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纏枝生長
魏止辭看著憤怒並泫然欲泣的許長思,對她直接的拒絕斂了神色。
很好,她不願意,他之前就過,她已經沒有任何可以拒絕的權利,他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
她,不過是他偶爾看中的一個女人,千萬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
“嗬嗬……許姐未免太真了,那種事,要什麽喜歡不喜歡!”他嗤笑一下,又道,“這種事,不就是各取所需嗎,我知道,你對我不是沒有感覺的。”
許長思頓時無法言語了,她晃了晃身體,嘴唇輕啟,驚疑著,他發現了是嗎……
許長思後退幾步,眼睛直直地看著麵前這個男人,首次感到巨大的茫然。
以往,一直秉承清明的內心,忽然被一場大雨過境。重山疊嶂,霧氣迷蒙。
他應該是發現了。
他剛剛手裏拿著的筆記本裏,有一頁都寫滿了“魏止辭”三個字,初時的雜亂無章,字體草草,慢慢地,筆尖力度變重,字與字之間有了恰好的間隔,排列也歸於了整齊。
他,對於她,怎麽會沒有感覺呢?
他不管不顧,夾帶風雨,強勢入侵。
她還沒反應過來,便承受了他的情欲,她躲避不得,反抗無力,她的生命線從此劃下了關於他的一條痕跡。
她不過是一個女生,在這樣充滿期許的年紀裏,根本招架不住太猛烈的吹拂。
不知從何時起,她開始默念起了他的名字,更甚者,從前心無旁騖地繪畫過程,如今會驟然停下筆,腦子裏嗡嗚像是堆了一團亂麻,不明理不清,那些纏繞的思緒。
她還會看著手機發呆,好像等著他的電話準時打過來,又害怕接他的電話,任手機屏幕暗了又亮,亮了一分鍾後又暗了回去。
她應該把他拉入黑名單的。
許長思想。
但,當指尖劃過他的名字時,她頓了頓,好似這三個字有種魔力,打開了他與她接觸的所有畫麵。
她手指抖得厲害了。
他,她應該恨他的。
許長思從沒有喜歡過別的男生,她無法處理這些湧出來的雜亂心緒,她任它們瘋長在自己的心扉,任它們影響自己的心情,任它們一點一點蠶食她有了裂痕的理智,任它們把深處最敏感的纏枝折斷,四處飄灑那不堪一擊的花紅。
她抑製著,她試圖除去它們,她畫壞了一張張的稿子,最後,筆落下去,還是出現他的名字。
它們一行一行地跑出來,似長了腳的精靈,把折斷的纏枝拾起來,重新找到一個適合的土地,紮根下去。
她不停地寫著,好似那一根纏枝破土發芽,有了葉子。
她感受著纏枝的生長,她知道,它是一株桃花。
她,也許,已動了心……
她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尤其是這三個字的主人。
她想,這些所有的意亂一定要藏好,這是她最隱秘的心事,也是她內心深處最脆弱的靈魂。
她以為,隻要她不講出來,它永遠是個秘密。
但,怎麽會被他翻了出來,還這麽輕易地宣告出來。
於她,他那像是抓到了什麽把柄的語氣與驕傲,是世間最鋒利的刀,割著她搖搖欲墜的自尊與內核。
她承認吧,她對他並不是沒有任何感覺的。
經曆過這些,她怎麽會對他沒有感覺。
他的自信,他的高傲,他的輕笑,他一切盡在掌握的鬆弛,他溫柔起來低低的慰問……
她不知不覺收集了很多他的事。
看似冷冷清清,內心蝴蝶展翅。
他跟她是那麽的不一樣,他像是春最晴日的朝陽,她則是沉沉雨,無法發光的月亮。
他給她帶來了那麽多不一樣,他似桃花山上那禦風弄影的俠士,她卻如芳菲盡消的水邊,隨處飄蕩的殘紅,輕吟淺唱。
她曾經俱怕他的,也被震撼,因為,他擁有的,是她暗淡的流年裏想要觸碰的璀璨。
她有自己的故事,也有無法彌補的遺憾。
……
這就是魏止辭對許長思的意義,而許長思不過是魏止辭一時的慰藉品。
兩個不盡相同的個體,矛盾著,其中更是風起雨下,相聚分離,無端奈何深陷,是誰漸漸迷了路,又是誰緩緩當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