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不要往外瞎賣東西
鄭任哈哈大笑，越是想起之前無芯可用的困難，今天他就笑得越是高興。
兩人正自聊著，卻見另一邊爆發出了陣陣的驚呼聲，大家都聚焦在一起，似乎正在圍觀著什麼。
「陳總師，我們一起過去看看？」鄭任指了指那邊。
陳神搖頭，他大概猜得出是怎麼回事，不過他還是說道：「那就走吧，我們過來看看。」
今天是要試產的，剛剛那一幕應該就是試製的晶元出來了。
今天試產的晶元不是神州系列，那個還要再等一下，是專門設計用於印證工藝可靠性的，沒什麼設計難度，跟他上次在國芯研究院看到的差不多，他就不過去湊這個熱鬧了。
鄭任和陳神擠進穿著防塵服的人群之中，現在大家都穿著防塵服，他也沒那麼顯眼。
撥開人群，鄭任果然看到了從機器裡面剛剛送出來的晶圓。
它看起來跟硅基晶圓沒有什麼差別，表面看上去十分乾燥，顯然是已經做過除濕處理才從機器裡面取出來的。
但不同於硅基晶圓，這是一塊12英寸的石墨烯晶圓，採用襯底製備石墨烯的方法。
系統提供的方法跟當前世界思路類似，都是以半導體或者絕緣材料為襯底，在襯底上面生產石墨烯，不過不同的是系統的工藝更加先進方便，同時還提供了一種批量化製造的思路，每一批次就可以生產出數百塊12英寸晶圓，相當可觀的產量從根本上解決了晶圓的問題。
「這真的是從溶液裡面泡出來的嗎？也太神奇了！」鄭任周邊的幾位老總看著晶圓大為驚奇。
就連鄭任本人也埋下頭去，仔細觀察。
忽然有人向自己旁邊的工程師發問道：「這塊晶圓不是石墨烯晶圓嗎？怎麼也是圓形的？」
圓形的晶圓跟方形的晶元之間必定是有許多不協調和浪費的地方，但是硅基晶圓生產成圓形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因為這是生產工藝的限制，可以簡單地理解為硅基晶圓是在一個轉盤上面製造的，自然就跟攤煎餅一樣被攤圓了。
不過石墨烯晶圓明顯跟硅晶圓不是同一個生產方法，怎麼也被生產成圓形了？
那位被問到的工程師沒有遲疑，回復道：「石墨烯晶圓其實是可以製造成方形的，之所以製造成圓形主要是為了適應當前的生產線。」
「你們的生產線不都是新設計製造的嗎？」一位老總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機器，從外面的觀察窗可以看到裡面正在浸泡的晶圓，看起來老新老科幻了。
解答的工程師隔著牆壁指了指工廠外面：「這個說的不是我們的生產線，主要是考慮封裝環節的生產線。」
沒等其他人再發問，他清了清嗓子，知道在場的老總們不一定對晶元有多少了解，甚至可能有人連事前功課都沒做就過來了，他朗聲說道：「在晶圓上的晶元加工完成之後，我們會把晶圓送去進行封裝，在這個環節會有一個切割的步驟，就是用機器把晶圓上面的晶元一一切下。」
「在這個步驟的時候，使用的機器支持的晶圓切割尺寸一般都只有8英寸和12英寸，是沒有圓形以外形狀的，這主要是因為之前硅基晶元時代沒出現過方形的晶圓。」
他們可以做出方形的晶圓或者基板，並且在上面加工出晶元，但是這樣一來就無法直接使用現在已經成熟的硅基晶元封裝工藝。
這樣等封裝工廠更換適合的機器，又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時間。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在場聆聽的人也都懂了，「所以這是你們為了配合後面的工序才做出來的尺寸。」
鄭任這時小聲跟旁邊的陳神詢問：「陳總師，那我們以後會製造方形的晶圓嗎？」
