徐欣欣身旁，小聲說：「這次我們高隊過去，不會有事吧，我有點擔心他的人身安全。」
徐欣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小聲回復：「放心吧，我給爸媽看過他的照片了，情況也都介紹了，爸媽非常滿意，這次過去說不定有驚喜。」
鄭秀雯將雨傘遞給徐欣欣，看著高昌翰焦灼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似乎這麼久以來，她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高昌翰這般模樣。
「欣欣姐，那就先恭喜了。」鄭秀雯拍著她的肩膀，「等你們結婚日期定下來，記得告訴我。」
「一定。」
送他們兩個走下樓，看著秋雨中朦朧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視線中，鄭秀雯才轉過身，回到了家裡。
窗外無比陰暗，客廳里光線昏沉，四周都黑乎乎的，帶著慌亂的心情走進卧室，進門便看到了呼呼大睡的林峰，他躺在床上，衣領敞開，露著堅實的胸口。
鄭秀雯坐在他身邊，安靜的打量著他，昏暗的光線下，他的側臉無比冷峻，緊皺的眉頭像是化不開的尖冰，厚實的嘴唇微微張開，酒精味瀰漫著，在房間里四處擴散。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我。」鄭秀雯喃喃著，話語哽咽，「遇到了什麼困難，我們一起解決不好嗎？」
「你知道嗎，今天周月彤的母親找過我了，你和周月彤牽手的照片我也都看了，我的心裡很亂，很痛，但我依然相信你，我覺得你不會背著我做出那種事情。」
「林峰。」鄭秀雯楚楚可憐的望著他，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要是不愛我了，請你一定要告訴我，不用考慮我的感受，我完全可以承受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