陳神想了想，生產應用以後的事已經不是他來考慮的了，不過他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應該會，不然的話造成的損失日積月累起來可不小，只不過要等封裝廠換好機器。」
一塊晶圓的浪費不算什麼，但是積沙成堆就不小了，尤其是在碳基晶元產能沒有擴張的情況下，這種做法四捨五入一下就相當於把做好的晶元直接扔進垃圾堆里，所以陳神估計最多三個月時間，老陳同志還有其他公司肯定會倒逼封裝工廠更換切割機器的。
周圍的人都在關注著桌子上的石墨烯晶圓，陳神還看到有幾個記者正在拍照或者做著文字記錄，此外在車間的另一方向，他老爸正在接受著採訪。
這些記者都來自大媒體，今天過來就是幫忙造勢的。
突然他看到了一名熟人，對方也正好看了過來。
「嘿！大神！」
那個人放下自己手上的相機，打了個招呼，直到陳神也跟他打了招呼才走過來。
「大神好久不見了，我最近聽說台里有一個紀錄片小組獲准進入基地拍攝了，當時可把我羨慕壞了！」記者激動地小跑過來。
這個人正是之前才跟陳神做過直播的嚴東升，靠著那場數千萬人在線的直播，他現在也算是一個有著全球影響力的記者了，由他報道稜角或者陳神的消息往往會被外國人當成是官方消息。
「說不定哪天你也可以進去。」陳神安慰道。
「我之前就想著進那個紀錄片的劇組，結果他們沒要我……」
「對了，大神可以採訪一下你嗎？」嚴東升情緒低落了一下，隨後期盼地看著陳神。
陳神只是看了一眼遠處自己老爸的身影，說道：「如果是碳基晶元的問題，你可以直接去找我父親，他那邊正在接受官方採訪。」
嚴東升搖頭：「我已經有同事在那邊了，而且我是想詢問捷柯引進火速光聲掃描儀的問題。」
「捷柯？」陳神愣了一下，他對於這件事了解得不多。
「對，強生集團得到了捷柯地區的光聲檢測代理權，捷柯方面也同意跟他們達成合作，引進光聲掃描儀，您了解具體的情況嗎？」
嚴東升這樣一說，陳神就想起了一件事，最近光聲掃描儀的組裝廠那邊好像是收到了一筆外貿版本的訂單，好像都已經開始出貨了。
因為外貿版本需要對壓電晶片等重要零部件的壽命進行削減，所以光聲項目的負責人何長風最近才跟他再次確認那些零部件的「改進」方案。
不過他知道的信息也就是這麼多，再多的就不知道了，所以他還是搖頭拒絕了嚴東升的採訪。
嚴東升見狀，也只能有點失落地離開。
與此同時。
在大陸的另一邊。
捷柯。
這個國家的特產跟隔壁的島國差不多，經濟發展也就是近幾年比較好，算不上特別富裕的國家，只能說一般般。
不過在稜角之前羅列出來的光聲掃描儀代理權出售名單那一大圈非洲國家裡面，這個歐洲大陸上的國家就如同皇冠上的鑽石一般閃耀又迷人。
跟那些非洲國家相比起來肯定是這個經濟相對穩定發達的國家更有前途，所以強生的領導層才在與西門子一輪輪爭奪中把捷柯代理權搶了下來。
此時在首都機場，一架貨機緩緩降落在跑道上。
周圍早已等候多時的貨車和工人們頓時湊上去開始卸貨，同時在貨物的出口拉上了一條大大的橫幅，上面用雙語寫著——
【熱烈祝賀首批光聲掃描儀抵達捷柯】
在飛機周邊還有一群記者，他們來自世界各地，都是過來採訪的，只不過這裡面歐洲本地的記者更多。
稜角產品部的負責人張遠已經跟強生集團以及捷柯本地的衛生官員在機場等待多時，一看到飛機降落，大家馬上就興奮起來。
等到上面三方人馬在卸貨完畢，被大箱子裝起來的光聲掃描儀前面拍完合照之後，現場的記者們都開始瘋狂提問，或者說是圍攻：
「請問張先生，光聲檢測是真實存在的嗎？激光功率真的是不可修改的嗎？在戰爭狀態下你們會不會修改激光的功率，讓光聲掃描儀變成激光武器？」
不僅是張遠一個人，還有強生集團的副總查理，同樣也被一群記者圍著發問。
「查理先生，你們強生集團是使用什麼手段進入我們國內市場的？這裡面是不是暗中交易？你們是不是使用了獻金？」
哪怕是捷柯本國的衛生官員也被提出了不少刁鑽的問題。
只不過在場的三方都是老油條，只是選擇性地回答了一些問題，張遠更是全程使用中文回答，只要有人說聽不懂的，他就點一點自己耳朵上面戴著的靈犀耳機，示意對方去買一個。
現在靈犀耳機已經打通了全球市場，賣得也不貴，算是稜角一個重要的利潤點，反倒是翻譯機已經在逐漸淘汰了。
等到應付完這批記者，箱子裡面的光聲掃描儀順利上路前往預定安裝的醫院，張遠和查理才坐進跟隨的車輛，隨後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兩人相視一笑。
「那些歐洲老頑固的記者還真夠難纏的。」查理說道。
「可能是他們對現實感到難以接受。」
張遠聳聳肩膀，讓前面的司機開車。
這些記者有些刁難的態度反映了本土勢力對於他們這兩個外部勢力的排斥。
稜角和強生，都是大洲之外的勢力，現在卻堂而皇之地進入了自己國內的醫療市場，並且還可能要掀起一場大變革。
這種情況怎麼都讓人高興不起來。
至於那些捷柯之外的記者，則是從這件事情看到了自己國家的未來。
他們可沒有忘記，稜角手上到現在都還握著一大批國家的代理權沒有賣出去，那上面就有自己的國家……
現在的情況早晚也會發生在他們國內。
兔死狐悲之下，他們的態度自然也不好。
所以這段時間已經有許多有志之士在自己國內呼籲著，希望國家能夠在光聲掃描儀的研究上投入資金，爭取做到光聲檢測的獨立。
再不濟，也是希望自己的國家能夠出資從稜角手上把代理權買回來，不讓自己的把柄落在其他人手上。
光聲掃描儀就如同陳神預料的一樣，在面世之後就迅速跟國際局勢聯繫在了一起。
甚至稜角把捷柯的代理權賣給強生，並且推動光聲檢測進入捷柯市場，也跟最近他們國內的動作有關，這也是一個警告。
讓他們知道不要往外瞎賣東西。
現在所有人都可以看到，捷柯正在失去自己的醫療檢測市場，原本他們國民每年花在醫療檢測上面的錢，以後可能大部分都要分到稜角和強生手上。
但是面對這個局面，捷柯本土的醫療企業卻沒有一點辦法，他們又不可能研究出光聲掃描儀和光聲演算法，也無法抑制光聲掃描儀的引進。
畢竟強生集團可不是吃素的，他們雖然有主場優勢，卻也鬥不過會飛天的過江猛龍，而且民眾們也對光聲檢測十分期待，畢竟光聲檢測可以大大減低他們的醫療負擔。
這樣的局面下，一部分醫療企業乾脆倒向了強生和稜角，想靠著自己在國內的醫療渠道繼續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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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只是一個開始。
以捷柯為起點，整個大洲乃至世界的醫療檢測市場都會慢慢淪陷，需要的只是時間。
想要扭轉這種局勢，要麼自研光聲檢測技術成功，要麼對應國內的企業出資把自己國家的光聲檢測代理權買下來。
只不過賣不賣的決定權在稜角這邊……
捷柯的光聲掃描儀安裝十分順利，他們仿照魔都的模式，把一家廢棄醫院改造成了光聲檢測中心，每天過來體驗掃描的人絡繹不絕，甚至還有周邊國家的人特地過來付費體驗，讓捷柯本地每天都能有十幾萬歐的收入。
根據稜角強生兩家公司和捷柯本地合作商談好的條件，目前光聲檢測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配合AI診斷資料庫的擴張，所以強生除了成本之外，可以一分錢都不收，而稜角也對每一個檢查者的數據處理費進行減半處理。
至於遊客付費體驗的錢，稜角和強生都不抽佣，只算正常的數據處理費，算是一個安慰了。
當然，最容易損耗的壓電晶片以及其他維修項目，稜角是一點都不會優惠的。
而根據捷柯本地的檢測量，一天只用兩塊壓電晶片都算是少的。
所以這十幾萬歐最後輾轉之後還是得回到稜角的口袋裡面……